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向阿堯那樣弄一隻伊蓮娜?」
「那是他的作品,不是他的女朋友。」錢貫傑翻白眼。
「說不定能把依蓮娜量產。」外型做點變化,打著機器女友的名號,應該有賺頭。
說到好友鍾印堯的那只AI機器人,高亦翔認真的思考其可行性。
「阿堯不會答應的。」錢貫傑直接打消他的癡心妄想。
不只依蓮娜,所有機器、模型對阿堯來說都是獨一無二的,要不隨便幾項專利金就夠他躺在家吃喝不盡。
「你怎麼不試著找文佩芸幫忙?」突然,錢貫傑又冒出一句。
「找她幫什麼忙?」他一臉莫名。
「你不帶女朋友回去,你媽就亂塞人給你,不如自己找個擋箭牌。」
「你要我騙我媽?」
誠實,同時是這傢伙的缺點也是美德。錢貫傑不知該稱讚,還是該搖頭。
「不然你就等著繼續接你媽送給你的震撼彈。」反正受驚嚇的人又不是他,這傢伙被她老媽怎樣玩弄也不關他的事。
高亦翔皺眉,認真思考起好友給他的建議。
不是不可行,但他對自己的說謊功力有自知之明,只怕他媽那對火眼金睛一掃,就能看出真假,到時下場可能會更慘。
「不成。」
錢貫傑聳聳肩,一副隨他便的模樣。
「而且文佩芸脾氣很糟。」
「哦?」錢貫傑興趣地抬起頭。「怎麼說?」
「她很容易失控。」他把幾次相處的經驗告訴他。「上次在賣場,我說她沒耐性,她不認同可以反駁我,可是她沒有,只說要讓我見識什麼叫沒耐性……」
結果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程,他差點沒被嚇出心臟來,到家時,額頭還緊急煞車撞了一個腫包。「她真的很難溝通。」
錢貫傑聽完他的話,不客氣地放聲大笑。
不是很難溝通,而是阿翔根本就無法溝通!通常都是別人抱怨他,這倒是他第一次聽到阿翔對別人做出評價。
這可鮮了。
在領教過這傢伙凡人難以入耳的金玉良言後,通常十個人有九個半會自個兒閃得遠遠的,剩下的半個也是因為其他因素無法立即拉出安全距離,但也不例外,很少有人願意會再和他浪費口水。文佩芸到是乾脆利落——不溝通。
不知道這傢伙有沒有發現,他就是被自己的老媽用這種方法給治得死死的。
「看樣子你們處得還不錯,演演戲應該不會有問題。」他悶笑道。
高亦翔搖手。「不行,很難溝通怎麼演戲。」不只無法配合,說不定她一個又會做出什麼增加他心臟病發機率的舉動。「而且我媽也很煩,文佩芸可能應付不了她。」
「那你就看著辦吧。」
不知道阿翔自己有沒有發現,弱他不願意,就算對方住他的死穴,死脾氣的他也不會輕易投降。他媽如此專制蠻橫,他不妥協的地方就是不妥協,再怎麼掐他死穴照樣咬牙反抗。
他以為文佩芸只是為了網站、為了省錢才不得不應付好友——畢竟她被氣得可不輕;而阿翔就更不用說了,女朋友這三個字他都能扯到機器人那去,他認識這傢伙那麼多年,始終沒看過那顆腦袋裡裝過半點男女情感這檔事。
如今這硬湊在一起的兩人卻意外得有些發展?
錢貫傑等著看好戲。
這天假日,文佩芸又被他的新朋友叫出來逛百貨公司。
據那傢伙的說法,是要挑他表哥婚禮時要送的禮物,要她幫忙出主意。
老實說,浮上她腦海的第一個想法是——原來外星人也有表哥……不知道他表哥是不是也住在冥王星?
好,這想法很壞,她知道,但她控制不了腦中的直覺反應。
認識這傢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從沒聽說過他家裡的事,他又自己住,雖然人生父母養,總不能真的是從飛碟裡蹦出來的,但就不知道這傢伙的爸媽是不是因為怕他氣成高血壓,才把他丟出來自立門戶。
「你怎麼不跟你爸媽一起住?」剛出停車場,文佩芸閒聊地問。
這傢伙今日又一身T恤短褲配露趾涼鞋,但看久了道也逐漸習慣,她也懶得再和他溝通衣著的問題了。
「他們很煩。」
「父母官心子女很正常。」他的「盧功」可不輸任何人,說煩有幾個人能煩得過他。
「我分得出來什麼是關心,我爸媽和我哥、我姊他們的興趣就是聯合起來捉弄我。」他面無表情,聲音平板。
「你還有哥哥和姐姐?」哇,看不出來這傢伙竟然還有兄弟姊妹。「你家幾個小孩?」
「四個,老大和老三男的,姊姊排第二,我最小。」他有問必答。
原來他是老么,難怪能「不食人間煙火」到這種地步。「當老么不錯呀,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全家人都疼。」
文佩芸話甫出,身旁的人即刻停下腳步。
「疼?」他瞪向她,一臉不敢置信。「他們以整我為樂,哪來的疼?」
呃……難道她誤會了?莫非這傢伙是個受盡長上欺壓的受虐兒?但看起來也不像呀,頭好壯壯,面對人群也沒半點自卑,自信心過盛得很。
「他們……怎麼整你?」
沒想到高亦翔一聽到她這麼問,嘴馬上一扁,表情委屈萬分,她突地心中一驚,她只是隨口問問,沒想要采他的痛處呀!現在把這個問題收回來不曉得還來不來得及?
「呃……不用告訴我沒關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搞不好他家那本比她的好不了多少。
儘管文佩芸想掩耳不聽,但高亦翔被勾起了傷心往事,情緒瞬間醞釀,
大有不吐不快之勢,他雖又邁步向前,但帶點哀怨的嗓音就這麼幽幽地傳來——
「我爸媽和哥哥姐姐的興趣就是集近所能的搞破壞,從小到大凡是我想要的東西,他們就絕不讓我碰,生日、聖誕節和一堆節日前還強迫我一定要列禮物清單,不列的話會被扁,但清單上的東西沒出現過半次,只是尋我開心用的……」
嗯,聽起來好像有那麼一點過份,應要給人家期待又耍人,尤其對一個小朋友而言,期待落空的滋味確實不好受。
「至少、至少他們還是有送你禮物呀。」她弱弱地安慰。「說不定他們覺得自己送的東西更好……」
「哪裡好?!」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悲憤。「他們送的東西我根本就用不到!他們就是以玩我為樂,看我失望笑得一個比一個還開心!」
這……這傢伙人緣到底是有多不好?還是他對他的父母兄姐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該死的話,讓血緣至親如此對待他……
雖然不想在他傷口上灑鹽巴,但她又忍不住好奇地問:「例……例如呢?他們送了什麼?」
高亦翔突然閉眼,深吸口氣,彷彿強忍著回憶的傷痛,黯然開口。「遊艇。」
眨眼,再眨眼一張紅潤的小口張得開開的,腦中似乎有幾條天線沒接好。他……到底說了什麼?而她有沒有聽錯?
「游……遊艇?」是她想的那玩意兒嗎?
「嗯。」當是人很悲憤地點了下頭。
「在水上開的那種?」還是模型?
「是二十五英尺長,有甲板,沒臥艙,可乘坐十個人的小型遊艇。」
「……」文佩芸又無言了。
小型遊艇?這傢伙家裡是賣遊艇的嗎?
「遊艇很貴。」良久,她才擠出這幾個字。
「價錢不是重點,我那時才十一歲,送我遊艇不如送我超級計算機,重點是我還會暈船!」送那東西一點誠意也沒有,他完全用不到。
如果價錢不是重點,她也無法瞭解他所說的重點……那就當作沒聽見好了。
「你想送你表哥什麼?」她硬生生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