只是她有一點點懷疑,是不是每一個做老公的男人,精力都像賀子擎那麼充沛,每天至少都要來上一、兩回?
兩人結婚之後,實際上,除了她從客房搬進主臥房和他同床共枕之外,硬要說有什麼差別之處,就只有在稱謂上了。
他老愛黏膩膩地對她老婆長老婆短的喊,好像怕別人不知道她是他老婆似的,讓她好氣又好笑。
這也就算了,他還硬性規定她也要對他老公長老公短的叫,如果她沒乖乖叫他老公,他就充耳不聞當作沒聽見,真是有夠二咧。
但除此之外,婚後生活對他們倆來說還真是如魚得水,優遊得不得了。
可是換個場景,在公司裡她就有點傷腦筋了。
他們已婚的消息在公司裡尚且是個秘密,原因除了她還需要些時間,做好面對大家不管是冷嘲熱諷或揶揄調侃的心理準備外,還得考慮到他的人際關係,畢竟公關這一行,最重視的就是人脈,她一點也不想影響到他那一條條的粉紅色人脈。
雖然他自大的說那根本就沒差,他靠的是實力不是女人,可她才不相信會完全沒影響。
總而言之,在她泫然欲泣的請求下,他再度將公開兩人已婚的決定權交給了她。所以在公司裡,他們還是維持老闆和樊秘書的關係。
只是呀只是,要賀子擎這個男人乖乖在公司裡只當她的老闆,而不當她的老公,那真是件比登天還難的事。
「嗨,老婆。」
看吧,這裡明明就是公司,他卻公私不分的叫她老婆,還好她進他辦公室之後有把門仔細關好。
「這裡是公司,拜託你叫我的名字或樊秘書好嗎?」她說。
老闆大人說:「這裡只有我們兩個,又沒別人。」
「不是有沒有別人的問題,而是要你習慣。」她蹙眉道。「你知不知道上回在大家面前你突然開口叫我老婆,差點沒把我嚇死?」
「所以我才問你到底什麼時候要公開我們的關係?別讓我盼到望眼欲穿,等到花兒都謝了。」他一臉無奈的說。
「哪來的花兒讓你謝?」她哭笑不得。
「我待會就去買一束回來。」他立刻一本正經的回答。
「別鬧了。」她失聲笑道,然後言歸正傳。「我是來提醒你今晚要出席的發表會行程的。七點進場,七點半發表會正式開始,接著你受邀上台致詞。八點五十發表會結束,九點要開記者會,你必須全程陪同在場聆聽。九點半記者會結束後,將與對方進行會後檢討。以上,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準備或聯絡的嗎,老闆?」
「有,我要我老婆陪我一起去。」
「請公私分明,老闆。」
「好,我要樊秘書陪我一起去。」
樊初語聞言氣結。「容我提醒您,今晚您已經有女伴了,是森德科技的秦洛琳小姐。」她公式化的對他說。
「取消,換人。你陪我去。」
「森德科技公司近來將尋找新的公關公司合作。該公司的公關費用年預算有一億兩千萬,而秦小姐正是擁有五成決定權的人。」她提醒他。
「你都不會吃醋嗎?」他沉默了一下,蹙眉問道。
「這是工作。」她回答。
「即使是工作,看我和別的女人出雙入對的,你都不會吃醋、覺得不舒服嗎?」
「你要我說什麼?」樊初語靜了會,無奈的問他。
她怎會不吃醋?但吃醋又能如何呢?早在答應和他交往與登記結婚之前,她就已經預料過這一切了,結果她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他。
既然這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自然就得承受這一切了。
她呀,不是不吃醋,而是「不能」吃醋,因為這一切都是為了工作,而她只能選擇相信他。
「我相信你。」她眼神堅定的看著他說。
他沉默不語的與她對視了半晌,然後朝她招手道:「過來。」
明知道這裡是公司,明知道他想做什麼,但一想到晚上他得陪別的女人——雖然是為了公事,她還是克制不住的走上前,讓他將她拉到他大腿上坐著,然後吻她。
他溫柔地吻了她好一會兒,才意猶未盡的抬起頭來,微笑的看著她,似乎很滿意她的順從,沒再拿這裡是公司的擋箭牌來阻止他的親近。
不過這樣是不對的,她還是得讓他知道,不能讓他以為從今以後都能由著他隨心所欲。
「這裡是公司。」她開口說。
「老婆,你不要這麼會破壞氣氛好嗎?」他抵著她的額頭歎息道。
「這裡是公司,我們說過要公私分明的。」她跟著他歎息。何嘗不想繼續和他談情說愛、卿卿我我下去呢?但是地點不對呀。
「晚上如果喝了酒就別自己開車,叫計程車回家,知道嗎?」她忍不住柔聲交代道。
「擔心的話就陪我一起去。」他又開始盧她。
「不是說你有女伴了?」
「你是我的秘書,既然是為了工作和公事,我帶個秘書在身邊很合理。」
「這樣對秦小姐很失禮。」她說,然後將心比心的分析給他聽。「雖然她也許心裡有數,知道你是為了工作上的事才約她,但她仍然會對今晚的約會有所期待,你若帶我一同前往,教她情何以堪?」
「既然她心裡有數,就應該料想過我可能會帶秘書一起去。」他不以為然的回答。
「問題在於你真能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秘書看待嗎?」她看著他。
「當然可以。」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我很懷疑。」她很不給面子的直接扯他後腿。
「老婆——」
「你看。」她打斷他的話。「要你在公司別叫我老婆你都辦不到了,要我怎麼相信你的當然可以?」
「那要不要來打賭?」他沉靜了下,驀然開口道。
「打賭?」
「今晚你跟我一起去,我們來看看到底誰能做到完全不露痕跡,不讓任何人懷疑我們倆除了老闆和秘書之外還有別的關係。」他以一臉「敢不敢跟我賭」的表情挑釁看著她。
「賭注是什麼?」她上勾了。
「看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你一半的財產?」她挑眉說。
「這個不用賭。」他輕輕地搖了下頭。「我現在就可以把全部的財產過繼到你名下。待會兒我就打電話叫李律師幫我們辦理。」
她驚得瞠目結舌,有些被嚇到的急忙對他叫道:「我是開玩笑的啦!」
「可是我是認真的。」他卻一臉正經的說,「這事早該做了,我竟然忘了。謝謝你提醒我,老婆。」說完,他吻她一下。
「我不要你的財產過到我名下,你最好不要這樣做。」不知道他是否當真,她警告的對他說。
「這事我們再討論。」他說著又吻了她一下,柔聲道:「現在告訴我,你要什麼?」
「我要你的財產不要過到我名下。」她一臉嚴肅的說。
他愣了一下,瞬間笑出來。
「老婆你好可愛。」
「我是認真的!」她紅著臉輕槌他一下,強調的說。
「沒有人會把錢往外推的,我的傻瓜老婆。」他眼裡漾著無止盡的溫柔,搖著頭對她說。「這件事我們再討論。」他再次追問。「現在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樊初語無言的看著他,用力的想自己還想要什麼,但腦袋卻始終是一片空白。
說真的,因為他已經對她夠好了,幾乎是有求必應,要什麼有什麼,她哪還有什麼需要利用打賭贏他來令他不得不照辦的要求呢?她真的想不到。
「我想不到。」她老實說。
賀子擎忍不住笑出聲。「你就這麼無慾無求呀,老婆?」他著迷般的凝視著她細緻的臉龐,輕聲歎道。
「不是無慾無求,而是該有的都有了,什麼也沒缺。」她無奈的告訴他,然後停頓了下,反問他,「那你呢?如果你贏了,你想要什麼?」
「我要你一輩子愛我。」他毫不猶豫的說,大膽的話語令她臉熱了一下。
這種要求……她該怎麼說呢?它應該是「希望」而不是「要求」。況且人心若是要變,沒有任何人事物是可以阻止得了的。
但她著這麼說,只怕會像她有可能變心,不會愛他一輩子似的。
樊初語略微地想了一下才開口說:「這不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嗎?你要等我開口要求你愛我一輩子,才會一輩子愛我嗎?」
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回應,賀子擎呆了一瞬,隨即樂得哈哈大笑。
「老婆,你真是天才。」他用力的吻她一下。
樊初語完全搞不懂他這聲讚美到底從何而來。
「對,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你不需要求我就會愛你一輩子,自然的,我不要求你也會愛我一輩子,不是嗎?」他神采奕奕的看著她說。
她點頭。
他開心的立即又吻了她一下。
「那好,賭注就是許對方一個願望吧,一個沒有時間限制的願望,不管是五年、十年或五十年之後再提出來都行,任何時間都有效。這樣好不好?」他微笑的提議。
她雙眼一亮,點頭說:「好。一言為定。」
樊初語真的覺得自己笨死了,明明就不想看賀子擎為了工作和別的女人成雙成對的模樣,也不覺得生活上有什麼匱乏,需要靠贏得打賭來向他要求的,結果她到底是為啥和他一起出席了這場發表會呀?
她想尖叫,想拿頭去撞牆,看能不能把自己撞得變聰明些,同時也想馬上轉身離開這裡。
但是,她此時此刻最想做的,卻是大步走向十點鐘方向,然後將手上的香檳狠狠地潑到那個幾乎快要爬到她老公身上的女人臉上,叫對方滾開點,大聲說「他是我老公」!她好想、好想這麼做。
雖然說,他們倆正在打賭要他對彼此的身份不露痕跡,但那應該和其他女人維持與他之間該有的禮貌與距離沒多大關係吧?抑或是他平常和女客戶之間就是這樣相處的?
笑容可掬、溫柔專注、輕聲細語、幽默風趣,而且還任由對方上下其手也不制止——難道他根本就樂在其中,很享受?
可惡!真是氣死她了,她快要發瘋了啦!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眼不見為淨。
雖然她一直這樣告訴自己,但視線移開不久就又會不由自主的移回到那兩人身上,並自我辯解的說:他是老闆,她是秘書,秘書當然得隨時注意老闆的需求,如果特意規避,不就顯得她奇怪了?
她呀,果然是個笨蛋,自找罪受的大笨蛋!
深吸一口氣,她第一百零八遍的強迫自己將目光從那兩人身上移開,專心到眼前這各式各樣的美味小點心上頭。
吃吧。她告訴自己,把怒氣發洩在吃上頭其實也不錯,反正她又吃不胖。
想著,她立刻有如洩恨般的拿起餐盤,將每種小點心無一遺漏的全堆在自己的盤子上,打算找個無人的角落狂吃一頓。
只是她的計劃還沒開始,就讓人打亂了。
「樊小姐。」
她聞聲回頭,看見之前剛進會場時,曾經短暫打過照面的重量級賓客之一。她轉身面對對方的同時,迅速地在腦中搜尋出對方的名字,李政宇。
「李總經理。」她微笑的點頭招呼道。
對方的視線在她轉身後,停在她手上端著的盤子約莫三秒鐘,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她說:「今晚的點心很美味。」
樊初語尷尬的立刻紅了臉。
「天啊,我有沒有看錯?你臉紅了對不對?我已經記不得有多少年沒遇見會臉紅的女生了,你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