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從早忙到晚,回到家只能累得癱在床上,什麼也不能做。
更過份的是安德烈似乎存心想操死他,才短短半個月,他幾乎被當成空中飛人,搭著私人飛機,先後飛到德國、意大利、瑞士、美國、加拿大、中國、日本等國家,視察每一間飯店的營運狀況。
這還不打緊,最最最過份的是狄修斯竟然將所有的事情全丟給他,然後帶著他親愛的老婆和小孩去補度蜜月,這一去據說至少半年。
這……這根本就是為了報復他過去幾年都過著逍遙自由的生活嘛!
「伊桑先生,這是下個年度的營業預測報表,請你過目。」
「伊桑先生,我們在韓國興建的飯店即將完工,預計幾時開幕?」
「伊桑先生,昨天奧菲斯集團的股價又上揚三個百分點。」
「伊桑先生……」
「伊桑先生……」
一場冗長的會議從早上十點開始進行,會議中不斷伊桑先生東、伊桑先生西的叫個不停,聽到他的耳朵都快長繭了。
他的眉頭愈皺愈緊,不相信如果連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也需要一個最高決策者來決定,那奧菲斯集團不會在全球六十多個國家,開設七百鄉間飯店,而一個主事者若連這個也要管,哪還有命活過三天。
況且這種行事效率實在太差了,奧菲斯集團養的莫非全是一群智障!
所以,結論就是這根本是安德烈故意安排的,他要為他的主子報點仇,因此用這種方式惡整他。
「停。」伊桑在自己還沒被逼瘋之前,趕緊叫停。
「伊桑先生,你是要暫停會議嗎?」安德烈詢問著他的意思。
「今天會議到此結束。」他做完宣佈後,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出會議室。
就在他準備蹺班出去喘口氣、休息一下時,經過一間辦公室,無意中聽到裡頭傑克和比爾一段有趣的對話。
「奧菲斯那個老不死的,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整個奧菲斯集團數千億美金的資產,他就這樣全交給狄修斯和伊桑這兩兄弟,到頭來,我們什麼也撈不到。」比爾說。
「最近你不是從數百家廠商那裡拿到一筆龐大的回扣?」傑克問著比爾。
「才不過一百萬英鎊,連塞牙縫都不夠。」他要的可是數千億,那一百萬對他來說只是零頭,怎能滿足他的胃。「你呢?」
「別說了,最近打算在杜拜興建一間比帆船飯店還要高級飯店的計劃暫時被狄修斯擋了下來,害我都已經找好了合作對象,如果這個計劃可以順利進行,我將能夠從中獲利至少三億。」傑克非常氣惱的道。
「現在狄修斯那個混蛋跑去度假,這個案子你趁機會拿給伊桑,想辦法讓他簽下同意書。」
「你忘了還有安德烈在他身邊嗎?況且這個案子可不是隨隨便便幾百萬的投資額,而是數十億的建案,你想有那麼容易過關嗎?」
「那怎麼辦,難不成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整個公司落入他們手中嗎?等奧菲斯那個死老頭兩腿一伸,只怕我們也別想繼續在公司裡混了。」
比爾和傑克兩人都很清楚,他們雖然身為奧菲斯家族中的一員,卻是什麼權力都沒有,如果不是仗著奧菲斯那個死老頭,他們哪還能撈個什麼經理做。
「這都該怪丹尼爾,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取代狄修斯的位置,卻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讓集團的營業額下降了一半,這才讓死老頭子不得不把狄修斯再找回來。」傑克繼續抱怨。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啦。」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比爾還是不想聽到別人數落自己的兒子能力差。「對了,聽說伊桑娶的那個女人最近常到死老頭那裡去陪他,想不到伊桑口口聲聲說對公司沒興趣,暗地裡心機卻這麼深。」
「這世界上沒有人不愛錢。」
「算了,我們以後找機會能挖多少算多少。」
傑克看一下時間,「我和莉娜約好了,要好好去樂一樂。」
「那女人,一想到她那魔鬼的身材,就忍不住讓人興奮了起來。」
兩人說完,門一拉開,隨即被靠在牆上,嘴上還叼著一根煙的伊桑給嚇住。
「你……你什麼時候站在這裡的?」糟糕,他該不會什麼都聽到了吧。
伊桑笑了笑,「你們放心,不該聽的我一個字也沒聽到,至於該聽的,當然一個字也不會漏掉。」
「你……你到底想怎樣?」比爾臉色鐵青的說,他就不相信這個臭小子能對他如何。
伊桑走到比爾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比起三億,你的胃口的確小了點。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比起太過貪心的人,你這樣一點一滴的挖,還是比較聰明,積少成多、聚沙成塔的道理你懂吧。」
他們兩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不是和莉娜有約嗎?記住千萬別讓女人等太久。」他話一說完,隨即轉身大步離去。
在這種枯燥無聊的工作中,總算還有些樂趣!
「小歆,你知不知道我被安德烈欺負得好慘,你要好好慰勞我。」他一回到家就像個孩子似的向她撒嬌,甚至將臉埋在她的脖子上。
「好癢呀!你別搔我癢。」宣歆想將他推開,他卻如山般,文風不動。
「你好香呀!」伊桑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陣陣清香不斷地刺激著他的腎上腺素。「好想把你一口吃下肚。」
「你別鬧了。」她現在才知道,當他耍起無賴時,根本就有理說不通。「你先去洗澡,等一下我弄消夜給你吃。」
「現在我只想吃你。」
他話一說完,即刻攫住她的唇,用力吮吻著,再撬開她唇瓣,舌尖就像一條滑溜的泥鰍在她口中四處亂竄。
直到他感覺宣歆體內的熱情已被他全然帶出,開始回應著他的吻,才又加深兩人間的纏綿。
激情過後,伊桑抱起她,回到房間裡的浴室,放了滿滿一缸子的水,兩人一起躺在浴缸裡,享受按摩浴缸帶來舒服的水療震動。
宣歆靠在他的胸膛上,秀手把玩著他修長的指甲。「伊桑,你想要小孩嗎?」
回倫敦後,有幾次和婧倪與狄修斯一起吃飯,總是會看到伊桑搶著抱狄修斯一歲半左右的兒子,給他當馬騎,坐在地上玩積木,若非喜歡小孩,又怎麼會有如此的耐性呢?
「你想要嗎?」
「我希望自己可以為你生一個像你的兒子。」
「不好。」
她一聽見他回答不好,立刻坐直身子,轉過身瞅著他。「你不想要孩子嗎?」
「我當然想。只是,我更想要一個像你一樣的女兒。」
「像我一樣的女兒?」
「對,像你一樣美麗可愛又率真的女兒。」他又將她抱回懷裡。抱著她的感覺好好,抱著她,就彷彿抱著全世界。
「可是我比較想要一個像你的兒子。」
「那我們就努力點,先生女兒再生兒子。」說著說著他的唇又湊了上去。
宣歆轉過身,跨坐在他的身上,雙手捧著他的臉,主動吻上他誘人的唇,用他對待她的方式吻著他,笨拙的以舌頭纏繞著他的。
伊桑能感覺到她的笨拙與羞澀,雖然他是個調情高手,但在他教學了無數次之後,她依然沒能學會該怎麼吻一個男人。
然而她的笨拙,卻令他更加的無法抗拒。
他反被動為主動,慢慢帶領著她,溫柔地捧著她的雙頰,先是蜻蜓點水般的輕吻,若即若離,誘惑著她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慾火。
接著輕柔的吻逐漸變得狂野、火熱,激情的吻幾乎快將兩人融化、淹沒。
兩人的擁吻激起她體內深埋的熱情,她不再害羞,上下撫摸著他寬闊結實的身軀。
一陣翻雲覆雨之後,他們感到激情在同一瞬間爆發了。
愛情的種子,在愛田中散播。
女為悅己者容。
就算平常總是一身牛仔褲打扮的宣歆,為了今天晚上和伊桑的約會,也不由得翻出她那一百零一件的連身洋裝穿上,再略施脂粉,雖然依然是一頭俏麗的短髮,卻也增添了幾許女人特有的嬌媚。
今天是伊桑三十一歲的生日,也是他們認識以來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
宣歆做好打扮後,準備先去為他挑選一份生日禮物,再到公司找他,晚上她已經預訂了一間氣氛浪漫的餐廳共進晚餐。
她搭著地鐵,來到攝政街,在百貨公司逛了許久之後,一直想不出該買什麼東 西送他,最後花了一二個小時的時間,終於選定一條領帶做為她送他的第一份禮物。
買好之後,也差不多到了和他約定好的時間。
她先用手機打了通電話給伊桑,告訴他自己現在就過去找他。原本伊桑說要開車來接她,但現在是下班時間,正值交通的顛峰期,因此宣歆要他在公司等,她直接搭地鐵過去就好。
然而,宣歆才剛走進地鐵站,就突然發生一陣轟隆巨響,一股巨大火焰猛地從地鐵的入口竄出,緊接著又是連續的爆炸聲響起。
地鐵站周圍開始陷入一陣混亂之中,消防車、救護車不停地穿梭在倫敦的街頭,這又是一起恐怖份子的激烈報復行動。
伊桑在公司等著她,早已過了約定時間,卻依然不見她的人影,這讓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的模樣,也讓安德烈逮到機會趁機消遣他。
而馬路上不停呼嘯而過的警笛聲,更是讓他心裡的不安逐漸擴大。
伊桑走到辦公室外,問他的秘書,「外面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地鐵站又發生爆炸事件。」
「在哪裡?什麼時候?」
「大約一個小時前,在攝政街附近的地鐵站。」
伊桑一聽到攝政街附近的地鐵站,心口立刻一陣緊窒,馬上開著車趕往事發地點。然而因為爆炸事件,警察早已將附近的幾條街道封鎖,任何車輛。人員都不能進入。
他又急又慌,卻只能不停地撥打她的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
這時他手中的電話響超,他馬上接起來。「喂,小歆嗎?」
「是我安德烈,你的秘書說你聽到爆炸事件就馬上衝出去,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差不多在爆炸發生的那個時間,宣歆就在那裡,我擔心她……」他心急如焚,心裡不斷浮起一股不祥的感覺。
「你先別急,我去查看看。」
「你一有什麼消息,馬上通知我。」
「我知道。」
但因這次的爆炸正值下班時間,地鐵站頓時湧入數千人,因此死傷的人數難以估計,外加爆炸引起的大火,很多傷亡者幾乎都成了一具具焦黑的屍體,根本難以 辨認。
安德烈幾乎找遍了倫敦的每一家醫院,但都沒有任何外型神似宣歆的傷者。正在國外補度蜜月的狄修斯和凌靖倪一接到安德烈的通知,也都馬上趕回倫敦。
透過關係調查,終於在倫敦近郊的一問醫院找到被送到那裡去的宣歆,一得知這個消息,所有人馬上火速趕到那家醫院。
宣歆因全身有百分之三十的灼傷,尤其臉部特別嚴重,目前仍在加護病房中,尚未脫離危險期。
伊桑日夜不分、寸步不離的守在醫院,終於在第三天後,她的情況穩定下來,被送到一般普通病房。
當宣歆一張開眼睛,發現自己全身纏滿了紗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體上的疼痛,似乎遠不及心裡的痛楚來得劇烈。
伊桑一看見她醒來,眼淚就再也禁不住的流了下來。
宣歆雖然無法開口說話,但她吃力的伸出手,想替他拭去臉頰上的淚水。」
他緊緊的握住她沒被火紋傷的手,心痛、自責得說下出話來。
那天,他若是堅持開車去接她,就不會有這場意外了。
站在一旁的凌婧倪,見到好友的狀況,忍不住靠在狄修斯懷裡淚水直流。=且歆若是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叫她怎麼能承受得了。」
「你別擔心,伊桑會一直陪著她。」
又過了一個星期,宣歆終於能開口說話。「我的臉——很嚴重嗎?」
「小歆,你不要擔心,等你好了之後,你臉上的傷疤可以做植皮手術,不會留下疤痕的。」伊桑安慰著她說。
「我想看看我的臉。」她的手摸著貼在左臉頰上的紗布,感覺那幾乎佔了半邊臉的傷處。
「我說過傷得不嚴重。」
「你是擔心我承受不了嗎?」
「小飲,不管你變成怎樣,最重要的是你還活著。」
「我媽她知道我受傷的事嗎?」
「我怕她擔心,所以沒讓她知道。」
「伊桑,謝謝你。」
事件發生之後,宣歆的那些好朋友們也紛紛從各個地方飛到倫敦來看她,有了好友的陪伴,的確讓她的心情些微好轉。
只是誰也沒想到,宣歆臉上的笑容,只是為了不想讓所有關心她,愛她的人難過。
其實她心裡比誰都明白,伊桑這段時間為了照顧她,早已經心力交瘁,她怎麼忍心再讓他時時刻刻為她擔心呢?
為了伊桑,她忍著痛,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植皮手術,但在動了第五次手術之後,她不得不去面對一件事實——那就是她永遠也無法再回到以前的面貌,那個伊桑所愛的那張清純的臉孔。
她知道,自己的幸福就這麼結束了。
出院後,她強忍著心痛,留下一張已經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一個人悄悄離開了倫敦。
當伊桑發現她偷偷離開時,氣得用力將那張離婚協議書撕得粉碎。他發誓,不管她躲到哪裡去,就算要將整個地球翻過來,他也會將她找到。
只因為——他愛她呀!
宣歆離開倫敦後,她不想讓媽媽替她擔心,因此並沒有回台灣,而是來到了美國,暫時投靠童妘默。
童妘默一見到她,立刻緊緊抱住她,嘴裡不停地罵道:「笨蛋,你真是個大笨蛋。」
宣歆對她笑著說:「你說的沒錯,我是個笨蛋。」
「伊桑是那樣地愛你,他怎麼會在乎你臉上和身上的傷疤呢?」
「就是因為他不在乎,我才更必須離開他。」自己現在終於能瞭解壇默的丈夫尹斯衍寧可讓壇默恨他,也不得不作一個決定的心情。
她也是如此。
離開他,心有多痛!
「宣歆,你和斯衍都一樣,自以為這麼做就是為了對方設想,卻完全沒考慮過對方真正的感受。」
宣歆脫掉自己的衣服,將她身上醜陋的疤痕赤裸裸地層露出來。「壇默,你看看,這樣的身體,你說還有哪個男人會想抱?」
童妘默不忍卒睹,趕緊替她將衣服穿好。」宣歆,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有關係。」她毫不在乎的笑了笑。「我來你這裡的事,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婧倪,你答應我。」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謝謝你。」她還有她們這些好朋友,至少她並不孤單。
「你就暫時在這裡安心住下,什麼都別多想,先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這樣會不會太打擾你們?」
「說什麼話,你可是儂儂的乾媽。」
「我知道了。」
「為了歡迎你,斯衍已經訂好餐廳了。」
「我……」
「你敢說一聲不試看看!」
「當然不敢。」宣歆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她當然明白好友的用心良苦,她是擔心她不敢面對人群,怕她將自己鎖在象牙塔裡封閉起來。「壇默,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