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後第一個感覺,是沉甸甸壓在他結實小腹上的東西。他皺著眉頭伸手探到被窩裡,卻摸到一隻細緻滑膩的腳丫子。
「景袖?」他這才想到本該睡在身側的女人,轉過頭去,卻只看到空蕩蕩的枕頭。
微微起身,只見昨天晚上在電影開演沒多久就呼呼大睡的女人,睡癖極差地翻了一百八十度,此刻正趴睡在床尾,只有腳丫子擱在他的肚子上。
他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腳,她卻沒醒來,只是把腳板往他小腹蹭了蹭,害他頓時心猿意馬起來。
掀開棉被,他隨著她趴到床尾去,動作輕巧地沒有驚動她。無聲地撥開她臉頰邊的髮絲,在看到她眼下的陰影時,有點憐惜地碰了碰她的臉蛋。
昨天晚上一開始還緊張兮兮的她,現在居然在他床上睡到翻過去,實在令人哭笑不得。
望著她那毫無顧忌的睡顏,他想起他見到她的第一眼,想起那個站在寒風中等著他踏出咖啡廳的女人,是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沒辦法拒絕她了呢?
即便幾度故意激她,試圖把她趕走,但當她沒有被嚇跑,反而留了下來時,他心中浮現的可是竊喜?
從來沒想到一個女人可以這麼吸引他的目光跟注意,就在他不經意的時候,她的身影跟生動的種種神色,竟然已經在他腦海中扎根。就像此時此刻望著她,他的胸口居然隱隱發燙,感覺到一種奇異的滿足。
忍不住地,他探過頭去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嗯……」她僅是輕輕動了一下,沒有醒來。
他再度探過去,這一回的吻落在她小巧的鼻樑上。這個吻還沒結束,他就感覺到她的眼睫毛在自己臉頰旁拍動。他的唇邊漾起一抹溫柔的笑,下一個吻直接落在她的唇上。
一個輕吻結束,他退開來,正巧看到她睜開眼。
「克庸?」她輕喚,睡眼還惺忪,但笑靨帶點傻氣,衝著他直綻放。
他再不壓抑自己的衝動,張開嘴吞滅了她唇邊那抹笑靨,直接與她做最親密的接觸。
她反應有點遲鈍,但是過沒多久,她就開始回吻他,學他探索她的嘴一樣,描繪著他迷人的唇部線條。
他低吟著結束這個吻,氣息有些不穩地盯著她看。
她被看得有點羞赧,眨了眨眼問:「我昨天看電影時睡著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怎麼就睡著了呢?」她說著趕緊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襯衫還在身上,於是鎮定了一點。
看來沒有發生什麼她該記得卻完全忘光的事情!
「再跟我求一次婚吧。」他低聲說。
「嗯啊?」她詫異地瞪大了眼。然後她發現他沒有笑,眼神看起來比乎日要溫柔,但卻是認真的。
於是她有點緊張地坐起身,拉了拉身上的襯衫,整了整頭髮,這才清了清喉嚨,慎重地說:「邵克庸先生,你想不想娶這個有氣質的優質美女當老婆呢?」
瞧她雖然一頭亂髮,衣衫不整的,但是腰脊跟肩膀都挺得像個女王似地,就算要求婚還不忘誇獎自己,讓他差點笑了出來。
「看在你沒有我不行的分上,我就答應你吧!」他嚴肅地點了點頭。
她愣了一下,好像不敢相信他真的答應了。
「你……你答應了?你……要跟我結婚?」她說話竟然有些結巴。
他伸出手去,用手指梳整著她亂七八糟的發,然後滑過她的臉龐,落在她下巴,再將她下巴抬高——
「懷疑嗎?」他說著在她唇上輕吻了一下。
她緩緩紅了臉蛋,然後伸出手去抱住他,將他的頸項緊緊圈住。
對於她無聲的擁抱下那激動的情緒,他回以厚實的擁抱,算是給她的答案跟保證。
許久,這兩人就這樣靠坐在一起,貪戀著彼此的懷抱。有時候光是擁抱,給人的滿足感遠勝於其他。
只是現實並沒有給他們太多溫存的時間,很快地床邊的電話響起,邵克庸只好放開她,探過身子去接電話。
「邵先生,早上九點鐘約了客戶,您梳洗完畢要到二樓用餐,還是叫客房服務呢?」打電話來的是他準時的秘書。
「早餐?」他轉頭詢問地看了景袖一眼。
景袖趕緊小聲地說:「我要吃自助早餐。」
「我會自行去用餐,八點半在一樓大廳碰面。」邵克庸直接說完就掛掉電話,轉頭看了她一眼。「剩沒多少時間,你還想去二樓吃自助餐?」
「喔,剩沒多少時間,那我們最好動作快一點,不然會沒時間吃個過癮。」她說著一把將他拉進浴室裡。
只見她拆了一支牙刷,將牙膏也弄好遞給他,再幫自己弄好,準備開始刷牙時,他還拿著那支牙刷發愣。
「快點呀!」她放肆地用臀部頂了他一下,算是催促。
邵克庸失笑,無奈地在催促下開始刷牙,像這樣兩個人肩並著肩梳洗,對他還真是陌生。但是景袖好像毫不在意,動作自然得好像他們天天都這麼做。
他的目光透過面前的鏡子,落在她身影上的眼神不禁柔和了許多。
終於,兩個人都梳洗完,也將行李收拾好。兩人一起走出房間時,她還在抱怨著:「本來想看看你起床時是什麼模樣,頭髮有沒有很亂,不知道你衣衫紊亂時是什麼模樣,結果你卻比我早醒,不公平!」
「你不知道睡到幾重天去了,還想比我早醒?還有,你那可怕的睡癖是什麼時候養成的?太可怕了。」他扣上門,忍不住說說她。
景袖還來不及反駁,就發現隔壁兩間房的人正好也開門出來,來人正好是盧秘書跟林經理。
這下可好,全部的人都知道她跟邵克庸睡一間房了!她有些無措地尷尬笑笑,邵克庸卻給她一個鎮定的眼神。
「你們也決定到二樓用餐嗎?」邵克庸緩緩開口,語氣再平淡不過,好像帶著一個女人從房裡出來,是每天都會發生的事。
「呃,對。」林經理趕緊應聲。
不過盧秘書臉色有點難看,瞪著景袖的眼神帶著點敵意,但是也很快地收斂住,沒在自己老闆面前失態。
四個人下到二樓之後,邵克庸的部屬很識相地不跟老闆同桌吃飯。
景袖有點尷尬地吃著早餐,然後說:「早知道就去隔壁房睡了,感覺好像被捉姦在床一樣。」
邵克庸倒是氣定神閒地吃著早餐,他瞄了她一眼。「那我不是更吃虧,被一個睡癖很差的人踢了一晚,還要被誤會?要不要我把他們兩個叫來澄清一下?」
「唉呀!」她趕緊踢了他一下,叫他別亂來了。「好,我不說了,吃飯、吃飯!」
他又睨了她一眼。「就要結婚了,大家很快就會知道的,沒什麼需要尷尬的。」
「說得也是,那你覺得婚期要訂在什麼時候?」她開始問趄。
「我會請秘書查看一下工作行程,如果可以,下個月看能否進行,婚禮的瑣事我會交代盧秘書……」
她伸出手打斷他的話。「不要請秘書做,公私分明。我來,雖然瑣事很多,但還是我來吧!」
她若猜得沒錯,盧秘書屢次對她帶點敵意,說不定是因為喜歡克庸,如果真是如此,讓盧秘書來籌辦婚禮,未免太殘忍。
「你說得沒錯,不過我記得有人最大的志向就是當米蟲,自由自在地生活,為什麼願意做這種麻煩事?雖然可以盡量從簡,但是有鑒於你家的傳統,應該還是得舉行公開儀式,宴客是免不了的。」他淡淡地說。
「我是懶人沒錯,但為了未來的日子可以繼續當懶人,我也只能付出點努力嘍!再說你是大忙人,我會盡量把事情處理好,需要你時再請你出現。」她雖然活得很任性,卻也不是不識大體的人。籌辦婚禮這些事情跟籌辦大型宴會相去不遠,她相信自己可以辦得到。
「那就這樣吧!」他點頭同意。
緊接著兩人又討論了些細節,景袖甚至認真地做了筆記,還被他挑眉諷刺了一番。
景袖與克庸的婚事如火如茶地進行著。婚事只要一開始籌辦,很容易就走漏了消息,媒體很快報導出來,這樁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婚姻讓大家都非常好奇。
景袖白天會負責去處理婚禮的細節,到了晚上就賴到邵克庸家,帶著她公司的公文,賴著他幫忙給意見。就這樣過沒多久,崔氏食品的管理重擔就逐漸挪移到邵克庸身上去了。
崔氏現在面臨最大的問題是通路過於老舊、沒效率的毛病,只要通路一改善,管理起來就簡單輕省很多。這個問題邵克庸用專案的方式幫她做了個企劃案,光是這個就幫了她莫大的忙。至於其他重要決策,她雖然是簽名蓋章的人,但是幾乎都是把公文交給他閱讀,再按著他意見執行,她樂得輕鬆。她每次都在他看公文時,賴在他腿上打瞌睡,過得還真是愜意。
但是對崔摯鶴來說,在報紙上看到自己女兒的婚事,只能說是晴天霹靂。
他一通電話直接撥給自己的特助姚明黥——
「明黥,這是怎麼回事?我才離開沒多久,為什麼報上說景袖要結婚了?這是訛傳吧?」
「董事長!您回來了?」姚明黥的聲音帶著驚喜,卻又有幾分苦惱。「那個消息是真的,小姐真的打算嫁給邵克庸。」
「什麼?她怎麼可以嫁給那個傢伙?她在我不在時決定結婚已經夠過分,還選了那什麼對像?她不知道邵克庸是什麼樣的人嗎?是暴發戶,是投資客!更是冷血的傢伙!」崔摯鶴覺得自己快要中風了,他這女兒怎麼就這麼不按牌理出牌,讓他這個做老爸的這麼辛苦?
本以為下猛藥離家出走,可以逼她接下崔氏食品的管理擔子,但這下可好,才不到一個月,她就替自己弄了一個非常不該招惹的未婚夫!
「小姐也知道董事長的心意,只是小姐有小姐的想法。邵克庸是小姐挑中的,我也曾經阻止過她,但是小姐很堅持要嫁給邵先生。其實我覺得邵克庸也不錯,我見過他們相處的樣子……」姚明黥試圖替這小倆口說話,因為他看過他們相處的模樣,原本反對的想法也削減了不少。
以前他見過的邵克庸,就是一副冷硬的模樣。但是跟小姐在一起的他,看起來柔和許多,起碼落在小姐身上的目光是如此。他覺得這是一個會疼惜他家小姐的男人,如果真這樣,實在沒必要大力反對。
再說小姐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她會挑上邵克庸,自然是有其道理。加上最近邵克庸幫崔氏企劃的幾個案子都實行得很好,他個人更沒反對的理由了。邵克庸雖然還沒在崔氏掛任何職稱,但其實已經是地下執行長了,小姐大概打算結婚後就正式將管理的棒子交出去。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崔摯鶴忍不住吼叫了起來。「景袖呢?在公司嗎?我打手機怎麼都沒開機?」
「小姐今天好像在家裡整理東西。董事長回來台北了嗎?」
「我直接回家,我得跟那丫頭談談。」崔摯鶴直接掛了電話。
過沒多久,他將車子開進自家車道,然後氣急敗壞地走進屋裡。
景袖的寢室門開著,裡面傳來音樂聲響。他筆直走向女兒房間,一進門就看到地上攤了好幾個紙箱,而床上堆滿了一落落整理好的衣物。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景袖坐在地板上,正在整理CD唱片,不經意轉頭,這才看到自己老爸。「爸!爸,你回來啦!」
看到跳起來朝自己奔來的獨生女兒,崔摯鶴火冒三丈的怒氣終於收斂了一點,還是伸出手去抱了抱她。
「你太過分了,一聲不吭就離家出走。雖然知道你是故意的,會自己照顧自己,但是起碼也打個電話報平安,這樣實在太壞了。」景袖忍不住數落自己的老爸。
「所以你就弄個婚禮,來逼老爸回家?」他興起一絲希望,或許女兒並不是真心想嫁人,一切只是逼他回家的詭計。
「你看到報導了?」她看了老爸的臉色一眼,就知道他不贊同。「是真的。我要嫁給邵克庸,當然正常情況下也希望你們先熟悉對方,但是老爸不是離家出走嗎?好在現在也不遲,克庸等等會來,我們一起吃晚餐吧!」
「景袖!」崔摯鶴生氣地喊。「你不能嫁給那個人,我反對。」
「爸,你一直想要我接管公司,但我並不想做這一行。我也知道因為我是獨生女,讓你沒有選擇。所以我幫我們彼此想了個折衷方案,以後克庸可以幫我管理公司,老爸如果想退休,就把公司交給他。如果老爸還願意做,就繼續自己經營。這樣簡直太完美了。不是嗎?」她試圖好好地分析。
「我關心的是你的幸福,甚於公司的經營。景袖,你這麼聰明的孩子,當真不知道爸爸的心意嗎?」若不是女兒有那個能力,他也不會想讓她繼承。但是眼下她卻寧可把自己嫁掉,也不願意接手公司?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但是爸,父母固然想幫孩子鋪一條最好走的道路,但是孩子卻有自己想走的、不見得安全卻充滿吸引力的路。我知道這樣的我可能讓你更操心,但是請相信我的選擇,克庸就是我的選擇。」她平靜卻堅定地說。
「你愛上那個男人了?才短短一個月,怎麼可能?那是種錯覺,你不要傻得被那樣的男人迷惑了。邵克庸白手起家,什麼場面沒見過,他要迷惑你一個單純的女孩再容易不過了……」
「爸,是再容易不過,但是他為什麼要?我有什麼好圖的?要錢他說不定比我們家更有錢。邵氏投顧雖然以併購企業為主要業務,但是經手的公司都是資本額超過十億百億的。要女人也多得是漂亮的女人,他為什麼要誘拐我?」景袖只差沒說出是自己去靠近他的,那個提議結婚的人可是她呀!
「總之我反對,他的氣質我不喜歡,他的家世背景也配不上你……」崔摯鶴看出女兒的決心,整個心神都亂了。
他這個女兒平常挺好說話,但只要她決定要做的事,就算再困難也要做到。現在她的眼裡滿是堅定的神情,看來是勢在必行了,但他卻不想面對。
跟邵克庸那樣冷酷無情的男人在一起,萬一她真的很愛他,卻被無情地對待,他真不敢想像自己的女兒會受什麼樣的苦!要說是家世背景配不上,還不如說是邵克庸的性格讓他無法放心。
「爸,你跟他認識認識,說不定你會喜歡他的。」景袖試圖說服父親。
「別再說了!馬上取消婚事,我不會答應的。你不想繼承公司,我就不逼你,你想結婚,我會幫你物色對象。這件事就這樣,沒有爭辯的餘地!」崔摯鶴不惜以高壓手段制止女兒。
「爸,就算你現在覺得可以不逼我繼承公司,但是我們家就只有我一個孩子,最終你還是會要我接下來的,即便是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後。不如還是按照我的計劃,這個繼承人的問題就能夠徹底解決了。」她試圖說服父親,但看到他冷硬的表情,就知道沒成功,她懊惱地喊道:「就算是私奔我也要嫁給他!反正辦婚禮很累,你真的反對的話,我們就去公證結婚了!」
「景袖!」一個低沈的聲音喝阻了她。
崔家父女一齊轉過身,就看到邵克庸踏進她的臥室,顯然已經把父女兩人的爭執聽進去一部分了。
「克庸……」景袖看了他一眼,真不希望剛剛父親說的那些話被他聽到了。
「不要對自己的父親這麼沒禮貌。」他低聲說,話裡雖然沒有指責,但威嚴性可不減。
她咬了咬唇,抱歉地看了自己老爸一眼。「對不起,爸,我剛剛太大聲了。」
一看到女兒被邵克庸給管得死死的,崔摯鶴簡直哭笑不得。這個對他總是無法無天的女兒,居然會聽一個男人的話。但話說回來,一看到邵克庸是兩人關係中權威的那一方,他心情也好不了。
「東西整理好了沒?」邵克庸轉頭低聲問。
景袖看了看四周,有點心虛地吐了吐舌頭。「今天只能拿一、兩箱。」
因為婚期在即,他們說好先把她要搬去新家的物品分批帶過去。邵克庸在市區買了一層六十坪大的房子,空間足夠容納她的一堆雜物,還可以有一間專屬畫室。新居的裝潢沒有太大改動,不過佈置都是兩個人一起挑的。
「今天整天都在整理?」他語氣裡透著關心。
「嗯,挖出很多好玩的東西。你今天不用加班嗎?」她小聲問。
「怕你太無聊,先來看看你。」他轉頭,面對正盯著兩人細語的崔摯鶴說:
「崔先生,方便的話,一起吃飯好嗎?」
「爸?」景袖這才放軟嗓音,拉了拉父親的手臂。
被女兒這一撒嬌,崔摯鶴滿腔怒火也消減了不少。「橫豎都是要吃的,要吃就吃吧!」
景袖笑著親了自己爸爸一記。「吃飯了,耶!吃什麼好呢?我們去爸爸最喜歡的餐廳吧!」
邵克庸看著他們父女的互動,唇邊噙著淡淡的笑。
崔家父女跟邵克庸到市區一家川菜館吃飯,因為是崔摯鶴常去的餐館,很容易就要到了一個包廂用餐。
景袖也是個機靈的女兒,晚上吃飯時拚命給自己老爸挾菜獻慇勤,一頓飯下來,崔摯鶴的臉色已經和緩許多了。
三個人用完餐後,走出餐館,冬天的冷空氣吹來,剛好吹散肚腹裡的熱氣。
「好舒服喔,我們去喝杯茶或是咖啡吧?」景袖一手勾住一個,一邊是父親,一邊是未婚夫。
「景袖,你先回去,我跟邵先生走一走。」崔摯鶴哪可能隨便就被一頓飯唬哢過去,他好歹也是個見過世面的人。
「爸!」景袖緊張地頓了頓,抗議地喊。「你想跟他聊什麼?我也想一起聊。我又不是小孩,別想這樣把我打發走。」
「正因為你不是小孩,不然就好辦多了。」崔摯鶴沒好氣地瞪了女兒一眼。他這個執拗的孩子,有時候讓人想乾脆打她一頓屁股,說不定比用說的有效。
「可是……」景袖原本還想反對,但是目光一接觸到邵克庸,看到他朝她微微點了下頭,最終她只好噘著嘴,讓步了。「你別想嚇跑他,我們已經睡在一起了,說不定現在肚子裡面已經有你的外孫了,你可別害你的小外孫喔!那我先走了,爸爸,掰掰。」
景袖一說完也不管自己爸爸的臉色多麼詫異,迅速地朝邵克庸眨了下眼,就跑到路邊攔了輛計程車離開了。
「這……」崔摯鶴為之氣結。「養小孩是來討債的嗎?她說這什麼話……你……」他看了看旁邊沉默的邵克庸一眼,一時為之語塞。
邵克庸微微一笑,比起他這個做父親的反應,態度倒是沉穩許多。
「景袖只是在虛張聲勢。」邵克庸淡淡地說,卻也沒正面否認兩人發生過關係。
崔摯鶴無奈地歎了口氣。「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反對你吧?邵先生在商場上也是個名人,我對你身上的眾多傳聞沒什麼意見,對你的經營方式、投資方法也不予置評。但是要娶我的女兒,老實說我還真的接受不了。」
「伯父,您不用稱我邵先生,直接稱呼我名字吧,不管怎樣,您都是長輩。」邵克庸先打斷。
崔摯鶴猶豫了下,終於說:「好吧,那麼邵克庸你倒是說說,像你這樣一個在商場上見多識廣的人,怎麼會想要跟我女兒結婚?」
「是她跟我求的婚,我考慮了一段時間,最終決定答應她。」想起她找上他的種種經過,邵克庸眼裡不禁浮現一抹笑意。「您應該很清楚自己女兒的說服力,更別說還有她的魅力了。」
崔摯鶴聞言掩額呻吟。「她跟你求婚?這個丫頭真是……」
「她說她是來提供一個合作案的,她認為我需要崔家的人脈幫助我擴展事業版圖,所以自薦成為我的踏板。而條件自然是要我提供我的專業,替她經營公司。老實說,崔氏食品的營運狀況我已經頗為清楚,我沒有刻意想知道,而是她非常有系統地把營運狀況介紹給我瞭解了。」邵克庸老實地交代。
「那你應該知道,這丫頭其實滿聰明的,要自己經營公司並不成問題。所以我一直希望她接下來,才會離家出走,沒想到她給我搞這出!」崔摯鶴再也忍不住,
居然跟他反對的傢伙抱怨起女兒來了。
「她的性子我想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如果她跟你說不,那就是真的不要。」邵克庸頓了一頓。「我並不是非要管理崔氏不可,對我來說,食品業也不是我預計攻佔的事業類型。往後不管您要接回去自己經營;還是委託其他專業經理人都可以,但是景袖是真的不願意接手。」
「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不放心把女兒嫁給你。你的閱歷太多,性子太深沉,而景袖小你好幾歲,加上都在學畫,接觸的人並不多。你若想傷害我的女兒,她怎麼招架得住?」崔摯鶴也很老實地坦白。
「您恐怕低估了自己女兒的魅力。難道您真的認為我答應這婚事,是為了崔家的人脈嗎?不走捷徑照樣有其他路走,您不會認為我是那種沒有選擇餘地的人吧?」邵克庸淡然地說。
「你這是在說你對景袖……是有感情的?」崔摯鶴詫異地問。
邵克庸淺笑著不語,但他的表白也只能到此程度。「太過浮濫的台詞我不會說,但我可以保證自己不會是辜負這段婚姻的人。」
崔摯鶴望著他,神情若有所思,一時間心情有點複雜了起來。對於這個他堅決反對的男人,僅就這短短的對談,竟然覺得有些欣賞起他俐落而內斂的談話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