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忙碌的時刻,負責接受客人點餐、找零工作的,除了有右手受傷的老闆韓衡海之外,就是身穿「外婆的廚房」制服的徐小軍了。
大設計師徐小軍小姐,不若平常風情萬種,此刻那頭浪漫的長髮被白色網狀的帽套完整包住,亮麗臉蛋也被白色口罩給遮去大半,白色的廚師服配牛仔長褲,最後繫上乾淨整潔的圍裙,現在她不是平時的大設計師,而是早餐店的義工……
是啊,義工,可惡的、黑心的老闆握著她的把柄,硬是逼她來義務幫忙,不支薪,只提供早點,說他扣不扣啊?
嘖,男人啊,小氣、小心眼、小鼻子小眼睛是最要不得的,偏偏這位韓老闆可是三樣全包,一點都不客氣。
在忙碌中,徐小軍不忘在心中大損特損韓衡海一番,以消她心頭之恨。
可是她理虧,哪來的恨呢?
恨就是恨在她已經連續一個禮拜睡眠不足。
她是夜貓子,白天工作完後,有時半夜突如其來有新鮮靈感,總要記錄下來才肯上床休息,要不就是和公司同事或者朋友們外出喝個小酒。想安靜些,就在家上上網、看看DVD,不到兩、三點是不可能乖乖入睡的。
偏偏自從她成了早餐店義工之後,每天最慢也要凌晨五點半到早餐店報到,所以她在四點五十分就得起床,這下子她不得不在十一點逼自己躺上床。
不過,到早餐店當義工是苦了些,但她的作息也因此而調整得正常不過了。為此,徐小軍只能苦中作樂。
「小姐,你到底聽到我說的沒有了?」
不耐煩的女性嗓音傳來,叫醒了不知神遊到哪兒去的徐小軍,她連忙回神,對這位耐性盡失的年輕OL陪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以請您再重複一次嗎?謝謝。」
OL翻了翻白眼,看在他們忙得不可開交的分上,勉為其難重複一遍。「我要一份培根蛋餅、燒肉吐司夾蛋、雞腿堡不要生菜、火腿蛋吐司不要抹美乃滋、一個厚片吐司一半抹巧克力一半抹奶酥。咖啡牛奶三杯,兩杯去冰,兩杯奶茶一杯半糖一杯去冰。」再聽不懂,就要叫他們老闆出來了!
這一長串教徐小罩聽得頭昏腦脹兼霧煞煞。什麼跟什麼?
前幾天剛上工時,韓衡海派她負責擦桌子兼掃地拖地整理環境,她做得不甘不願,可說是滿肚子火。想她徐小軍好歹也是個靠創意維生的設計師……但這點在早餐店似乎一點都吃下開,OK,她認命。
一個禮拜過去,也就是今天,韓衡海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勁了,居然肯讓她進內場幫忙,雖然是一些裝袋、找零之類的工作,總也好過像苦命阿婆一樣擦桌子拖地掃地。
「呃……」徐小軍勉強復誦她記得的部分。「小姐是說一份培根蛋餅、燒餅吐司夾蛋、雞腿堡不要生的、火腿蛋吐司不要火腿、巧克力厚片吐司只要抹一半。咖啡牛奶三杯,奶茶兩杯,嗯……請問是要半糖還是去冰?」
年輕OL聞言,氣得瞪大她描繪細緻的雙眼,準備發飆。「有沒有搞錯啊?叫你們老闆出來!」
「那可不可以請你用寫的?太複雜了。」用寫的不是簡單明瞭,大家都省事嗎?徐小軍想得簡單。
「你說太複雜?我以前點餐都沒這麼辛苦,到底要我說幾遍?」OL不悅的聲音越來越大,引起周圍客人的注意。
韓衡海在旁邊聽不下去了。他都會背了,她還要人家重複幾遍?
把手上的千元大鈔收好、找零,韓衡海用他高大的身材優勢,一把將準備回嘴的徐小軍整個人頂開,拉下口罩對OL笑得親切和藹,嗓音也溫柔似水。
「小姐要點的餐點是:培根蛋餅、燒肉吐司夾蛋、雞腿堡不要生菜、火腿蛋吐司不要抹乃滋,一個厚片吐司一半抹巧克力一半抹奶酥,以上各一份,咖啡牛奶要三杯,其中兩杯去冰,兩杯奶茶一杯要半糖一杯去冰,對嗎?」
原本鬧哄哄的噪音在這瞬間突然消失,連負責煎台的兩位媽媽都停下動作看著韓衡海。雖然知道老闆有這項特殊記憶能力,但每每目睹還是大感佩服,徐小軍在一旁也是目瞪口呆。
哇!會不會太強?他有什麼特異功能?或者學過速記什麼的?太扯了吧?
「呃……對……」OL被他盯著看得羞紅了臉,眼中暗暗透露一絲嬌羞。平時看這個老闆都戴著口罩,今天還是第一次目睹廬山真面目呢……
「厲害喔……記憶力超強。」圍觀的顧客紛紛鼓掌,讚美的話也脫口而出。
「謝謝。」韓衡海笑著謝過大家之後,把口罩拉回原位,繼續手邊工作。他沒好氣地說:「徐小姐,大設計師,你可以再放空一點。」
徐小軍從驚訝中回神,訥訥地道:「拜託,我又不是靠這行吃飯,要不我可能還比你厲害。」
「少耍嘴皮子,多做點事。」他嗤了一聲。
這位徐小姐除了會闖禍還會什麼?
第一天來,叫她整理桌面,垃圾分類是很清楚沒錯、也沒打破杯子盤子,可是準備打烊時洗碗的阿桑挑出十幾個杯盤,都有著大大小小的缺角,一向惜物愛物的韓衡海看了自是心痛萬分。
第二天、第三天,要她掃地拖地,也可以把地板弄得像是剛刷過地一樣,幸好那時店裡還沒開始營業,只是害他們這些老闆員工差點摔成腦震盪,工讀生小緯還因為地滑,把整桶咖啡牛奶打翻……又教他一陣心痛。
他真的懷疑她是不是挾怨報復?該不會明明是他想整她,最後卻反倒被她給整回來吧?雖然不用付她工資,但因為她闖禍而付出的代價卻比工資還來得多,真是得不償失啊!
還好,第四天、第五天他索性安排她進內場負責準備食材,她就沒再闖禍了,可是安分沒幾天,剛剛又差點故態復萌,真是……
算了算了,他不想計較,反正光是看這位原本意氣風發又倔強的大設計師肯安分地藉著幫忙工作來贖罪就夠了。
其實她也沒他想像中的差,至少天天來店裡報到從不遲到,吩咐她做什麼事,就算不拿手還是認真去做,雖然常常搞砸,也算她有心了。
要她一個設計師到早餐店打雜,拿筆的變成拿掃把拖把的,也是委屈她了。
才一轉眼,他又聽見一位媽媽級顧客著急叫著:「唉唉唉,我的吐司是抹草莓醬,不是巧克力醬啦!」
韓衡海看見徐小軍手上抹醬抹到一半的吐司,額間青筋整個冒出來,他忍著直竄頭頂的火焰,對顧客賠不是。「不好意思喔,我馬上幫你重做一份,請稍等一下,馬上就好。」
「好啦好啦,真是的,我兒子上學都快遲到了。」
韓衡海把新的吐司丟進烤吐司機裡,深吸了幾口氣,無奈地說:「我看你還是去洗生菜切菜好了。」
「去就去。」徐小軍放下手裡的吐司,默默地到一旁洗菜切菜,表面上看來不服輸,還會回嘴,可其實心裡也挫折得很。
從高中時代開始,她就對設計十分感興趣,直到大學時期,她只醉心於和設計有關的事,尚未完成學業便開始接觸這行業到如今,說實話,除了和本行有關的事情之外,其餘都不擅長。
由於迫不得已的原因來到這家店,她開始了和以往大大不同的生活,雖然累個半死又笨拙,倒也因為從未接觸過而覺得新鮮,或許可以刺激一下靈感也不賴,所以最後還是乖乖留下來了。
偏偏這個韓大老闆非但不鼓勵她,還成天嫌東嫌西的,把她嫌個一文不值,只會打擊她的信心……
不是她刻意誇大,她覺得自從來到早餐店後,從前的自信都被消磨殆盡了……哼,不過是一家早餐店嘛!憑什麼磨掉她的自信?
「啊!」一邊切菜一邊咬牙切齒,結果她一個用力下當,菜刀一滑,鋒利的刀刃便劃過左手食指。
雖然戴著手套,但那種手套只能防水,可擋不了刀,轉眼之間砧板上翠綠的生菜染上了鮮紅血漬,顯得沭目驚心。
一陣麻伴隨著痛感直竄上來,徐小軍看著砧板上紅綠交錯的畫面回不了神,只聽見一陣粗嗓在她耳邊低聲咆哮。「你到底在幹什麼?」
緊接著,不斷滲血的食指被一疊乾淨的紙巾覆蓋,男人的手隔著紙巾壓住傷口,一雙泛著熱力的厚實大手貼在她背心,以不容置疑的堅定力量將她整個人往最裡頭的廚房推去。
韓衡海趁著還沒有引起客人注意的時候緊急處理了這一切,他隱忍著火氣,假裝若無其事,直到進了無人的廚房才爆發開來——
「你到底在幹麼?」
「你……幹麼那麼凶?」徐小軍被吼傻了。
「你到這裡來到底有沒有帶腦袋一起過來?老是心不在焉也就算了,還差點害到自己。這裡是生意場所,不是讓你來這邊玩的,你是故意的嗎?如果不是心甘情願來的,就別來了,真是越幫越忙!」韓衡海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就是覺得滿肚子火。
一看到她劃傷了自己的手,鮮紅血液像不要錢似地滴滴落下,他一陣緊張。緊張什麼?也許是想到因為她的漫不經心,手受傷了怎麼畫設計圖,再說她是義務幫忙,她受傷了,他也會過意不去。
他一長串不留情的責難,聽得徐小軍又驚訝又難堪。她掙脫他的掌握,他偏不放,執意壓著她的傷口止血。
「既然我這麼糟糕,你還管我死活幹麼?放開我啊!」她漲紅了臉,努力想扳開他的手。奇怪,她割傷了自己的手,又不是闖了什麼滔天大禍,頂多損失一顆生菜嘛,生什麼氣?有什麼了不起!她賠、她賠,行了吧?
「是不想管啊,可是萬一嚇到我的客人怎麼辦?」韓衡海悶聲哼道。
他……他是誰生的兒子?怎麼如此鐵石心腸?老天……這世界怎麼會這麼黑暗冰冷,一點都不溫暖。
徐小軍嘴硬地回道:「嚇到最好,最好嚇到統統跑光。」
他沒回嘴,卻鬆開了手,把她的手套給扯下。眼看血止住了,傷口也不深,他從廚房的角落拎出一個急救箱塞進她懷裡,頭也不回地道:「先處理好你的傷口再出來,否則客人被你嚇跑的話,今天沒到達的營業額你要負責。」
瞪著他離開廚房的背影,再低頭看著懷裡的急救箱,徐小軍的眼神由忿忿不平轉為疑惑。
他說他不想管,從頭到尾都沒好話,可是又拿出急救箱給她……這可以解釋為他也不是這麼冷血,其實是在關心她嗎?
想到這裡,徐小軍不禁抱緊急救箱,心突然怦怦跳的,彷彿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似的,雙頰無法控制地悄然泛紅。
徐小軍,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別忘了你和他是在怎樣尷尬的情況下認識,到早餐店幫忙也不是你自願的,你對他沒好感,他對你也一樣。
所以還是算了吧!
以他那種得理不饒人、吃人不吐骨頭的狠勁,怎麼可能關心她?還是別想太多吧!
嗚……手好痛,人家說十指連心,果然是真的,好痛啊……
週末假日,上班族不辦公、學生不上學,是「外婆的廚房」生意最清淡的時候,通常這時候韓衡海都會讓員工們排休,反正客人少,員工便可以休假,不像一般服務業必須全年無休。
但是,能夠放假的是員工,至於義工,就不能享受這項福利了。
這個禮拜天,店內人潮稀稀落落的,也許是不必像平日一樣趕著上班上課,早餐只能帶著走;都放假了,能夠早起享用早餐的,也就能夠悠閒地在店內一角坐下來翻翻雜誌書報,一邊享受早餐。
沒有客人上門,員工們能夠坐下來好好吃早餐,櫃檯裡面剩下已經吃過早餐的韓衡海和徐小軍。
她依然戴著手套,正拿著抹布整理桌面;他則在點收收銀機裡頭的鈔票和硬幣,把大鈔一張張撫平,成疊後再用橡皮圈束起,而過多的硬幣則把幣值相同的裝入一袋,臉上露出喜孜孜的笑容。
自從那天割傷手指事件後,徐小軍無意間開始注意起韓衡海這個人。
他很高,大概比她高上快一個頭,隨便穿起一件T恤都好看,尤其是從衣袖露出的手臂看來,他不是做過許多粗活,就是有上健身房的習慣,擁有一副足以擔任男麻豆的樣子。
臉蛋嘻……因為所在的環境,她看過許許多多俊男帥哥,對那些外表迷人的男人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而且從她的歷任男友看來,她也不是外貌協會,反倒一切以感覺為主。而這個韓衡海,性格是很討厭啦,可是那張粗獷、沒半點細緻的男性臉龐,尤其是那雙黑亮的眼睛,總會瞅得她呼吸不順暢。
個性的話……很糟糕,尤其是對她。
奇怪,看他不管對顧客、對員工都是笑容可掬,不時噓寒問暖,還很會開玩笑;可是一面對她,就是毫不留情地刻薄,想她向來都被捧在手心上,在他眼裡卻一文不值,被嫌棄得徹徹底底。
真是可惡……她到底哪裡不好?原本的自信都被他磨光光了,開始質疑起自己……他為何都不看她一眼?
「你很愛錢對不對?」他笑夠了吧?徐小軍見他點錢點得笑不攏嘴,連眼睛都笑瞇了,不禁這麼問。
韓衡海收起笑容,斜覦她一眼。「誰不愛錢?你沒聽過一句話:錢不是萬能,但沒錢可是萬萬不能。我愛錢沒錯,但不偷不搶,我是用我的雙手、我的勞力獲得,我愛得心安理得。」
「哈哈——」徐小軍笑了出來。
「笑什麼?」他瞪她一眼,卻被她嘴角綻放的柔美弧度給震住了。
「笑你可愛啊!」她想也不想地道。
韓衡海突然漲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可、可愛?她說他可愛?拜、拜託,哪有人會誇一個大男人,尤其是他這種長相的「可愛」?
「什麼啦!聽不懂。」他別開臉,怕被她發現自己的糗樣。
徐小軍繼續擦拭桌面,邊道:「很多人都不敢說自己愛錢,很少聽見有人愛錢可以愛得這麼理直氣壯、毫不隱瞞,還挺起胸膛大聲說:我就是愛錢,所以我覺得很可愛啊。」
「喔?」這麼說,他愛錢也愛得很可取嘍?聽完她的解釋,韓衡海突然心情太好,也沒意識到原本水火不容的他們會突然這麼有話聊。「你應該算是不愛錢的那種人吧!」
「我?」徐小軍一愣。她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覺得那種搞藝術的、搞設計的啦,好像都是為了理念吧?如果真的需要錢,還去碰靠理想吃飯的行業,應該會餓死吧。」他聳聳肩,自己笑了,覺得自己說得很有意思。
「要這麼說我也接受嘍!理想啊……大概是吧,我喜歡看到有人戴著我設計的飾品,很有成就感。」她越說越開心,眼睛笑瞇成彎月狀。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我這行也是靠理想啊?因為我看到有人吃我賣的早餐,也會感到很有成就感。」韓衡海哈哈笑了起來。「還是飾品聽起來比較有感覺,早餐……遜掉了。」
徐小軍聽了也笑了,也許是因為他所說的話,也許是因為此刻兩人之間愉悅的氣氛。
「你的手還好吧?該不會不能畫圖了?」他問,視線停留在她戴著的粉紅色家事專用手套的手上。
「不會啦,不受影響。」她輕輕搖頭,輕鎖著眉,猶豫了半晌又道:「嗯……那個……」嚥了嚥口水,她深吸口氣,一鼓作氣地道;「這給你。」從圍裙口袋掏出一包白色包裝的東西給他。
「這什麼?」他狐疑,把東西放在眼前打量。「治療挫傷、扭傷、酸痛,迅速有效……」挑起一邊眉毛,嘴角含笑道:「藥膏?給我的?」
「呃……嗯。」她低垂頸項但拚命點頭。她回家反覆想了又想,那天他的舉動,應該是出自於關心才對,人性本善,她要相信這一點,於是,今天換她買藥布來給他,表達謝意和……遲來的歉意。
「喔,這樣啊,謝謝你啦!有一種人呢,就是不太會表達自己,只會用行動,你的心意,我收到啦!」韓衡海瞭解,這裡頭包含了對他的歉意。他稍微轉動了下右手。「其實也好得差不多了,你的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這些時間以來讓你當義工也真是不好意思,讓一個品牌設計師委屈在我這家小店裡頭……我這番話是真的覺得不好意思才說的,可不是故意損你。」
一聽見他說的,徐小軍緊張起來,連忙搖頭解釋道:「不會不會,來這邊我也學到很多東西,感覺很新鮮啊!」
不知為何,一想到之後她就不必到店裡來,忽然是那麼不願意……奇怪了,起初她不是迫於無奈才被逼來的嗎7怎麼現在卻不想走了?
「可是,還是會影響你的工作吧?再說,你也沒有繼續幫忙的義務,我的手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怎麼會影響到我的工作呢?一點都不會。來這邊幫忙,不但我的作息變得正常,不用靠粉過日子氣色也一樣很好,而且接觸我從未接觸過的行業,也能夠刺激我的創作靈感啊,再說,大家都對我很好……」她已經把能用的理由都用盡了,希望他能夠答應她留下。
「可是……也不能白白讓你付出勞力啊。」聽她這麼說也是有道理,再說,她最近進步很多,除了拿手的處理生菜之外,包裝的速度也變快了,而且這陣子,其中一個工讀生準備畢業要找一份正職工作,店裡的確缺個人手……韓衡海垂眸深思不語,讓徐小軍忐忑不安地等著。
「我不是很在意錢的問題,最主要是能夠多長點見識就好,哪天我有靈感,還要感謝你呢!」她在一旁賣力敲邊鼓。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韓衡海總算點頭答應了。
「好吧。只是工資可能不會很高,而且你隨時要辭職都可以,畢竟還是以你的正職為重。」
Yes!徐小軍握拳在心中吶喊。她可以留下來了!
可是,她到底在興奮什麼、為何興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