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我有話跟你說。」
怕吵到女兒睡覺,她只得走出房間,來到客廳。
「喝點熱茶,情緒會緩和一點。」褚名遠先替她倒了一杯茶。
「謝謝。」接過啜了一口,果然熱熱的茶水一滑下食道,很快整個身體就暖和起來,情緒也鎮定不少。
「好點了嗎?」他關注地問。
「嗯,好多了。」吸吸鼻子,因為哭得太嚴重,以致她的聲音有點啞,還嚴重鼻塞。「你要跟我說什麼?」
「對不起!」
褚名遠突然對她道歉,讓她愣住,「你為什麼要道歉?瑞瑞又不是你弄丟的,你沒有必要跟我道歉。」
「是因為我,瑞瑞是因為我才會不見。」
「什麼意思?」
「是我爸帶走的。」重重地喘了口氣,藉由呼吸讓沉重的心情獲得一點點紆解後,他才緩緩說出事實。
「你爸帶走瑞瑞?」
「是他叫人帶走瑞瑞的,為的就是要讓我們的婚禮進行不下去,結果他的計謀得逞了,我們真的又沒結成婚。」
誰說總裁位高權重要女人伸手抓就有,他想要結婚,卻一波三折,害他忍不住要想,是不是他紅鸞根本沒有動過。
「五年前你離開,也是因為你爸威脅你,這次又帶走瑞瑞,你爸就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不是那樣的!而是非他認同的人,他誰也不喜歡。事實上,我和我弟弟都懷疑他心理生病了,這也是我現在最擔憂的一件事。」
「什麼意思?」血液凝結,她又開始變得不安,褚名遠的話讓她聽了很害怕。
「他的病令他人格扭曲,即便傷了人,他也不會有罪惡感。」
「就算是他自己的親人也不例外?」
「瑞瑞是他的親孫女。」
「不會的,沒有人會這麼狠毒地傷害自己可愛的孫女的……」但如何能肯定不會發生?這社會天天都有家暴讓小孩致死的新聞,如果虎毒真的不食子,家暴新聞就不會時常上報了。
「我一點把握也沒有。」
「那該怎麼辦?萬一他傷了瑞瑞該怎麼辦?我們請醫生幫他治療,或者請他住院做個徹底檢查如何?」一顆不定時炸彈在身邊,一想到寶貝女兒,夏都曼便焦慮不已。
「我現在想到一個法子。」
夏都曼激動的抓住他的臂膀,急切地詢問:「什麼辦法?」
「我們演一齣戲給他看。」
「演戲?」
「我們演一出假分手的戲碼給他看,讓他誤以為我們真的鬧分手,讓他暫時別再把目標鎖定在你和瑞瑞身上,如此一來,我才能進行下一個步驟。」
「有用嗎?他會相信嗎?」
「怕他不信,我們得演得很逼真才行。」
「怎麼演?」
演戲沒問題,可是當她聽完褚名遠的腳本之後,不禁皺起眉頭。
「要我很用力的甩你巴掌?我做不到!」
「你聽我說,你非做到不可。」褚名遠抓住她的肩膀,很認真的說。
從他眼中,夏都曼瞧出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知道了……」硬著頭皮答應,卻仍覺得自己很難執行。
* * *
戲從總裁辦公室開始,一路延伸到電梯,再到大馬路,剛開始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看見夏都曼氣呼呼的抱著夏品瑞衝出褚名遠的辦公室,褚名遠在後頭追,一路追到大馬路。
兩人開始吵得很凶,把夏品瑞嚇到一直哭個不停。
「總裁,有什麼話好好說。」劉慶昌跟在一旁勸阻。
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裡,包括被嚇哭的夏品瑞,為求讓假戲逼真,褚名遠和夏都曼誰也沒有說,結果所有人成了最好的配角,包括路人甲乙丙丁。
「太可怕了!我不想再繼續待在你身邊了!」
「你太小題大做了!」
兩人越吵越凶,在對街,已經有人在向褚建泰報告這件最新消息。
雙方諜對諜,褚名遠請的保鑣也把對方的互動全看在眼裡。
演戲會讓人上癮,演著演著,很自然的,夏都曼就狠狠甩了褚名遠一個巴掌,然後氣呼呼地對他大喊,「我們完了!徹底完了!」
「很好,我也慶幸我們沒有結成婚!」
「你……」
旁人沒插手的餘地,兩人吵得太凶了,劉慶昌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勸阻,只能在一旁不斷的說:「要三思,別意氣用事。」
不過夏都曼還是抱著哭個不停的夏品瑞搭上計程車,氣急敗壞地走了。
戲一結束,褚名遠就回到了辦公室,打開手機,和他請的人連上線,「現在如何?」
「如你所猜想,那些人馬上就打電話通知你父親,對話會馬上送過去給你。」
「很好,謝謝,請繼續監視。」
掛了電話,褚名遠忍不住露出微笑,劉慶昌卻看得一頭霧水,「總裁……你還好吧?」
「你被嚇到了吧?我們演的夠不夠逼真?」
「演?你是說剛剛你和瑞瑞的媽是在演戲?」
「沒錯,我們就是在演戲。抱歉,連你也騙進去,這是為了保護小曼和瑞瑞,我們不得不拉著不知情的你們一起入戲。」
「呼,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們吵太凶就這麼切了。」
「你現在可以開始進行早上我跟你說的事了。」
「收購股份?」
「嗯。」
「我這就進行。」
這邊上一齣戲結束,開始進行下一個步驟。另一邊,褚建泰也樂得看一對鴛鴦各分東西。
一聽完電話報告,他像瘋了一般開始大笑,「終於分了!我就不信你們可以天長地久!」」
「什麼事情那麼高興?」李薇妮站在樓梯口小心翼翼的詢問,最近她被打被罵怕了,看見褚建泰就想逃。
「名遠終於和那個窮酸女分開了,以後我們要多替他注意些合適的對象,最好是獨生女。」
「嗯……」不敢拒絕,李薇妮只好點頭配合。
「下來陪我喝酒慶祝。」
「喔……」
「你看哪家的小姐比較合適?我們名遠條件那麼好,你看短短五年,他事業做得那麼成功,如果能交到一個合適的對象,那我們宇騰集團又可以在商場上呼風喚雨了。」
「是……」配合,為了自身安全著想,她只好努力配合。
一喝酒,褚建泰又開始發酒瘋,在褚家的日子越來越難過,李薇妮現在如同生活在地獄般,有話不敢說,有怒不敢言。
偷偷在酒裡面放了安眠藥,直到褚建泰睡著,她才得到解放,開始拿著電話到處找人哭訴,而多半的人都勸她,早早離開他才能找到她的春天。
* * *
終於連李薇妮也受不了褚建泰的個性,翌日一早就拎著行李準備離開褚家。
褚建泰見狀,馬上上前扯住她的行李箱,氣急敗壞地追問:「你要去哪裡?」
「我要回娘家。」
「你是我老婆,回什麼娘家?不許回去!」他一把搶過行李箱,狠狠把它摔向牆角。
「我已經沒辦法跟你一起生活了!」他就好像是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引爆,除了肢體暴力,精神上的暴力更教人吃不消,她很擔心自己睡著就醒不過來了。
「你說什麼鬼話?你不是很愛我,愛我愛到就算當我的小老婆你都願意?怎麼現在沒人和你爭了,你就想走呢?」
褚建泰的思緒開始混亂,還把現在的李薇妮當成剛認識時那個口口聲聲愛他的外遇女子。
「哭,哭什麼?你這個臭老太婆,連在床上都下懂得要取悅自己的丈夫,你光只會優雅的對著鏡頭笑,還會什麼!」
他不斷地叫罵,可是卻聽不出來他罵的到底是她,還是褚名遠的媽。
李薇妮嚇得半死,可是卻沒有半個人可以幫她。宇騰股市直直落,現在連家裡的傭人都遺散了,兒子也走了,就算她被殺,恐怕也沒有人會發現吧?
一想到自己的晚景這般淒涼,她開始抽噎,還小小聲地祈求褚名遠過世的母親要保佑她。
「我真的不想死於非命啊!」
電話響了,她趁著褚建泰去接電話的時候逃命,趵到大門口時,和迎面而來的褚名遠和夏都曼撞個正著。
「你們來得正好,你爸瘋了,他像個神經病亂罵,你快想想辦法!」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褚名遠彷彿是她的救命符,她一抓就不肯放手。
「跌停……周轉不靈?股東要撤資!」宇騰財務部經理打電話告訴他,因為股票狂跌,一些股東打電話來說要撤資,而且,因為某些廠商對宇騰進口的貨品不滿意,要求退貨,在沒錢可收,卻又有一大堆帳要支付下,宇騰因為邇轉金不足,跳票了。
褚建泰接完電話後不罵人了,整個人呆呆的坐在地上自言自語,時而哭泣、時而傻笑,真的好像瘋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還是無法放任不管,褚名遠上前蹲在父親身旁,擔憂地詢問:「你還好吧?」
「什麼都沒有了!」該哭時,褚建泰卻大笑。
「沒有得好,沒有了,你可以讓自己放鬆了。」
一切都是褚名遠一手策畫,在經過幾番考慮與掙扎後,他決定讓宇騰成為過去式,私底下高價收購大部分的股份,再使了點小手段讓宇騰在股票市場蕩到最低,壟斷宇騰的材料進口,讓宇騰的生產線停擺交不了貨品。
一賠償起來是個天價,已經瀕臨崩盤的宇騰自然承受不了這種重擊,不過實際上那些收入損失都在他的手上轉。
「沒有好?」呆呆的看著他半晌,褚建泰又開始傻笑。
「你爸真的瘋了!」李薇妮緩緩走近,卻還是只敢躲在褚名遠身後。「我可不想照顧一個瘋子,我要走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想當初,褚建泰意氣風發時,李薇妮可是為了得到他不惜橫刀奪愛,如今褚建泰失敗了,她卻說要走,如此現實,令人感到可鄙。
「你要惡意拋棄嗎?告上法庭你可是有罪的。」
「你說什麼?」
「照顧他是你當妻子的責任吧?你不是在上帝面前允諾,不管生老病死都要對他不離不棄?」
「我……你知道照顧一個病人要花多少精神和金錢嗎?你是他兒子,難道你就沒有任何責任?要我照顧可以啊,給我錢我就照顧。」
「我來照顧他吧。」夏都曼看著得了失心瘋似的褚建泰,突然覺得他很可憐,不管他再怎麼壞,如果沒有他,她也不可能遇見這麼愛她的褚名遠。「就讓我照顧他吧。」
「你當真?那我走了!」李薇妮飛快拉著她的旅行箱拔腿就想落跑,可是褚名遠提出的優渥條件卻讓她停下腳步,「你剛剛說什麼?」
「如果你願意留下來照顧他,我就幫忙把宇騰救回來交給紹揚。」
想起過去的風光偉業,李薇妮眼睛馬上變得亮晶晶,「你是說真的?不許後悔喔!你真的要救回宇騰交給紹揚喔!」
「嗯。」
一個允諾,讓李薇妮決定留下來照顧褚建泰,到底是天下父母心讓她改變了心意?又或者是她個人的虛榮心作祟,那都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