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高亦翔不吃這套,但她心裡還一股火氣直冒上來。「他沒必要回答你。」唇咬還是上揚的,但態度卻已不像剛才和氣。
「又不是問你。怎麼?難道你的男友有什麼不可告人……」
「他是我朋友,請你說話客氣一點。」
「哈哈,客氣?」她突然誇張地笑了兩聲,尖聲道:「拜託,你都敢不要臉的出席同學會了,就不要怕人家講呀。」
「我有收到邀請函,參加同學會合情合理、光明正大。」她語調平緩,態度不卑不亢。
「嘖嘖嘖!文佩芸,我真是對你刮目相看。穿舊衣,還帶了個那麼不體面的男人,連閒話也不怕人家講了!怎麼假鳳凰回了麻雀後自尊都沒了?好歹有要裝一下嘛。」
「你——」
「你的聲音好難聽。」原本坐在一旁沒吭聲的高亦翔突然開口。
從頭到尾看著兩人的互動,就算社交障礙再怎麼嚴重,他也知道這兩人的關係絕對不能解釋成「朋友」。她皺眉,瞪著那不認識的妖女。
「你說什麼?!」
「我說,你的聲音很難聽。」他如當事人所願地重申了一遍。「你最好去醫院檢查一下聲帶,我還沒聽過有人說話聲音那麼尖銳刺耳的,很不正常。」
要不是得撐住表情,文佩芸肯定會笑出來。「你先不要說話。」
「為什麼?我又沒說錯!而就她連笑聲也很難聽,業務襄理不是應該社交技巧很好嗎?怎麼她那麼討人厭?」
早在邱儷琪和文佩芸交談時就吸引不少看戲的目光,當他說出這句話後,旁人開始竊竊私語,甚至發出輕笑。
文佩芸第一次看到邱儷琪臉色那麼難看,呃,她好像可以體會她的感受,但不知道該不該同情……
「這是我和她的私事……」
「噢,對了,還可以順便給你一個建議,回去看依謝談話技巧或宗教方面的書籍,說不定對你的談話態度可以有所幫助。」
這個傢伙……文佩芸又無言了。
在高亦翔興致勃勃、想再度開口的同時,她直接伸手摀住了他的嘴巴。
拜託,雖然看那女人吃癟的表情大快人心沒錯,但依自己對那女人的認識,挑釁她可沒好處,她今天來同學對的目的也不是要和人家起衝突的。
「你閉——」
「文佩芸!這就是你的交友格調?!這種不三不四、亂七八早的傢伙你也帶出來參加同會?!」
「邱儷琪,請你說話尊重一點!」
「你給的出席名單明明只有你自己一個,沒有他!這傢伙分明是你故意帶來白吃白喝的,你要我尊重誰?窮鬼還是乞丐?」
「你越說越過分了!」原本就算再怎麼不高興也硬撐著笑臉的文佩芸,此時也管不著自己當初出席的目的為何,壓抑不住怒氣了。
「我就是要過分,怎樣!事實就不要怕別人講。」以前兩家實力在伯仲之間,這女人有資格不甩人,現在她什麼都不是了,她巴不得把這件或狠狠踩在腳底下羞辱。「沒給名單又偷偷帶人進來,還有點自尊的,就該知道在被發現時馬上——」
「有問題嗎?」一道低沉幽雅的嗓音突然插了進來。
雖然不是身為這次同學會的總召集人,確曾是該屆學生自治會會長,也可說是現場最有影響力的傅文盛由人群中出現。
「沒……」
「有!」
「有。」
三人同時道。
「高亦翔,你先不——」
「有人偷溜進來又不肯離開,叫飯店保全來把人帶走!」
「這個女人需要一點鎮定劑。」高亦翔翻白眼,躲開有想摀住他嘴巴的手之後站起身。
眼見情況越來越失控,要成了大鬧劇,文佩芸極力壓下心中的火氣與慌亂,先向所有人表示歉意。「沒有問題,一點私事,很抱歉打擾了大家。」
但另一個人可不打算放過她。
「同學會是大家的事,你佔用公共資源才不是私事!」
「邱儷琪,我有收到邀請函,也有繳交費用。我朋友只是剛好在這洽公碰巧遇見,進來和我聊個天而已。」
「呵,還真巧。」
「你——」
「這位同學,本次活動沒限定攜伴人數,當初統計名單只是方便先估個人數租用場地。」傅文聖開乳說話了。他對著一臉咄咄逼人的邱儷琪溫和道。
「我們歡迎大家攜伴參與,也只針對收到邀請函的同學收取費用,來賓皆沒另外收費,若說帶朋友來就是佔用公共資源,大家豈不全是共犯?」
「不一樣,她根本不算是我們的同學!」昔日校草替死對頭說話,邱儷琪氣得跳腳。
「當你同學很倒霉。」高亦翔在一旁發出輕哼。「你的問題連心理醫生都不一定幫得了,心裡住了那麼大只的魔鬼,我建議你還是尋求宗教力量。」
讓這兩隻鬥雞一鬧,文佩芸不確定自己早先所做的宣傳與努力是否還能收到成效,她到底是來同學會做什麼的?
為免對方繼續加油、男人繼續點火扇風會將衝突再擴大,文佩芸疲憊地輕扯他的手臂。「算了,高亦翔,今天忙一天也累了,我先回去好了。你也上去吧。」心裡雖有不甘、憤怒、難過,但更多的是疲倦。
她只是像做些對收入有實質幫助的努力,而不是為了要和昔日死對頭爭得醜態百出,讓大家當茶餘飯後消遣笑話的……說不定自己從頭到尾都沒出現還比較好。
「等等,你們還不能走!」眼見自己獲得勝利,邱儷琪氣焰更加囂張。
「我要他為剛才的話向我道歉!」
「我?」高亦翔一臉錯愕。
「辦不……」文佩芸像只母雞護小雞般挺身想捍衛身旁的人,卻被高亦翔給撥到一旁去。
「為哪句?」
「全部!」
「全部?包括你聲音尖銳、笑聲難聽、業務技巧不佳、建議你就醫並且推薦你閱讀和尋求宗教力量幫助這些?」
當眾被再度羞辱一回,邱儷琪氣得渾身發抖,臉幾乎發黑。「你這是公然侮辱,塊像我道歉,否則我要告你!」
「哦?」告他?高亦翔的表情難得如此精采。他點頭,「好呀,來告,事實就是事實,我不會道歉。」
平時容易認真激動是一回事,但高亦翔很少有「報復性」的動怒情形,看來這回他是真的被惹到了。
他就是看不爽這女人欺人太甚的模樣,剛才文佩芸要他別插手她和這女人的私事,他就只能在一旁碎碎念,現在這妖女直接和他槓上,這場戰正可有他的份了吧?
「快道歉!」
「從頭到尾就你最吵,你才該像所有人道歉。」他態度不屑地冷哼。
「你完蛋了!我家有一流的律師,我絕對要告到你傾家蕩產、告死你!」
性感打扮的美人這會像潑婦般地跺腳尖叫。
「歡迎。」還沒嘗過請家當場滋味的傢伙挑釁。「我等你三天,三天內沒收到消息的話,我會請我的律師通知你,等判決書出來後,我會再請傅文聖將判決書影印郵寄給今日在場的每一位見證留存。」
傾家蕩產?放眼全球還沒多少人有那本領,就憑她?
「好了,高亦翔,她是故意找麻煩,你別和這種人吵了。」文佩芸擔心地再度拉扯她的手臂。
她知道高亦翔有錢,但邱儷琪家好歹也是台灣五百大企業之一,財政背景皆有,和她起衝突不會有好處。
「我等著她讓我傾家蕩產。」真的動了怒,高亦翔反而不像和人爭吵辯論時的激動,語調沉緩許多,表情冷肅,卻更添幾分壓迫感。
「好了。」一旁的傅文聖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難得大家聚在一起,就心平氣和、開心的完一晚,有任何不愉快到此為止,好嗎?」他出來打圓場。
「我和這女人有不是同學。」高亦翔冷哼,這個男人說的對象可不包括他。
「副會長,你看這傢伙的態度!」長那麼大沒受過這般烏氣,邱儷琪只能用尖叫表達滿腔怒火。「就算你想幫他講話,他也不領情啊!我一定要告!
告死這個白吃白喝的傢伙!讓他知道什麼話不該講,讓他知道教訓!」
面對身旁高分貝的尖叫聲,傅文聖看像那張原該是美麗、卻已氣到五官扭曲的妝容,唇角緩緩一勾,搖頭。「不,這位同學,我不是在替他說話,是替你。」他頂著金字招牌笑容很和善、很和善地告訴他。「亦翔是我朋友——」
「朋友?我和你又不熟。」對於出聲幫忙的人,高亦翔非但不感謝,還對他的話猛皺眉。
傅文聖沒生氣,反倒笑了出來。「我很想交你這個朋友。」見過幾次面,他實在很喜歡這個傢伙的怪脾氣,雖然對方至今依舊不把他放在眼裡,至少認得他,交情應該不算壞。
在高亦翔皺眉,還沒吐出新的抗議時,他皆著又轉回去面對另一個氣得滿臉通紅的女人道:「看到你叫我一聲會長的份上,我得善意的提醒你,同學,要告他,你完全沒有勝算的。」
「你要幫他?!」邱儷琪表情吃癟般非常不甘。
大者恆大。當初傅文聖在學校裡是身價最貴的那株草,畢業之後,他的身價與家族企業自然耶一路跑在眾人前頭,翻長速度遙遙領先,腦子清楚的都不會想與他敵對。
傅文聖懶得向她解釋,只是搖頭笑了笑,「決定權在你身上,我只是提醒你別做傻事,好嗎?」
不清楚人家的底就喊打和告的,唉,這女人是腦子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