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在氣什麼呢?是他給了米亞潔絲撲倒他的機會,他怎能責怪妻子不相信他,被眼見的事實所蒙騙,徒生誤解。
誒!道個歉沒那麼難,腰一彎,頭一低,告訴她他不會對別的女人動心,他這一生想抱的女人只有她。
想通了,生著悶氣的大男人也就站起身,他決定找著妻子,誠實地說出那一段放蕩的歲月,化解各自難過的僵局。
只是他找遍屋子,也尋不著妻子的身影,他有些慌了,以為她走了,帶著對他的不信任離開他,就像她出事的那一天……
「咦!那是什麼?」
一攤紅艷吸引了昂斯特的注意力,他趨前一看,赫然是人血。
他一驚,快步地踩上新翻的泥土,一陣閃光滑過眼前,他低下頭,一隻白金戒指粘了泥水,丟擲在被踩爛的百合花球莖。
他的妻子,她……克萊兒……
「呦厚,有沒有人在家,我是水果日報的記者苗小慧,我來訪問鉅子之妻董小秋……啊!小心點,你別玩我身上撞,路很大條……噫!你來偷東西對不對?做人不可以這樣啦!好手好腳要找份工作……哇!你還瞪我……」
賊比人惡。
「放手。」
「不放,不放,不能放,你是賊吶!我怎麼可以縱虎歸山,助紂為虐,而且你偷的是我好朋友的家,我要講義氣,兩肋插刀……」哇!哇!哇!他靠的也未免太近了,要是她家阿豪看到肯定又醋勁大發,說她紅杏出牆。
「你是知秋的朋友?」一隻聒噪的麻雀。
「知秋?」啊!董小秋。「是啦!是啦!好朋友,你知道她的名字,那你就不是賊了嘍!啊!她考公是吧?小書獃說她阿娜達像座冰山,你很冰喔!小球球在不在家……」
哇靠!他的臉色好難看,誰家死了人?
「她出事了。」一說完,他急忙地想往外找人,沒想到被人拉住。
「什麼,出事?」姓苗的小記者大叫一聲。
昂斯特神色陰沉地說:「她……被人帶走了……」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陣嘰裡呱啦的搶白。
「哎呀,你怎麼補早說,這麼大的事可是會出人命的,你等我一下,我打通電話。喂喂喂!於二哥,我啦,小情呢?什麼?跟局長在吵架,還踹了他一腳……二哥呀!你快把她拖出來,阿秋出事了,叫她快發動警網找人……咦!地址?我念給你聽……」
***
朋友是做什麼的,當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大家當。
不到十五分鐘,一輛哈雷就停在別墅門口,接著是一大批警察和警車,警笛一路上響個不停,高科技追蹤儀器也出動了。
米亞潔絲是持英國人護照入境,要查她的落腳處並不難,但是計算機記錄中卻無她的飯店登記。
不過這點小事難不倒計算機天才小扣,他進入各路口監視器盤查可疑車輛,發現一輛形跡可疑的酒紅色奧迪跑車連闖紅燈,無視交警的鳴笛,快速衝向西側的山區。
對於這附近的地理環境,問警察最清楚了,誰能比他們更熟門熟戶。
很快地,目標鎖定在奇萊山東側一排新蓋,尚未出售的度假木屋。
「等一下聽我的指示行動,不可擅自……該死,那個衝出去的冒失鬼是哪個單位,他打算調到海島數海鳥嗎?」
一聲咒罵驟起,一旁有道小小的聲音響應。
「呃,他是阿秋的老公。」救妻心切嘛!難免、難免。
「……他最好不要害我的人質出事,不然一槍打斷他的腿。」
於濃情的威恫並非隨口說說,光聽身後那一整排抽氣聲,就知道她說到做到,絕對不是開玩笑。
但是對心急如焚的昂斯特而言,沒什麼比妻子更重要,尤其看到米亞潔絲的跑車就停在木屋前的空地上,車門旁有血跡滴落的痕跡,他整個人爆發了。
沒等警方的指令,他像失控的火車頭往前衝去,以身子撞開厚達寸寬的杉門,目光森然地染上血的顏色。
「別動。」
「啪噠!」一聲,手槍上膛的聲響。
「高登·傑米?」
居然他也有一份。
「哎呀,真糟糕,我本來不想讓你看見我的臉,才從背後抵著你腦門,沒想到我把聲音壓低,你還是聽出來了。」真是太失策了,早知道就先一槍敲昏他。
他讓事情變得棘手,難以收尾。
「我的妻子是你帶走的?」昂斯特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下落不明的摯愛。
「這個嘛,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我有兩種版本,任君挑選。」高登仍不改吊兒郎當的習性,語氣輕佻而不正經。
「高登!」他冷音低沉,飽含即將爆發的怒焰。
「呵呵,看在我們兄弟的份上,我也不為難你,她還活著,聽到這消息,你應該很雀躍吧!」可惜沒煙火,不然可以慶祝一番。
活……活著?繃緊的肌肉稍稍一鬆。「她在哪裡?」
「嘖!別回頭,雖然我比你英俊帥氣,深受女人歡迎,可是我不想你動作太大驚嚇到我,不小心就把子彈送進你腦殼。」死的他可就沒什麼價值,他那顆精於商業的頭腦可得好好保護。
高登沒想過要殺他,殺雞取卵太笨了,他要留著這只下金蛋的公雞,慢慢地挖。
「帶我到我妻子身邊。」若沒法看到她平安無事,他的心始終是高高懸起。
「好好好,別心急,現在我說什麼你做什麼,為了你妻子的小命著想,你腦子裡最好不要有其他想法,你沒帶警察來吧!」外面靜悄悄的,無一絲風吹草動。
「沒有。」他回答得極快,不假思索,平時的面無表情此時發揮了極佳的保護色。
「好,我相信你不敢拿你老婆的命開玩笑,往前走十步左右,上樓梯左轉……對,慢慢來,不要讓我太緊張,掛著榭寄生的那扇門打開……嘿,輕點,我不喜歡別人太急,做壞事的人膽子特別小。」
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昂斯特依照指示一步一步來,即使心裡很急,手指頭因握得太緊而變紫,他仍捺下性子,盡量鎮定如常。
心急如亂,他要顧慮的不只自己一人,他沒有踏錯一步的機會。
他輕輕地推開門,窗外射入的強光讓他雙目眩茫了下,他瞇了瞇眼,隨即發現冰涼的梨木地板上,躺了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手腳縛上繩索。
克萊兒……
「你把他帶到這兒幹什麼,你想害死我不成?高登·傑米,你的笨腦袋裝的是屎是不是?這和我們先前的計劃不符。」他糊塗了嗎?居然自扯後腿。
「噓!米亞潔絲,稍安勿躁,我也不想看到他呀!可他就是像變戲法似的平空出現,我也很苦惱。」誰曉得他從哪冒出來,神奇地追蹤到他們的落腳處。
兩兄妹恐生意外的互起爭執,為始料未及的變量而小有不安,一開始他們想綁架的是伊恩和格雷那對雙胞胎,但是遍尋不著。
正巧發現董知秋是昂斯特的妻子克萊兒,高登二話不說地從後面襲擊她。
「她死了嗎?」為什麼她的胸口毫無起伏,臉色比雲還白?
「我倒寧願她死了,別給人找麻煩。」要不是高登阻止她,這會只會多一具死屍。
妒意橫生的米亞潔絲一見他只在乎地板上的女人,卻連一眼也不看她,她生氣地踢了氣息微弱的人兒一腳,拿她來洩憤。
「住手,米亞潔絲。」不顧有把槍指著他,昂斯特奮力地跳過小茶几,推開施暴者,一把抱起不省人事的妻子。
「你敢推開我……」他竟然把那個女人看得比她重要,這口氣她怎麼嚥得下。「高登,射她,我要她死。」
克萊兒不死,她恨意難消。
高登一聽,笑得邪氣地揚揚槍口。「兄弟,我這妹妹脾氣不太好,你就順著她一點,別把場面搞得太難看。」
「她需要送醫,立刻。」昂斯特托起妻子的頭,驚駭她的血濕透他五指。
「可以,先匯十億美金到我的戶頭,我幾時收到錢,她幾時就醫。」很好的交易,他只是求財而來。
既然從祖母那弄不到錢,只好找他下手。
「你只是要錢?」他瞇眼。
「沒錯,殺人這種事可是不道德的,自己人嘛!何必鬧那麼大?」他靠著牆,神色慵懶。
「高登,你答應過我……」
高登一使眼神,有話要說的米亞潔絲立即消音。
「好。」錢能解決的事他絕不遲疑。
瞇眼多做考慮,他拿起手機依高登給的瑞士賬號,要求最常往來的銀行匯款,不拖泥帶水,一氣呵成,不見眉頭皺一下。
一會,高登撥電話確認錢已入賬,他眉眼頓開,笑得好不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