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仰起的小臉,在月色的照耀下閃動著瑩白的光芒,古人豪有瞬間的閃神。
她不是那種很美很美的女孩,可卻有種讓人越看越上癮的魔力,他想若是再看個幾十年,應該也不會膩吧?
既然如此,娶她似乎也不會是件無趣的事情了……
「呃……我的臉上有沾到什麼嗎?」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她連忙用手背拭了拭唇邊和臉頰,就怕殘留了剛剛的食物。
古人豪沒有說話,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舉動讓雙婕驚愕的瞪大了眼,還來不及反應,他灼熱的唇瓣已經覆蓋上她的,讓她全身無法自遏的顫抖。
他的吻是如此的充滿侵略性,完全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靈巧的舌頭已經扳開了她的唇齒,熟練的掠奪著她唇內的每一寸柔嫩與馨香。
雙婕只覺得自己被吻得天旋地轉,雙腿一軟,整個人無助的癱在他的懷中嬌喘著。
強壯的手臂自她腰肢環繞而過,支撐住她酥軟無力的身軀,跟開始一樣突然,他輕抬起頭,結束了這個讓她幾乎無法呼吸的熱吻。
她覺得自己全身都如同被火燃燒似的灼熱,不知道自己體內那股龐大的空虛感代表什麼,只知道自己喜歡他的吻,甚至渴望能接觸他更多……
古人豪的唇畔閃過一抹自信的笑容,推開她的身軀,讓她自己站好,快速收回了手,「我會通知你們日期。」
「什麼日期?」他怎麼會平復得這麼快?雙婕依然沉浸在方纔的「突發狀況」中,雙眸染上一層迷濛。
「婚期。」古人豪說完後,沒等她回應,隨即轉身躍上了車,驅車而去。
「婚期……」雙婕失神的重複著他的話,卻在下一秒瞬間清醒,不由得失聲喊道:「婚期?!」
他剛剛說的是結婚日期嗎?他要娶她?他喜歡她?
雙婕的心臟猛烈的撞擊著胸腔,一時之間還沒辦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
「啪啪啪……」突然,鼓掌聲在幽靜的夜色中響了起來,伴隨而起的是薛珍珍帶著醉意的嘲諷聲音。
「沒想到你還真是悶騷,第一次見面就跟人家吻得這樣難分難捨,恭喜你啊,順利達成任務了。」
「珍珍?」她剛剛都看到了?雙婕窘迫的低下了頭。
「你叫我什麼?」薛珍珍臉一沉,目光嚴厲。
「小姐。」她囁嚅的改口。
「這下我老爸老媽肯定樂死了,你還不快點去跟他們報告這個好消息。」薛珍珍神色稍霽,搖搖晃晃的走近,看得出來剛狂歡回來的她喝了不少酒。
「不可以,我根本就不是薛家的女兒。」要是讓他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
她邊打酒嗝邊說道:「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家現在會這麼發達,大部分也是靠你那早死的爸媽。」
「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跟我爸媽有關?」雙婕納悶的看著她。
「哈哈哈!只有你這個小笨蛋不知道,嗝,其實你——」薛珍珍仰頭大笑,正要繼續說下去時,薛明石卻從屋內走出來打斷了她們的交談。
「這麼晚了你們站在門口乾麼?」他皺眉詢問。
「老爸,現在還不到十一點耶,這樣算晚喔?」她笑著揮揮手。
「寶貝女兒,你又喝了這麼多酒?外面涼,你快點進去。」薛明石朝薛珍珍憐愛的說,接著又轉向雙捷,口吻一變,命令她道:「你也快進去,煮碗熱湯給小姐解酒。」
「是。」她點點頭,看了已經醉得幾乎快要站不穩的薛珍珍一眼,認為剛才她應該是在說醉話,也就不再多想了。
「今天晚了,明天你再好好跟我報告今晚的事情。」薛明石交代完畢,扶著兒便往屋內走去。
雙婕跟在他們的身後,心情卻是沉重的。
她發現自己並不討厭古人豪,甚至……她必須承認自己對他感到心動,可是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她怎麼可以違背良心讓這個錯誤繼續呢?
接下來該怎麼做才好?她得好好思考了。
天才濛濛亮,雙婕偷偷打了個哈欠,朝車窗外望去,天空還殘留著一片灰色,路上的車輛行人稀稀疏疏,只偶見幾個起得早的老先生,一點都不畏寒冷的打著赤膊健行。
低頭看了看腕表。天,才剛要五點。
雙婕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真不懂自己此時此刻怎麼會坐在車上?
偷偷瞟了眼身旁的駕駛者,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絲毫不顯疲憊,依然是看不出任何情緒。
想起今早還沒起床,就被薛家夫婦緊張的呼喚聲給吵醒,她還以為是自己起晚了,匆忙的梳洗更衣衝下樓準備幹活,這才發現客廳中竟然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古人豪?!
這麼一大早,他來幹麼?
還來不及消化震驚跟困惑的情緒,她已經被趕鴨子上架,坐上古人豪的車子。
也不知道他要帶她上哪,這麼早,除了早餐店,應該什麼都還沒開門吧。
雙婕坐在副駕駛座上,有點兒坐立難安,昨晚她為了他那一吻以及思索著該如何跟他吐實,幾乎整夜無法成眠。
不過想了一夜,她還是沒有結論,唉。
「你不高興?」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讓她嚇了一跳。
她還以為他不打算講話了哩。
「沒、沒有啊。」雙婕連忙否認。她的確沒有不開心,只是心煩。
「昨晚沒睡好?」今天的她,兩眼下方有明顯的黑影。
「有時候會這樣。」糟糕,她的黑眼圈很明顯嗎?不知道是不是很醜?
「不是因為那一吻?」他難得在唇邊泛起戲謔的笑意。
「不是。」這個否認又急又快,反倒顯得有點兒心虛,讓她的臉頰忍不住紅了起來。
古人豪像是瞭解什麼似的不再逼問,只是輕鬆的道:「以後什麼事情都有傭人做,你可以睡飽再起床。」他的話彷彿一切都已抵定。
雙婕沉默了許久,緩緩開口,「我們不可能結婚的。」
冷冽的光芒閃過他的眸底,車子倏地停在路邊,他側過臉望向她,「你不願意嫁給我?」
「不……呃,我是說,你根本還不認識我,不會想娶我的。」她結巴的解釋著。
「我不用認識你。」古人豪冷冷的回應,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直接拒絕他。
「結婚不應該是這樣的,沒有愛情的婚姻不可能長久。」他到底是處在怎樣的成長環境呵,為何對婚姻的觀念有這麼大的扭曲呢?
「嗤。」古人豪冷哼了聲,似笑非笑的道:「你以為婚姻是為了成就偉大的愛情嗎?女人就是女人。」有夠蠢的。
「能夠跟自己最愛的人一起生活,當然是每個人對婚姻的夢想。」她不服氣的反駁。
「愛情是最不可靠的東西,承諾也全是些屁話,現實生活才是最實際的。」古人豪的口氣相當冷漠,「我們兩家可以算是門當戶對,你的外貌和涵養我母親也很滿意,只要你可以替我生下優良的繼承人,這樣就夠了。」
「女人並不是生育機器。」想到他是如此定位她,她的心頭就一陣揪痛。
「那就是女人存在的價值。」這是他從小被教育到大的定律。
「對不起,我想我們兩個人一點都不適合。」氣死人了,他竟然這樣物化女人。
「錯了,不論長相或家世,我們兩人都很適合。」古人豪冷靜的分析。
這樣的話讓雙婕感到一陣心虛。他們光是家世就不合了!
她輕咬著下唇,「我想我們的觀念不同,所以……請你另尋他人。」她幾乎可以預見,若是薛家夫婦知道她拒絕了這門親事,肯定會大發雷霆吧!
「我已經決定是你,沒有任何商榷的餘地。」她越是拒絕,他就越想得到她。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霸道?難怪會嚇跑這麼多任的『未婚妻』。」雙婕惱極,話沒經過思考就脫口而出。
古人豪霎時沉默了下來。
糟糕,她失言了。
雙婕愧疚的抿抿唇,怯懦的打量他冰冷的臉部線條,「對不起,我不該人身攻擊。」
「無所謂,你說的也沒錯,不過我一點都不在乎,你最好記住一點,若不想跟她們成為同樣的女人,就千萬不要要求我愛你。」他冷酷的道。
這個「提醒」讓她的胸口窒悶得幾乎無法呼吸。他的意思是,他絕對不會愛上她?真是讓她自尊心受損。
「你想太多了,我……我才擔心你愛上我呢。」雙婕出聲反擊。
「哈哈哈!」古人豪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接著用犀利的視線瞅著她,「很好,我想我們達成共識了。」
他重新發動車子,將車子駛離了路旁。
這個早晨的約會一直到他送她回家之後,都讓她思緒紊亂到了極點,更讓她覺得自己得趕快結束這場鬧劇了。
「開什麼玩笑,我已經點頭答應了,你不許給我出任何紕漏。」薛明石鐵青著臉大吼。
「這種謊言一定會被戳破的,光我不是姓薛就夠明顯了。」雙婕努力想說服他打消這荒謬的念頭。
「這些我都已經想好了,我會先做收養你的動作,這樣在身份證上也看不出端倪。」他已經被跟古家聯姻所帶來的利益給沖昏了頭,哪管得了其他事。
「紙是包不住火的,我不能這樣做。」她搖頭拒絕。
「你想忘恩負義?」薛明石怒視著她問。
「我……」這個罪名太沉重,她承擔不起。
「別忘記是誰在你頓失父母的時候收留了你,給你溫飽,讓你唸書。若不是我們,你現在說不定已經墮落風塵,四處飄零了。」他將臉靠近她,咬著牙道。
「是啊,況且我們又不是叫你去殺去搶,你嫁給這種顯赫的人家,對你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下半輩子還能吃香喝辣的,我們對你爸媽也算有個交代了。」吳雅芳剛好走進客廳,聽到他們的交談,連忙替丈夫幫腔。
他們的話讓雙婕的心頭沉重得無法吭聲。
「過幾天我們就去辦領養手續,其他的你就不要再說了。」薛明石撂下話,轉身走開。
「你這丫頭,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我們拿珍珍沒辦法,這次的相親還輪得到你嗎?你自己好好想想,人家堂堂古太集團的總裁,趁著上班前的空檔還親自來接你去約會,這麼好的對象到哪裡找啊?真是的。」要不是古人豪那張臉老是冷得像千年冰山似的,叫人看了直打顫,不然還真的是很有魅力。
雙婕還是沒有回應。
「啊,講得我好渴啊,快去幫我泡杯茶。」吳雅芳揮揮手,悠閒的坐在沙發上翻閱著雜誌。
「是的。」沉重的恩情負荷讓她的內心強烈的掙扎著,眉頭始終深鎖著無法舒展。
「對了,我跟古太太談過了,晚上我會去跟她商量婚禮細節的事情,至於你,就乖乖去跟古人豪吃頓晚飯,用盡渾身解數牢牢抓住他的心,至少在婚前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懂嗎?」吳雅芳對著她的背影大聲交代。
雙婕的身形頓了頓,隨即又繼續走向廚房。
要她牢牢抓住他的心?她苦笑的扯起了唇瓣。看來這個任務,她這輩子應該永遠都無法達成了。
獨自坐在附設於飯店一樓的Lounge Bar,古人豪吸了口手中的煙,英俊的臉被吐出的白色煙霧所遮蓋,更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充斥在他腦海中的並不是什麼公事或商務,反而是張精緻小巧的臉蛋。
雖然他曾對她說過,不要奢求他們之間會是段充滿愛情的婚姻,可他實在無法否認,自己的確挺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感覺,也因此才會在第一次見面時,就破天荒的帶她去他的私密天地,讓她看到了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這是他相親無數次後,第一次有這樣不同的感受,也是第一次有種「樂意」將她娶入家門的念頭。
不可諱言的,雖然他們見面次數不多,但她對他來說,的確是個特殊的存在。
不論在肉體上或在情感上,他都同意她對他有著不小的吸引力,否則他今天也不會破天荒的叫秘書將晚上所有的行程取消,提前到這裡等候她了。
輕輕的將手中的煙捻熄,他突然有點懊惱自己的失常。
拉了拉被迫穿上的貼身露背小禮服,雙婕腳下蹬著三寸細跟高跟鞋,彆扭的朝著古人豪走去。
他是如此的顯眼,即使在眾人之中,她也可以輕易的第一眼就看到他的身影,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發光體一樣,耀眼而出色。
平心而論,他真的長得很不錯,若不是那雙老是結著冰霜的黑眸叫人看了忍不住發抖逃離,她想他身邊應該會隨時都圍繞著一群鶯鶯燕燕,讓她連擠進去的空間都沒有吧?
「你等很久了?」雙婕在他身旁站定,開口問道。
「沒有,我也剛到。」古人豪禮貌的站起身替她拉開座位,才又返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她瞥了眼桌上煙灰缸的煙蒂,數量跟他方才說的「剛到」似乎不成正比,讓她莫名的開心了起來。
不過,她今天來這裡是打定主意要告訴他真相,然後請他不要透露她所說過的任何事實,直接拒絕這門親事就好。
這是她想了一晚上的計劃,一石二鳥,既可以告訴他真話,也不用擔心薛家夫婦生氣,只不過……要怎麼開口呢?
想到他可能會對她的人格大打折扣,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她的心情就低落了下來。
「喝什麼?」古人豪朝服務生彈了彈手指,示意他過來。
「最烈的酒是什麼?」她想,或許要先喝醉才有勇氣開口吧!
古人豪挑起眉,「你酒量很好?」一點都看不出來。
「試試看就知道嘍!」其實她長到這麼大還沒喝過酒哩!
「給她一杯長島冰茶,少酒。」他朝著服務生交代。
「不,正常調製就好。」雙婕立即更正。
「呃……」服務生看了看老闆,又看了看她,不知道該聽誰的才好。
凝視著她,古人豪朝他點點頭。
「馬上來。」服務生如釋重負的輕吁口氣,快速轉身離開。
「這裡的氣氛營造得真好。」不敢回視他那雙彷彿可以看透一切的黑眸,雙婕將視線轉向四周的裝潢佈置。
「你有心事?」感覺她似乎有些不對勁。
「沒有啊。」雙婕心虛的垂下眼睫。
拿起面前的水杯,她仰頭一飲而盡。
「這水不錯喝。」她放下杯子,硬是擠出微笑。
專注的瞅著她,古人豪慢慢開口道:「那杯是我的。」
「呃?我……對不起,我沒看清楚。」真糗。
「你有心事。」這次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我……」好吧,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我有些話要告訴你。」她深深的吸了口氣。
「說。」他一向沒什麼耐心,而且她今天明顯的心不在焉,讓他很不舒服。
她動了動唇片,還來不及開口,服務生剛好端了飲料上來。
「您的長島冰茶。」
「謝謝。」她暗吁口氣,至少因為他的打岔,可以延緩她被判刑的時間。
古人豪的視線沒有片刻離開她,「繼續說。」
「等等,我們喝完酒再說。」為了怕他逼問,雙婕率先舉起酒杯,笑道:「乾杯。」
在他還沒來得及阻止之前,她已經把一整懷長島冰茶給一飲而盡。
起先她只感覺到自己的喉頭與胃部一陣灼熱,之後就是一陣濃烈的酒氣直衝向上,讓她整個人開始天旋地轉了起來。
「你沒事吧?」古人豪低沉的聲音穿透她逐漸模糊的意識。
「我?」她努力想讓自己的雙眼聚焦,擠出一抹笑道:「我很好。」
「你確定?」這是雙婕意識遠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