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們應該先談清楚再休息?」
他傲慢的口吻惹惱了她。為什麼在她週遭的人都是同一種德性呢?如果是吃定她的好脾氣,那他今天可要踢到鐵板了。
「那也得等我先卸下這身行頭再來談。」她不懼他冷硬的面孔,同樣冷傲地說完後,便拉起禮服走進化妝室,關上門後她才鬆了一口氣。
她要怎麼對著那張臭臉過一生?一想到這裡,她便無法不顫慄起來,滿腹委屈不知能向誰傾訴。
今天以前她還抱著一點點希望,存著一點點少女的幻想,期望著傅豪年會在眾多女子中選上她,是因為他有些喜歡她,浪漫地幻想著或許他對她一見鍾情。看來,是她太天真了,這種電影情節怎麼可能在現實生活中出現。
葉亞韻驚覺自己竟然掉下眼淚,狠狠地抹去淚痕,看著鏡子告訴自己,都走到這個地步了,別這麼沒出息地躲起來哭,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從沒有一個女人敢讓他等候,她不僅打斷他的話,更頭也不回地走進浴室,完全不將他這個作丈夫的放在眼裡。既然如此,他也不需要為這個刁蠻的大小姐多留情面,他會讓她知道她嫁的丈夫有多無情、多冷酷。
不知道傅豪年的打算,葉亞韻正為她的初夜緊張,花了幾分鐘做好心理建設,穿著浴衣的她才鼓起勇氣打開門。
他的耐心早就被磨光,一見她走出浴室,傅豪年立即開口:
「別再浪費我的時間了,我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原本他還打算兩人坐下來好好談的,現在全省了。
「什麼?」
誰在浪費時間?葉亞韻錯愕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她,當下她真想跳起來跟他大吵一架。
他到底懂不懂得體貼二字啊?這是她的初夜,當然需要一些時間調適!要把自己獻給一個陌生人,尤其是一個花心的陌生人,是需要相當大的勇氣的。
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將情緒冷靜下來,在不瞭解傅豪年的習性與個性前,她最好不要惹怒她的丈夫。「你想談什麼?」她坐到梳妝台前擦拭著頭髮。
「我必須跟你說清楚一點,我今天會同你結婚,不過是為了要繼承歐豪集團,並不是真的想要個妻子。」他的語氣是尖銳的,他無法忍受拖拖拉拉的女人。
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手上的擦拭動作停頓了下來,她直視著他冰冷無情的眼神。「既然婚都結,難道我們不能好好相處嗎?」
「相處?我看不必了。」傅豪年瞥了她一眼後,冷硬地道。
他的新娘卸下了層層包裝,沒有華服及彩妝的化腐朽為神奇,一頭濕淋淋的長髮還滴著水,配上蒼白的臉色,看了就讓人倒胃口。相處?哼!算了吧!
她真的很洩氣,於是決定不再自欺欺人,悄悄地武裝超自己。
「你聽好,我不會用那些花言巧語來哄你,所以千萬別在我面前無理取鬧。我的耐心相當有限,你最好要有這個認知。」他冰冷的眼眸瞇了瞇,想看清她的表情,但她手上的毛巾卻擋住了他的視線。
「收起你滿腔的愛意,那些無助於我們的婚姻關係。我之所以會選擇你,跟你本身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往後你也不會常見到我,我希望你別自以為是的拿妻子的身份要求我,更別拿著這個身份去欺壓別人,否則,我會相當不高興。」
傅豪年停頓了一下,等著她的抗議,沒想到葉亞韻還是一言不發地擦著她的頭髮。看來他是挑對人了,葉家的人終究逃不過地位與財富的誘惑,而葉亞韻的身上恰好流著貪婪的血液。
「要作我的妻子,登上歐豪總裁夫人的寶座,享盡榮華富貴,這些是你所要要付出的代價,我想你應該會同意才是。若是不同意,我不介意換人。」他冷冰冰地說,不信葉亞韻會不同意,等著她的回答。
這就是他的計劃?她幾乎要為自己先前的緊張感到可笑,原來她不過是從葉家的白子換成他的黑子,終究還是一枚棋子。虧她還打算好好地跟他相處,盡心當個賢慧的妻子,兩人再慢慢培養感情,沒想到他卻做這樣的打算!更過分的是,他竟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就在新婚之夜跟她挑明。
「你到底同不同意?」他不耐煩的再問一次。
他以為她真想嫁他嗎?榮華富貴算什麼,就算他是尊貴的威廉王子她也不屑嫁!先將她逼到進退不得的地步,再把選擇權丟給她。不介意換人?說得好聽,她要是不同意,第一個砍她的就是傅豪年。
葉亞韻放下手中的毛巾。聽完他的渾話,她真想殺人,可是她卻掩飾得很成功,用著冷然的眼神,無懼地直視著傅豪年。
「你說完了嗎?是不是該換我了?」
傅豪年不悅地皺起眉來。她還想說什麼?她以為她有資格跟他要求什麼嗎?難道他說的還不夠清楚,他只要她的答案。
「為什麼是我?」她的語氣不帶一絲火氣,也不帶一絲情感。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偏偏是活該倒霉的她?這是她一直想問傅豪年的。這個疑惑困擾她許久,為什麼這麼多的女人任他挑選,他偏偏要選擇她,將她推入火坑,難道就因為她活該倒霉嗎?她實在是氣不過。
「因為你有一對勢利的父母,你在葉家並不受寵,所以不管我怎麼對你,他們絕不會成為你的靠山,也不敢成為你的靠山。」他一針見血的指出,擺明了看不起葉家的人,不將葉泰山放在眼裡。
有這樣的父母也只能算是葉亞韻倒霉,他不會同情葉亞韻,路是自己走出來的,她大可反抗下接受,那他還會敬佩她的勇氣。但她不,反而接受了這樣的安排,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他的無清。
「看來你對我的事情倒相當清楚。」他說的真好。葉亞韻低下頭,掩住眼中一閃而逝的受傷神情。
原來是算準了沒人會幫她出頭,而他要的不過是一個可以任他擺佈的玩偶。
「買貨之前我一定會充分瞭解貨物的特點。你到底同不同意?」他以最冰冷的口氣道。
聽到他的形容,她為之氣結。他可真無情,毫不費力地就把她傷得鮮血淋漓。對他來說,她連人都稱不上,不過是個貨物而已。
「我可看不出來我在這場婚姻裡能得到什麼利益。」在他眼中葉家的人全都是勢利小人,那她會讓他看到她有多勢利。
「源源不絕的金錢就是你的利益;不用被你姐姐欺壓,不必看你父母的臉色,這就是你能得到的附加利益。在這裡你可以隨心所欲,比起你所付出的,你得到的利益可說是相當豐富。」冷眼看著葉亞韻。不虧是姓葉的,眼中就只有利益二字,連自己的婚姻都可以出賣。
「聽起來倒還不錯。」她用貪婪掩飾眼中的悲哀。
他先是一愣,隨後笑開,看來葉亞韻已經看清她的處境了。
「我不會干涉你的生活,就如同你不能干涉我一樣。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去你想去的地方,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要記清楚,不能有任何不利於傅家或不利於歐豪的流言傳出。」
看來不管在哪裡,名聲、地位都比她這個人重要。無所謂啦,既然她能在葉家待上二十幾年,在這裡應該也不難。
見她無所謂地聳肩,他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
「你給我聽清楚,我可是非常非常認真的,我不允許你拿綠帽給我戴,別讓狗仔扒到一絲消息,否則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相當大的代價!」他嚴厲地警告著,臉上沒有一絲仁慈,只有冷峻。
「而我就得戴。」她沒有任何情緒,只是陳述一項事實。
可是聽的人卻不這麼認為,一股怒氣開始醞釀。她的記性可真好,剛才說過的話,她馬上就忘了,他會讓她看清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不一樣,我可是付錢的貨主,你不過是我買回來的貨物。」他的眼神冷得駭人,可惜葉亞韻沒注意到,她只為他所說出來的話感傷。
是啊,她是貨物,不需要在乎她的感覺,她怎麼忘了呢?
「還有什麼是我需要遵守的呢?丈夫大人。」她強打起精神,禮貌的詢問。
他訝異葉亞韻的改變之快,前一刻還挑釁他,下一刻又變得如此溫馴,看來她的表面功夫相當了得。但是,就算她再怎麼偽裝,也逃不過他的眼睛,別以為他聽不出來她語氣裡的諷刺。
「對外我要的是聽話、溫馴的妻子,只要一走出這間房子,在人前你就得當個稱職的傅太太。」
「是的。」
那在這間房子內呢?葉亞韻在心裡漾起一抹冷笑。
「別問我的行程、別想掌控我的生活,更別插手我的交友,除非有必要,否則你將不會常看到我。」
「好的。」她極力掩飾語氣裡的熱切。
他要的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婚姻……葉亞韻在他的話中讀到這則訊息。她怎麼沒想到呢?若真是如此,那再好也不過了。
「總而言之,雖然我們名為夫妻,但那只是檯面上的,我不可能愛上你,所以,你最好也別愛上我,那對我來說會是個困擾。」
得到他的證實,葉亞韻低下頭掩住忍不住漾起的笑意。這真是太好了。
「就如同你所說的,我們的婚姻是一樁各得所需的交易,放心好了,我不會笨到愛上貨主的。」這個自私、自大的自戀狂根本不需要強調這點,她還不至於那麼沒眼光,會愛上冷血怪獸。
「最好是如此。看來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以後可別再拿這些事來煩我。」他語帶嘲諷,根本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女人他看多了。
「等等,我還有一個要求。」
「說。」他一副厭煩透頂的樣子回視她。
「雖然我們只是掛名的夫妻,但外人並不這麼認為,我不會去干涉你在外面的事,但是你不能過分到影響到我的生活。」看到他的臉色一變,她趕急道;「你不會連這個小小的要求都不接受吧?」
「放心,我會有分寸,不會不顧傅太太的面子。」哼!裡子都沒有了還想顧面子,這就是葉家人的通病。
「謝謝。」
希望他能說到做到,她可不想跟那些名人的妻子一樣,丈夫外遇,還得召開記者會力挺丈夫。
「我們的談話告一段落了嗎?丈夫大人,可否允許我休憩了?」今晚已經被他殺死太多細胞,現在她需要的是一張舒服的床。
「去吧!」他的意思是要她去客房。
很顯然的,他們兩人之間毫無默契可言。
她優雅的走到床邊,回過頭來對他說:「晚安,丈夫大人,祝你有個好夢。」然後便爬上床,一個人佔著兩個人的位置。
傅豪年不可置信地看著床上的女人,這張床還沒讓一個女人染指過,葉亞韻竟然佔了他的床!
「起來,你到客房去睡。」傅豪年命令道。
「丈夫大人,客房堆滿了東西還沒整理,你不會要我去睡沙發吧?這不是紳士該有的風度喔!」她調了調姿勢,將臉埋進枕頭裡偷笑。她料定了他不會跟她同房,所以才會這麼大膽的爬上床。
他站在床邊瞪著葉亞韻。難道要他去睡沙發嗎?
「丈夫大人,還是你想上來,我不介意跟你一起分享這張床。」她曖味挑逗著他,其中試探佔了絕大部分。
「我沒有那麼好的胃口。」冷冷地說完後便甩門出去。
碰!碰!聽到二聲甩門聲,葉亞韻不敢相信的爬了起來,跑到房外看——他真的走了!
還說他會有分寸,新婚之夜就丟下她跑出門,這叫有分寸?這個該死的臭男人!她是長得多抱歉?起碼也還算是個清秀佳人吧,若這麼委屈,他幹嘛要娶個令他倒胃口的妻子?可惡!
雖然他們不過是對掛名夫妻,但葉亞韻還是很難受。
自從新婚之夜他離開後,她再也沒見過傅豪年,已經一個多月了,想必是在溫柔鄉過得很好。
他不回來也好,與其面對他,她寧願過這種獨居的日子,輕鬆又自在。更讓她開心的是公婆接下來有半年的時間會回美國居住,免去了回大宅請安,現在她反而覺得嫁到這裡倒也不算太壞,至少她能做真正的自己。
家裡沒大人,她得好好計劃一下,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安排。
首先她要傅豪年吞回那句話——我沒有那麼好的胃口。改頭換面是第一步,先剪去跟了她五年的長髮,剪去了五年的負擔,不再死氣沉沉的她,現在是一身清爽。
收起從前那些暗灰色的衣服,換上粉嫩的服裝,淡淡的彩妝妝點,沒有傾城的容貌,至少也有讓人眼睛一亮的姿色。
傅豪年,等著接招吧!她會要他好看。
在公婆去美前,葉亞韻得到他們的支持,得以進入歐豪的公關室任職。雖然擁有碩士文憑,卻只有在自家公司打工的經驗,所以她決定從最基層做起。
有事可做,也讓葉亞韻暫時忘了傅豪年這號人物。
近來公關室忙著一件大事——傅豪年從對手手上拿下法國知名品牌亞歷山大的亞洲總代理權,而亞歷山大的總裁也就是首席設計師亞歷山大,他應傅豪年之邀來台發表一場服裝秀及旗艦店的開幕儀式,整個企畫就是由公關室執行。
「綺麗兒,亞歷山大的飯店確認過了嗎?千萬不要給我臨時出狀況。」會議一開始,他第一個點名的就是葉亞韻。
「經理你放心,亞歷山大的知名度,連飯店的總經理都得買賬,全都照著他的要求。」被點名的葉亞韻回答道。她一整天都在會場監督,也已經跟飯店的總經理確認過了。
「記者都通知了嗎?阿曼達。機場部分一定要防護好,保全人員多派一些,記者只能遠距離拍照,絕不能讓他們離開拍照區,更不能讓他們靠近亞歷山大。長途飛行下來,誰都不能保證他的脾氣會有多好。」
「是的,經理。三十名保全人員維持秩序應該沒有問題。」
「他有四個保鏢隨行,那我們再加派六個保全人員分佈在他們的四周,有二道防護比較保險。阿曼達,你要再去保全部請王經理多派六個人給你。」李經理簽了一張跨部門支持的簽呈給阿曼達。
「綺麗兒,飯店是你負責的,場外也要駐派保全人員,來參加服裝秀的都是一些達官貴婦,千萬不能出一絲差錯。」
「是,我會再追加人手。」葉亞韻答道。
「安傑拉,這次由你負責總接待,你要好好表現。雖然只有一天的參觀行程,你也要多排一些景點讓他可以選擇。」李經理看向安傑拉。若不是看她的姿色在眾人之上,他也不會將這個任務交給她,希望她不會搞砸。
「知道了。」安傑拉懶懶地回答。
接風的酒會上,亞歷山大大發脾氣。
「難道你們沒有一個會說法文的人嗎?艾瑞克呢?沒道理我這個客人到了,主人還沒到吧!」亞歷山大故意用著生硬的英文吼道。
「總經理的坐車出一點問題,他馬上就到了。」連她的美色都派不上用場,向來以美色為武器的安傑拉不知道要如何安撫這位大牌。
虧他還是國際知名的服裝設計師,難道他不曉得英文是國際通用語言嗎?現在要她上哪去找會法文的翻譯人員啊?
「不要再跟我說英文,我聽不懂。」亞歷山大像個小孩似的摀住耳朵。
在一旁調度保全人員的葉亞韻看不下去,向為首的隊長簡單交代一句後,便過來幫安傑拉解圍。
「抱歉,需要我幫忙嗎?我叫綺麗兒,是公關室的專員。」葉亞韻一口流利的法文插進亞歷山大與安傑拉的對話。
「噢!上帝!你才是我的天使。」亞歷山大責怪地看了那個叫做天使的女人一眼後,換了一張和顏悅色的表情迎向葉亞韻,「上帝派還你來解救我的,甜心,你就跟在我身邊幫我翻譯。」亞歷山大激動得給她一個擁抱。
「那我可以叫你亞歷山大嗎?」葉亞韻好笑的看著這個笑得像個大男孩似的男人,很難跟剛剛那個滿臉陰鬱、大發雷霆的男人連在一起。
「當然,我的小甜心。」亞歷山大意示她挽著他的手臂。
算起來她也是女主人,她得幫傅豪年安撫這位貴客,畢竟再怎麼樣也不能讓客人等主人。
「在這裡我要請求你的原諒,艾瑞克發生了一點小車禍,他馬上就會到了。」她誠心地跟亞歷山大道歉。
「有你在,他不到也沒關係了。」他不在乎的揮了揮手。
他的話引來她一陣銀鈴似的笑聲。
「不過,他沒事吧?別跟他說我這個朋友不關心他。」
「他沒事,只是個小擦撞。亞歷山大,你是我見過最風趣的人了。」
跟他在一起,她的笑聲不斷。
「綺麗兒,而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東方女人。」
「很顯然你沒見過太多東方女人,不然就是睜眼說瞎話。」
「不,她們沒有一個有像你一樣的漂亮眼睛。」亞歷山大誠摯地說。
他可不是個會隨便讚美人的人。
「謝謝你的讚美。你是第一個說我美麗的男人,這對我來說意義不凡,我們能當朋友嗎?」很少人知道她有一雙美麗的鳳眼,因為被她長期戴的黑框眼鏡遮住,現在她不需要再遮掩了,可以隨時散發她的自信。
「噢!你傷了我的心了。」亞歷山大撫著心,一臉悲傷的樣子。
「我說錯了什麼話嗎?」
「小甜心,我要的不只是朋友。」
葉亞韻不知他是否在開玩笑,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讓他看手上的婚戒。「那我只能說抱歉了,我已經結婚了。」
「這真令人嫉妒。噢!什麼時候我才能找到我的愛人?」亞歷山大嘟起嘴巴,像一個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子。
「改天我幫你問問我的老朋友邱比特,看他什麼時候才要將愛情的箭射向你。」葉亞韻故作正經地道。
「那就麻煩你了。」亞歷山大執起她的手,還以同樣正經的態度。
相視一眼,兩人同時爆笑出聲。葉亞韻很慶幸能交到這位朋友,開心地一同笑著,全然不知站在角落的安傑拉,正怨毒地瞪著她。
一踏進薔薇廳,傅豪年就看到亞歷山大跟他身邊的女人。那女人怎麼有些面熟?
「杜奇峰,你認識那女人嗎?」傅豪年問著剛才在路上碰到並且送他一程的死黨。
「很面熟,好像在哪見過,但我想不起她的名字。」杜奇峰想了很久還是想不起來,索性不想了。「過去打招呼不就知道了。」
這一頭葉亞韻正忙著幫亞歷山大對前來攀談的人士翻譯。
背對著門口,葉亞韻並不知道傅豪年已在身後。
「嘿!老兄,抱歉我來晚了。」低沉的嗓音揚起,一句流利的法文插了進來,嚇了葉亞韻一跳。
他來了嗎?待她轉身看清來人,葉亞韻整個人愣住。
自新婚之夜以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傅豪年,俊俏的五官、高大的身材、貴族般的氣勢,跟亞歷山大站在一起絲毫不遜色。
「嘿!我第一次遇到主人比客人晚到的,該罰!」發覺葉亞韻的顫慄,亞歷山大將葉亞韻拉到身邊。「你嚇到我的小甜心了。」
她的失態令她發窘。可惡!她今天亂糟糟的,沒有面對他的準備,原本打算要讓傅豪年對她另眼相看的,現在全被他打亂了。
「我無意嚇到這位美女,還沒請教你的芳名。」醇厚而緩慢的嗓音響起,傅豪年有禮的詢問著。
面對著傅豪年,她被他的溫柔驚得說不出話來。看他不似在說笑,也不像在諷刺,更令她感到難受的是,原來他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不過卻不是給傅太太的。
她是他的妻子,而作丈夫的他竟然認不出來,還跟她搭訕!真是天大的笑話啊!葉亞韻腦筋一轉,搭訕——這是不是表示,他對她有一些好感?
「艾瑞克,她是你公司公關室的專員,你不認識她?」
「難怪我覺得她很面熟。」傅豪年反問著亞歷山大。「亞歷山大,難道你認識你的每一個員工嗎?」
「說的也是。不過若是我有個這麼美的員工,我一定會記得她的名字,你不也是?」他調侃著傅豪年。
小小的驕傲在心中蔓延,這麼說來,她的計劃也算成功嘍!亞歷山大的讚美,又令她的臉紅了起來,今天是她這輩子以來聽到最多次的讚美。
「嗯,我認輸了,等會我們再好好地喝一杯。」傅豪年看著眼前的女人,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她並不美艷,頂多只能稱得上清秀,不過那雙美麗的眼睛所散發出來的光芒,讓她看起來有一股說不出的魅力。
「總經理,我叫綺麗兒。」由於亞歷山大在場,她還是使用法文。
她不能告訴傅豪年她的中文名字,那無疑是在眾人面前給他一巴掌。而她也不想讓他知道,她就是葉亞韻,她得等他愛上她時,再來好好地嘲笑他。
「你的法文說得很流利。」
「學了幾年,只能做簡單的溝通。」從沒欺騙過人的她,緊張地交叉握著自己的手,給他一抹靦腆的微笑。她告訴自己,這不是欺騙,綺麗兒也真的是她的英文名宇。
「不,你說得好極了。」亞歷山大不吝嗇地讚美著。
「亞歷山大說的沒錯,你真的好極了。」他一語雙關地道。
她驚訝的看著傅豪年,白皙粉嫩的臉頰浮著兩抹紅暈,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出讚美的話。
「嘿!綺麗兒,你厚此薄彼喔!對於我的讚美,你都沒這樣看著我。」亞歷山大不滿地抗議著,自尊心小小的受創。
「艾瑞克,你省省力氣吧,這招我早已經用過了,綺麗兒已經是名花有主,她結婚了。」他拍了拍傅豪年,要他收起那電力十足的電眼,就是不甘心被傅豪年比下去,他也是美男子一個啊!
「是嗎?現代人很少這麼早結婚的,真想不開。」可惜,佳人已經羅敷有夫。
「你不也是?」亞歷山大反問傅豪年。雖然他遠在法國,不過他的消息可是很靈通的。
葉亞韻巧妙地將話題轉開,不讓話題一直在這上頭打轉。她不想被傅豪年認出她來,這會令兩人都相當難堪,也會讓她的計劃無法進行。
有傅豪年在,她這個翻譯人員即無用武之地,再加上晚宴即將結束,她便藉故告退,早點走才不會穿幫。
「怎麼不見你的新娘?」
這是她離開時聽到他們之間的最後一句對話,她加快腳步離開現場。
「會有機會的。」
「啊!我想起她是誰了!」杜奇峰叫了起來,他的聲音是興奮的。
二人疑惑地看著他。
為了不讓亞歷山大知道他在說什麼,杜奇峰使用中文跟傅豪年交談。
「你在說什麼?」亞歷山大一臉疑惑地看著杜奇峰。
「那個綺麗兒我知道她是誰了。」當初傅豪年的結婚照就是他用計算機合成做的,看了一整天的人,難怪他會覺得眼熟。
亞歷山大在一堆聽不懂的文字中,聽到了綺麗兒這個名字,他知道艾瑞克他們在談論著她的事,而且是不想讓他知道的事。
「綺麗兒怎麼了?艾瑞克,你跟安迪在說什麼?為什麼不用法文?」
傅豪年與杜奇峰還是不理亞歷山大,對他的話置之不理。
「她是誰?」
「老大,你別告訴我你認不出自己的老婆。哈哈哈!你竟然跟你老婆搭訕!你回去後肯定會死得很慘。」杜奇峰道出這個很明顯的事良,這足夠他取笑傅豪年一輩子了。
「你說她是葉亞韻?」他不相信。她去整容了嗎?否則怎麼會差那麼多!
「是的,不要懷疑,她是你老婆。」
這下有好戲看了!杜奇峰壞心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