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解決我們共同的問題,我不得不來。」諸佐賀沉著臉道。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親自面對這個老人。
「共同的問題?你指的是東霖國已大亂了是嗎?這不關我的事,是你讓他神格化,是你讓東霖國的人過度依賴他,如今他一走了之,這爛攤子你自己收拾!」哈設王冷笑。
就他所知,東霖國百姓已陷入將有天懲降下的驚恐裡,皇室不寧,皇子奪權,軍隊不安,商務中斷,農作荒廢,此種現象已引起諸多鄰國注意,紛紛起了覬覦之心,正集聚兵馬,打算趁機吞食這中原第一大國。
國難當前,諸佐賀被東霖國的皇帝逼得非交出諸天日不可,否則,連他也不放過,這諸佐賀想必已走投無路,這才有膽子敢再踏上他裴族的土地。
諸佐賀漲紅了臉。「沒錯,這都是我的私心造成的,但是他的一定了之也將導致裴族斷後,這難道不是我們共同的問題?」
聞言,哈設王蠟黃的臉立即憤恨的擠成一團。「哼!那小子離開前曾來見過我,他說他將與那丫頭永遠消失,不會再出現了!」
他瞪大了眼。「他真要拋棄一切?!」
「沒錯,就跟他當年那傻瓜的娘一樣!」哈設王諷刺的掃了他一眼。
登時,諸佐賀的紅臉變紫臉。「我是對不起他娘,不過這些年我也已經付出了代價,孑然一身,身旁也再無他人相伴!」
「哼,那又如何?錯誤已造成,我女兒也無法死而復生了!」
「……事情已經過了二十年,你難以原諒我,我無話可說,但是天日失蹤,茲事體大,我們得共同合作才能找回這迷失的小子!」他無奈的說。
哈設王不甘的握緊拳頭。他來日不多,再撐也沒多久,諸佐賀說的沒錯,當務之急是找回外孫,其餘恩怨,之後再說。「你打算怎麼做?」他勉強按下怒氣。
「所有問題都出在那丫頭身上,我想該由那丫頭先下手,他才有可能回來。」
「提起那丫頭,這都是你的錯!是你讓那丫頭失去肚子裡的娃兒的,那娃兒可能就是我裴族殷殷期待的碧眼傳人,為了這事還讓天日走火入魔,如今他得知那丫頭沒死,一心要尋回她贖罪,這才讓他狠心的要切斷與你我的所有關係!」哈設王不客氣的指責。
「我若非為了你裴族的傳人,何苦要如此逼迫我的兒子?你這樣怪我未免有失公平!」當日那丫頭小產之事也令他懊悔不已,但他是為了誰才這麼做的?所以全天下都可以指責他的不是,但唯有這哈設王沒有資格責難他。
「哼,現下事情都已如此,你打算如何解決?」
「就如我所說的,解鈴還需繫鈴人!」
「所以?」
「我需要你的幫忙——」
「你到底想怎麼樣?」蘭禮秋的怒吼聲蓋過了人滿為患的飯館吵雜聲。
只見她對桌坐的人依然沉默著,並沒有吭聲,也沒有理會滿飯館的人訝異的注目眼光。
這是怎麼了?夫妻吵架嗎?
「你不要再跟著我了,回你該去的地方,回東——」本來想要他回東霖國的,但在瞧見他以黑帽遮住臉龐的模樣,蘭禮秋便又改了口,「你回家去吧,再不走,當心我揭開你的身份,到時候你不走都不成!」她威脅。
他的碧眼太招人注目,若讓人得知東霖國的神人出現在峰安國,必定會引來騷動。
可這幾日不管她走到哪,他總是默默的守到哪,無論她怎麼挑釁、氣惱的發脾氣,他看她的眼神仍是那樣清澄篤定,篤定的表示他不會放棄離開。
這眼神令她莫名憤怒,這雙騙人的眼睛,她永遠都不會再受迷惑了,永遠都不會!
黑帽下的諸天日苦笑。「若揭開我的身份,峰安國的國王必會親自出面迎接我,屆時你的身份也會跟著曝光的。」他提醒。
「所以你就有恃無恐,不怕我現在就大叫著說出你是誰?!」
他迎向她眼裡的兩簇怒火,還是苦笑。「就算怕也沒用,你已經引起眾人注意了。」說完望向四周朝著他們竊竊私語的人們。
蘭禮秋這才驚覺整間飯館都鴉雀無聲的聽著她大聲咆哮,頓時紅了臉,回身惱怒的瞪了他一眼。「都是你害的!」接著氣呼呼的丟下銀兩就奔離飯館。
諸天日無奈的追出去,最後在小巷裡攔住哭花了臉的她。
「你究竟為了什麼要這樣跟著我?倘若你希望聽到我再次說原諒你的話,好,我願意說,而且願意說上一百遍,只要你走,只要你不要再干擾我的生活!」她眼淚縱橫的嘶吼。
在小巷裡,諸天日拿下黑帽,露出疲憊的眼神,他的神情是那麼憔悴,眼下還有著慘不忍睹的青影。
乍然瞧見這樣的他,蘭禮秋一愣,一時竟說下出話。
阿葛盡職的踱到巷外守著,不讓閒雜人等走近小巷內,打攪兩人的談話。
「秋兒,我不會離開你的,倘若你不願意原諒我也沒關係,我還是想守著你,就算你罵我厚臉皮也好,無恥也罷,此刻的我正在體驗當時的你,是如何的心痛要挽回我。」
「挽回,那是我在不知曉真相的情況所做的蠢事,我根本沒有擁有過你的心,如何愚蠢的想挽回?!」她憤然自嘲。
當她發現他是真的沒愛過她後,她心碎得無法言喻,但內心依舊像只癡心的小狗般,就算被主人丟棄,就算辛苦,也想千里迢迢地辛苦尋回那狠心飼主,可當小狗被遠拋到一個再也找不到路回家的地方後,便該死心放棄了。
「秋兒,事實不是這樣的,你如果願意聽我說,我會訴盡一切真相,我會讓你知道我有懊悔,我有多——」
「夠了,你的懊悔恐怕也不是真心的吧?」她譏諷的冷瞥向他。
諸天日滿腹愁緒。「我不怪你看不見我的真心,是我親手打碎你對我的信任,只希望你給我機會說出我想說的話。」
瞧著他淒清的模樣,她的心越來越亂了,眉心也忍不住皺起。「好,你想說什麼?說完快走!」撇過頭去,心怦怦跳著,似乎不只害怕見到他憔悴的面孔,更心慌於他即將說出的話。
「你總算肯聽我說。」諸天日終於露出微笑。
「廢話少說,快說完你要說的話,然後離開!」為掩飾不安,她故意板起臉下令。
他不禁長歎了一聲。「秋兒,我愛你,這句話我可以指天立誓,若有虛假願遭天打雷劈!」
蘭禮秋面色一變,想起過往——
「因為你從不說假話,所以當你說了我想聽到的答案時,那就是最真真切切的愛語了……說嘛,說嘛,人家好想聽喔!」
「好好好,我愛你,你是我的妻,我的伴,我不愛你愛誰啊!」
「是啊,我是你的妻,你的伴,你不愛我愛誰?」在遺落的心思中,她找回從前的謊言,彎起菱唇,反諷他曾說過的話。
他臉一沉,過去的記憶像毒蛇一樣盤據在她心頭,這是他自己造的孽,他是自作自受。「從現在起,不管你信不信我所說的話,我都不會再對你說分毫的謊!」他肅然承諾。
他不說謊了,這是更大的謊嗎?心麻麻的,麻到令蘭禮秋發慌。「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話?那好,說完了,可以走了嗎?」眨回不聽話流出的淚水,她努力板著臉。
諸天日臉龐頓時晦澀下來。「我還有好多話想對你解釋,你願意聽嗎?」他的語氣幾乎是懇求的。
還解釋什麼?!全是謊言,拒絕他,拒絕他,他的話沒有聆聽的價值——「我不想浪費太多時間,你長話短說。」
話一出口,她立時想殺了自己,她說了違心之論!
難道她學不會拒絕他嗎?!
驚喜她竟然願意再繼續聽他說,諸天日立即打算細說從頭。
「你我之間的問題該從我的身世說起。當年我身為裴族公主的母親,為愛與爹私奔到東霖國,生下了我,我的一雙碧眼即代表著裴族第十一代傳人,有著可以操縱裴族財富的權力,而裴族的第九代傳人哈設王,他是我的外公,得知我的存在便揚言要奪回裴族的傳人,爹不願意自己的兒子流落他族,於是對外宣稱我是擁有碧眼的神人,能夠預知未來,為王朝帶來神跡。
「興許我是真有點神力與遠知,總能猜透一些事,很快的,我的『神力』便被傳開,我被神格化,還被東霖國奉為至高無上的國師,這正是爹想要的結果,爹認為,一旦我成為了東霖國重要的人物,東霖就會是保護我的屏障。」
蘭禮秋驚愕的聽著,原來這就是她與他同枕三年都不知的秘密。
「你外公因為不願意與東霖為敵,所以真放棄了你嗎?」
「不,外公並沒有放棄,雖然東霖國力強盛,但裴族的財力驚人,只要動用財富,封鎖東霖內外的貿易交易,就足以讓東霖王朝瀕臨破產,但我母親以死要脅,不希望因為她為東霖帶來危機,外公無奈,只好答應暫時不對東霖施壓,等待母親自己想通對裴族的責任後,將我抱回我該歸屬的地方。」
「但是你外公的等待成空了?」她想起他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而他則是一直留在東霖國沒離去過。
「是的,不久母親病逝,原因是爹另結新歡,娘因而抑鬱而終,娘的死讓外公大怒,爹這也才驚覺自己犯下大錯,他是深愛母親的,可惜一時的迷失,教他失去了最愛的人,他受到良心責罰,將那令母親心碎的女人逐出家門,也對憤怒的外公承諾,當我成人後所生下的碧眼娃兒會是裴族的新王,他願意讓這娃兒被帶回裴族撫養。」
「失去女兒的悲痛,你外公願意如此善了?」她很懷疑。
「外公當然不願意,他想帶回我,也想將爹挫骨揚灰,可惜我神人的身份在東霖國無可取代,倘若失去我,勢必引起東霖的恐慌,而且娘死前曾表明,回不回裴族以我的意向為主,外公曾親自來到東霖問我的意願,然而我在東霖出生,熟悉的是東霖的土地,所以拒絕回到裴族當傳人。
「外公在得到我的回答後,才黯然失望的接受爹的承諾,當我生下碧眼之子,便帶回裴族,成為哈設王的傳人。」
「原來如此……你想要一個孩子,所以娶我?」她果然是一個生子工具。
「沒錯,一開始是這樣的。」他愧疚的承認。
蘭禮秋抿了抿唇。「所以明明說的也沒錯,你與她是兄妹,怕近親生出的娃兒有缺陷,這才找上我借腹生子……」她不願再提起這件事,但內心的痛楚卻無法停止,委屈難堪的淚,顆顆晶瑩地落下。
他蹙緊了眉頭。「你在說什麼?生子之事絕對與明明沒有關係,我並非因為她才與你成親的!」
她仰頭望向他焦急想澄清的臉龐。
「別說你與明明沒什麼,好歹你曾經愛過她。」她的口氣中有著一股落寞。
「我並沒有愛上她,但我不否認有那麼短短的時刻誤會過自己的心意,但我很快就清醒了,她只是我妹妹,再無可能跨越除此之外的關係。」他認真的解釋。
蘭禮秋愣住了。「但明明並不這麼認為,就連你爹也選擇成全你們不是嗎?」現在的她已不再輕易相信他的話了。
「那是明明的執著,漸漸的她就會清醒,至於爹,他也誤會我的心意了。」他無奈的歎息。
「是嗎?那你的心意是什麼?」她忍下住反問。
「我的心意……」像是正在等待她問起這句話,諸天日眼裡藏著笑,深深凝視著她。
她的臉頰悄悄熱了起來,面對他那冰晶般的瞳孔,她猶如深陷在泥沼之中,目光栘也移下開。
「從第一眼見到你起,我的心意便一直在你身上,但我為了要維持神人地位,說了一輩子謊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曾幾何時竟失去了對真假的判斷力——」他深情的撫觸著她發燙的臉頰。
「我一直以為自己沒有愛上任何人,娶你也只是為了傳宗接代,既然你沒有辦法為我產子,基於對於裴族的責任以及完成爹對外公的承諾,我只有放棄你……可是我忘了,忘了我是多麼眷戀你淘氣的笑臉,活力充沛的笑聲,以及像小貓一樣蜷縮在我身邊的依賴,我就像個小伙子般癡情地凝望你,但我並不知情,這就是愛戀的表情,我以為是習慣或疼惜,我以為習慣可以改……」
他的碧眼泛出懊恨的紅光,聲音也不住乾澀喑痖起來。
「但是當我驚覺自己真的失去你時,才發現你已滲入我的骨髓,這原來不是習慣,而是打從心底的愛戀,我錯了,我對自己犯了大錯了,所以,我願意拋棄一切名利、責任、王位,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找回我的妻子,我的秋兒!」
他的聲音宛如勁風掃過,在她耳邊呼嘯著,蘭禮秋寂靜地站在原地呆望著他,腦中尋找著陰霾過後的曙光,但她卻不敢往前踏上一步,因為,她不確定這是陰霾過後的曙光,還是陰霾過後,另一層更令人無法忍受的黑暗。
今夜難得的落下大雨。
既然甩不掉那男人,昨晚她就已搬回茅屋居住。
茅屋外頭打雷又閃電,蘭禮秋獨自坐在屋裡,幾盞幽幽的燭火伴著她,她的一聲低歎,立即在這狹小的屋內迴盪繚繞。
那男人還守在屋外沒走吧?雨勢這麼大,他……這又是何必?!
起身望向窗外,那人果真還站立在門板外,等著她的一句話。
她回頭盯著那扇門,眼淚顆顆墜落。
他說了一輩子的謊言,只為了求生存,只為了完成父親的承諾,只為了負起對族人的責任,他並不快樂,而她與他相處多年,竟也粗心的沒有察覺……不,其實她是有感覺的,記得她曾對自己的爹說過,覺得那男人人前笑,人後愁,所以她才老喜歡做些事逗他,總認為他那笑才特別的真,也特別好看。
但她並沒有深入去研究為什麼,只是駑鈍的活在自己假想的快樂天地裡,享受著他的溫柔、他的呵護,直到她被狠心拋棄為止——
「阿葛,他說要找回被他拋棄的妻子,你說,他的話,能信嗎?」她聲音低啞的問向腳邊寵獸。
阿葛沒法回答她,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苦著臉看著主人。
「他離開了依賴他已久的東霖,也拋棄殷殷期盼他回去的裴族,這些他說全是為了我……我可以就這麼相信他的話嗎?真的可以嗎?」她自顧自的繼續問。
那男人像鋼鐵一般箝制住她的心靈,她掙扎著要擺脫,卻發現面對他的悍然訴情,她竟軟弱得不知如何抵抗。
「就算他說的是真話,但他曾經給我的傷害,難道我都能毫無芥蒂的一筆勾銷嗎?還有我那未出世就夭折的娃兒,我又該怎麼給他交代?」
她無助的落淚,卻習慣地在落淚的同時跟著偽裝起堅強的笑。
現在的她,終於覺得自己的笑容好醜,好姨說得沒錯,她的笑好怪,因為這笑容和笑聲裡,什麼也沒有,空洞得令人毛骨悚然!
深吸一口氣,蘭禮秋目光瞬間如火球般燒向那扇門。「回去吧,我不可能原諒你的!」她在朦朧的視線中,朝著門外嘶聲說。
「我會站到你原諒我為止。」門外的嗓音伴著雨聲,顯得沙啞不清。
「不,就算你站到天荒地老,我也不會再接受你的!」
「那我就站到天荒地老,直到化為石頭為止。」
「你!」她氣結。「想不到你也學會耍賴了,但這是沒有用的,沒有用的!」
忽然一聲雷打下,轟隆隆地,彷彿要震裂開她不安的心。
「是嗎?就算沒有用,我也想這麼做,只要能夠站在離你最近的地方,我就心滿意足——」
「不要再說了!你休想再以神人的嗓音迷惑我,我知道你是騙子,你眼神棍沒有兩樣,只不過是更高一等的騙子,你欺騙眾人,欺騙我!」她咬牙說盡傷人的話,現在的她只想傷害他,想他也許受到了傷害就會離去。
諸天日的臉龐在滂沱的大雨下,顯得模糊。「過去我不只欺騙了眾人,欺騙了你,也欺騙了我自己,我為謊言付出了代價,而現在的我正在贖罪。」他不在意她傷人的言詞,繼續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你沒聽到我說的嗎?在知道你的真面目後,我更鄙棄你了,你這個假神人,真騙子,尤其再見到你欺世的眼珠,我就恨不得挖下它們!」
他頓住了半晌才又出聲,「秋兒,別說了……你的淚我看得見的。」
蘭禮秋僵住,兩頰已濕透。原來,她既騙不了他,也騙不了自己。
「戚大夫,你怎麼來了?!」蘭禮秋驚訝的瞪著站在門口的人。
「我……擔心你,所以過來探望。」戚楓堂靦腆的說。
「呃……噢……這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尷尬的笑。
「是你爹告訴我的。」審視著多日不見的心上人,瞧她氣色跟離去前一樣糟,不,似乎更糟了,他不禁蹙眉。這趟旅行沒能讓她心情變好,釋懷情傷嗎?
「我爹?」她想起來了,自己曾經寫過信向爹報平安,想不到爹竟將消息告訴他,更沒料到的是,他竟跑來了!
難道他還沒死心嗎?
「蘭相爺還托我將這封信帶給你。」戚楓堂由懷中取出一封信。
「我爹給我的信?」蘭禮秋驚喜的接過。看來爹沒太惱她,還給她捎信來了!
她開心得連客人都忘了請進屋,站在門口就馬上拆開信來。
只是看完信後,她眨了眨眼,愣愣地望著送信人。「你知道我爹信中寫些什麼嗎?」
「不清楚,他只請我順道送信,其餘並沒有多說,難道信中寫了什麼讓人吃驚的事?」戚楓堂一頭霧水的反問。
吃驚,當然吃驚!爹竟然希望她能留下他,讓他照顧她,這份心思壓根是想將她這女兒往這男人身上推嘛!
真是的,明明人在千里之外,還這麼多事!
「沒什麼,信上只是叮嚀我一人在外,要多加小心照顧自己。」她輕描淡寫的說。若真讓戚大夫知道爹的意圖,那還真教她丟臉丟到家了!
「嗯,對了,我會在這住上一陣子,為一個病人治病,因此暫時不會離開。」
「這樣啊。」她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只專程來見她的,那麼她的壓力就小了點了。
瞧見她似乎不熱中見到他的反應,戚楓堂有些失落。他專程來找她,順道為人治病,但她似乎不想承這個情。「我在峰安國期間就住在楊福客棧,你若有空可以來找我,我沒事也會經常到這兒為你調養身子,雖然你現在看起來比離開時健朗不少,但氣色仍然不好,再加上你險些喪命時底子受損不輕,還是得按部就班的調養不可。」
「呃……那就多謝戚大夫了。」其實她只聽見楊福客棧這幾個字,接下來他說些什麼她就壓根沒在聽了。那間客棧不是那男人現在住的地方嗎?
兩個人住在同一間客棧不會有問題吧?戚大夫若是不小心撞見他,認出他的身份,不知會是什麼反應?
聽說現下整個東霖國的人都在找他,戚大夫會不會去通知陛下他人在這兒……
哼!最好戚大夫認出他來,逼他回東霖國去,別再出現在她面前,這樣最好!
「秋兒,我才剛到這國家,你能陪我四處走走嗎?」戚楓堂期待地提出要求。
「當然沒問題。」蘭禮秋爽快得很。他剛來,她當然要盡地主之誼,雖然她住在這裡也沒多久的時間,但總是比他熟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