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酒吧,還未到最熱鬧的時段,稀稀落落散坐著幾個客人,其中包括紀天睿和他的好友楊斯翰。兩個英挺有型的男人一進酒館,立刻便成為女性們行注目禮的焦點,他們卻無視週遭愛慕的視線,逕自交談。
楊斯翰聽紀天睿坦白自己與孫巧薇相識的過程,頻頻冷哼,最後更是睜大眼,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真的把那女人養在家裡嗎?」他狐疑地確認。
「是啊。」紀天睿點頭。「她已經住進來兩個禮拜了。」
「兩個禮拜?」楊斯翰倒抽口氣。他連跟女人單獨相處一天都覺得透不過氣,這傢伙竟然跟那女的同居了兩星期?「你瘋啦?」這是他的結論。
「我哪裡瘋了?」紀天睿好笑地反問。
「還說你沒瘋?那可是個『女人』耶!」楊斯翰慎重地強調關鍵字。「女人這種動物就該敬而遠之,你居然還不知死活養一隻在家裡?」
「我說你啊,別老是把女人當瘟疫好嗎?」紀天睿快被麻吉的反應笑翻了。「你喝口酒,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OK?」楊斯翰不以為然地白好友一眼,但還是很聽話地一口灌了大半杯酒,只是黃湯下肚,他還是愈想愈不對勁。「天睿,我記得你以前不是說過嗎?你的婚姻是一樁買賣,一定要找到最佳合夥人,所以你絕不會浪費時間跟條件不合的女人玩戀愛遊戲。」
「我是這麼說過。」紀天睿下否認。
「那你現在在幹麼?」楊斯翰指責地問。「你不就是在跟那女人談戀愛嗎?」
「誰說我跟她談戀愛了?我只是把她養在家裡而已。」紀天睿澄清。
「你的意思是你不愛她?」
「是。」
「見鬼!」楊斯翰才不信。「你不愛她幹麼將人家養在家裡?你嫌家裡米糧太多啊?」
「她那小鳥胃,吃不了多少的。」這個死板的麻吉說的話真是令紀天睿又好氣又好笑。「而且我養她,是因為我喜歡她,想要她,這跟愛是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
「你這個劇作家怎麼會不明白?就是肉慾跟靈性的分別啊。」
「就因為我劇本寫多了,我才更清楚。」楊斯翰反駁回去。「像你這樣就是典型的那種死鴨子嘴硬的男主角,明明就是愛上女主角了,還騙自己只是渴望她的身體,跟愛情沒關係。」
「本來就沒關係。」紀天睿很堅持。
「好,那我們叫子航跟昭宇來評評理,看到底有沒有關係?」楊斯翰話才剛說完,另外兩個遭他點名的男人便相偕走進酒吧,同樣地,又惹來一陣驚歎的注目。
「太好了,你們都來了!」楊斯翰要遲到的兩人各罰一杯酒,然後迫不及待地宣佈:「你們猜怎麼著?天睿這傢伙竟然在家裡養了個女人!」
「什麼?」
葉子航和程昭宇雙雙擺出極度震驚的表情,這消息的威力,可是直比原於彈爆發。
「快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就是啊,他三年前遇到一個女的……」楊斯翰代表發言,以他劇作家的才能,適度地裁剪刪節,在高潮的地方又盡情地加油添醋,滔滔不絕地講述一篇精彩的愛情故事。
別說葉子航跟程昭宇聽得目瞪口呆,就連紀天睿本人都不禁要懷疑,這到底講的是不是他本人的故事?怎麼瞬間變成那種超灑狗血的青春偶像劇?
十分鐘後,楊斯翰講完故事,四個大男人同時陷入深思,一片靜默。
紀天睿默默喝酒,看著三個大學時代認識的死黨,四人一路走來,友情始終如一,不但每個月定期聚會,平常也會不時聯絡,相互關心,這回他決定包養一個女人,肯定在其他三人心海惹起軒然大波。
話說他們這四個黃金組合,平常號稱「大男人俱樂部」,一向就是高唱單身萬歲、自由至上,將女人視為麻煩之物。
葉子航,一向信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信條,認為衣服穿舊了,就該買新的,女人當然也是一個換一個,舊不如新。
程昭宇,雖然有個從大學時期就交往的親密女友,卻總是擺出傲慢的態度,總之女人乖乖聽男人話就好,最好不要有太多意見,惹人心煩。
楊斯翰,他可是這裡頭最最厭惡女人的一個,女人對他而言是病毒,沾上了就有危險,最好速速遠離為妙。
至於他自己嘛,雖然不排斥女人,也樂得與眾家名門淑媛周旋來往,只是他關注的從來不是她們本身的相貌人品,而是她們身上標記的家世背景,他與她們交往,更像是生意上的接觸,非關男女曖昧。
「你該不會打算背叛我們大男人俱樂部吧?」長考過後,葉子航代表眾兄弟發言,語氣滿是鄙夷,眼神十分不信任。
老天爺,他該不會就此上了他們心中的黑名單吧?
紀天睿翻白眼,沒好氣地解釋。「昭宇不也有個論及婚嫁的女友?你們怎麼不說他背叛?」
「昭宇怎麼樣對他的女朋友,我們很清楚,就算那女人嫁給他,也頂多算是小老婆,他的大老婆永遠是工作!」楊斯翰為程昭宇辯白。
是怎樣?一個沒日沒夜的工作狂這麼值得歌頌嗎?紀天睿眼角抽搐,不明白為何兄弟的箭靶要對準自己。
「這還用懷疑嗎?因為你很可能動了真情啊!」葉子航看出他的不解,主動解釋。
「我承認我喜歡巧薇,不然也不會想把她養在家裡,但你們會不會把真愛這玩意兒看得太簡單了?我從來就不相信愛情。」紀天睿慎重聲明。
這倒是。其他三個男人交換一眼,他們都很清楚愛情在紀天睿心中毫無價值,當年他出身名門的母親就是為愛私奔,放棄了所有的財富權勢,下嫁給他只是個平凡水電工的父親,結果他父親不但不懂得珍惜他母親,最後還拋棄他們母子,跟一個在歡場中認識的女子遠走高飛。
愛情是什麼?不過是上天造來戲弄世人的玩意兒,看世人蒙蔽了眼,跌跌撞撞,藉此嬉鬧取樂而已。
他絕不會傻到被耍得團團轉。
「所以你不會娶她嘍?」程昭宇試探地問。
「怎麼可能?」紀天睿嗤笑。
「那她呢?她是怎麼想的?」
「她說她也不想結婚。」
「你慘了!」葉子航一聽這話,立刻大搖其頭。「通常女人說不想結婚,其實心裡就是想結得很,她們最愛說反話了,你最好小心點。」這可是他慘痛的經驗之談。
紀天睿聽聞好友的勸誡,只是淡淡一笑。「巧薇不會那樣。」
「你怎麼知道不會?」
「我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識人之明有自信,雖然他表面總是溫文爾雅,似乎對誰都好,但心裡自有一把尺,精明地衡量每個人。「她答應讓我包養,不是因為她愛我,想嫁給我,只是因為她累了,需要休息。」
「你乾脆說她需要你的錢不是更精闢?」楊斯翰完全不信任女人。
紀天睿聞言,銳利地瞪他一眼。「她並不需要我的錢。」
「那她需要什麼?」
「她需要——」紀天睿驀地頓住,這問題實在太微妙,連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當然,是他千方百計誘哄孫巧薇留在自己身邊,但她究竟為什麼留下來?最關鍵的原因是什麼?他還沒捉摸透。
「你這意思,該不會是說你也不知道?」程昭宇劍眉一挑。
他微笑了。「這就是她吸引我的地方,有時候你以為自己很接近她了,但下一刻,她又彷彿離你很遠,她身上有一種作夢般的氣質。」
「作夢?」其他三人驚駭地面面相覷,這種青少年用的形容詞是怎麼回事?他們的好兄弟該不會真的被那女人迷去了吧?
「她是個挑戰。」紀天睿補充,星眸閃耀著熠熠光輝,就像拿到新玩具的小男孩,那種興致勃勃又躍躍欲試的表情。
看來那個女人真的令他很動心。
看到他這種表情,三個大男人更擔憂了,只有當事人毫無所覺,逕自沉浸在混沌不明的思緒裡。
他的心,或許早就飛到遙遠的彼方去了——
他怎麼還不回來?
孫巧薇從畫架上轉過頭,望著掛在牆上的時鐘。已經接近十一點了,紀天睿卻還不見人影。
是加班嗎?或是有應酬?
她知道他工作很忙,但自從她住進他家後,他從未如此晚歸。像是怕她一個人在家無聊似的,他總會盡早趕回家,即便必須把工作帶回家做。
「就算不回來,也可以打個電話說一聲啊……」她低聲呢喃,但轉念一想,又恍然覺得自己可笑。
她又不是他老婆或女友,男人有必要跟情婦報備行蹤嗎?
她自嘲地撇唇,命令自己靜下心,可神思卻由不得她控制,執意要遠走。
她惘然想著那個不在家的男人,想他總是掛在嘴邊,那謎樣的笑,想他總是輕易看透她,害她經常得板起臉,假裝不為所動。
她又忍不住想,他是怎麼用他的方式調教自己,帶她去買衣服,告訴她怎麼穿著打扮才能誘惑一個男人,還有關於接吻的技巧……
不能再想了!
孫巧薇忽地感到雙頰發熱,急忙拿手搗了揚,揚去臉上的熱氣,也煽去腦海裡不合宜的桃色畫面。她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強迫自己繼續畫畫,慢慢地,一層一層地堆疊油彩,將擺在眼前的那盤水果靜物畫得栩栩如生。
漸漸地,她找回繪畫的韻律,畫得專注,連紀天睿進門也置若罔聞。他悄悄走到她身後,欣賞她的畫,直到她抹落最後一筆,才揚聲讚賞。
「畫得真好。」
她嚇一跳,驀然回首。「你回來啦?」
「是啊,你都沒發現呢。」紀天睿微微扯唇,似有些哀怨。「我看我今天要是整晚沒回來,你也不會注意到吧?」
他這意思是她一點也不關心他嗎?孫巧薇悶不吭聲,對他意在言外的控訴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紀天睿眼色一沈。看來他養的這隻金絲雀很不把他這主人看在眼裡,冷冷淡淡的,真懂得傷一個男人的自尊。
「這樣很好。」他突如其來地稱讚。
「什麼?」她一愣。
「我說你這樣很好。」他盯著她,眼神忽明匆暗,異常閃爍。「就是要對一個男人若即若離,他才會對你死心塌地。」
他以為她在跟他玩欲擒故縱的遊戲嗎?孫巧薇顰眉。她才不是有意耍手段呢。
「就因為你不是故意的,是天然的,所以才更迷人。」他對她微笑,傾過身,雙手捧著她臉蛋,見她鼻尖及臉頰沾上幾痕油彩,嗤聲笑了。
「你笑什麼?」她警覺地別開臉蛋。「是不是我臉上沾到了?」天哪,那不是很醜嗎?
她的驚慌稍稍彌補了紀天睿受損的男性自尊。她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這就表示她並不是完全沒把他看在眼裡。
「等我一下。」他進浴室將臉盆裝了水,又拿了兩條毛巾,經過餐桌時,見鐘點管家準備好的菜餚沒有一盤動過,有些驚訝。「你沒吃晚餐嗎?」
他將臉盆擱在客廳茶几上,一面問她。
她點頭。
「為什麼?」他不悅地皺眉。「不是告訴過你,一定要好好吃飯嗎?」
她靜靜凝望他。「我在等你。」
「什麼?」他一時沒領會。
「你沒說晚上不回來,所以我等你一起吃。」她解釋。
他怔住,看著她認真嚴肅的容顏,心跳頓時亂了幾拍。
他以為她只顧著畫畫,對自己在不在家根本漠不關心,但其實不是的,她的確在意,否則也不會餓著肚子等他回來。
「你不要以為我是關心你或怎樣。」她彷彿看透他思緒,冷著臉補充。「我只是在盡一個情婦的義務。」
「情婦的義務?」
「一個情婦,應該等她的男人回來一起吃飯。」
「誰說情婦有這種義務了?」紀天睿又心疼又好笑,她的小腦袋都在想些什麼啊?「再說,就算你要等我好了,也不必等到這麼晚,你肚子不餓嗎?」
「我只是太專心畫畫,沒發現已經這麼晚了。」她倔強地辯駁。
而他看著她刻意表明不在乎的神情,不知怎地,心弦一扯。
若是她真的在跟他玩遊戲,那這玩法就太高招了,先是讓他以為她對自己漠不在意,卻又在細微之處流露對他的依戀。
幸好她不是存心玩手段,否則怕是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擋得住她的誘惑吧?
紀天睿笑了,胸口波動著連他自己也未察覺的溫柔。「不好意思,今天我跟幾個死黨聚餐,忘了跟你說一聲。」事實上他是故意下說的,想試探她的反應,而她的反應,令他很滿意。「以後我如果晚回來,會先打電話告訴你的。」
「你不用告訴我。」孫巧薇不知他的詭計,嘲諷地輕哼。「反正我只是情婦,沒資格過問你的行蹤。」
「我怎麼覺得這話聽起來很酸?」他半開玩笑。
她一窒,用力瞪他。
他笑了,將她拉進懷裡,坐在自己大腿上。「來,我先幫你把臉上的油彩擦乾淨,你再去吃飯吧。」
「我可以自己擦。」她彆扭地轉過頭,掙扎著要起身,還不習慣與他太親密。
「別動。」他用力將她拉回來,穩穩掃住,像哄小孩似地哄她。「乖,聽話,讓我幫你擦。」
孫巧薇臉紅心跳,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照理說,她既然身為這男人的情婦,接受了人家的包養,就該溫順依從,滿足他所有需求才是,但他太壞了,總是用這種溫情的手段對付她,她寧可他粗魯直接地拉自己上床,也勝過與他玩她不擅長的兩性遊戲。
他曾說過,一個情婦就該在床上滿足一個男人,但直到今日,他還不曾真正佔有她,只有不斷的挑逗與曖昧。
他真的太惡劣了,這種溫柔的惡劣反而最令人六神無主……
「你幹麼皺眉頭?」紀天睿打濕毛巾,替她抹去臉頰的油彩,一面柔聲問。
因為他太壞了。她鬱悶地嘟嘴。
「現在又嘟嘴了。」他含笑望她,眼眸像兩泓深潭,引人人勝。「該不會在生我的氣吧?」
是啊,她是氣他,氣他對自己太好,又太壞。
「不要再嘟嘴了,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一個男人很想……」他低下頭,吮吻她的唇,直接以行動表示。
她輕微地顫慄,卻沒有躲開,雖然至今兩人還不曾上床,但已經交換過無數個吻。她喜歡他的吻,總是那麼溫存,那麼綿密,跟定傑的猴急粗率完全不同,他從容不迫,好整以暇,宛如有幾百年的時光可供他恣意與她糾纏。
她喜歡他的吻,每一回與他親吻,臉頰都會瞬間染成一朵最美麗的芙蓉花,眼眸會氤氳如水。
「你這樣子,很漂亮。」他慢慢地停住吻,拇指緩緩撫過她紅透的頰,星眸圈鎖她迷離的眼。
她一動也不動,整個人放鬆地軟靠在他懷裡。
他繼續替她擦油彩,一面擦,一面輕薄她,直到她歎息地閉上眼,仍不肯罷休。
「好了。」過了好片刻,他總算擦乾淨她的臉。「你肚子很餓了吧?去吃飯。」
她一點也不餓。孫巧薇睜開眼,迷濛地望他,不知道自己因情慾而顯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來很媚,很誘人。
「不要這樣看我。」紀天睿嗓音沙啞,暗暗深呼吸,與下腹勃動的慾望搏鬥。
「你這樣會讓一個男人……」
「怎樣?」她迷茫地問。
「想吃了你。」他坦率地低語。
既然這樣,他為何不吃?她不解地望他。
紀天睿不解釋,微微一笑。「對了,我有樣東西送你。」他打開公事包,取出一個小方盒遞給她。
她接過,打開一瞧,是一串銀色腳鏈,作工細緻,嵌著幾個可愛的小鈐鐺。
「戴上。」他命令。
「現在嗎?」
「嗯。」
她起身,遲疑地拿起那串腳鏈。「可是這樣走路不是會叮叮噹噹的,很吵嗎?」
「就是要這樣。」他笑望她。「你戴上這腳鏈,在屋內走動就會發出聲響,我聽見了,就知道我的女人現在身在何處。」
「你——」她瞪他。「變態!」
他這是把她當古代的女奴養嗎?
他只是笑,完全不怕承認自己的變態。
「我才不會戴上這種東西!」她傲然聲稱。
「你不是答應做我的情婦嗎?既然這樣,就是屬於我的人了,我為自己的女人掛上鈴鐺,有什麼不對?」
「我不戴。」
「戴吧。」
「不戴就是不戴!」
兩個人為她該不該在腳上掛一串鈴鐺,進行無聊又空泛的爭論,就像小學生幼稚的吵架,到後來,連孫巧薇自己都覺得想笑。
她在做什麼?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如此愛跟人針鋒相對了?通常她對自己不滿的人事物,總是採取冷漠不理睬的策略,現在她卻為了該不該掛腳鏈這種小事,跟這個男人浪費唇舌。
這段日子,她是不是有點變了?
正疑惑時,紀天睿已經抓準時機,趁她不備之際,蹲下身,在她纖細的腳踝拙上銀色腳鏈。
「喂!你——」她猝不及防,追著要打他,果然隨著她的動作,鈴鐺清脆地響。
「你不覺得這樣很好聽嗎?」他笑著順勢將她整個人摟進懷裡。
「哪裡好聽了?我可不是你的奴隸。」她抗議。
「我沒說你是奴隸,你自己摸摸良心想想,自從你住進我家以後,我叫你做過任何一件家事嗎?連杯水你都不曾倒給我喝。」
這倒是。孫巧薇不得不承認,她豈止不曾伺候過他,反倒是他,經常為她張羅忙碌。
「你自己說我不用做家事的。」她小小聲地辯解。
「所以我沒要你做啊。」他輕笑。
「可是……」
「可是什麼?」
「為什麼你……」她垂斂眸,為即將出口的言語感到羞窘。「晚上也不要我……」
「不要你怎樣?陪我上床?」他主動接口。
她又紅了臉,像顆熟透的蘋果,超可口。
他看著,幾乎想咬一口,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衝動。「那是因為我在等。」
「等什麼?」她不明所以地揚眸。
「等你的心不在別的男人身上。」他嚴肅地回望她。「我不希望我們上床時,中間還躺著你前男友的幽靈。」
「你——」她愕然無語,好半晌,才找回說話的聲音。「你連一個情婦的心都想要嗎?」
「我不是想要你的心,只是想確定你在床上時,只想著我一個人。」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扯唇。「你就當這是一個男人的虛榮心吧!」
也就是說,他不僅要她心甘情願地跟他上床,還希望她能真正地享受與他的魚水之歡,毫無虛假。
她凝睇他,默默體會他這話背後隱含的耐性與溫柔,一時心動難抑,纖足輕顫,搖響一串清脆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