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王顧問,麻煩您了,請這邊放著就好。」
「我待會兒就走,有事情打我手機。」
「應該不會有事打擾您,王顧問請慢走,再見。」
過來遞文件的謝詩燕聽到這段對話,瞪直了眼、張大了嘴,先看看永遠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王顧問,再看看又低了頭看不到表情的咩姐,趕快放下文件,跑回座位。
「顏永安,你們王顧問怎麼了?」她喊了坐在旁邊的顧問徒弟。
「你們妹總才變得奇怪,平常跟我們王總吼來吼去的,現在請、謝謝、對不起老掛在嘴邊。」顏永安也是十分困惑。「王總是能改造公司,但不會把母老虎改造成淑女啊。」
「你找死!說我咩姐是母老虎?!」
「呃……啊!」面對小母老虎,顏永安趕快找個理由:「我是說,我們雖然是被人家請來解決問題,但難免被認為是找碴的,有人脾氣壞一點的就像老虎一樣吼我們,可是往往到了最後,我們幫助公司進步,相處久了也熟了,都能變成好朋友。」
「好朋友?我想也是。我看孫副總、朱經理他們都跟王顧問很有話聊。」
謝詩燕想到了王顧問這陣子對咩姐的「關心」,不禁冒出粉紅色泡泡。「不知道王顧問跟咩姐會不會變成那種『好朋友』哦?」
「什麼那種好朋友?」
「你很遲鈍耶。」謝詩燕白他一眼。「你們神奇企管的男生都像你這樣宅宅的嗎?」
「我們公司的男生全是阿宅。」
「包括王顧問?」
「他是神奇阿宅大軍之首,一早七點進公司,至少晚上九點以後才走,就算外出或駐廠,再晚也會回去看一下;不過,他就住公司後面,走路很近,半夜睡不著都可以去公司拉拉筋、鍛煉胸肌——啊,我好久沒拉,六塊肌都不見了。」
「拉什麼筋?你要六塊雞麥當勞有啊。」
「我們公司有健身器材。」
「你不要跟我說,你們還有游泳池、網球場。」
「是沒有。但我們有運動券,還規定每人一年至少要用掉五十張,有游泳池、網球場、棒球打擊場、高爾夫練習場、BB彈射擊場……」
「沒天良!我猜還有員工分紅認股、購車補助、健檢、陪產假?」
「你想來我們公司嗎?」
「才不!你們有的,我們也有,我永遠追隨我的咩姐。」她是不會受到誘惑的。講到咩姐,她再趕快打聽:「啊王顧問這麼有事業心,他女朋友不會抱怨嗎?」
「都說他是宅王之王了,哪來的女朋友?謝詩燕,我們來辦個聯誼吧。」
「福星幾乎都是男生,你想辦個阿宅大會師,我是不反對啦。」
「我是說,我找神奇的男生,你找你的女生同學朋友,我們一起去吃飯聯誼。」顏永安忍不住要吐嘈:「福星都是歐巴桑,又沒正妹。」
「顏永安!你敢說福星沒正妹?!」
「有有有!妹總就是正妹,妹總萬歲!」人在屋簷下,就得識時務,還好合約再一個月就到期,他快脫離苦海了,可是——這樣就無法天天見到謝詩燕了,哎,真是兩難。
「不錯,王顧問沒有女朋友,嘿嘿。」謝詩燕很為咩姐高興。
「謝詩燕你?」顏永安好絕望,他是絕對拚不過老闆的。
「誰喜歡那個老頭!成天擺一張撲克臉說教,也不知道他是高興還是生氣。男人心,海底針,撈都撈不到。」
「王總算是很有笑臉了好不好,我們兩個副總才是比冷臉的。」
「酷!你去找他們過來聯誼。」
絕處逢生的顏永安趕快說:「不幸的是,辛副對女人冷感,假日就跑到山裡露營,去幫猴子照相;姚副相親第一個條件就是結婚後要跟他媽媽住在一起,結果把女生全嚇跑了。」
「吼,受不了,你們神奇企管乾脆改名叫宅男企管好了!」
***
中午十二點十分,蕭若屏拿了便當,走到樓梯口,臨時轉了念,不上三樓餐廳,而是往外頭走去。
十二月了,天氣冷了,她拉起工作夾克的拉鏈,越過馬路。
她每天和這塊綠地相對看,竟是從沒走進來過。踩上泥土地,沒有她以為的泥濘,而是結實平整的小路,旁邊菜園整齊排列了小白菜、高麗菜、青蔥,各式各樣的葉菜,等待她閱兵點名。
池塘邊有兩張小塑膠板凳,看來是釣客留下的,放在這裡也不怕人偷,隨到、隨坐、隨釣,真是自在寫意。
她揀了一張坐下來,打開放在夾克口袋裡的ipod,塞上耳機,面對著池塘,掀起便當吃了起來。
風吹草動,水面皺起了波紋,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哇啊啊!」她正聽得專心,嚇了一大跳,一抬頭,心臟猛地一個劇跳,怎麼又是陰魂不散的王明瀚?
「抱歉,嚇到你了?在吃飯?」
「嗯。」她低了頭,不然她手裡的便當是要餵魚嗎!
「吃飯時間就不要聽英文了,耳機拿掉。」
「唔。」她只好拿掉耳機,關掉開關。
耳邊不再是她必須費心去記清楚的英語教學,解除了束縛,她忽然聽到了風吹的呼呼聲,也聽到了五節芒搖擺的刷刷聲,眼睛餘光一瞄,他放下公事包,翻起倒下的小凳,坐到她旁邊。
「你不是走了嗎?我沒看到你的車子。」小小抗議一下。
「我車子送廠保養,今天搭公車來的。」
「搭公車?你不是嫌搭公車很花時間?」
「偶爾要變換上班路線,接受新的刺激,這才能活化大腦細胞。」
「愛說道理。」她輕笑,又低頭去吃便當,不知如何面對他。
自從那天崩潰後,她看到他就尷尬,能避開就避開。
那一晚,什麼事也沒發生,她又睡著了,好像讓他給抱回房去。
她再醒來時,已是中午,他在另一個房間工作,等她梳洗好,便載她去吃清粥小菜,吃完還幫她準備好晚餐便當,這才載她回住處。
那個午夜是一場夢,兩人皆不再提起。
但她害怕這樣的親近,她怕自己再也收不住,會越過兩人壁壘分明的界線;畢竟他可能是為了王業那事補償她,這才刻意對她好。
若是補償,就有某種程度的不得已,即便是好心好意,他還是帶著壓力和義務,她也不願意接受,所以她吃晚飯時才有那麼強烈的抗拒。
她寧可他是單純的體貼,單純的順路,單純的友誼,即使是兩度緊密的擁抱,也是單純的保護、安慰她罷了可有那麼單純嗎?福星所有同事都看得出他花了太多時間心力在她身上,這一切的一切,都已變得太複雜,複雜到她不知如何再面對他,只能保持理性,冷淡以對,不讓自己想太多。
風冷冷的,臉熱熱的,轉過頭看他,他正盯住池塘,不知是在思考工作活化腦細胞,還是在數水面上的漣漪圈數,那一雙深思熟慮的瞳眸啊,總是教人費疑猜……
「你在看什麼?」他忽然轉過頭來。
「我看那朵花。」她越過他的側臉,指向池邊的一叢約莫一公尺來高的花,毛茸茸的長莖,一片片細長倒卵型的紫紅花瓣聚在頂端,風一吹便輕輕晃搖,很飄逸的感覺。
「這是醉蝶花。」
「哇,好美的名字,一定是花很香,把蝴蝶都迷醉了?」
「是的,招蜂引蝶。」
唉,她好好坐在這裎吃飯,也招來了一隻特大號的大蜜蜂。
她企圖再趕他。「你還不回去,在這邊做什麼?」
「我出了大門,突然想來這邊繞一繞,看看再走。」
「不是繞完了嗎?還不走?不去吃飯?」
「我看你吃完再走。」
她無言,只好努力加餐飯,不趕快吃完,他必定陪她耗下去。
一會兒,他從西裝口袋掏出一張折疊起來的支票,攤開遞給她。
「還你。我不會軋進去,你重開一張。」
「嫌少?」她沒拿,那是她開給他的一萬元還款支票。
「一個月頂多還個三、五千就好,少還也沒關係,不要勉強,有錢多花在自己身上,看是要買幾件衣服,還是吃幾頓大餐。」
「衣服不用買,有制服穿就夠了。」
「你穿起公司制服,特別是搭上冬天的夾克,看起來英姿煥發,像個太空艦隊指揮官,在工廠接待客戶時很有架勢。」他望向她的穿著。
他的讚美讓她渾身燥熱、不知所措,只能擺個晚娘臉孔來回應。
「哼,本來穿制服就好了,還叫我買套裝!」
「還是有需要,現在習慣高跟鞋了嗎?」
「習慣了。」給他禮尚往來一下。「你穿休閒襯衫也不賴啦。」
他逸出微笑,眸光帶著一抹柔意,再次遞出支票。
「若屏,拿回去。」
那一聲叫喚又讓她心跳兩百,趕快低頭挖飯吃。
「還錢不急。你要付房租,要吃飯,也得存點錢。」他又說。
說實話,她還沒加薪,一個月要挪出一萬塊是有點吃力,但自己說出口的話就得做到,就算還不了人情,也得先把錢還掉,減輕人情負擔。
「該還的就是得還。」她還是不肯拿。
「我又沒叫你不要還,你就慢慢還。綠活山莊很不錯,想買就要趕快行動,余屋都快賣完了。」
「你看到那張廣告啦?」她被他勾出話題,不禁要怨歎。「他們賣預售屋時一坪十萬,買一棟最小的三樓透天五十坪還附院子,五百萬,銀行貸款八十趴,我想存個一百萬正好夠自備款,誰知道過兩個月就漲到十二萬,嚇死人了,怎麼存都趕不上漲價的速度。」
「現在不只這個價格了。」
「對呀,建商很會炒作,那麼偏僻的地方,本來還強調是遠離都市的世外桃源,結果一下子說捷運規畫路線通過,一下子說五都升格,一下子說附近要蓋購物中心,又重新包裝做廣告說是高級社區,找明星來代書,房價越漲越離,漲到現在蓋好的成屋一坪二十五萬,唉……」
這聲歎氣好長好長,她很頹廢地放下便當盒。
「我認為是超漲,等投資客退場和奢侈稅上路,應該有降價空間。」
「能降多少?一坪降個兩、三萬還是千萬豪宅,所以嘍,我只好再努力存錢,以後找個小套房便宜些。」
「你已經發財了,你們以一股兩塊向小老闆買下福星,現在未上市交易漲到八塊,我估計明年公司賺錢後,還會達到三十塊以上。」
「就算漲到一百塊,我也不會賣掉拿來買房子。總經理賣自家的股票還像話嗎?」她趕快警告他:「喂,你的神奇投資也不能亂賣,別讓不相干的外人進到我們董事會。」
「我是有職業道德的,就算要賣,也會通知公司,看是找誰來承接,或是配合公司做股份比例調整。」
「你的工作好複雜。當初怎麼會進入銀行,又開啟企管公司呢?」
「賺錢。」他再抖抖那張支票,示意她接過去。
「要賺錢就拿去啊。」她拿指頭頂開支票。
「想不想去打棒球?」
怎地岔開話題了?她正想開口,他卻迅速地將支票折了兩折,伸長手直接塞進她夾克的口袋裡,還用力採到底,確認塞得牢固。
「喂!」她想擋,隔著衣服感受到他的接觸,立刻僵住不敢動。
他放好支票,然後舉起雙手,做了一個揮棒的姿勢。
「我不會打棒球。」她轉過臉,揚起下巴,刻意不看他邀約的微笑。
「我們公司有打擊場使用券,快年底了還用不完,你去那邊揮棒,可以消耗你過剩的精力,就不用去踢牆壁,踢到腳烏青。」
「別說了啦!」她面紅耳赤,下巴翹得更高。「我沒空。」
「你叫謝詩燕、謝宏道一起來。」
「真的?」她立刻轉頭看他,只要不是單獨跟他相處,她倒是很樂意找人一起來玩。「雙胞胎很喜歡看棒球,我也叫他們來?」
「你去約他們,看週末什麼時候過去,再打電話跟我說。」
「好啊!」
她展露笑顏,繼續開開心心地扒便當。
微涼的冬日正午,厚雲壓在天際,這塊綠地依然生機蓬勃,綠草植物茂密生長,野花遍地怒放,雁鴨躲在草叢嘎嘎叫。
王明瀚收回視線,凝定在她那張透出紅暈的清秀臉龐上。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柔軟馨香,得很親密地貼著她的肌膚才威受得到。說是感受,或許實際上並沒有香味,而是在他吻著她額發時所捕捉到的、屬於她獨有的溫軟膚觸和幽徽呼吸;直到現在,那淡香猶在鼻間,不時撩動著他的思緒。
那夜,他得非常克制身心,才能不讓自己在不對的時間做出讓兩人日後尷尬的事,但與她為伴的渴望已經深深地埋植進心底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能不能常常聽她高昂爽朗的話聲?他能不能再張開雙臂擁抱安慰她?他有沒有能力讓她拋開煩惱、綻開愉快的笑容,再陪她走過生命中的每一個喜怒哀樂?
他沒有把握。
但他知道的是:他還想再見到她。
「明年一月開始,神奇企管和CFO月刊合辦講座,由我主講,在每個月最後一個星期六下午,為期一年,也就是十二堂課程,內容都是有關經營管理的。」看到那雙瞪過來的大眼,他笑說:「就是程度不足,對於你工作上碰到的行銷、財務、生產、人事種種管理問題,一定希望找到最好的解決方式,你盡量提出任何疑難雜症,讓我拿來做教材。」
「嘿,那我就不客氣了。到時候你出書,要在前言感謝我喔。」
「沒問題。我還會送你一本簽名書。」
談話之間,不知不覺吃完了午餐,她正拿橡皮筋收好便當,他突然俯下身,往她的長褲摸去。
「啊啊……」幹嘛動手動腳的?
「沾到這個了。」他伸指捻下一小顆不到一公分的黑褐色硬瘦果。
「是鬼針!」她看清楚了,正是很會黏人的帶刺鬼針。
「學名叫大花咸豐草,它黏你就是要四處去播種開花。」
「大花?這醜醜的會開花?」
「喏,不就在這裡?」他張望一下,很快就找到目標,根本不用起身,便往右邊採下一朵黃心白瓣的小花。「來,送你一朵花。」
「你不要這麼噁心啦。」她吃吃笑,臉皮卻悄悄地熱了,接過小花,假裝嗅一嗅花香。
她知道,她完了,她好像有那麼一咪咪地喜歡他了……
再怎麼刻意避他,或是裝作不想理他,她還是偽裝不了太久,也不知是他有本事帶話題,還是她無法在他面前設防,她好惱怎麼就跟他談起買房子的心願,更不用說那天晚上抹得他衣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了。
她獨立慣了,心情不好時,總是自己排解或壓抑下來,可他偏偏耍拉她出來,逼她盡情痛哭。在他的懷抱裡,她哭累了,卻也讓她武裝多年不懂得休息的身心徹底放鬆了。
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他怎能懂啊!又怎能做得這麼多呀!
到底……那夜他有沒有偷吻她呢?好像有那種感覺,又好像在作夢,但也說不定只是她在磨蹭他時所產生的身體接觸而已……
再想到還要跟他去打棒球,然後明年他們將至少見面十二次,直到年底最後一個星期六,她的一顆心便繼續怦怦跳個沒完沒了了。
等等!不對呀,他經驗豐富,經手過許多企業輔導案例,他還會缺教材嗎?莫不是他保持聯絡的借口罷了,這……又代表什麼意思呢?
「若屏。」他喚回正在遐想的她。
「不要叫我啦。」遲早被他嚇出心臟病來。
「午休要結束了,你回去趴一下,瞇個五分鐘也好。」
「嗯,你也趕快去吃飯。」她抬起頭,準備給他一個從容的微笑。
對上他的黑眸,她的笑意扯到一半,變成了傻笑。
白馬王子就是白馬王子,即使年紀大了,不但不顯老,還變得更具男性魅力;而女人渴望的成熟、穩重,溫柔、體貼,他也都有了,這麼好的男人為什麼還不結婚?他要求的對象條件是不是很高?
北風吹,野鳥叫,他也在看她,幽深的瞳眸鎖定了她。
她慌忙垂下眼,她一直欠他一句話,她一定得說出來。
「王明瀚,謝謝你。」
她說完拔腿就跑,一口氣跑回辦公室,跳上大門的欄杆間,扳住及暇的橫向鐵柱,探頭出去看。
他已走回馬路上。哎,帥哥不但正面好看,挺拔的背影也很好看啊。
可為何?他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寂寞呢?
***
新的年度,新的開始,舊事卻依然糾纏。
「大姐夫,我還是不回去了,不要惹爸爸生氣。」
「唉,你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情讓他生氣?這麼多年了都不能原諒你,不讓你回家?」電話那頭的大姊夫又說:「再怎麼說你是王家的長子,你本來就是王業集團的繼承人,我現在只是先幫你看著,你本人還是得回來爭取,不然就被爸爸的太太拿走了。」
「媽媽會給明鴻、明灌。」
「給明鴻也就算了,現在是怕你二姊他們,為了搶我這個總經理位置,不知道在背後搞什麼鬼,將整個集團鬧得雞犬不寧。」
「明瀚,我是大姊。」電話換人講。「爸爸這兩年變得很暴躁,看到人就罵,很不講理,我三個月沒看到他了,每次回去,那個人就說爸在睡覺,我看搞不好是她給爸爸喂安眠藥,控制了爸爸,你還是回來一趟,要求見爸爸一面。」
「媽媽會照顧爸爸的,大姊你不用擔心。」
「媽媽?你最好記得誰才是你的親生媽媽!要不是聽到那個人生下王明鴻,媽媽會出車禍?會讓你十歲就沒了媽媽?!」
尖銳嗓音吼了過來,頓暗讓他耳鳴不已。
「大姊,我跟你說過了,那真的是意外,媽媽是被撞……」
「你十歲懂什麼?不管啦!你到底要不要回來幫你大姊夫引」
「有關接班的事,爸爸自然會安排……」
「最好是安排好了,否則等到爸爸走掉,你就不要回來搶遺產!」
碰地一聲,電話掛斷,他的耳朵仍持續發疼,拳頭緊抵住桌面。
明鴻幾年前就告訴他了,目前王業集團分裂成三股勢力,分別是大姊派、二姊派和夫人派。
最近大姊和二姊越來越頻繁打電話給他,目的就是拉攏他以牽制另外兩方;媽媽則是老神在在,因為她有兩個兒子,不必再拉他進去。
但才二十五歲的明鴻卻是最沒有支援班底的一方,對此明鴻也不是為了一定要奪到繼承大位,而是希望維持集團的安定,更希望哥的能取得父親的諒解,名正書順地回家接班。
他不能。
明鴻是家裡唯一還能和他談心的好弟弟,他卻無法說出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