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她已經能夠看到顏色了,週遭的事物都能看得到,但依然就是看不到「人」,而且只要是被人拿在手上的東西,或是穿戴的飾物,週遭就像布了結界,她也都看不見。
不過既然能有所恢復,就表示將來「看見人」的機會很高,也許明天,或後天?
總之,目前只能把她的失憶和眼睛發生的「怪病」歸咎於心理因素!槍傷,膝蓋曾動過的手術,身上多處像是被鞭打留下的傷疤,這些看在克裡斯的眼裡,就彷彿親眼目睹她淒慘可憐的過去,令人同情。
他推測她可能是承受不了某種痛苦,心理創傷導致生理發生毛病,記憶一片空白,不願「見人」。
而這一切,他猜測全是她狼心狗肺的丈夫造成的!
現在既然病人在他手中,他就絕對不會坐視不管,放任這麼一位可憐的女子讓她丈夫帶回去!
這種時候,光憑江京鴻的「交情」已經不管用了。
只要克裡斯堅持一切照醫院程序來,既然她受了槍傷,又「顯見」是一名「受虐婦女」,那麼他要把她呈報給政府機關,由相關單位派人來接手調查、保護這可憐的女子,即便江京鴻目前還是白鳳醫院的代理董事長也拿他沒轍。
江京鴻歎了口氣,也因為克裡斯是這種人,前任主子才這麼放心把白鳳醫院交給他。
現在情況變得相當棘手,無論他怎麼查,就是查不到一個叫「鳳梅破」的年輕女子,也看不到有人出面找她的跡象,要查出她的真實身份,看樣子暗地裡是查不出來了。
若說要公開尋親,眼前卡著一個難題,那一顆子彈究竟是要暗殺白無辰或是她?在還沒有找到答案之前,如果輕易公開尋找她的親人,很可能把她推入險境。
誰能保證上門的,真的是她的親人?
更何況,她身上的傷也說明,她不可能會有一個太美好的過去吧?
那麼,就更不能讓她曝光了。
他,雖然沒有克裡斯那片熱心腸,卻也不至於像他現任的主子一樣冷漠啊……更何況,「丈夫」這玩笑可是他起的頭,現在克裡斯認真的槓上他了,那個楚楚可憐的美人兒現在也認定了他,他如今才想要置之不理,也太說不過去吧?
遺憾得很,他家主子就是不吃這一套,他光丟一個白眼,就準備走人,把爛攤子丟給他收拾!
老天有眼啊,幸虧他還有個「把柄」掐在美人兒手上……當然這說詞立刻就被他家主子給嚴詞否認啦。不過主子的確是需要恢復記憶後的她,因為她是前任主子指派的「使者」,有項訊息要傳達給現任主子,這一點是沒錯的。
所以,在她還沒恢復記憶之前,為了能夠保護她生命安全無虞,自然得有名正言順的身份把她帶回去,這一點,他主子也不能否認。
但是人在克裡斯負責的醫院裡;若沒有個合情合理的解釋,克裡斯是肯定不會放人的。
所以,關到院長室裡,江京鴻準備把整件事情發生的始末對克裡斯全盤托出。
不意外,克裡斯一見到他家主子拿下墨鏡的那一刻,一雙眼睛都瞪凸了。
「白……白無辰!你、你是……那個世界知名的鋼琴家……」他過去聽過他的演奏會,還為了訂位買票花了很大的工夫,沒想到這個人近在眼前——
「現在是我們的主子。」江京鴻拍拍克裡斯的肩膀,很能體會他的感受。想當初他知道白無辰居然就是他要找的主子時,也曾經感動到痛哭流涕。他的琴聲到現在都還每天陪著他人眠啊……哪裡知道,能彈奏出撫慰人心靈的絕妙樂音的人,竟是一個性情冷傲的人。
唉,即使如此,他還是崇拜他,為了能喊他一聲「主子」,每天遭受白眼他也甘之如飴。
白無辰瞪著他濕潤的眼眶,拿他橡皮似的臉皮完全沒轍,連罵他的力氣都沒了。
「這……怎麼可能……」克裡斯望著他,驚訝又崇拜的眼裡寫滿複雜情緒,喃喃道:「我景仰的鋼琴大師,竟然……竟然是一個會拿鞭子抽打妻子的殘暴丈夫!」
白無辰瞪住他。
江京鴻噗哧一聲,捧腹大笑。
「不是這樣的,克裡斯,鳳小姐只是化裝舞會的客人,要說她跟主子有什麼關係……」他話說到一半,拐著克裡斯的脖子拉到旁邊去說,但聲音就是不大不小,剛好入了白無辰的耳,「如果那天那一槍是對準主子的話,那麼她就是主子的救命恩人。」
「江京鴻,你看她那身傷,還不認為我才是被連累的人嗎?」白無辰冷冷一哼。
「是、是,主子說得都對。」江京鴻趕緊回過頭來。反正已經把他拖下水,讓他負起做「丈夫」的責任了,現在他說什麼都依他。
「那麼,鳳小姐那身傷是怎麼回事?」克裡斯狐疑地望著他們。
「克裡斯,老實跟你說,我們連她的真實身份都不曉得,失蹤人口裡也查不到她的資料。」
「你剛才說她是化裝舞會上的客人。」
「她是,但不是舞會名單上的客人,而是偷偷闖進來的客人,所以身份無從查起。克裡斯,有些事情我沒有辦法詳細說明,不過她在舞會上遭到槍擊這是事實。雖然那一槍,也有可能是針對咱們主子而來……」他瞥一眼白無辰,立刻遭到白眼,趕緊回頭接著說:「在情況未明之前,不能排除她未來還有生命危險的可能性,所以現在對她最好的方式,就是維持她目前的身份,這麼一來,就能由『白鳳家族』提供最嚴密的保護。」
克裡斯望著白無辰一張冷面孔,微微扯眉。
「但是……也不見得要說成夫妻,做兄妹也可以。」
白無辰瞅著他,嘴角扯起戲謔的笑意。
「我可無所謂,不然你來當她丈夫好了,反正她也看不見『人』。」他倒樂得清閒。
克裡斯馬上就漲紅了臉,彷彿被看穿了心事。
「但是她認得聲音。」江京鴻急忙打斷克裡斯的妄想,「話都說出口了,現在哪能改來改去。克裡斯,這件事情的責任還都在你,要不是你斬釘截鐵說主於是她的丈夫,她會深信不疑嗎?你想現在告訴她,他們不是夫妻,是兄妹,她會接受嗎?她都已經失憶了,如果我們不能獲得她的信任,你想她會安心留下來嗎?萬一她逃走出了事,這責任該歸誰?」
一口氣罵了兩個人。白無辰嗤之以鼻。這傢伙指桑罵槐,以為他聽不出來嗎?
他扯起嘴角,冷冷撂下話來,「那麼,萬一我跟她在床上鬧出『人命』來,江京鴻,這責任就你來扛!」
挑明了講,他從來沒當自己是君子。
克裡斯當場掉了下巴——這是他敬仰的天才鋼琴家?
江京鴻一聽,臉色有些白,「呃……其實……你們可以做一對感情不是很和睦的夫妻,目前分房睡……」
「我何必要如此委屈自己?」
「主子……日行一善……」
「笑話!」他轉身走出院長室。
「主、主子……」
「都是你的主意!你要給我看緊點,萬一鳳小姐出了事,我宰了你!」克裡斯氣得磨牙切齒。
夫妻……他曾經有個想娶的女人,幾年前已經嫁人了。
自從紫姬嫁給了黑霄明,他就茫然了。
一直以來,他的天分和才能為他創造了名利雙收、眾人擁戴的地位,不管他走到哪裡都享有禮遇和特權。
他不否認,他所得到的一切太快,也太輕易,造就了他的高傲和自負。
他以為天下沒有他得不到的女人,但他卻失去了紫姬——那個第一個反抗他的女人。
她愛上的對象,竟然只是一名「特助」,也許他還擁有非凡的身手,但還是擾亂了他的價值觀。
忽然之間,他對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失去興趣了。他離開了他所在的音樂世界,選擇一個人四處遊走,直到接到那封信,他才想起當初努力讓自己成名初衷,是為了找一個人……
白無辰手托著下巴,懶洋洋地坐在沙發裡,看她在面前走來走去。
他沒打算再碰他的音樂,反正目前也無所事事,索性在她記憶未恢復之前,他就繼續擔任白鳳家族的領導人,順便藉助白鳳家的力量看好她。
發生槍擊事件,他的「夫人」因此而受傷,他下令封鎖私人小島,一切名正言順。
表面上看起來是如此,實際上……江京鴻這傢伙似乎以為他很好騙,不可能懷疑到他和鳳梅破之間早已認識!
既然如此,他索性順著他,看看這究竟是一場高明抑或無聊的騙局。
白無辰思索的目光落在茶几上擱下的托盤。
她端進來的托盤上放了一壺花茶,一隻白色瓷杯,一盤精緻的小西餅。
托盤擱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以後,她又離開起居室,走進書房去挑了兩本書出來,又走向音響櫃去挑唱片。
她,掌握了他多年解不開的謎題。
這麼巧,她卻失憶了。
不只失憶,還患了怪病……
不久,音響裡傳出鋼琴演奏曲。
他扯起眉頭。她怎麼會有他過去錄製的唱片?
她走過來,貼著他身邊的位置落座。
他瞪著她,往旁邊移了一點。
她拿起書,倒了一杯花茶放涼,拿一塊餅乾放進嘴裡,便靠著沙發一臉滿足地享受起午後溫暖的陽光,專注地看起書來。
他瞅著她微微低垂的側顏,卷長的眼睫毛,高挺的鼻樑,飽滿的唇,細緻的輪廓。
他在這裡坐半天了,他沒出聲,她始終以為房裡只有她一個人在。
他端起她倒好的那杯花茶,幾口就喝乾了,杯子擱了回去。
她一面翻著書,一面伸長手去拿那杯花茶,貼到唇邊,恰巧是他喝過的位置。
「耶……我的茶呢?」那雙著迷於書字裡的目光因為喝不到茶,才終於移到杯子裡,疑惑地望著空杯。
白無辰揚起嘴角,拿起一塊餅乾來吃。
她聽見啃餅乾的聲音,馬上四處張望,「誰?……誰在?」
「我。」
「啊……你回來了啊。」認出他的聲音,她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
「看來你在生活上都已經習慣了?」這一個月,他忙著熟悉白鳳集團的事務,幾乎都待在總部裡。就算他對這一切都不感興趣,既然已經待在這個位置上了,某些責任就無法逃避……起碼表面上他得做做樣子。
「嗯,已經習慣了。」
天氣雖然寒冷,她還是習慣開一點縫,緩和室內悶熱的暖氣。
窗口的風吹來,知道他存在以後,她彷彿嗅到他獨特的氣息,然後低垂的目光掃到她坐著的位置旁邊跟著下陷了一塊,立刻就嚇了一跳!
沒想到他距離她這麼近。她不由自主地往長沙發的邊緣慢慢挪去,還好這張沙發坐四、五個人都沒問題,空間還很大。
白無辰手肘靠著沙發椅把,撐著下巴,慵懶地半斜著身軀坐在另一頭看她像個被欺負的小媳婦似的離他愈來愈遠。
「你對過去有點記憶了嗎?」他不在時,她倒是挺悠閒安逸的。他心底忍不住微微冒火。
「沒有。」和他拉開了距離,她倒是很爽快的搖頭,連裝出一絲絲的不安都省了。
「是嗎?」哼,他想也不可能有。
她彷彿想起什麼,語氣有些急促地說:「我、我聽艾柏管家說,你是最近才成為他們的主子,我跟你是最近才搬進來住,所以他們也不知道我的過去。你……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你想知道什麼?」她那表情就很像趁著他出門前趕緊把握時間似的,一聽見他樂意的語氣,她似乎鬆了口氣,嘴角立刻上揚。
「為什麼我身上有那麼多傷疤?」
他瞇起了眼。以為她會先問他和她過去的生活,她倒是問了一個他想不到的問題。他沒看過她身上的傷痕,不過聽克裡斯的描述和她表現得如此在意……果真很嚴重?
「那是你前任丈夫施暴留下的。後來是我救了你,協助你離婚,一年後你才從上一段婚姻的陰霾裡走出來。」
「我還有過一段婚姻?」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登時瞠大。
「是啊,只維持不到半年。」
「那……我的家人呢?」
「你是孤兒,出生就被丟在孤兒院了。」
「孤兒……那孤兒院在哪裡?」孤兒,又遇人不淑,她怎這麼悲慘?
「我也不知道。你說你的童年過得很辛苦,那不是一家有愛心的孤兒院,所以你為了從那裡逃離才嫁人。不幸,那是另一個悲劇的開始。」
不幸,悲劇……她的前段人生如此淒慘,難怪她會選擇遺忘……那跟他呢?該不會也……
「我們是什麼時候結婚的?我為什麼嫁給你?」她眼裡有了恐懼和戒慎。
「我們是戀愛結婚的,我救了你以後開始交往。我跟你結婚已經兩年了,這兩年來我們相愛甚深,雖然你是個黏人的妻子,又愛吃醋,不過我一直都很喜歡你的主動和熱情。」他嘴角扯起不屑和嘲弄,聲音卻溫柔又甜蜜。
他除去了她眼裡的懼意。不知道她聽到哪一段,雙靨已經微微泛紅,看起來似乎顯得羞赧又窘迫……樣子的確挺迷人。
「原來我那麼愛你。對不起,我、我以為……我身上的傷跟你有關係,所以……」她緩緩靠過來,一邊盯著那塊下陷的沙發摸索他。
他動也不動,看著她兩手摸到他身上來。
「我們以前都怎麼稱呼彼此?」她的手一貼到他結實的胸膛上,心跳就加快了。她看不到他的樣子,但是聽屋子裡女傭們還特地拉高了音調來形容,她的丈夫似乎有一張俊俏的臉孔,挺拔頤長的身材,而且還有著高貴超凡的氣質和優雅迷人的行止。而她只知道他和她最近迷戀上那個世界知名的鋼琴家同名同姓。
似乎除了她,整個屋子裡的女生都為他瘋狂著迷,她就不知道,如果她能看見他,是否也會淪為其中一員?但她真的很想看看他。
「你都喚我老公,我叫你梅兒。」他握住她蜻蜓點水就抽回去的手,她立刻就震顫了下,身子僵硬,遲疑了一會兒,才沒有反抗他。
「我……一定得叫你老公嗎?」她紅著臉問。
「你也可以叫名字。」
「無辰……」她立刻揚了一臉笑。
「只是我很懷念你叫我老公的聲音。」他長長一聲歎息。
她一聽,也跟著歎息,樣子有些沮喪,「……老公。」
白無辰嘴邊揚起了賊惡的笑容,拉著她的手舉到唇邊,深深的印上一吻。
她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只是感覺有一股溫熱碰觸她的手背,然後一接觸到空氣就涼涼的。
他瞇眼瞅著她一臉茫然和疑惑。就算記憶消失了,潛意識裡應該也還對過去熟悉的動作有反應吧?
他傾身靠近她,在她彷彿感覺到有一股溫熱的氣息吹拂她而顰眉時,吻住了她豐潤飽滿的菱唇!
「耶……」她嚇了一跳。
她嘴一張,一聲驚呼來不及出口,一股滑溜濕熱的感覺就溜進她嘴裡來了!她瞠大眼睛,心跳愈來愈快,意識愈來愈混亂,臉上閃過驚愕、疑訝,好一會兒才恍然是他的嘴、他的舌,他的氣息……
他冷靜不帶感情地品嚐著她,觀察她的反應……生澀,毫無技巧,透露她的毫無經驗。
她,該不會還是處女?
白無辰扯起眉頭。他的猜測似乎需要修正了。
「唔……」她抗拒了。
他放開了她。
她像是驚弓之鳥,屁股拚命地往後挪,喘息著,整張臉都紅透了,彷彿羞得無地自容,不知所措。
他瞇眼瞅著她,眼神很冷,聲音卻極為無辜、憐惜而溫柔。
「梅兒,你怎麼了?我們是夫妻。」
她的腦袋好一會兒才恢復運作,慢慢才聽進他的話……她的眼睛瞪得好大,眼眶有些濕潤,黑白分明的眼裡緩緩浮出愧疚和無奈。
「……我知道。對不起。」
審視她的表情好半晌,他還是一臉冷漠,不曾動容。
「是我不應該,你失憶了。梅兒,我嚇到你了嗎?」
「沒有、沒有,我沒事。」一聽見他滿含歉意的聲音,她趕忙搖頭。
「……那就好。」他斜倚沙發,托著下巴,臉上全無表情。
「陣冷風吹了進來,她沉默了會兒,表情顯得很沮喪,肩線垮下了。
他這時候才留意到她擱在茶几上的書本,是和失憶有關的。
經過一陣沉默,她忽然又開口了,「我……我很感激你以前的幫忙,也……很想繼續做一個好妻子,但是我一點記憶也沒有。我會努力想起來的,你可以再給我一段時間嗎?」
以前的幫忙?他思索了一下,才把剛才隨口胡謅的故事給找回來。她指的大概是他從她前任丈夫手裡把她救出來那一段吧。他可沒想到她聽得如此入神和感動。
就算失憶,也不見得有必要把自己當一張白紙,任人隨意塗抹……她可不要以為每個男人都有憐香惜玉的柔情啊,那可就錯得離譜了。她愈是如此,他骨子裡惡劣的基因就愈亢奮。
「但是梅兒,失憶這種病,幾時能痊癒,就連醫生也毫無把握。這並不是病人說要努力就能好起來,你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我會心疼的。」他拿起那本書,隨意翻了翻。
聽見她歎息,他才抬眼。
她似乎很容易被感動,他隨口的安慰,她聽得眼眶泛紅,「你真好……為什麼我有你這麼好的丈夫,我卻忘了你呢?……如果是我被遺忘了,我一定會很難過,心會很痛、很痛……你卻這麼為我著想。」
心,會很痛、很痛,一定會很難過……這種心情怎麼感覺很熟悉?彷彿被他塵封在遙遠的某個記憶,經由她的提醒,悄悄復甦——
啪!他合上書本,中斷受干擾的思緒。
「如果你能恢復記憶,我真的會很高興。」從頭到尾只有這一句,出自他肺腑。「不過,你千萬不要勉強自己。梅兒,你能夠站在我的立場為我想,我就感到很欣慰了。」
她咬著唇,似乎很想把焦距對準他,卻不知道該看哪兒,那模樣無辜而又惹人憐惜。
他抱起胸膛,冷冷看著她,聲音裡融入一絲歎息,又說道:「我會忍著,盡量不碰你。」
她羞紅了臉,也同時浮上一臉愧歉,兩手不由自主地抓著白色的裙子,手指輕顫。
不久,她主動靠過來,摸索著他。
他沒有任何動作,任憑她碰觸。
她從他寬闊的肩膀緩緩往下,摸到他修長的手指,還是有一些猶豫和遲疑,一會兒,才終於握住他的手。
「以前……我怎麼叫你,我以後都這麼叫你……老公。」
她輕細的聲音哽咽了,一句「老公」,彷彿帶著愧疚和補償……他瞇眼瞅著她,眼裡有了不悅。
她是認真的嗎,以後都叫他老公?她以為等著喊他一聲老公的人有多少?輪得到她!
「你不用勉強自己。」真的不需要,他現在知道他戲弄她過頭了。她也太聽話了吧?
她緩緩搖頭,嘴角牽動一抹溫柔的微笑,更加堅定地握緊他的手。
「你對我這麼好,我不可以仗著自己失億,一再讓你受委屈。」
可別讓他受委屈才好。他瞇起了眼,深深地凝視她,一副亟欲看穿她的眼神。
「我……我會努力……會努力……當你的妻子……老公。」
臉漲得這麼紅,意思就是她會努力接受他的親密行為嗎?
「……你說真的?」房門可是開著哩。
「嗯。」她點點頭,儘管她看不見他,但仍握著他溫熱的大手,感覺得到他真實的存在。
白無辰冷冷一笑,傾身貼近她——
那他就不用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