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靡的房間裡,大理石長桌上觥籌交錯、珍饈異饌,空氣裡瀰漫著香醇美酒以及高檔雪茄的味道。
「阿比達,蘇曼怕是撐不過明年了。明年的總統之位,你們不能再讓,必須由你接任。」五十歲的普納叼著雪茄說。
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的總統和副總統,由七酋中選出,任期五年,每任幾乎都由較富裕的普納與蘇曼兩酋中選出輪替。上屆蘇曼堅持讓位普納,這屆蘇曼若不能出馬,勢必由阿比達披掛上任。
阿比達微笑。「我大哥只是心臟裝了支架,那副架子可以讓他再撐個幾年沒問題。要接下總統位子也該是他,我可不想這麼早將責任攬上身。」言下之意,他還沒打算接位。
「你喔,眾人都以為你已做好接手的準備,偏偏你又否認。你這小子年紀比我輕,城府卻比我深上一百倍。」普納搖著頭,這話也不知是讚美還是感歎自己不如人。
「所以我們幾個才老說阿比達是隻狐狸。難怪蘇曼要將酋長之位傳給他,不傳給自己的兒子。」說話的是在七酋中實力稍弱,年紀也有五十好幾的格拉酋長。
「是啊,這小子總是特立獨行,要不是能力備受肯定,我們與他相處還真怕怕的,不知哪天是不是會被他給吞了!」另一國酋長基米納開玩笑說。
「說起行事風格……阿比達,你最近的行徑還真教人大開眼界。你與這次帶來的那個東方女人是怎麼回事?你們真的同居了嗎?」年輕一點的布米特酋長朝阿比達眨眼,曖昧的問。
說實在的,他真羨慕這男人,連將女人當成禁臠這種事也敢公然的做,更別提之前那些公開的摟抱、攔機的事件有多瘋狂了。
這小子是媒體寵兒,做什麼事彷彿都不會受到指責,甚至還會被當成前衛、流行的指標。這份魅力,在座的任何人可都做不到。
阿比達輕笑,自從普納開了頭後,所有的話題就一直圍著他繞,現在就連樓妍的事也被拿出來說了。「沒錯,我們同居了。」儘管同居這種事在回教國家下被認同,但他還是坦承不諱,也算是正式承認了樓妍的地位。
「阿比達,你不能這樣玷污樓妍的名譽,她親口說與你根本沒怎樣!」里昂也來了。他代替自己的酋長父親泰利出席,原本沉默的他在聽見阿比達的回答後,立刻憤怒的駁斥。
阿比達臉色未變,只是冷笑。「你這麼關心我如何與我的女人相處嗎?」他特別強調「我的」兩字。
這話聽得里昂握緊拳頭。「樓妍不是你的,她只是你的女僕!」
他瞇起俊眸。「她將是我的第一妃子,早已不是女僕。」
「第一妃子?你是認真的?!」里昂大驚。這是他第一次聽見阿比達提及自己第一妃子的人選,而這人居然是樓妍!
「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拿正妃位置開玩笑的。」阿比達神色嚴肅的說。
里昂臉色灰白。「你是認真的……」他像是大受打擊,轉過身,自己喃喃低語起來。
其他人見狀,也只是稍微訝異里昂的反應,但隨即又忽略了。
「恭喜你了,這場婚禮何時舉辦?」普納立刻問,可眼裡卻閃著奇怪的光芒。
「快了吧。」阿比達笑著說。這笑意是真實的,不若平常的客套淺笑。
「快了?我看在迎娶這位東方娃娃前,你可得先費點工夫馴服她才行!」布米特揶揄的說。
雖然眾酋長沒有親眼見到阿比達攔機的場面,但他們的眼線可不會忘記向他們如實稟報。真實情況可不如新聞所寫的那樣恩愛,聽說那女人不好搞,現場對著阿比達又踢又咬,才會被他打屁股的扛下飛機。
阿比達這回臉色微微轉變了。「馴服一個女人,對我而言會是困難嗎?」他的神情像是受到污辱。
「當然,你是阿比達,全阿拉伯有半數以上的女人為你瘋狂,哪個女人遇到你能不服服貼貼。」布米特馬上接著說。
阿比達神情緩下了,甚至連嘴角也略微揚起。
阿比達,你這個笨蛋,是宇宙超級無故的大笨蛋!
忽然間,房內傳出了這個聲音。
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阿比達更是僵如化石。
阿比達,你這個笨蛋,是宇宙超級無敵的大笨蛋!
聲音持續傳出。
「天啊!誰這麼放肆?!」
「是手機的來電答鈴!」格拉率先拿出自己的手機。「不是我的。」
其他人也陸續掏出自己的手機確認聲音來源。「也不是我們的。」
阿比達,你這個笨蛋,是宇宙超級無敵的大笨蛋!
眾人紛紛轉頭看向臉色發青、唯一沒有拿出手機的阿比達。
他們已經確定,聲音是由他口袋裡傳出的。
阿比達僵硬的由口袋裡拿出手機,聲音更清晰了。
阿比達,你這個笨蛋——
「該死的女人!」他迅速按下通話鍵,霍然站起身,力道之猛連身後的椅子都踢翻了。「你最好祈禱自己的神能保佑你,不然你這次真的死定了!」他的聲音由齒縫中進出,緊接著人像旋風似的消失在房間裡。
眾人面面相覷,這就是阿比達說已經馴服的東方女人?
霎時,大家對他不禁同情起來。原來他也有馴服不了的女人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女人真夠有膽量,竟連阿比達也敢整,從沒有一個女人敢這麼做!
回去後,阿比達應該會剝下她一層皮吧,因為要是換做他們絕對會這麼做。
***
廁所門被撞開時,樓妍手中還拿著手機,乍然看見闖入女廁的阿比達,她立即一驚,臉都綠了。
這男人怎麼這麼快就找到她?
而且瞧他此刻怒髮衝冠的模樣……她收起手機,眼珠子往一旁看去,快速閃過堵在門邊的男人,拔腿逃命去。
可惜跑沒幾步路她就被守在女廁外頭的保鏢給攔住,人直接再被拎回來給阿比達處置。
想來這間女廁大概被他「包下」了,裡頭的女客全被趕了出去。
面對氣得七竅生煙的男人,她驚恐的縮著肩膀,總算知道害怕了。
也許這次自己做得過分了些,讓他在所有酋長面前丟這麼大的臉。「呃……如果我現在認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她厚著臉皮先認錯,希望能得到從輕量刑的機會。
「你說呢?」他皺眉怒目的問。
樓妍雙肩顫了一下。「是你先惹我的……」她試著與他說理。
他表情越來越嚇人。「你還有理由?!」
她努力屏住呼吸。「是真的嘛!你騙我是試毒員,搞得我對食物心生恐懼,又將我丟給一群恐怖的女人欺負……最重要的是,你冷血、見死不救,你不是人……你、你會丟臉,根本是活該!」說到後來,想起莫瑟莉的姐姐,她一股不平的怒氣又升了上來,脾氣控制不住,開始對著他又咆哮起來。
他抿緊唇。「說來說去,你就是為莫瑟莉姐姐的事找我麻煩?」
「什麼找麻煩?人命關天,明天她姐姐就會被家人動用私刑處死了。這在我的國家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我不能接受,也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她憤怒的說。
「受不了也得受,這是我國的傳統。」
「什麼狗屁傳統?這只不過是男人拿女人的貞操做為榮譽的祭品!」
阿比達沉下臉來。「就算是,也無法改變。」
「誰說無法改變?只要有人出來公開斥責這種暴行,就能夠制止。」
「胡鬧!」
樓妍暴跳如雷。「你跟所有人一樣令人厭惡!算了,我不煩你,我知道里昂也來了,他的想法一定跟你不一樣,說不定會願意幫我。」想起里昂,她立刻要找他求救去。
他沉怒的將她拉回來。「里昂立場跟我一樣,不可能幫助莫瑟莉的姐姐。」
「為什麼?!」
「家族中的女人如果遭到污辱,這是家族所有人的恥辱,唯有消滅這份恥辱,他們才能夠抬頭挺胸面對眾人。如果我們介入阻撓,那對她家人是殘忍的,他們今後要如何面對眾人恥笑的目光?」他憤怒的說出難處。
樓妍怔住了。
見她似乎冷靜了些,他歎口氣繼續說:「我們對女人極其保護,可是,若有朝一日真的發生不幸,名譽處決對我們來說,也同樣是最沉痛的決定。」
「不,在你們眼中,婦女不過是男性財產的一部分而已,你們根本不當女人是人看。尤其你眼中的我,恐怕價值跟一坨駱駝屎相同吧!」她怒氣衝天的說。
「我不否認在父權至上的回教社會裡,女人就是男人的財產,但是你,絕不是一坨嘿心的駱駝屎。在我眼中,你是我所有財產中最有價值的一項。」阿比達神色無比正經的說。
她微張大嘴,一時吐不出話來。
她是他最有價值的財產?這話聽起來雖然很不合邏輯,但像是在宣告什麼……是吧?他是在宣告什麼吧?
她心跳莫名的加速中,越跳越快,越跳越快,有點不能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