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軟軟床上睡大覺的羽占春被門鈴聲給擾醒,一頭亂髮垂掩著燃怒的粉顏,火大地踢掉被子跳下床,穿過客廳,按下對講機。
「誰啊?」她不悅地喊著。
「抱歉,請問羽占春小姐在嗎?」
外頭傳來陌生的聲音,她瞇眼瞪著對講機螢幕上頭顯示的人,確定自己不認識對方。「我就是,有事?」
「你好,我是宅配,這裡有些東西要你簽收。」
「等一下。」羽占春一臉疑惑地開了門,簽了單之後,看著宅配人員把一箱箱的東西搬到屋裡。
一箱、兩箱、三箱……十五箱、十六箱。
「等一下,還沒搬完嗎?」她乾脆走到門外長廊看著。「到底有多少啊?」
「不多,只有三十箱而已。」宅配人員如是說。
她傻眼,耐著性子,等著宅配人員把箱子搬完之後,才快速地拆開一箱,發現裡頭是一盒盒包裝精緻的點心盒。
打開一看——她瞇起眼,閉上,再張開。「草莓塔?」這不是她昨晚才吃過的草莓塔嗎?!
再仔細一看,箱子裡頭有張卡片,翻開竟是——我愛你,簡單明瞭的三個大字,下頭還署名:最愛你的尚道。
「去你的瘋子,送這麼多,誰吃得完啊?!」她對天咆哮。
抓起手機按下背得滾瓜爛熟的號碼,不到三秒,對方已經接起電話。
她劈頭就罵,「你有神經病啊?」
想表現出他的財大氣粗也不需要這麼做吧!
「……你不是喜歡草莓塔嗎?」尚道的聲音很虛很怯懦,像是害怕被傷害的孩子,口吻慘兮兮的。
「我要是告訴你,我喜歡鑽石,你要不要也送我?」羽占春火大地吼著,「瘋子。」
掛斷手機之後,她立即關機丟到一旁。
而此時在電話的那一頭——
「歐多,她說她喜歡鑽石!」尚道的結論。
該死,押錯寶了,就知道女人通常都是比較喜歡閃閃發亮的寶石。
歐多佩拉把筆一丟,正色地瞪著他的上司。「那就送啊。」
「幫我撥通電話。」他要趁勝追擊,討占春的歡心,哪怕她是要天上的月亮,他都願意沉到湖裡去幫她撈月啊!
帶著自暴自棄的心情,羽占春狂嗑了十客草莓塔,噁心到想吐,只好搬了幾箱到三姐的自助餐店分送給朋友,在三姐的建議下,她甚至隨便叫賣賺取零用錢。
沒想到生意還不太差,讓她高興地來回搬了幾次,過了中午的用餐顛峰期,自助餐店的客人幫她消耗了四、五箱存貨,讓她的荷包滿滿。
眼看著晚上顛峰期再度降臨,她摩拳霍霍準備再大賣一場,卻收到大姐來電,命令她立即回家。
回到家中,才發覺慘事發生。
「這是什麼東西啊?」她當場傻眼。
「你說呢?」大姐羽必夏不悅地瞪著擺滿客廳茶几和架子的各式珠寶盒,光看外表便覺得裡頭的珠寶價值不菲,誰也沒有勇氣先動手打開。「簽收人都是你,是一個叫尚道的人送的。」
「嗄?!」那個瘋子?
「我一回到家,就看見外頭排著一條等待簽收的長龍,光是簽名就簽到我手軟,你到底是在搞什麼鬼?搞得我連坐的地方都沒有。」沙發上頭擱著一箱又一箱的東西,她打開一看,看見令她反胃的甜點,連帶的點燃了心中的火焰。
「那個是……朋友的惡作劇。」她沒勇氣告訴大姐有個瘋子在追她。
顫巍巍地隨手打開一個木質精雕的珠寶盒,裡頭立即閃耀出刺眼光芒,瞥見盒中躺著一條鑲鑽項煉,她便嚇得趕緊闔上。
「惡作劇?」羽必夏瞪著她。「那閃閃發亮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那是……」嗚嗚,那個混蛋會害死她啦!「大姐,等一下,我打通電話先!」
躲進房裡,拿房裡的電話撥打著她再熟悉不過的號碼,依舊不到三秒,對方接起,不等他答話,她便已經惡聲惡氣地吼了起來。
「你有毛病啊?我隨便說說你就真的送我鑽石?!」她沒有勇氣再看其它那幾盒了啦!
他這行徑簡直像極了超級暴發戶,讓她覺得很可怕耶。
「你不是說你喜歡鑽石?」聲音好卑微、好可憐。
「我……」噢,她現在已經不敢再亂說話了,她已經遭天譴了!
「不然,你到底喜歡什麼?」他低聲下氣地問著。
「你不必在意我喜歡什麼,更沒必要這麼做。」
「可是我惹你生氣了,我……對不起,我忘了這裡是台灣,風俗民情和美國不同,要是在美國的話,通常在吃飯的那個晚上……」
「你不用解釋!」豬頭耶,他是要跟她炫耀,他是鑽石單身漢,所有的女人都會在跟他吃過飯的那個晚上就爬上他的床嗎?抱歉,她辦不到!「你不要再來煩我了,也不需要因此送我東西。」
「那你喜歡什麼?」他很死心眼地問著。
羽占春抱頭低吟。嗚嗚,她忘了,他是外星人,他有自己的邏輯,不聽別人的解釋。
「我沒有喜歡什麼。」
「你不原諒我?」聲音很洩氣、很頹喪。
「我……我沒有說我不原諒你啊!」原諒不代表一定要跟送她東西擺在同一個線上。
「那就讓我稍稍補償你,好嗎?告訴我,你喜歡什麼?」聲音活了起來,回復了以往的慵懶和帥氣。
她可以想像他現在正努力地笑著,努力地綻放迷死人不償命的光芒。
「與其要我說,倒不如你猜吧,好嗎?」她投降,一切就到此為止,不要再送她莫名其妙的東西了。「叫人把那些首飾送回去。」
她不信他猜得中她喜歡什麼,她想,他要是猜不中就不會再亂送了。
「可是我已經付錢了。」
「隨便你送給別人吧。」那種昂貴的東西她不敢要,就怕要了之後得付出加倍的代價。
「不要,你不接受,我寧可丟了。」
「隨便你!」別以為這樣威脅她就有用。「反正你趕快請人把東西拿回去就對了。」
草莓塔還可以賣,鑽石首飾要她怎麼賣?就算她想賣,也不見得有人敢買吧。
那種東西擺在家裡,要是不小心引來宵小那怎麼辦?家裡只有四個柔弱的女子而已耶!
「好,接下來,要期待我送給你的驚喜哦!」話裡透著愉悅,恍若送禮是他最大的成就感。
「喂,不要送太多……」話還未完,他已經先斷線了,羽占春瞪著話筒,覺得頭痛極了。
他出手可不可以別那麼闊綽啊?有錢也不是這種花法,對不?
他真是嚇到她了。
羽占春很快地發現自己發言失當會造成什麼樣的錯誤。
「搞什麼鬼?!那些花不是都丟掉了嗎?為什麼還滿屋子花香?!哈啾!」羽家大姐羽必夏生氣的大吼。幾天前她回到家看到滿坑滿谷,擺到無處可放的花束,臉都綠了,還不斷地打著噴嚏。
坐在客廳裡,她一臉無奈,「我也不知道,都將整間屋子清潔乾淨,打掃過一遍了,還是聞得到花香。」
唉!一朝失言,幾日成災,錯、錯、錯,
嗚嗚,那個男人有病,就跟他說了,不要送太多,但顯而易見的,兩人對「多」的定義是截然不同的。
三天前,他送來快要把羽家淹沒的花束,讓大姐整個抓狂,她則被罵到臭頭!
「占春,這不是最新的Squichy包?」到了倦鳥歸巢的時間,羽家二姐回到家,經過她身旁,有些傻眼地看著擱在妹妹身旁的包包。
「嗄?」羽占春一臉茫然。「什麼、什麼包?」
「這是LV今年最新的強打包,這皮質的一個要價就要六十四萬五千元起跳耶,就算有錢也不見得買得到。」
「喔,」她依舊呆滯。「那邊還有幾個,你要不要?」
這是今天剛送到的貨,不多,大概十來個,不同顏色、不同款式,她還以為他已經有點進步了,但如今聽到二姐提起價格,她真的很想吐血。
原諒她才疏學淺,不識名牌貨啊!
「天啊,他真是個瘋子!」羽良秋不敢相信尚道竟然會做到這種地步。
「是啊,我也覺得他是個瘋子。」羽占春完全同意。
「占春,昨天的精油沐浴球還有沒有?少卿說她也想要。」羽家老三羽乃冬今日公休,從樓中樓的二樓走下,來到妹妹身旁,拿起她的包包打量著。「嘿,這個包包不錯,雖然小了點,但可以拿來當購物袋。」
羽占春和二姐同時看著她,唇角抽搐。
「是啊,如果你有勇氣拿它當購物袋,我也沒意見。」羽占春如是道,笑得很疲累。
「很貴嗎?」羽乃冬一臉不解。
「呵呵,」她乾笑著。「三姐,你要的沐浴球在我房裡,要多少就拿多少,不用客氣。」
那是昨天那個瘋子叫人送來的,不多,大概三大箱,她預估,她這一輩子可以不用再買任何的沐浴產品了。
哪有人這樣送東西的?難道他討女人歡心就是用這種方式嗎?
拚命送、死命送,送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神經病!
就算要送,也得要送她喜歡的東西啊,送那些雜七雜八又貴得要死的東西做什麼?要她欠他人情?這是要她心生內疚,到最後「以身相抵」?
拜託,她才不敢做這種事。
「那個人好好喔!」羽乃冬打從心底讚歎。
「會嗎?」羽占春偕二姐反問。
「會啊,送你這麼多東西,花啊、精油、包包……前陣子還送你點心、首飾,從來就沒人送東西給我,所以我好羨慕。」她一臉嚮往,又說:「占春,下次你可不可以跟他說,叫他送點食材或調味料來?最近物價又上漲了,很多材料都挺貴的。」
羽占春聽得呵呵乾笑,眉眼猙獰。「好,我會建議他。」
已經多天沒跟他聯絡,但她今天、待會、馬上打電話給他,這一次一定要跟他說得一清二楚。
只是她一直以為他應該會纏著她不放的,豈料他竟只是不斷地送禮。
這是什麼策略啊?還是他認為他對不起她,所以無臉見人?
沒那麼嚴重吧,她也沒真的那麼生氣,要是他真的反省過了,就算不送她禮物,她也會原諒他的。
真是的,再多再好的禮物也比不上他親口的道歉啊,他怎麼想不通?
唉,依他的邏輯要他能夠想清這一點,也太為難他了。
「順便要他送點底片膠卷,你覺得怎麼樣?」羽家大姐沐浴出來也跟著提議。
「呵呵,」羽占春回神,笑到唇角嚴重抽搐。「二姐,那你有沒有想要什麼東西?」
結束之前,把他當個凱子狠削一頓,說不定他會對她反感,從此以後謝絕糾纏,但實際上,也有可能是反效果,他也許會愈送愈多,到最後她家就會變成雜貨店……一間什麼都賣什麼都不奇怪的雜貨店!
「不用了,告訴他,別鬧了。」羽良秋看著擺滿客廳的各樣物品,頭都痛了。
「沒錯,也該叫他別鬧了。」她也這麼認為。
「但是有效嗎?」
「……」她也沒有把握。
那個男人太自我,他人的建議在他耳邊像是放屁,他根本搞不清楚她到底在說什麼,唉。頭痛。
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啊!
想了下,她準備打電話,還沒拿起話筒,電話反倒是先響起來。「喂?」
「占春?」電話那頭傳來很喜悅的聲音。
「老爸!」她喊著,露出這幾日來最燦爛的笑。
「找到工作沒?」羽東玉劈頭就問。
「……還沒。」嗚嗚,她沒用。
「既然還沒找到,要不要回老家來幫我一陣子啊?」
「什麼時候?」也好,她挺想要離開這裡,離開那男人一段時間。
「現在。」
「嗄?!」會不會太趕了一點?
「你老媽的菜園就要采收了,回來小住一段時間,就當是就職前的假期,否則等你進入職場之後,可是很難再享受這麼悠閒的日子了。」
「喔。」原來是老媽的菜園要采收,他們欠一個最佳采收工。
嗚嗚,她是可憐的老么,誰教她至今依舊閒閒沒事幹!
「考慮得如何?」
「明天好不好?」現在已經很晚了。
「等你喔!」羽東玉俏皮的學年輕人用語。
掛掉電話,羽占春想了下,決定明天再打電話給尚道,因為她得要先去準備行李,就算是短期回家,采收工作也要花上十幾天,畢竟老媽的菜園可不只種一種菜。
辦公室裡,鍵盤聲猶若狂風暴雨,聲若傾洩而下的成堆豆子,無曲亂奏卻又不令人覺得嘈雜。
這幾天一直都是這樣,緊繃而迅速的節奏。
身為助理的歐多佩拉感謝總經理的負責和認真,昨天就連接受媒體訪問也是全力配合,一聲怨言都沒有。
看來,他上回出的良計,果真是奏效了。
他暗自笑著。
突地,鍵盤敲擊聲停住,歐多佩拉抬眼看去。「老大?」
「收工。」尚道滿面春風,正在收拾桌面。
「收什麼工?現在連五點都還不到。」
「可是我把近幾天要完成的事全都處理完畢了。」他動作利落地將所有資料歸檔、文件簽妥,一副準備離開的模樣。「接下來的幾天,我就能夠和占春盡情玩樂了。」
這幾日礙於公事繁忙,他無法日日去找她,只好以禮相送聊表心意,而她沒有再來電,那就代表她頗為滿意他送去的禮物,這麼一來只要他出現,她肯定會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天啊,他要的不多,只要她能夠給他一張大大的笑臉就夠了。
這麼多天不見,她應該也很想他吧?
歐多佩拉聞言,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難怪你這一陣子會這麼乖,還天天加班。」還真以為他收心了呢!
「你要知道,想要維持一段戀情,雙方自然得要多點相處時間,要不怎麼進得出火花。」所以他為火花而去,等她以愛相待。
「那麼你是打算給自己放幾天假?」看過他桌上所有資料之後,歐多佩拉忍不住佩服他竟然能夠在幾天之內把所有的案子都搞定,而且也已經擬定了最合適的合作企劃。
看來愛情的力量真的是相當可怕。
「大概是五天到一個星期不等,因為還有一場會議需要我出面主持。」放心,他把所有的行程都記在腦袋裡頭,絕不會為了玩樂而誤了正事。
「記得手機要二十四小時待命。」身為助理,他只要求這一點,千萬別讓他找不到人就好。
「那有什麼問題呢?」他掏出手機一看,才發覺為了讓自己在工作上能夠專心,至今還未開機。
打開手機收拾著私人物品,卻突地聽到簡訊通知鈴聲,心底響起不祥的預感。
尚道瞪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打開。
「老大,面對現實吧!」歐多佩拉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面對什麼現實啊?」他啐他一口,拿起手機準備查看簡訊。「她這幾天都沒跟我聯絡,我也沒跟她約定要做什麼,她不可能再傳簡訊要跟我改期。」
打開簡訊,他的眉頭皺出兩條深刻的皺折。
「怎麼了?」
「……」尚道陷入深思,回想著上回羽占春是如何跟他解釋簡訊內容。
歐多佩拉這一次很聰明地閃遠一點,因為他很清楚,只要傳簡訊就是沒好事,他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歐多。」
「老大?」
「過來幫我。」尚道把手機交給他。
歐多佩拉瞪著他。「老大,不要太過份了。」他是阿度仔耶,老是要他翻譯中文,會不會太沒人性了?
門鈴急如星火地響起,待在客廳裡的羽良秋起身看了下對講機螢幕,又坐回沙發上,繼續看她的電視。
家裡只有她在,只要她不開門,就不信他能怎樣。
門外,尚道長指按著門鈴,單手不斷地撥打羽占春的手機,但不管他怎麼打,回應的總是關機狀態,就在他打到快要發狂之際,他突地改撥她住所的電話。
門內,電話響起,羽良秋看著電話上頭的來電顯示,決定聽而不見,繼續看她的電視。
她想,只要不理他,他應該很快就會離開。
可惜她算盤嚴重敲錯,門鈴響個沒完沒了,電話也吵得她頭昏腦脹,兩種鈴聲交雜在一塊,譜出令人抓狂的交響樂。
「你煩不煩啊?!」羽良秋火地抓起對講機吼著。「占春不在啦!」
「二姐,她去哪了?」尚道認出聲音,熱情地喊著,企圖縮短彼此的距離。
「不要叫我二姐!」
「良秋,占春去哪了?」聲音好虛好沒勁。
他用盡氣力,將所有的工作在五天之內完成,為的是和她培養感情,然當他沒日沒夜地工作完畢,她竟失蹤了。
「誰准你叫我的名字?!」她光火地吼著。
「不然你到底是要我怎樣啦?我只是想知道占春的下落而已,你是她二姐,沒道理不知道,你就告訴我嘛,否則,我就耗在這裡不走。」守株待兔有點蠢,但就某種層面上來說還挺好用的,至少可以威脅人。
他火大了,非得見上她一面不可。
羽良秋聞言,頭更痛,很怕他真的一直耗下去,要是他真的不走,等到明天跟他照面,那就……「占春回老家了。」為了永除後患,她只好這麼做。
尚道聞言,心裡相當震驚,「占春她、她她……死了?!」心狠狠地被劃過一刀,痛的讓他險些站不住腳。
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都沒有人告訴他?!
「你神經病啊?是回我們的老家、我們的家鄉,你腦袋到底在想什麼?」蠢少爺!
「原來是這樣子啊!」他吁了一大口氣。「我聽人說回老家是指那個……天啊,真是太好了。」
羽良秋看著他一會臉色發白,一會又喜笑顏開的表情,忍不住被逗笑了。「你真喜歡占春啊?」看他為妹子又悲又喜,看起來像是中毒已深,就不知道到底是何時吞下了毒。
「當然喜歡,否則我不會為了她這麼牽腸掛肚,想著趕緊把工作全部完成再來找她。」愛情的濃度不在於相處的時間多寡,而是取決於心動的深度。「對了,老家在哪裡啊?」
「告訴你,你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就算有GPS也不見得找得到地方呢。「你根本就不熟台灣的路。」
「沒試怎麼知道?」不就日正在台灣,哪有可能抵達不了?
尚道取出PDA,準備要詳細記錄。
山區小村落!
「老爸、老媽,吃水果。」羽占春沐浴完畢,捧著一盤水果走到客廳,往茶几一擱。
「累不累?」潘洛君笑問著。
「還好,只是我們家的菜園怎麼又變大了?」整個後院都是菜園和花園,整理起來很累人。
「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拿來種點蘿蔔也不錯。」羽東玉吃著水果,看著電視。
「是哦,要是往後我沒空來幫你們,看你們怎麼搞定。」
「要是我們都老得不能動了,就放著荒廢,不然就看你們誰有興趣來整理。」夫妻倆早已經想好了。
「老爸,這家餐廳一點都不賺錢,我才不接。」上頭三個姐姐都各有工作,哪可能回老家接下這燙手山芋?「而且我的廚藝也不怎麼樣。」
這裡是老爸的故鄉,幾年前老爸公職退休,便回老家大興土木,將房舍徹底翻修過後,一樓的空間作為營業用的餐廳,沒營業時則充當客廳,附近並沒有什麼觀光景點,客人都是偶爾上來爬山的遊客,客源有限。
「那就看著辦吧,也許乃冬會有興趣。」潘洛君倒是一點也不煩惱後繼無人的問題,反正原本就只是玩票性質而已。
羽占春搖了搖頭,戳了塊芭樂吃,卻突地瞥見電視上跳出尚道的畫面,嚇得她被芭樂小噎了下,連咳數聲。
「怎麼吃個芭樂也會噎著?」羽東玉瞅她一眼,正打算轉台。
「老爸,等一下!」她揮著手,制止他轉台,雙眼直盯著螢幕,聽著尚道沉柔地笑瞇了瞳眸,仔細介紹產品。
「……其實太陽能芯片的研發,並不完全是我的功勞,而是一整個團隊合力完成的,就算我再厲害,能夠設計出各種芯片,但若是沒有團隊製作,甚至是整個企業的運作,我的設計也只是空談,所以與其要說是我的努力成就了芯片的行銷,倒不如說是整個團隊的付出,讓我這個總經理可以無後顧之憂。」
羽占春聽得一愣一愣的,難以置信他居然一點都不居功,不知道這是他的客套話,還是出自於真心。
他這個人向來狂妄自大,怎麼現在反倒是謙虛起來了?
不過就他說的,人看其神,他的眼很真誠,沒有半點虛假。
是了,打一開始認識,他就清楚地表明來意,儘管帶著少爺脾氣,但是他卻從未真正地責怪她什麼,只要她把話說清楚,他便一點也不惱。
說實在的,他還挺好哄的。
忖著,不禁想著他有沒有看到她傳去的簡訊,不知道他會不會又笨得看不懂,然後又衝到家裡找她。
應該不會吧?他已經接連幾天都沒來找她了,聽二姐說,今天家裡也沒收到什麼禮物,也許他對她已經膩了也說不定。
這麼一想,卻沒來由地感到失落。
「怎麼,你認識那個人嗎?」潘洛君問著。
羽占春回神,「不認識。」
「那我可以轉台了?」羽東玉瞅她一眼。
「嗯。」她垂眸咬著叉子,不知為何突地想起他那張很自戀的臉,想著,不由得笑了,發覺自己笑了便又惱火。
幹什麼啊?幹麼想著他發笑?呿!
「老婆,你有沒有聽到一種聲音?」羽東玉突道。
潘洛君眉頭微蹙。「好像是什麼聲音啊……啊啊,像是直升機的聲音!」
羽東玉索性把電視給關了,夫妻兩人走到門外,看著外頭連路燈也沒有的隱暗天空,突地瞧見有架直升機從對面山頭閃閃發亮地飛來,還不住地傳來呼喊——
「占春,你在這裡嗎?」
坐在客廳裡的羽占春聞言,咻的一聲跑到外頭,瞥見直升機已經飛近到十幾公尺的距離,仔細瞇眼一看,還可見機上有個人拿著擴音器喊叫,「占春,你在不在這住?」
她傻眼地瞪著那道聲音的來源,聽著那傻氣的問法。
這個笨蛋,就算她想回答,他也聽不見吧?不過,他似乎發現到她了。
直升機逼近,就在家門前的大片廣場上降落,他的頭髮被螺旋槳的風勢給吹得凌亂,但卻無損他近乎天神般的俊美,只見他手裡拿著花束和行李,帥氣不凡地走到她的面前,撥了撥發,說:「嘿,這麼巧,竟然在這裡遇見你!」
羽占春聞言,放聲狂笑。都這個時候了還想假裝不期而遇,算他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