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駕駛位上的花芝蓮閉著眼睛抱緊掌握著她生命的駕駛員安全大人,死都不肯撒手,生怕一不小心就車毀人亡,要是不幸人健在臉卻破了相,那絕對比劫財劫色還慘。
安全被她勒得氣都透不過來了,還要一直加速,只能給她口頭安慰:「快到了!就快到了!花花,你放輕鬆一點,別這麼緊張嘛!」
不緊張不行啊!坐她車的感覺跟坐雲霄飛車差不多,花芝蓮已經很努力在控制嘔吐的衝動,「還有多久……還有多久才能到賽車場?」
「就快了,已經能看到了。」安全已經能用肉眼看到賽車場了,不過她是遠視。
右腳猛踩她做最後一輪的加速,只要過了這個下坡……
哪裡衝出來一個男人?眼見車毀人將亡,安全命令花芝蓮拿出她的特長,「花花,趕緊按喇叭!」
所謂的按喇叭就是花芝蓮張開塗了唇凍的大嘴,以丹田之氣直冠雲霄——
「車來了!小心啊!大家快閃啊!」
說時遲那時快,安全駕駛的車擦過男人的身體眼看就要撞向停在他後方的一輛銀色賽車。
對安全來說,這種時候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
「安全第一!」
花芝蓮剛擺脫撞人的驚愕,哪能消化她的四字箴言?「什麼啊?」
「跳車啦!」
甩開胯下的愛騎,安全抱著花芝蓮以敏捷的身手跳車——每個月都要跳上個幾回,那身手想不敏捷都難。
可憐她的愛騎在慣性作用下直接與前方的銀色賽車親吻,不僅磕了牙齒,連血都流出來了。
「哦!哦!我的天哪!這……這是彗星撞地球了嗎?」
銀色賽車的主人不過是轉了一個身,回來後就發現他的愛車多了一道三尺長的刮傷,心疼得他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我的小水仙,我可憐的小水仙,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告訴我,我這就幫你報仇!」
不用小水仙開口,闖禍的人就摔倒在他愛車的旁邊。安全擠眉弄眼,努力微笑想掩飾過錯,「不好意思,我的車速稍稍快了點,好在撞得不嚴重。」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看在她這麼有誠意賠禮道歉的分上,車主人應該不忍心跟她計較哦!
這叫不嚴重?車主人半閉著眼用手指捅了捅他頗似草窩的髮型,他根本不忍心再看他的小水仙,「我的小水仙都破相了,你還說不嚴重?那我把你的臉劃破,你覺得怎麼樣?」
好不容易偷溜出來一趟就是想玩個夠本,現在把時間都浪費在應對這個男人,安全已經忍得很辛苦了。心一橫,她不忍了,「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愛計較啊?我的車也受傷了,比你這什麼小水仙傷得還嚴重,我都沒叫你叫什麼?」一輛賽車,還穿著冷色調的銀色外衣,居然叫如此噁心的名字,這男人不是變態就是缺人愛。
情人被人刮破了臉,身為男人,草窩頭的熱血接近100度,「你那是什麼破車?也能跟我的小水仙比?!」
這個害他小水仙破相的……女人?他不太敢肯定啦!短T恤、牛仔褲,外加超短髮,以及粗魯的站姿,她的模樣實在跟「女性」搭不邊。惟一讓他不敢肯定此人是男性的原因是她胸前埋了兩團小小的肉包子——這種級別的肉包子男性不該擁有,擁有它的女性絕對視它為恥辱——這分明是兩顆小籠包,體積也太小了!
安全扶起跟了自己六年的愛騎,順便挺挺兩團小肉包,半偏著頭用黑眼珠瞪他,「自行車就不是車?」
她還狡辯!她還敢在這裡狡辯!草窩頭煩躁地用十根手指耙頭髮,他快崩潰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居然……」
「有吵架的工夫,還是多練練車吧!」
冷不丁一縷涼風吹進他們之間,花芝蓮認出他來——剛剛差點被安全撞到的那個男生嘛!哇!一張俊臉外加骨骼結實的身材熏得她樂陶陶——他好帥哦!
「你好,我叫花芝蓮。花草的『花』,芝士蛋糕的『芝』,蓮藕的『蓮』,就是說我人比花嬌,聲音比蛋糕甜,肌膚比藕還嫩。我的朋友都叫我『花花』,我不介意你這麼稱呼我的,旁邊這位是我朋友——安全。」說這話的時候,花芝蓮還不時撫弄過肩的小卷髮。
她們倆的名字都很好記,一個是一級方程式賽車經常用的車胎品牌,另一個是每一位賽車手都耳提面命的兩個字。
「我記下了。」
安全受不了地直翻白眼,每次花芝蓮這樣介紹自己就代表她的花癡本能又發作了,眼前這個男生要小心哦!
不過他長得實在太風騷了點,安全覺得還是花芝蓮小心為妙,省得被人劫了色,多不划算。
她放肆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的同時,他也在看著她。
這麼一會兒工夫,草窩頭完全被排斥在外,他最無法忍受自己被忽略的感覺。插在兩人中間,他向帥哥吆喝:「你是什麼人?憑什麼教訓我?」
「你要是真心喜愛你的賽車,就把威風帶到賽車場上來。」目測這輛銀色賽車,應該算是賽車中的極品,只可惜駕車的人遜了點,「我是滕啟太,飛城車隊的,有時間我們切磋切磋。」
這擺明了下挑戰書,草窩頭哪肯認輸,「我是司城佑,要不是今天小水仙受了傷,我馬上就跟你比。」
「有時間再說吧!」
滕啟太大步流星向車庫走去,頓時吸引了賽車場內所有女性的目光。更有人誇張地打出標語,喊出口號:「滕啟太,滕啟太,我們支持你!滕啟太,滕啟太,我們愛你!耶——」
帥哥叫滕啟太?可……
「這都是什麼玩意?」安全定睛望去,見那些為滕啟太吶喊助威的女孩子後面都註明「滕啟太親衛隊」標誌,齊刷刷一大片,好不壯觀。
這也太誇張了吧!
安全嘟嘟嘴的工夫,就看見一溜身影向親衛隊奔去。
「我可不可以加入你們啊?」花芝蓮笑得好曖昧。
「少給我丟人現眼了。」安全拎著她的衣領,把她拽回來,「你又不認識那個人,說不定他除了臉蛋什麼都沒有呢!」
「光是有那麼帥的臉蛋和那麼棒的身材就已經很棒了。」
花芝蓮發浪的時候,有一陣藍色的風帶著霸氣掃過她的身體——是帥哥在把握方向盤。
只是在一般的賽道上練習而已就能達到這等速度,安全忽然很想知道,「想加入滕啟太親衛隊需要什麼條件啊?」
他根本就是她的偶像,要不是哥管得太嚴,她絕對要拜他為師。
可憐的司城佑像個配角跟他的小水仙抱在一起哀悼他的第一次出場。
「都要你不要騎那麼快了,又摔車了吧!看你回去怎麼跟安逸哥交代?」花芝蓮不是心疼朋友,她只是心疼那輛剛從修車場療養回來的賽車——賽車型自行車。
「這能怪我嗎?要不是哥不准我來玩卡丁車,我用得著趁他出去忙的這麼點時間來賽車場玩嗎?」換言之,哥要是看得不這麼緊,她自然就能放慢車速,也不會發生這麼多危險的事情。
不管了,反正都已經溜出來了,不玩夠本多不划算。
「我去玩卡丁車,你要來嗎?」
花芝蓮不敢恭維地擺擺手,「你去吧!我在這裡看著就好。」她之所以陪安全來賽車場純粹是想釣個好男人。能玩得起賽車的男人絕對身價不菲,安全是特例啦!
進了卡丁車賽道,安全的一顆魂都被釣走,哪還顧得了其他。坐進卡丁車,手握方向盤,她腳丫猛踩,走嘍!
左轉……加速!沖直道,減速準備右轉……再來個彎道超人……喲喝!接近飛起來的感覺真棒!
不過賽歸賽,安全還是本著安全第一原則,決不讓自己在賽道上受傷。只不過,那速度讓任何看見的人都忍不住咋舌。
豹哥——就是其中一位!
「師父,發現好苗子了嗎?」滕啟太遠遠湊了過來。
雖然卡丁車的外觀近似「玩具」,然而卡丁車賽卻成為無數F1世界冠軍的搖籃,幾乎沒有哪個F1車手能夠跳過卡丁車這個階段而直接進入高級別賽車的。F1現役車手中每個人都拿過自己國家或者是大洲級別的卡丁車賽冠軍。就連F1歷史上最偉大的車手邁克爾·舒馬赫拿下的第一個冠軍也是1984年的德國卡丁車冠軍,直到今天,他還經常出現在卡丁車賽場上。
這裡的卡丁車賽場和真正的方程式賽道只有一牆之隔,每次師父來這裡必定是想尋找隱藏的天才,滕啟太怎會不懂。
「師父啊,你找了多少年了還不是一無所獲。」
「誰說我沒有收穫,你不就是嘛!」身為賽車教練,豹哥的一生都在發掘賽車天才。眼見已過半百,他惟一拿得出手的作品只有兩部,一是滕峰,也就是滕啟太的爸爸;還有一個就是身邊的這個小子。不過,今天他可以驕傲地說,他將找出第三部讓賽車史上震撼的作品。
「注意到那個駕駛卡丁車的傢伙了嗎?就是那個一邊大笑一邊尖叫的丫頭!」
偌大的卡丁車賽車場就一個丫頭片子,除非瞎了眼,否則實在很難看不見。
「師父說的是她!」那個差點撞到他的女生,叫安全的,「這種速度就開始尖叫,要讓她上方程式賽道,會嚇哭的。」滕啟太實話實說。
豹哥閱人無數,相信自己的眼光,「你沒看到那丫頭臉上的表情,那是享受。你再看她的速度,只是駕駛卡丁車而已,而且還是在這種賽道上,她的速度已經令人咋舌。就是你當年玩卡丁車最瘋的年紀,也未必有她的這份衝動。」
啟太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冷靜少了點衝動。雖說職業賽車手需要強有力的冷靜作為理性分析的基本條件,但一點追求極速的衝動都沒有,是很難晉陞一流車手的行列。
在啟太身上沒找到的激情,塞在卡丁車裡的小小身影讓豹哥看到了希望,「要是她能加入車隊,只要經過我的培訓,不出五年,我可以讓她越級,直接進入一級賽車手行列。」
也許師父的話有點誇張,但她的天分還是多少有些刺眼,滕啟太禁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賽車手中的天才就是這樣的?
他不信。
撫摩著小水仙身上的傷口,司城佑疼痛的心仍未癒合,「安逸,快點幫我看看小水仙,她受傷了。」
他這副噁心吧唧的模樣讓安逸想吐,男人對車的偏愛是眾所周知的,也有人把車比做男人的情人。可哪有這種男人,真的把賽車當成人一般來疼,富家大少果然都有些怪癖。
「它不過是有點小擦傷,做一下汽車美容就好了。我這裡是改裝賽車的地方,不接受這種小手術。」管你有多少錢,安逸概不接受。他可是高級技師,不接受這種低檔次充門面的買賣。
把小寶貝交到陌生人手裡,司城佑哪裡放心,尤其對方還是一幫笨手笨腳的臭男人,「你幫小水仙改裝車翼的時候順便噴點漆就好了,拜託嘍!」
「這種小事交給我妹妹就好,她很會幫這些小東西化妝的。」人真是不禁念叨,說曹操曹操就到,「安全,今天學校的課很多嗎?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安全?這名字很熟啊!在哪兒聽過?盯著被刮傷的小水仙,那種心痛的感覺讓司城佑瞬間清醒。
「你居然是安逸的妹妹?」
「你認識我妹?」安逸以高度警覺護在安全跟前,不想讓司城佑這種浪蕩子污染安全的視聽,「你們……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他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說起這事來,我的車就是……」
用雙手堵住司城佑的嘴,安全忙著打岔,「我在外面停車的時候看見了他,呵呵!」
這個死女人居然用她的髒手來碰他的嘴,司城佑快要吐了,「賽……賽車……」
「啊!他的賽車刮花了,我來修補!我馬上就拿噴漆來修補。」她用眼神示意司城佑保持沉默,「然後我再為你的寶貝上光、打蠟,把它打扮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讓它比先前還漂亮,好不好?」答應了就給我閉嘴,別多?嗦。再廢話,我立馬拿硫酸潑它。
安逸左右打量著這兩個應該還算陌生的熟人,以安全的脾氣會那麼好地幫人修補車上的刮痕?有古怪!絕對有古怪!「你們倆是不是認識?還是,安全,你想要司城佑帶你去賽車是不是?」
「啊?」頭髮長得太長,把司城佑的耳朵摀住了,他聽不明白,「你說什麼?」
「別跟我打岔!」瞧他獐頭鼠目的樣子,一定沒安好心,「我告訴你,司城佑,你少打我妹妹主意。她是喜歡賽車,可是我不准她去碰那玩意,你要是帶她去賽車場,就休想我再為你改裝小水仙。」
我打她的主意?還想帶她去賽車場?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就她那副不男不女的鳥樣,哪個男人會動心,他又不是Gay。
趁著司城佑一頭霧水,安全一把拉他過去,「你想噴什麼顏色的漆?我帶你去找找。」兩人勾肩搭背的模樣甭提多親熱,一等出了安逸的視線範圍,安全立刻像甩小強似的將他丟開,「離我遠點!」
「明明是你先向本少爺我靠過來的。」這世上對他趨之若鶩的女人不要太多哦!
就憑他那個草窩頭得意個屁啊!「警告你,不要告訴我哥在賽車場看到我的事。」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她以為她是誰?伊麗莎白女王啊?女王跟他們司城家還真有點交情,但他也未必要聽女王陛下的命令,「坦白點吧!安逸不想讓你涉足賽車界,你呢!就背著他偷偷跑去賽車場練車,你怕被他知道後會挨罵,所以就不讓我提起在賽車場見到你的事,對吧?」
他還不是太笨,可惜聰明得不是時候。安全比對顏色,選了跟他寶貝賽車最接近的銀色系,「我幫你修復賽車表面的刮傷,你幫我保密,這總行了吧?」
「這刮傷是你造成的,你幫我恢復原狀是應當的,我還沒要你賠我心理損失費呢!」捅捅他鬆軟的草窩頭,司城佑玩心大起,「這樣吧!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就替你保密。」
這男人笑得好陰,「誰知道你會不會要我賣身給你,不幹!」
「就你這副樣子,你肯白送我都未必要。」看他挑車的眼光就知道他對女人更挑了。故作瀟灑地拍拍手,司城佑給安全設下誘餌,「你不答應也沒關係,我馬上就進去告訴安逸我們家小水仙身上的刮傷是他妹妹用自行車撞的,還是在賽車場旁邊的空地上撞的。你猜想他知道後會不會免費給我的小水仙做美容?」
卑劣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