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是故意讓他難受的吧,僅僅因為他昨天和朋友喝酒沒有陪她,就做出離家出走這種幼稚的行為。
來到公司詢問下屬,都說今天沒看到總裁秘書來上班,打電話給她,她關機,而她小妹的手機則是打得通,卻無人接。
迫於無奈,他打電話到溫嘉柔的蛋糕店,不過接電話的是溫小凱。
「這裡是柔柔蛋糕店,請問您找哪位?」
「你阿姨呢?她今天有沒有去店裡?」季捷鬆了鬆領帶,心裡想著等會兒揪出那女人,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叫她知道讓他這麼擔心是不對的。
「請問你哪裡找?」
「小凱,我是季叔叔,你記得我吧。」
「喔——我知道了,我阿姨現在不想見你,有什麼話你可以直接跟我說。」彼端傳來溫小凱小大人般的回答。
季捷一怔,「你說她不想見我?你叫她聽電話,我當面跟她說。」
有必要跟他嘔氣到不想見他嗎?還是想用這招要他道歉?
「不行,我小阿姨說如果你有事可以留言給我,我會轉告她。」
季捷才剛要開口就先聽到溫嘉柔的聲音——「小凱你在跟誰說話?客人嗎?跟客人說,我們今天下午不做生意,不用預約了,我已經將湯煲好了,一會兒你收拾一下,我們去醫院看你阿姨。」誰住院了?他不禁眉頭微擰,心底隱隱覺得一絲不妙。
「媽咪你小聲點啦,要是讓那個人知道阿姨住院了,阿姨會宰了你。」雖然小鬼努力捂著語筒,但彼端母子兩人的談話聲還是驚動了季捷。
「你阿姨怎麼了?為什麼會住院?」他急得站起身,心跳也騾然加速。
「沒有,是你聽錯了。」溫小凱不再理他,直按掛斷電話。
季捷氣得用力將話筒摔在桌上。那小鬼居然掛他電話。可惡!
但想想又不能在這節骨眼生氣,得趁溫嘉柔出門前,問到嘉馨在哪兒。他連忙又拿起話筒,想再撥號時,辦公室的門卻讓人給踢開。
蕭老頭氣呼呼的闖進來,沒等季捷講話。人已經衝到他辦公桌前。
「臭小子!你是怎麼做人家男朋友的?嘉馨都住進醫院了。你不但不去探望,還有心情上班?!」
「外公,你也知道嘉馨住院?」只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裡嗎?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這個混蛋小子!」蕭老頭氣到開始低頭尋找可以揍到外孫的武器,季捷見狀,很無奈的繞過辦公桌走到他面前。
「想揍我何必大費周張,我讓你打,但你得先告訴我嘉馨到底出了什麼事,她怎麼會住進醫院?」
蕭老頭像個小孩子般抓著外孫,用拳頭捶打著他的手臂和後背,「你和朋友喝酒,當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嘉馨小產了,你這個笨蛋居然還和朋友喝酒喝到快天亮。」
「什麼?小產?!」聽到這兩個字,季捷的心像被籐鞭抽打過似的疼痛不已,「外公,她怎麼會小產?我、我的意思是說……她懷孕了?」
「當初我讓你們倆自己搬出去,是你保證會照顧好她。還不讓我跟的,現在,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早知如此,他說什麼也得跟過去。
季捷錯愕,久久說不出話來。她懷孕了?怎麼不跟他說,還是她也不知道?不,她應該有感覺,他回想之前與她的對話——「我想下午你陪我去醫院一趟。」
「怎麼了?還很不舒服嗎?」
「也不是,現在好多了,只是……」
「那就好,你也知道,下午的會我一定得出席,不然你讓嘉柔陪你去一趟好了,我下午准你假。」
「……算了,我想可能真的是累了點,我也得幫忙做會議紀錄,晚上早點睡就好了。」
「好啦,還是我明天晚上陪你去一趟?」
然後,他爽約了,如果……如果他昨天晚上沒有喝酒,陪她去醫院走一趟會怎樣?
蕭老頭見外孫面露悔意,放棄責打他的念頭,但怒氣還沒消,「昨天,柔柔說嘉馨因為你爽約,所以去店裡找她,卻在端東西給客人時昏倒了,後來送到醫院已經來不及了,醫生說她體質本來就弱,加上操勞過度……孩子就留不住了……」
體質弱?怎麼會?嘉馨不是很健康的樣子?還有操勞過度……是因為他的關係嗎?他沒注意到她的異樣,還要她陪著加班、夜遊,是他,害了她。
「柔柔說,嘉馨小時候身子不好,常生病,但她們爸媽相繼離開後,她就這麼硬撐著,沒再聽她開口說一句累。」
「怎麼?今天不是嘉柔陪你去醫院了,還怕我明天起不來陪你去嗎?對了,你電話裡沒說清楚,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不用再去了。」
「就跟你說沒事了吧,多休息就好了,不用窮擔心。」
「嗯……沒事了。」
季捷難掩自責,他最瞭解她有多逞強了,她昨晚說的「不用再去了」,原來是這個意思,但他卻真的以為沒事了,他這個混蛋!「我沒有干涉你有自己的空間、自己的品味、自己想過的生活,但你有想過什麼才是我想要的嗎?」
「我管你是因為對你好。」
「……如果真的對我好就該關心我,今天——」
「又是今天?沒陪你去醫院很嚴重嗎?你生了什麼病了嗎?你要因為一件事否訣我對你的愛嗎?」想到這裡,他一拳砸向辦公桌面,該死!他竟然對她說這種話?!
「外公,怎麼你們昨天不跟我說?」
「我也是後來聽柔柔說才知道的。」好在柔柔藏不住話,對他也沒戒心,只聽嘉馨交代不要讓季捷知道,卻忘了他跟季捷約關係,一古腦把事情都說了。「嘉馨說讓你知道也於事無補,不想讓你也難過,不聽醫生勸告,堅持當晚就要同家,醫生生她答應隔天一早會回去複診後勉強答應了。」
季捷說不出話,但蕭老頭可憋不住,「柔柔說,嘉馨今天一早就悶悶的去找她,要她陪著去醫院,只是柔柔才扶著她站起來,嘉馨就又昏倒了,早上才送去醫院的,醫生說這次得住院幾天觀察……」
他,今天早上宿醉了,他甚至讓她一個人去找妹妹幫忙。現在連他都懷疑自己口口聲聲的愛了,那她呢?能原諒他的愚蠢嗎?季捷轉身穿上外套,大步向門外走去,不理後面還在叫囂的蕭老頭。
溫嘉馨一個人坐在醫院中庭的長椅上曬著太陽,但太陽卻曬不進她心裡,潮濕的心還在悼念那個素未謀面的小生命。
她有錯,怎麼不多照顧照顧自己的身體,明明知道這陣子的症狀有可能是懷孕了,為什麼還拖著不用驗孕棒?為什麼還賭氣的想要季捷陪她去醫院看看?
為什麼……為什麼身為媽媽,她這麼狠心的拿自己的寶寶賭氣?她沒有生病,當血順著大腿滑下的時候,她心碎了。她心頭的一塊肉也隨之碎了。
「媽,我有錯,我錯了……媽,Baby還這麼小、這麼小。上了天堂你要幫我照顧他喔……你要跟他說媽咪不是故意的,不是……Baby媽咪不是故意的……」淚,夾著寸寸傷心,滑落至腮邊。
醫院的花園,有幾個小朋友在嬉鬧,她就想,她的Baby連小手小腳都還來不及長出,如果長出了,那要多少年才能看他在草地上跑?
她一直想,一直想……
眼前驀地多了一道陰影,遮住了陽光,她微微抬頭,看到一頭汗水的季捷,氣喘吁吁的站在她面前,眼裡全是擔憂和歉意。他的大手微微顫抖,似乎想來抱她,卻又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
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害怕遭到家長的訓斥,他臉上的表情,是懺悔是愧疚,少了往日的自負和霸道。
兩人就這樣彼此對望了很久,她也沒開口,直勾勾盯著他。
「對不起!」沒有多餘的廢話。他自責的道出這三個字,他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晚了,但他不想這次連道歉都晚了,眼淚一滴一滴的從溫嘉馨的眼中滑落,最後連結成一串,她卻依舊看著他,連眨眼都沒有。
季捷衝上前,再也抑制不住的將她狠狠抱在懷中,力道大得快要將她揉進身體,「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是廢話,對不起,嘉馨,我是個混蛋!我總以為我們住在一起,就是永遠在一起了,卻忘了要關心你,我錯了,我根本不懂愛、不配愛……」
他輕輕捧起她掛著淚痕卻無神的臉,「我很抱歉,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沒有陪在你身邊,孩子沒了我們可以再生,只要你還活著,只要你還在我身邊。」
她沒有承諾什麼,卻說了不相關的話,「你遮住我的太陽了。」
聞言,季捷好害怕,突然好害怕她會在眼前消失,從剛剛到現在她甚至沒有罵他一句,這讓他心更慌。
「季捷……」聽到她呼喚的男人,急切的看著她,但她只是幽幽的重複——「你遮住我的太陽了。」他放開她,改坐在她身側,但握著她的手,微抖。
「我媽說,被子冷了就曬太陽,我小時候常生病,我媽也說,人冷了多曬曬太陽就會溫暖。」她一字一字,沒有起伏的說著話。
「不用曬太陽,嘉馨,我可以給你溫暖,我保證我這次可以。」季捷滿臉愧疚,聲音略帶哽咽,「要我怎麼做,才拿彌補你?只要你說,我就去做。」
「我不用溫暖,我不冷……不知道Baby冷不冷?你知道嗎……他沒來得及穿衣服,你說,我媽會不會帶Baby去曬太陽。」
聞言,他心揪了起來,喉嚨像被什麼東西梗住,呼吸都覺得悶。
「你想不想跟他說話?」他點點頭,環上她的肩膀、這次。她沒有避開,只是身子很僵硬。
「Baby,爸爸對不起你。」說完他眼眶也紅了。
「我們的寶寶,在你還來不及跟他說話的時候就走了……」
「嘉馨……」
「我甚至不知道該用男生的他還是女生的她,你知道嗎?」季捷第一次知道,心能有多痛,第一次這麼恨一個人,他恨自己。
「你也不知道啊……沒關係,等有一天孩子帶大了,我媽會跟我說……」她抬手抹去他眼角的淚水,也抹去自己的。「不哭,我爸走了之後,親戚就在背後說我跟我妹是爸爸不要的孩子,明明我已經長大了,但聽人家這麼說還是會難過,所以。我們不要哭,要常常跟Baby說話,我不要他被人說是爸媽不要的孩子……你要告訴他,我們沒有不要他。好嗎?」
他終於知道他傷她多重,尤其是她的家庭背景,讓她對這個寶寶更放不下,他好怕,他要失去她了。
「我會,我會跟他說。」
「……季捷,你想我們還適合在一起嗎?」
「不要離開我……」她不原諒他了嗎?她要走了嗎?
「我愛你,沒有變過。」她抬手掩住他還想說什麼的嘴,「但……我們同居之後,只讓我覺得你越來越遠,也許,太愛彼此約人不適合在一起。」
「不,我會改、我會努力,我承認我以前不懂付出,但我可以學,嘉馨,不要放棄我好嗎?」他將她摟緊,緊緊的,一點點都不敢放鬆。
她無言,淚水又靜靜的滑下。她還能再相信他一次嗎?
「嘉馨,嫁給我……」
在醫生的建議下,溫嘉馨留院觀察三天,季捷整日陪伴,生怕她再有什麼意外閃失。
溫嘉柔當然免不了碎碎念,心疼姊姊都和人家同居了,卻沒得到良好的照顧,季捷用了各種方式討好未來小姨子跟小外甥,才贏得溫家人的原諒。
蕭老頭下令讓他好好照顧未來外孫媳,再有此類事件發生,他不介意將季捷宰了出氣,這樣的外孫不要也罷。
但所有人的威脅都比不上他的自責,他不會再讓自己犯一樣的錯,他知道,再一次,她真的就會永遠離開他了。
溫嘉馨沒有答應要嫁給他,但在原來的家住幾天後,在拗不過他的哀求下,也回來兩人的公寓住了。
怕她身子養好了,但心沒有,怕她悶,他們一起跟公司請了假,當然,他是公司的頭,不能什麼都放著不管,所幸現在的網路視訊很方便,他在家一樣能工作。
現在的三餐,他自願攬下,還幫她燉營養品,到了傍晚,兩人就去附近的公園散步,夜裡,他輕柔的摟著她睡。
半夜,她驚醒,他靜靜的在一旁安撫;她渴了、餓了,他就到廚房幫她準備宵夜;她跟寶寶說話的時候,他就跟她保證會跟寶寶說她不是故意的。
他溫柔的愛。慢慢軟化她的心,雖然還不能像以前一樣生氣勃勃,但最近笑得多,提到寶寶的事也少了。
週末清晨,季捷早早出去為她買早點,溫嘉馨就坐在沙發上,看著今天的好天氣發呆。
是一樣的太陽啊……但她好像沒有這麼難過了。
她沒有答應他的求婚,其實不是怪他而是怪自己,畢竟是她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才會小產的,所以,她怕,怕做了錯事的她,不能再得到幸福。
她本來想把心封起來,卻在他的溫柔攻勢下瓦解了,她怎能騙自己,她很愛很愛他啊。原以為季捷會在受到刁難後,過陣子再提結婚,沒想到,他反倒堅持每天都用不同招式跟她求婚,準備不同的禮物討她歡心。
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的點點滴滴,她不禁會心一笑,這叫人怎麼把心封起來啊?
突然,家裡的電話響了,溫嘉馨沒有接,她知道會自動轉成電話答錄機,因為這幾天,季捷在家工作,不少人會打家裡電話找他,但他說什麼事都沒有她的事重要,所以,他會選擇先煮飯給她吃,或是先幫她倒杯水,電話就交給答錄機。
「喂,我是煜辰,季大少不在家啊?打你手機也不接,打公司,他們叫我打家裡電話,結果你還是不在,不會一早就跟你老婆去散步了吧?」
手機不接?她心想,應該是他又忘在房間裡了。
煜辰?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怎麼這麼熟悉?
啊——是丁氏集團的小開丁煜辰,對了,那傢伙的確是季捷的朋友。
「你不在家真可惜,我還想讓你猜猜我現在在哪裡勒。」丁煜辰情緒略顯高亢,電話裡傳來風聲的呼嘯,雜音很大。
「還記得上次和你提過的女孩嗎?我終於找到她了,原來這妮子躲到香港了,我剛下飛機,這次我絕不會再讓她從手中溜掉。」溫嘉馨很想笑,但忍住了。看來也有第二個女人讓丁煜辰吃癟了。
「我是特地打電話告訴你,我這次可不會輸你了,聽浩風說,你跟溫嘉馨求婚卻被拒絕了,那好,我這次會贏過你的,你準備先參加我的婚禮吧!」哼,衝著這點,她也要答應季捷的求婚了:「不然,我們再來打個賭好了,就像我們當初打賭一千塊,溫嘉馨會主動跟你求愛一樣,我們這次也賭一千塊,說不定我要追的女人,也會主動跟我求愛,哈哈——」聞言,她的笑容僵住了。季捷拿他們的愛情跟人家打賭?
「不過,這樣說來我還是很難賺你的一千塊,畢竟你那段錄音不是隨便人都做得到的,真是搞笑……
啊,我看到一個老朋友,先不說了,有空聯絡。「溫嘉馨坐在沙發上,努力回想剛剛丁熳辰說的話。難道季捷只是為了那一千塊來追她?
她走進臥室,在床頭找到他的手機,她按下電話錄音,再次傳來那晚她酒醉後的告白。
頓時覺得好冷,有種被侮辱的感覺,她可以不計較他追她的原因,因為她寧可相信兩人是真的相愛了。
但他留著這段錄音的目的是什麼?她以為是紀念,難道他其實只是想留著向他朋友炫耀他的勝利?這麼親密的對話,他輕易讓別人聽,讓別人取笑她,她怎能再相信他的甜言蜜語?
客廳傳來開門的聲音,她若無其事的放回手機,走出房間。
「嘉馨,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瘦肉粥。」門外傳來他的喊聲,「快來吃吧,否則涼掉就不好吃了。」
「來了。」看著他笑得燦爛的臉,她競覺得有些悲哀,她不知道什麼樣的他,才是真的。她心微痛,卻仍希望還有挽回的餘地,還有說服自己的理由。
「在想什麼?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季捷似乎看出她的不對勁,手輕輕蓋上她的額頭,「不舒服嗎?我帶你去看醫生。」「沒事。」她急忙反拉住他的大手,奉上溫柔的笑,「只是等得有些心急了,還以為你迷路到忘了回家了。」「怎麼可能?我又不是你。」他半開著玩笑,很高興她今天的話似乎比較多了。
兩人邊吃早餐邊聊天,談話氣氛融洽得忘記時間的流逝,直到將最後一口粥吃完,她才抬頭,猶豫了一陣,才開了口。
「還記得在巴黎,我喝醉的那晚,向你告白的事嗎?」
季捷微怔一下,而後點點頭,「記得啊,尤其是那個讓你思思唸唸整晚的愛德華,哼,我片刻都不敢忘。」口氣開始有些酸。
她佯裝生氣的瞪了他一眼,「那你應該也沒忘記你是怎麼騙我。嚇得我一身冷汗的吧。」
「我是提醒你,下次別喝這麼多酒。」他倒是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惡劣。
「是喔……所以你還留下那段錄音當把柄,隨時提醒我別喝酒是吧?」她試探性的問。
「這不一樣,這是我留下來紀念的,裡面可是你愛我的證明,我怎麼敢隨便刪。」她沒好氣的輕捏他一記,「那你可別拿去給別人聽,我會糗一輩子的。」笑容還掛在嘴角,她等他的反立,等他承認是他疏忽了。
表情僵了一下,季捷才又急忙接話,「……我哪敢,你可是會詛咒我的。」
他不想提那天晚上喝酒的事,他不想她好不容易走出小產的陰霾又想起那晚的事,況且他已經警告所有人不准說。
溫嘉馨則慢慢斂去笑容。他果然在說謊,事實上如果他肯對她坦白,她還能存有一點希望。
為了不想讓話題繼續,季捷從口袋掏出一枚編織戒指。
「嘉馨,我今天還沒有向你求婚吧,之前的金銀珠寶你說俗氣,這次我花了時間自己編,雖然不值錢,但希望你喜歡。」她接過他手中的戒指,淺淺的藍色,手工粗糙,不過還滿漂亮,她很喜歡,但她越喜歡就越覺得心涼。
她甜甜的笑了,點點頭,伸出白皙的手,「我很喜歡,所以應該是要由你為我戴上吧。」
季捷驚訝,「那麼你同意嫁給我了?」他沒有想過這次會成功的。溫嘉馨點點頭,他則迅速幫她把戒指戴上,戒指戴在她纖長的手指上,更顯得漂亮。
「好啦,我已經答應嫁給你了,我希望我的結婚禮堂可以佈滿美麗的玫瑰花,還要有一個六層的大蛋糕,至少要有二十輛喜車接親,還要賓客雲集,為我送上祝福。」他激動的拉著她的手,「只要你肯嫁給我,什麼條件都依你。」她主動躲進他懷中,露出一絲笑容,卻顯得有些淒楚,「那我們的婚禮就訂在下個月的一號舉行吧。」
「好啊。」他想也沒想的答應,因為他被幸福溢滿心頭。
下個月一號?
居然是四月一日的愚人節!
季捷很彆扭婚禮是這種不吉利的日子,但他追得那麼辛苦的女朋友終於點頭嫁他,他豈會錯過這麼一個好機會:況且嘉馨還說這天是黃道吉曰,她只想在這天嫁,所以,他雖對這個日期不甚滿意,但依舊派人加快腳步準備婚禮。
他為她在法國訂了一套昂貴的婚紗禮服,還命人專門為她打造了一套價值不菲的鑽石首飾。好不容易等到四月一日,季捷很早就來到婚禮現場,今天的他,穿著一襲筆挺的純白色西裝。英俊倜儻的他,真的可以令無數女子趨之若騖,只可惜他的眼裡只容得下一個人,那就是溫嘉馨。
她的風情萬種,她的牙尖嘴利,她的倨傲孤高,她的聰明才智……真可惜,結婚前不能見新娘,所以,前幾天,嘉馨收拾簡單的行李,先回家住了,而且還堅持要他不用跟車隊去迎親,直接在婚禮會場等她就好,他沒想到她會是個這麼遵循傳統的女人。
賓客已經到了差不多,豪華婚禮的現場氣氛十分熱鬧。
他按她的要求,在現場擺滿漂亮的紅玫瑰,六層蛋糕的最頂端插著兩個漂亮的新郎新娘,有他的名字,也有她的。
去接親的隊伍應該快到了吧,他看著腕表,時而招待來往的客人。
婚禮定在十點舉行,主婚人已經到場,他身邊的親朋好友都前來祝賀,更有記者頻頻拍照,為兩人見證這場盛大婚禮。
可是時間流逝,已經九點半了,為什麼嘉馨還沒到會場?
季捷不禁開始擔憂。莫非路上出了什麼狀況?
他打電話給負責接新娘的友人,可對方卻說他們早就到了溫嘉馨家,卻不管怎麼按門鈴都遲遲沒有人出來。
賓客已經等得有些急了,蕭老頭難得一身正式打扮,一副威嚴體面的樣子,也漸漸蹙了眉。
季捷這時才想到,怎麼女方的家人一個都沒到。嘉馨的妹妹呢?他心急如焚,再次撥溫嘉馨的電話,不通,撥溫嘉柔的電話。不通。撥蛋糕店的電話,不通!
到底是怎麼同事?客人開始出現議論紛紛的聲音,都在猜測這個時間新娘還沒有到,是出了什麼事?
此時,門口走進來一個矮不隆咚的小鬼,季捷一看是溫小凱,隨即鬆了一口氣,急忙迎上前,「怎麼搞的,你阿姨和媽咪怎麼這個時間還沒到?」只見溫小凱很無奈的聳聳肩,然後從口袋抽出信封遞給他,「這是我阿姨要我交給你的,她說,今天的婚禮她不會來參加了。」
「你說什麼?」季捷的心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痛得喘不過氣:他慌忙展開信,裡面的字跡他再熟悉不過——給我的錯愛李捷:我不會否認我愛你,但我希望在不久的以後,這會成為過去式。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出國了,去哪?我想你不會在意,以你的脾氣,禁不起落跑新娘的玩笑,勢必很生氣。
那我們扯平了,因為我也很生氣很生氣,你因為打賭接近我,就已經很過分了,竟然選把我跟你告白的錄音拿去炫耀,叫我怎能不心寒?
嚇到了?沒想過我會知道?回家聽電話答錄機的留言就知道了,更可惡的是,你做錯事還否認?!既然你無法向我坦白,那我又該怎麼相信你承諾的永恆?
也許,你向我求婚……也是另一場賭局……愚人節快樂。
嘉馨留信,飄落,季捷愕然,四周賓客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發生什麼事了?」幾個商界好友過來關心。
季捷驀地笑了,笑容中摻雜著痛苦和無奈,「很抱歉耽誤大家的時間,今天的婚禮,只是愚人節的一場玩笑。」一場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