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卻是看得一清二楚,蹙起眉,奇怪!峨眉派竟會有這麼絕妙的輕功身法,莫非適才這小妮子是假裝的不成?微微一笑,這下有趣了。
靜禪飄到謝上青近前,將他扶起,魔王並未阻止,反倒退後幾步,雙臂環胸,饒有興味地觀望著。
靜禪一手扶著謝上青的腰,抬頭對魔王輕輕一笑道:「你很愛玩嗎?正好,我也很好此道!」說完,一手平舉,「嗖」的一下,一股劍氣由指尖疾速射出。
魔王急忙閃避,饒是如此,衣袖竟被射穿一個洞。魔王暗自心驚,好險!這才仔細打量起靜禪來,卻發現面前站立之人與適才那個靜禪氣質竟然完全不同了,除了相同的相貌,其他的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人。
謝上青這次沒有眼花,他看得清清楚楚。然後,他便抬頭望天,望了又望,太陽光射得他眼睛痛,不對啊!現在太陽還沒下山呢!她怎麼就變厲害了。
「那什麼……師父!你說天上那個照人的圓球是太陽不?」
魔王沒理他,他又小聲問靜禪:「你現在是姐姐?」
靜禪只是看他一眼,眼神深邃地讓人看不懂,「你先退到一邊去。」
啊!好有氣勢的聲音,莫非——「你是哥哥?」得到一記凌厲的眼神,他耍賴道:「我走不動。」以他的傷勢走起來也確實困難些。
靜禪將他攙扶到一側,然後對魔王輕輕地笑道:「現在我們兩人來好好玩玩吧!」
謝上青沒有看他們打鬥,他只是盤膝坐下,抓緊時間運功療傷,此刻的靜禪他不會為她擔心,靜禪殺人的樣子他不是沒見過,也親身經歷過,她只用一招便輕易傷了他。
因此當他運功調息,武功恢復六成時,睜開眼睛,果然如他所料那般,師父已經處處受制了,若非師父有意識地避開靜禪的眼睛,只怕這會兒已經是她的手下敗將了。
看來與她眼睛對視後唯一不受影響的只有自己了。想至此,優越感頓生,唉!若是早想到這個辦法就好了,也不用到處躲藏了。
「咳咳!」咳嗽兩聲,他走了過來,「好了!呆……那什麼,靜禪,到此為止。」
靜禪果然聽話,虛晃一招,便退到謝上青身側。
謝上青嘻嘻一笑,打圓場道:「都是自家人,別傷了和氣。」
魔王壓下氣喘,額頭的汗水都沒來得及擦,卻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要選她,峨眉竟然出現如此武功高強的弟子,倒真是我眼拙了。」說罷,由懷中取出一塊巴掌大小的令牌,表情複雜地看了一眼,眼中的不捨只是一閃而逝,最後擲給靜禪,「我輸了,它現在是你的了。」
靜禪拿在手心裡,看了看,黑漆漆的,無甚特別之處,然而它卻是執掌魔谷的令牌,誰擁有了它,就有了生殺大權。魔谷裡的萬千弟子,哪個敢不服從,且他們每個人都曾是在江湖上掀起一番血雨的大惡之人。
魔王又道:「我雖輸你,卻不是束手待斃之人,你若取我性命也不是容易之事,不過,能如此轟轟烈烈地打一場倒也是興事。」
許久以來,凡是以挑戰奪得魔谷谷主之位者,為絕後患,大都是殺死前任魔主以助聲威,當然,若是以傳承方式接任者則除外。
謝上青神色複雜地變了幾變,凌厲的眼中精光一閃,突然劈手奪過靜禪手中的令牌。
對於他看似無理的動作,靜禪只是皺下眉,倒也沒說什麼。
對面的魔王卻是一笑,「青兒,這下子你終於可以滿意了。」
豈知,謝上青拿到令牌後卻走到魔王面前,在魔王的詫異之下,陡然間雙膝跪地,眸光深靜似水,雙手高舉令牌,靜靜說道:「青兒錯了,請師父收回令牌,青兒受師父養育再造之恩,怎可忘本。」
「喂喂!你現在哥哥?姐姐?妹妹?」謝上青蹲在她身前,笑嘻嘻地望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
「胡說什麼?」
啊!溫柔地點,「你是姐姐,啊!你們家的兄妹還真是多。」他小聲嘀咕道。
靜禪皺了皺眉,「你不怕嗎?」
謝上青站起身子,懶洋洋地伸了伸腰,「我倒是曾經聽說過,有的人身體裡面會擁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早晨與夜間會性情大變,不過我的靜禪比較特殊,變來變去會變成三個人喔!而且武功也會突變,哈哈哈!真不愧是未來魔主選中的女子啊!就是與眾不同,哈哈哈!」謝上青表情很是自豪地大笑三聲。
靜禪的神情卻陷入沉思,變來變去,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她究竟是誰吧!她既非單純嬌憨的靜禪,也非前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無雙,自有了無雙的記憶以來,她已經弄不清,自己究竟是什麼人了。定了定神,她突然問道:「你為什麼要還回令牌?」
「笨!這你都猜不出啊!」謝上青狀似親暱地點下她的額頭,看著額頭紅紅的印子很是滿意,「魔谷裡大半的勢力都在師父的掌握之中,就算我得到令牌,也沒什麼大作用,還會白白招來殺身之禍。我將令牌還回師父,不但可以寬慰師父的心,也可以悠閒幾年,反正那個位置早晚是我的,我現在年紀還小,需要的是遊歷,遊歷你懂不懂。唉!就是玩了,真是……笨。」伸出手還想再點她一下,接觸到靜禪古怪的眼神,猶豫良久只得作罷。唉唉唉!誰讓他現在打不過她呢!
訕訕然地轉過身,看了看四周,天早已經黑了,師父也離開了大半個時辰。
「我餓了。」沉默了一會兒的靜禪突然開口道。
咦!謝上青猛然回頭,這聲音,這語氣,剛剛還沉靜似水來著,再仔細打量靜禪的表情,啊啊啊!他的小呆瓜回來了。可以隨便欺負了,他大喜地撲過去,一把將靜禪抱起,「真餓了嗎?讓我聽聽肚子叫沒叫。」下巴在靜禪光滑如絲綢的頭頂上左蹭右蹭,又在靜禪白皙的脖頸處咬了又咬,最後蹲下身在靜禪的肚子上聽了聽,「真的有聲音叫喔!」
「沒……沒有。」靜禪的小臉紅撲撲的,心喜的謝上青看得魂都要飛出來了,一轉身,讓靜禪伏於他的背上,「上來,我背你回洞去,今晚我給你做烤兔肉大餐,等明個天亮我們再下山,到時讓你吃頓好的……不過,今晚你的頭髮還得歸我梳理,不許耍賴,否則我就罰你去洞口站崗,知不知道?」
靜禪將頭枕在他的肩上,舒服地閉上眼,嘴角揚起一抹古怪的笑,如果只作靜禪可以這樣無所顧忌地撒嬌,那麼她情願,終身只做靜禪一人。
「真的要去嗎?」
「當然,魔谷的少主迎娶峨眉派弟子靜禪,這可是轟動江湖的大事,連聘禮都是我精挑細選的。」包管氣得那老妖婆吐血。
「可是……」
「可是什麼?師父說我的婚事一定要辦得熱熱鬧鬧才行!這可是百年來,首次白道與黑道聯姻啊!」
「可是我聽說,剛剛離開的那個右護法妻子是崆峒派……」
「哎呀呀!偷偷摸摸的不算了。」謝上青揮揮手。
「你不說你年紀還小嗎?」
「哎呀!不小了,平常人家像我這麼大的男人都生好幾個娃娃了。」
「你昨天與右護法下棋子還說,你現在是男孩子,別人要讓著你些才行!今天怎麼就是男人了。」
謝上青皺眉,她怎麼總是拆他的台呢!自她到了魔谷以後便是這個樣子,一點也不聽話。是不是屋子的風水不好啊!他記得小時剛被師父帶回來的時候可是天天都生病啊!險些長不大,嗯!一定是風水的問題。
得換!
乾脆新房就建在荷園好了,那裡地勢好,風景好,背山面水的,反正也閒置那麼久了,師父應該會同意給他才對。
心裡正尋思著該怎樣整修呢!驀地蹙起眉,「小呆瓜,你拍我肩膀做什麼,我衣服上沒灰。」
靜禪小嘴一撇,頗不屑地掃了他一眼,「是外面有人找你,說了數遍了,你也沒聽到。」
啊!轉首由窗口向外望去,果然站立一人,原來是傳話讓謝上青去議事廳的。
「你老老實實地在屋裡待著,別亂出去走動聽見沒有,魔谷可不同於峨眉,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警告完了以後,他整整衣衫,展開折扇,翩翩佳公子般地飄了出去。
再回來是已是深夜,靜禪已躺床上睡死了,桌上盤碗狼藉,他仔細地看了看,吃得一塊肉都不剩。沒好氣地嘀咕道:「餓死鬼投胎,你是豬啊!這麼能吃,一點也不給我留一些。」坐在桌前,只好撿些殘湯剩飯,誰讓廚房灶台已經熄火了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房裡養個豬呢!真是……」嘀嘀咕咕中填飽了肚子。
又洗了把臉,這才上床安歇,看著床上熟睡的靜禪,他用腳不客氣地踢了踢,「喂!往裡挪些,我沒地方睡了。」
誰知踢得重了,靜禪睜開了眼。
望著瞬間便變得清亮異常的眼眸,謝上青怔了一下,隨即說道:「你是姐姐?哥哥?算了,愛是什麼就是什麼吧!困死我了。」他一下子趴在靜禪身側,合上了眼,「你最近變來變去,怎麼一點規律都沒有了,不像……」接著消失了聲音,睡著了。此時靜禪也露出迷糊的表情,長長地打了個哈欠,手臂往他胸前一搭,合上眼睛,稍刻工夫也睡著了。燭光映照著兩人安詳的睡顏,散發出濃濃的暖意。許久,燭光燃盡,燈滅,漆黑的屋子進入靜謐溫馨的氛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