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的太陽,台北的雪我失戀了。
人總說,時間會淡化一切,但是短短的三十天,就讓我的愛情淡化到無形,像輕煙一樣地消散。
我永遠記得那一天的情景,就在下學期即將開始的前幾天,愛情碎裂的那一天。
雅文是我大一進來沒多久就交往的女朋友。新生進來活動就很多,黃金傳奇、舞會、露營,這是學長姐辦的;而我們私底下辦的活動也不少,唱歌、看電影,反正大一剛開始什麼都沒有,就是時間最多。
或許是高中總被壓抑,「在家看父母,在校看教官」。除了生活上的規範,每天黑板上不停變動的數字也是讓人夠膽戰心驚,硬是把自己逼上梁山,每天跟眾多的書本搏鬥。所以在考上大學之後,多數人都貪婪地享受自己夢寐以求的自由空氣,拋開不准晚歸的羈絆,丟棄了聯考壓力的束縛,每天都過著有些醉生夢死的生活。
我倒是滿贊成「日久生情」這句話。或許就是因為這個關係,接觸多了,我跟雅文慢慢地愈走愈近,一個不小心擦槍走火,又有周選人的煽風助燃,我們成為我們班的第一對班對。幾個月以來倒也相安無事,我以為我們就會這樣一直走下去。可是,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我們的考驗是在寒假開始後……
由於她不是高雄人,寒假她必然要回家過新年。一、兩天一通的電話,在我來說就是冬天裡的熱線,每個電話中傳來的聲音,都點滴溫暖我的心。
但是時間愈久,我發覺在電話線那頭的她有了一些改變,哪裡變了,我也說不上來,總之我就是覺得她變了,遠在台北的她溫度好像漸漸地冷卻下來,就好像高雄、台北兩地的天氣,往往一邊是冬日暖暖,一邊是寒風冷雨。只是這樣的改變我一直不以為意,但並非我真的不介意,而是因為我跟她有一個約定。
學期未的時候,我們兩個想要一起出去走走,我們約定好在寒假的某幾天,我們兩個要一同房間。那天晚上,我正要告訴她,我們訂到了開學前幾天在賓來的旅館,希望她能早些日子下高雄,可以一起去洗溫泉,把這個寒假的最後幾天泡得暖呼呼的。然而事情卻如糟糕的肥皂劇般地急轉直下一…
「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用雀躍的心情告訴她。
「什麼好消息?」
「阿智訂了賓來溫泉旅社的房間,就在開學前幾天,不錯吧!
我們可以一起去洗溫泉。「阿智是我們的同班同學。
「嗯。」她有些冷淡。
「順便我們可以去六龜玩,我不是有告訴你,那邊有一個鬧鬼的山洞嗎?我們順便可以去那裡繞繞,再去吃美味的板條。」
「嗯。」又是一樣心不在焉的樣子。
「你不喜歡嗎?」我總覺得她對這件事似乎意興闌珊。
「不是,是……我有話要告訴你……」後面那句話她說的聲音很小,小到好像只是在呼吸。
「什麼?你剛剛是不是要說什麼?」我還是一個人在暖冬中為了期待的旅遊興高采烈,不知道遠方的台北已經從寒雨變成霜雪。
「我說我有話要告訴你……」她讓我有種欲語還休的感覺。
「對喔!剛才都是我一個人說,說吧!你有沒有想去那裡?」我自顧自地高興,大概是感覺太幸福的我,忘了世界上還有「危機」
這種東西存在。
「我想我不能去了。」
「為什麼?」
「我不想說。」她迴避。
「為什麼?我不能知道嗎?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我,我可以想辦法幫你解決。」我就是這樣的個性,希望聽人分享她的心事,可是這一回我失算了,她的心事不是我能負擔的範圍。我想當時她是想給我台階下,只是我還茫然地留在舞台上。「我想……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了。」充滿歉疚的語氣。
我無言。雖然別人說要給人驚喜最好不要讓人發現預兆。可是這驚喜真是太大。
「對不起。」她有點哽咽。
「為什麼?」到現在我才回過神來。我想知道為什麼,畢竟我不想在被宣判死刑時還不知道我犯了什麼罪,即使罄竹難言的罪犯在法庭上都有為自己辯護的權利,我不想放棄這種權利,只好故作鎮定。
「我……」她沉默了半晌,終於濟出這個字,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嗯?」我不喜歡那沉默的壓迫感,我試圖在這樣的寂寞中出點聲音。
「我想我們不適合。我考慮了很久,總覺得我們還是分開得好。」
「是不是我對你不好,你可以告訴我。」我試圖挽回。
「不,你對我很好,你真的很溫柔……可是我真的覺得我們不適合。」
我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承受。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哭出聲音。
我本來還想說什麼的,可是聽到她在哭泣,卻好像什麼都說不出來了。應該不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她的眼淚落在我的心裡,那迴響的聲音淹沒了我最後掙扎的聲音。
我倒抽一口氣,問:「我們還會是朋友嗎?」
她遲疑了一下,或許對我這樣的回答感到意外,然而那是羲唯一想到的語言。「嗯。」她說。
「那就好。」我強裝風度。
其實,我懷疑我為什麼會那麼冷靜。也許就像被玻璃劃傷一樣,那一瞬間你不會感覺到痛。
「對不起。」她從剛才就一直重覆這句話,或許現在也只有這句話能表達她的愧疚。我想張小嫻說得對,愛情,來來去去不過是三個字,不是「我愛你」、「我恨你」,就是「算了吧」、「對不起」。
「你不用對不起,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真可笑,到這個田地我還能這樣冷靜地安慰她。我想我是瘋了,或許我想用從我傷口流下來的血來幫她補充她剛剛由眼淚流失的水分嗎?
在沉默中,夾雜著幾聲哭泣,幾聲道歉,幾聲安慰,我們結束了將近七分鐘的電話。
聖經的創世紀說,上帝創造世界花了七天時間;我的世界卻在七分鐘內毀滅。
聖經的啟示錄又說,上帝毀壞世界用了七位吹喇叭的天使;我的愛情卻只須一個凡間女子就撕裂。
總之,我失戀了。在大學的第一年裡,我的愛情學分就注定重修。
從Ons開始我是自己住一間套房,自從分手後,我就很害怕它一個人留在這幾坪大的狹小空間裡,雖然只有幾坪大,但還是能容下無盡的沉默、寂靜與空虛。
於是晚上我故意拖到很晚才回家,或總是在冰箱裡擺上幾罐酒,以醞釀足以對付漫漫長夜的睡意,真希望就這樣不要醒,這樣或許我還能做個夢,做個我和雅文才剛開始的夢?
開學到現在也有幾天了,不過第一周大多數的教授都只是說說這學期的目標,這學期的課程進度,誇張點來說,就是就算蹺課也不會有罪惡感的課。也托這個福,讓我減少和她見面的機會,避免掉我心動的機會,避免掉我們尷尬的機會。
只是該來的躲不掉,有一堂學長說第一周必去的課,終於還是碰了面。以前我們總是比鄰地坐著,現在卻只能坐在遙遠的兩端。
這堂課,我無心上,我只是眼光不斷地投射在她身上,希望我的眼光能像電視劇中的警員在問案時,那種高亮度的燈光,希望她在我的眼光下無所遁形,讓我知道她的心到底要說什麼。
我不能理解我們真的就這樣分手。七分鐘的電話就是我的判決書。只是在每次目光交會的一瞬間,她就逃避,活像個夜行性動物,用高度的警覺心來躲避我的搜尋。
我失敗了。我得承認,我再也沒辦法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麼。
今天一整天都有人關心我們的狀況,特別是阿智和靜宜,他們分別是我的死黨和雅文的手帕交。而我只能說說「沒什麼」,並回以一個客套的笑臉。
「你希望我說什麼嗎?」我很想這樣問她。
「你又會怎麼回答?」我更想問這句話。
以前焦孟不離的我們現在居然像陌生人,不,是比陌生人更遠的距離。
回到這個幾坪大的家,我順手開了門邊的冰箱,拿罐啤酒就往嘴裡灌。人總說,冰啤酒是夏天最好的清涼飲料,看來冰啤酒不適合在這二月時分喝。只是我的心已冷,我又何必擔心冰啤酒會凍傷我的脾胃。
開了電腦,我按下連線。電腦的聲佔領了這個死寂的空間。
拿著啤酒罐,我搖晃幾下,電腦螢幕似乎不是出現我那單調的桌面,而變成一部電視機,反覆地播放著雅文今天下午課堂上逃避的樣子。
我一口氣喝下啤酒。上了網,本能式地鍵入了我的di跟密碼。今晚是分手後第一次上網,信箱裡有好幾封未閱讀的信。
草草閱讀了幾封,我看到了下一封未閱讀的信件,那di令我微震,屬名Wing的雅文寄來的信。
我開始在跟自己角力,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勇氣去承受信裡面的文字。
不,我應該說我甚至連開啟信的勇氣都沒有。
經過一番天人交戰,我還是暫時把它擱在一邊,我想我還是需要一點時間來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設。
就這樣,我離開了信箱,我先到笑話版,試圖能讓自己開心一點。我想預支一點快樂,免得我在看完信後失控。看了幾個半熱不冷的笑話,我離開了joke版,我想我應該有足夠的快樂來控制我自己吧!我開啟了雅文給我的信。
阿勳:對不起。
我現在除了對不起好像已經沒有另外一句話好說。
那天你問我,你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或許你唯一的錯就是對我太溫柔。
那天夜裡,我在電話那頭哭泣,你還是很溫柔地安慰我。我真的很難過。但是,我只能說對不起。我不是不喜歡你,只是我覺得我們兩個不行。走得愈久,我心裡愈有隱隱這樣的感覺。
我們之間似乎有著很多的不同,只是我們一直沒有發現,這些不同一點一點地累積,好像做酸鹼滴定的實驗一樣,一點一滴中和掉我想跟你繼續下去的勇氣。
然後一瞬間,只是一瞬間,指示劑變了色,那時我才發現,我們的關係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不同的情況,再也回不去。
或許,我要求我們能做朋友是項很苛刻的奢求,可是我真的是這麼希望。畢竟愛情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就讓我們從朋友的原點重新開始。
最後,我還是想說一聲對不起。
雅文「我不是不愛你,只是我覺得我們兩個不行。」「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或許你唯一的錯就是對我太溫柔。」
這兩句話不時翻攪著我的心情,不時地在我的腦海裡,用雅文的聲音,宣判死刑。那不是種痛快的槍斃,而是種凌遲。
就這樣一罐一罐的啤酒下肚,坐在電腦前對著電腦發呆,偶爾撥動幾個鍵,至少我要讓很多人知道,這個世界還有我存在。我還不是與世隔絕,我還不至於隱身在雅文給我的寂寞裡。
叮。沉默的電腦終於可憐我了嗎?終於發出點聲音來劃破這萬籟無聲。
Angle:請問你要一夜清嗎?
網路上出現這樣的訊息。其實這不是第一次,所以我不意外。
我的暱稱是「今晚只想擁抱你」,當然,這句話只想對雅文說,雖然有點俗。可是因為這暱稱有稍微那麼一點的挑逗意味,所以常常有些寂寞人問我要不要0ns.在我的道德感中,我本來就不是很認同0ns,更何況我有一個我以為會一直走下去的女朋友。可是今晚不同,或許是夾雜著報復、寂寞、椰揄,幾種很複雜的心理,我回應了她。
To Angle:是的,我要一夜情。請問你在哪裡?
這時候我想起了梁朝偉在《春光乍現》的一句台詞,「原本寂寞的時候,誰都一樣。」
Angle:高雄……
T0 AngIe:我剛好也在高雄。
Angle:嗯,是嗎?
T0 Angle:那你能來我家嗎?
Angle:嗯,那你住那裡?
To Angle:高醫附近,可以嗎?
Angle:嗯,可以。
T0 Angle:你要自己騎車來嗎?
Angle:對……
To Angle:大概要多久……
Angle:給我15分鐘好嗎?
T0 Angle:好。我等你。
於是我留下了住址與電話,就匆匆下線。
在我關機之後到她來的空襠間,先到浴室洗澡。或許是想淡化身上累積一晚的酒精,也或許是要讓自己清醒。
為什麼要讓自己清醒,我也不知道,或許要讓我從傷痛中清醒,或許要我從思念中清醒,或許要我從愛情中清醒。在嘩啦啦的水聲中,我努力地沖洗,仿拂希望也能就此沖洗掉一些回憶。
累積一晚的酒精,卻在我試圖清醒的時候開始把我推向沉醉,我的意識也一點點游離。
正當我回身想到廁所洗把臉的時候,電話響了。
「喂。」我說。
沒有人回答。
「喂?」我又呼叫了一次。
「……喂……」一個怯懦的聲音我的直覺告訴我是她,而且我的直覺告訴我她在掙扎。
「請問你是??」
「我是剛剛網路上的那個女生。」
「嗯!你等一下,我到樓下去接你。」
轉進電梯,我來到一摟。開了門,只見一個影像佇立在那裡。
不知是酒精的關係,還是燈光太昏黃,我看不大清楚她的面容,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應該條件不差,畢竟再怎麼朦朧,有些氣質還是藏不住的。
「上來吧!」我向她示意。
從她的舉步我就知道她有些顧忌。
「嗯……趁現在逃跑還來得及。」我故作風趣地說。
或許是因為我看透了她的猶豫,她不禁低下頭。
「我不會逃跑。」她說。不知道她這句話是說給我聽還是說給她自己聽。不過她邁開了她的腳步尾隨我倒是真的。而一個令我更訝異的是,她的聲音也很好聽,雖然我已經有點昏沉,但這樣一點基本的聽力還是存在的。
開了門,她環視了我的房間,像個剛換地方的動物,警覺地看著環境的變化。
「還可以吧!」我禮貌性地問。
「嗯」
「那我們……」其實我也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嗯……對不起……」
「嗯?」
「我想跟你借廁所洗澡。」
「沒問題!你用吧!我剛洗完澡,地上有點濕,你小心點。」我順手幫她開燈。
「謝謝你。」
正在她要跨進我的個人浴室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浴室那條浴巾我用過了,我拿條新的給你。」
「謝謝。」
當她從我手中接過浴巾之後,我就開始聽到蓮蓬頭的水又再嘩啦啦。
剛才我們近距離接近的時候,她的身體就有一種淡淡的清香,那又何必來我這裡洗。或者她跟我一樣需要清醒?如果是,我是為失戀而清醒,而她呢?
我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畢竟這是我第一次把陌生女子帶到家裡,而一見面,就將是最赤裸裸的袒胸露乳,這讓我有一點不安,有一點彷徨。
彷徨什麼呢?應該是我遊走在道理理性與寂寞感性的邊緣吧!我仍覺得自己有點做不到這樣的事。
不久,水聲消失了,她從我的浴室中走了出來,伴隨著一股向外擴張的水蒸氣,慢慢地充斥整個房間,就好像我跟她之間生澀的尷尬。
她不是像電影情節般,至少是我認知的電影情節般,只包裹著浴巾,就走向男主角,而是仍然穿著我初見她的那套服裝,除了她進去前脫下的外套,一件都不少。我注意到她的頭髮並沒有濕,是沒有洗過澡嗎?可是不洗澡,剛才的水聲又是怎麼回事?或許只是沒洗頭髮吧!今晚的天氣算冷,即使是高雄也只有十多度的低溫。但這都不是今晚的重點。
我癡傻地坐在床上,只是無言地看著她,但並不想加快我們的腳步。
其實我自己也瞭然於心,我要的不是肉體上的發洩,只是想找個人陪,只是不想孤單。因為在這樣蕭瑟的冬夜,一個人的體溫暖不了一床的被。
她似乎也沒有想要催促我。只是漠然地站在那裡,仿似我家的一個裝飾品,低頭無言。
是想營造點浪漫的氣氛嗎?卻好像不是這樣的感覺,讓我感覺到的只有從剛剛就開始的猶豫。
她終於抬起了她的頭,她的眼睛很漂亮,可能是因為在水蒸汽中,可能是因為我有著近百度的近視,我總覺得她的眼睛很朦朧,似乎有淚在眼底流轉,就好像有薄霧的星夜。
「你怎麼一直這樣看著我,我很奇怪嗎?」她終於打破了沉默。
「沒有,你不過來嗎?」我終於開口。雖然不是那麼有『性』致,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嗯。」她像是下定決心般跨出第一步,無聲地坐在我的身邊不遠處。
我輕輕地將我的雙手放在她的肩上,我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她的顫抖,看來就像我當初猜想的,她或許只是只粉蝶,而不是已在0ns圈子裡打滾多年的彩蝶。
「害怕嗎?」我問她。畢竟她不是羔羊,我也不是惡狼,我不希望我們必須在這樣不堪的狀態下發生關係,這樣的困窘讓我有點我強暴她的感覺。
「沒關係,你不要在意。」看來她是口是心非,因為她的身體比起她的言語更加真實,她顫抖得更厲害了。
只是已經得到了她的允許,我緩緩地將我的雙唇像她的唇瓣靠近。就在貼近的那一瞬間,她的身體達到了最大的震動率。
「不要……」她低吟著。
「什麼??」我一時間無法反應清楚。
「不要」……「她幾近尖叫,像受害者,在遇害前想呼喚最後一道曙光。
她奮力地推開我,低頭哭泣。
其實那時候我的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只是在她的面前我無法表露。看到她這樣子哭泣,又讓我想起了那個晚上,雅文的眼淚。
「對不起。」她嗚咽。
「無所謂,你不用道歉。」
「對不起。」
我想,對不起真是個好詞,當人無法表達什麼的時候,總是可以用這三個字輕輕帶過。
「對不起。」她說出第三次對不起,伴隨這句話,她逃離了我的房間,逃離這樣尷尬的畫面。
其實我也想逃,只是這裡已經是我最後的港口,逃難這裡,天地豈有我容身的地方。
我笑了笑,關起了她來不及關上的房門,順手又開了一罐冰啤酒,我臥倒在床上,失神。
今天晚上的床,顯得好空曠。
香丹尼爾電話響了。
也不知道昨天喝了多少,喝到多晚,甚至我連怎麼睡著的都不知道。一晚的宿醉,讓電話聲在我的耳裡聽起來像重金屬音樂。
不想睜開我疲憊的雙眼,只想用手不斷地摸索聲音的來源。
只知道今天的陽光刺眼,更加深了我不想讓眼睛暴露在光線下的決心。
「現在幾點了。」我不禁喃喃自語。可是不會有人回應我的。
終於摸索到那惱人聲音的源頭。拿起了話筒,慢慢地靠在耳邊。
「喂!你在千嘛。上課了耶。你忘了今天下午是普生實驗,老師要點名的。」是阿智。
「嗯……」我依然恍惚。只覺得那聲音好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好像是夢的精靈在我夢境裡的低語。
「嗯什麼嗯。上課了啦!老師剛剛已經點過一次名了,趕快來啦!你這豬頭,要睡到實驗教室睡啦!想被當嗎?」我終於睜開了我的眼睛,阿智那咆哮的聲音讓我不睜眼也難。
「現在幾點了?」看來我還是比較開心這問題。
「你真的很豬頭,你管他幾點,快點滾來教室就對了,我不鳥你了,快點來啊!」
掛掉了阿智的電話,坐起身子,走到浴室,發現我昨天拿給j的浴巾以豆腐形狀好好地躺在馬桶蓋上。讓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境,看起來她好像真的沒有洗澡。可是,這似乎不該是我要深究的問題。
轉開蓮蓬頭,讓水流拍打肩背,想借此消去我的宿醉。
看著鏡子裡的那張臉,頹廢得不像自己,我突然有個念頭,我想讓雅文看看現在的我,我希望她能同情我,最好為我掬一把同情的眼淚,或許這樣會讓她回到我身邊。
開上房門,我匆匆地趕到學校,阿智看到我,向我招手,一直以來我們在實驗課都是同一組的。
「豬頭!你終於來了。」
「嗯。」我不想多說什麼,因為我看到了雅文,從我進來到現在,她只看了我一眼。跟昨天一樣,她似乎還是在逃避我的眼光。
我放下了書包,倒頭就趴在桌子上睡。
「喂,豬頭勳,你好歹也去跟老師補點,然後去拿個顯微鏡裝個樣子再睡咩。」
「嗯,你幫我拿吧!」我不想抬頭看見這個我很熟悉卻有巨大變動的景象。雖然這個巨大的改變,只存在我跟雅文之間。
「去,沒時間鳥你。你自己去跟老師補點,顯微鏡我幫你拿。」
他見我不動,推我一把。「快去啊!豬頭。」
我不情願地站了起來,去跟老師補點名,老師問我遲到的原因,我只是笑笑地說睡過頭,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一夜的宿醉吧!
回到位置的時候,靜宜也在那裡。她似乎是在等我。
「你沒事吧!」以我跟她半年同學的默契,我想她應該知道分手的事了。
「死不了。」我硬撐。
「等等做完實驗我們一起去吃飯吧!」她說。
「嗯。」我又掛了一個職業級的微笑。
做完實驗,我正在將我的顯微鏡放回樓上,靜宜就跑來了。
「好了嗎?走,我們去吃飯吧!」
「嗯。」我還是很心不在焉。
「陳弘智,你好慢啊!走了啦!」她對著阿智發牢騷。
「好了啦!不要一直催,我現在就過來。」阿智三步並兩步跑來。「要吃什麼?」阿智問。
「我們今天去吃丹尼爾。」「靜宜說。
「你瘋了嗎?還是你錢多沒地方花,沒事去吃什麼丹尼爾,去媽媽街那邊隨便吃就好了啦!」阿智發起牢騷。
「你是去吃一次會怎麼樣?又不是每天都叫你去吃丹尼爾。」
靜宜不甘示弱。
「好啦!」
「丹尼爾好嗎?」比起對阿智半命令式的語氣,靜宜問我的語氣就溫和多了。
「無所謂。」我回。
「你今天話很少。」阿智終於注意到我的沉默。「是不是大姨媽來了?」
我不想跟他爭論什麼,平常他如果開我玩笑我一定會回嘴的。只是今天的我根本提不起勁。
丹尼爾是我們學校對面的一間店,對於我們這些出門在外的學生而言,每天大不了吃個麵攤,像媽媽街,不然就是到山東街吃自助餐。丹尼爾雖然是一百到二百多的價錢,可是對我們來說已經是學校附近的高檔餐廳。
「什麼?」阿智的聲音響徹丹尼爾,鄰座的人不禁白了他一眼。
「分手了,為什麼?。」或許他發現到他的失態,這次特地壓低音量。
「她說我們不適合,還說那種感覺像是酸鹼滴定一樣,慢慢中和掉她想跟我在一起的勇氣,然後一瞬間,變了色,再也回不去。」
我盡量把雅文在信中的話轉述得雲淡風輕。「不過你怎麼會知道的?」
「我也是昨天從雅文那裡逼問出來的。」靜宜說。
「可是你們之前不是還好好的……難怪你們沒去寶來。」阿智似乎有種恍然大悟的感歎。
「就在我跟她說這件事的時候,她提出分手的。」在他們倆面前,我終於可以卸除偽裝。
「這雅文也是有跟我說。」靜宜說。
「可是這未免太突然了吧!你跟她,我看不出來有什麼問題啊!」阿智還是不明白。
「不知道,你不要問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只是說我們不適合。」我的頭痛了起來,是因為啤酒的宿醉嗎?還是愛情的宿醉?
我抱著我的頭。
「太誇張了,我要問問她到底在想什麼,你這人豬頭歸豬頭,對她卻是好得不得了,她應該知道的啊!」阿智不愧是哥兒們,在打抱不平中還不忘虧我一句。
「你冷靜點好不好,你又不是當事人。」靜宜也不虧是我的好友,知道我現在的心情是不適合再看到什麼大風浪的。
「你不會恨她吧!」靜宜一句話就切中了我的要害。
「我不知道。」我苦惱地搖頭。
「要是我……」阿智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開口接話。
「又不是問你,豬頭,我是在問阿勳。」靜宜打斷他。
「你覺得呢?我該恨她嗎?」我哀哀地說。
「我不知道,我不是你,但我希望你不要恨她。」靜宜很誠懇地說。
「是她拜託你的嗎?」我回問。
「不是,只是她昨天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她哭了。所以我認為她是真心喜歡你,是真的對你很抱歉。」
「既然喜歡又幹嘛分手?」不虧是哥兒們,阿智想問的跟我一樣。
「我想她一定有她的理由吧!只是她現在還是不想告訴我。只是,你會恨她嗎?」靜宜似乎對恨這個字特別在乎。
「我連療傷的心力都快沒有了,怎磨會有餘力去恨一個人?」
我苦笑。
「我瞭解了。」
「好樣的,豬頭勳,我今天對你另眼相看了。」只是阿智說這話的時候,被靜宜白了一眼。
「我有什麼資格說『恨』呢?我連一個」愛「字都說得零零落落,更不要叫我說難以出口的『恨』好嗎?何況我答應她,我們還是朋友。」在阿智靜下來後,我補充了這一句。
我的眼睛已經開始泛紅,只是我不想在這樣的場合流眼淚。
於是又把眼淚藏回眼底。
「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了」畢竟我們都是朋友,我也不希望今天變成這樣,而且我們又在同一班,見面的機會總是比較多……「靜宜說出了她的顧忌。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
「你能明白就好。」說完,靜宜輕歎了口氣。
看著門口那幾個有搖籃椅的餐桌,我還記得上次靜宜生日我們就是四個人坐一桌,就在那搖籃椅上,只是,今天我們獨缺一人。
「時候差不多,我該走了。」我直覺性地想離開,想在回憶殺死我之前,逃離案發現場。
「好吧!」靜宜開的口。
我正要掏錢出來時,阿智制止了我。
「這頓我請。你剛失戀,我就幫你出吧!」阿智蒙氣地說。
「好吧!那我該好好感謝你喔,失戀可以換來一頓美食。」我苦笑。
「對啊!好好感謝我吧!下次你再失戀……」阿智一貫的嬉皮笑臉。
靜宜耳明手快,冷不防地放了他一個拐子。「還有下次……」
的說。
「開玩笑的啦」不過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你自己。「他總算說句貼心話。
「嗯……謝謝。」
_在我們走向櫃檯的那一瞬間,我發現他們倆的手已經悄悄地牽了起來。或許是失戀的人對一些小事都會特別敏感吧!尤其是幸福的事。
「你們?」我說。
「什麼??」阿智還沒有發現我目光投射的焦點。
「手……」我指了指。
「啊!被你發現羅!沒辦法,你們上次沒去寶來,就讓她有機會對我下手,我就……我就……反正到最後我只能委身於她了。」阿智開始吹噓。
「什麼咧!不知道是誰在寶來哭著跪著求我愛他。」靜宜反擊。
其實他們倆個會在一起,我並不意外,他們真是很登對的歡喜冤家,只是對現在的我,除了有唏噓,也有點嫉妒。
走出了丹尼爾,我走在十全路上,車輛來來往往,來去匆匆,就好像我的愛情,不留一點機會讓我去追趕。
再次相逢離開丹尼爾後,我直接回家。順手開啟冰箱的門,裡面還是幾罐未開的啤酒,我下意識地拿起來。
「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你自己。」阿智的話在耳邊迴盪。
我把手中的酒放回原來的地方,今天就好好地善待自己吧!
如果連自己都不愛,又怎麼會有辦法愛人。
隔天結束了課程,晚上我走進濟世大樓地下二樓的鼓室。
從書包裡拿出了我個人專用的鼓捶,不停地擺動我的手腕,起落的鼓捶在鼓面上敲打出不同的聲音。
記得以前練鼓時,偶爾雅文會坐在鼓室裡陪我,雖然她不是那麼喜歡重金屬,可是依然能夠留在這裡看著我揮舞著鼓捶,看著我把每一個單音組織成一段節拍。
「其實你不必這樣陪我,明天牙形實驗不是還要交一比一的牙齒嗎?你趕快回去刻牙,不要每次都熬夜。」我說。
「沒關係啦!難得我終於把積欠助教的所有repeat都清完了,而且都過羅!所以我今天晚上不必要熬夜啦!」
那你應該要好好感謝我。也不想想我那天晚上在旅客幫你大修你的作業,不然你刻的那幾顆爛牙怎麼能見人。「我嘲笑她。
「夠羅!那我回家了。你居然敢因為我刻牙刻得爛而嫌棄我。」
她嬌嗔。
「好啦!乖嘛!大不了你這次被repeat我再幫你刻。」
「你還說,別詛咒我,這次我可是刻得很努力呢!」她噘起嘴。
當時的話,就好像我手中晃動的鼓捶,不斷地敲打我的心。明明就是你放棄了我,而不是因為你刻牙刻得爛,所以我放棄你。
「你不喜歡這種重金屬吧!尤其是鈸的聲音你不是會覺得頭痛嗎?那你還要留下來嗎?」我故意多敲幾下鈸。
「沒辦法,上錯賊船嫁錯郎,我也只有習慣羅!」
或許是這樣的回憶捶打得太強烈,我覺得心好痛。房間裡的溫度因為我不斷地動作而升高。臉頰慢慢凝結出幾滴水滴,是汗水?還是淚水?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我慌張地擦了擦臉上的水滴。
「原來是你。」是熱音社的學長啟邦。
「嗯!因為明天沒什麼事,而且很久沒練鼓了,今天就來玩玩。」
「喔!反正你們大一很閒嘛!」
「好說好說。」
「快九點半了,你那口子沒來接你嗎?」
或許現實就是那麼殘酷,當你想忘記一個人的時候,周道白的人卻愈是要提醒你她的存在。
「她今天有事不來了。」我撤了個謊,畢竟失戀並不是值得宣揚的光采事。只是我知道,從今以後,雅文再也不會在這裡出現。
「好吧!不打擾你了。不過十點就會關門,別忘了。」他叮口寧我。
「我知道。」
「那我先走羅!掰掰!」
「掰掰!」
啟邦走後,我就開始收拾起我的東西,這樣子充滿回憶的氣薹息,讓我快要窒息。
洗完澡,我又開啟我的電腦。無聊的夜晚,網路是個殺時間的好選擇。
當我反覆切換幾個視窗時,叮一聲,訊息來了。
Angle:hilli!
這個id我好像似曾相識,只是我一時間想不起來。
TO Angle:你好。
Angle:前幾天真是對不起……
我想起來了,是那個女孩。
T0 Angle:沒關係啦!反正還不是第一次。
我又撤了個謊。反正在網路上幾乎說什麼都可以,我不希望她感到什麼不快。
Angle:是嗎?
T0 Angle:嗯,就是這樣,你不用介意。
Angle::)
我查尋了一下她的id,原來她的呢稱是「我和你之間」。
Angle:你的名片檔寫得不錯。
T0 Angle:我??會嗎?
這倒是新鮮,第一次有人這樣跟我說。
Angle:深深癡迷一個人到不可自拔的人會有什麼感覺?他應該是沒有感覺的。因為他已經深陷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感覺的境界,糟糕的是自己竟然也是如此不可自拔地愛著你。
Angle:我覺得你寫得很棒。
To Angle:謝謝:)
事實上這跟我的暱稱一樣,都是我對雅文的一份感情。只是愛情走了,我還是不可自拔地沉溺。
Angle:你有女朋友嗎??
這話不偏不倚地問到我的傷心處。
To Angle:剛分手……
網路跟學校不同,我沒有必要在這裡化解難挨的尷尬。
Angle:對不起……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T0 Angle:無所謂,都過去了。
Angle:是嗎……
T0 Angle:對丫!都過去了:)
為了確保她安心,我還刻意送個笑臉。
Angle:你真的相信不可自拔嗎?
T0 Angle:相信吧!至少我是這樣的一個人。
Angle:那你還相信愛情嗎?
我遲疑了一會。我還相信嗎?在這樣付出過依然失去後,我還能對愛情要求些什麼嗎?我還應該相信愛情嗎?我不知道。
Angle:嗯,如果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
或許是因為我回訊息的速度太慢,讓她也感到我的遲疑。
T0 Angle:我不知道,可是我想我還是會相信的。
Angle:如果沉溺一個人會沒有感覺,那我應該也會沒有感覺,可是為什麼我還會覺得痛。
我無言了。我又如何知道她的愛情呢?
Angle:還是當心血流乾了就不會再有痛覺,因為你已沒有機會痛了。
我猜她的感情可能也不是過得很順遂。
Angle:對不起,我說說而已:)
T0 Angle:沒關係。
Angle:希望你能趕快從失戀的陰霾裡走出來!
T0 Angle:嗯,謝謝你:)
看來她是個體貼的女孩。
Angle:我明天早上有課,我先走羅!掰掰!
To Angle:掰掰!
今晚的天氣不再像前幾天那麼寒冷,或許是因為春天的腳步逼近了吧!
天使的翅膀對於一個失戀的人來說,只要閒下來的時間總是過得很慢,因為你會開始回想過去,也會開始幻想未來。只是,過去已是事實,你無從改變,未來只是臆測,你無法預料。所以在失戀的時候,最好別讓自己閒著,至少我是如此。
並不是說我已經忘記了雅文,或是我已經撫平失戀的傷痛而是我發覺在荒唐了好多天之後,是應該要做一些事,畢竟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
這就好像即使地球的世界末日來臨,所有的生物一瞬間消失在這個世界,九大行星的軌道還是不會改變,還是會順著它們的軌道繞行太陽。
我想我只是把失戀的痛放在心裡的一個角落,偶爾在夜深人靜時才會獨享。在別人的面前,我盡可能能開心,盡可能地搞笑說真的,這是我個人的私事,沒理由要人陪我一起傷心。
在白天的時候,我還是會去上課,雖然偶爾還是會蹺個課手打球或到鼓室練鼓,我發現我已經稍有進展了,因為我已經可以習慣雅文的逃避,而我也學習著不在上課時間看她。
慶幸的是,我們班的同學也識趣了,他們大概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會避免提到我和雅文之間的事。
在晚上的時候,就到社團走走,彈彈吉他練練鼓,不然就乾脆滯留在排球場上,打球打到負責的伯伯把球場的燈關掉為止。回家以後,就會打開電腦上網,或者就看看課外書。總之,我就這樣又過了二個多星期。
上次那個女孩,經過了幾個星期,至少對她不再是那麼的陌生,知道她比我小一歲,我十九,她十八,名字叫筱若。她跟我一樣都是大一的學生,有個從高中就交往的男朋友。
不過她對那天為什麼會找我ons的事都絕口不提,雖然我的好奇心會讓我有想問的衝動,但還是忍下來了,也許她有她的葛衷吧!
她是個很開放的女生,不過還是有她保守的一面,這跟雅文有點像。她偶爾會講一些蠻驚世駭俗的話,至少是我認為她不會說的話,不過也因為她的關係,讓我可以消耗掉很多晚上的時間。偶爾我還是會提到雅文的事,她都很細心地聽完,然後輕輕地安慰我,這讓我覺得她真的是個好女孩。
這天我們在網路上聊天……
Angle:好累喔!
T0 Angle:你已經累了嗎?那先下線休息吧!
Angle:其實也不是累,今天下午我在打報告,然後現在又上網,眼睛有點酸。
T0 Angle:那你的眼睛真的該休息了。
Angle:ふ一ふAngle:對了!我有個提議。
To Angle:什麼提議。
Angle:我們電話裡聊。
這的確是個好提議,否則接下來的夜晚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T0 Angle:好啊!我們認識一段時間了,好像也沒有用電話聊過。
Angle:嗯,那我給你我的電話。
沒料到她倒是二話不說,就把電話給我。
T0 Angle:你還真是放心,你不怕我用電話騷擾你。
Angle:哈!大不了換電話。
TO Angle:嗯。
於是我也留下了我的電話,說了聲掰掰後就下線。才剛下線,電話的聲音震天嗄響。
「喂。」
「請問阿勳在嗎?」是她,她的聲音在電話裡還是很好聽。雖然我對她那天的聲音已經覺得模糊,不過對她的好聲音倒是還有印象。
「阿勳??你打錯了,這裡沒這個人。」我騙她。
「啊!對不起,我打錯了。」她很不好意思地說。
「這裡沒有阿勳,只有帥哥勳。」
「可惡,你居然騙我。」
能夠騙到她,我樂不可支。
「你今天不用陪你男朋友出去約會嗎?」我問她。
「嗯!不用啊!我今天有跟政宇一起去吃晚飯,吃完他就去忙社團了。」政宇是她的男朋友。
「我本來還害怕打握你們的愛情熱線。」我坐到床上,順便打開電視。
「不會啦!他說他明天也有報告要交,所以今天應該不會打電話給我。」
「原來是這樣。」我換了好幾台都不是自己喜歡的,但轉到翊一台時,突然讓我眼睛一亮。
「啊!」我不禁叫出聲。
「什麼事?嚇死人了!」
「沒有,現在居然在播《東京愛情故事》。」這部是我國中時在台灣很轟動的日劇,沒想到我大一還能在電視上看到重播。有點他鄉遇故知,與好友重逢的感覺。
「真的嗎?哪一台?」
「嗯!緯來日本台。」
「我看到了。」看來她比我還興奮。
「你一個人住嗎?」我換了個話題。
「對啊!我舅舅他們移民到美國去了,所以就把他們的房子借我住。」
「那一定很大吧!」我開始猜想。
「對我來說真的有點大,三房兩廳加一個客廳,我本來想問我舅舅要不要分租出去,可是我舅媽不喜歡。」
「也是啦!你又不一定管得住那些房客。」「嗯。」她好像發現了什麼寶藏,突然大叫。「啊!你看電視。」
「什麼?」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這一段啊!我記得這一段,完治要跟莉香告白了。」
「我看到了,這一段我覺得超爆笑的。」
「對啊!我覺得莉香真的很棒。」
「嗯,她是我國三時的理想對象。」我語調幽長,活像個老頭。
「國三啊,沒想到你這麼老。」她嘲笑我。
「夠羅,你也沒小我幾歲。」
「這我們不討論。」她輕咳了一聲。「不過話說回來,好像對於我們這個年齡的人……」
「你看,你還不是說了」對於我們這個年齡的人「。」我故意挑她語病。
「這……一時說錯話,是你那個年代的人。」
「又開始劃清界限啦!」
「喂!你幹嘛那麼在意年齡,害我要說什麼都忘了,不要打斷蠢嘛l」她不服氣地說。
「是是,是我不對,讓你說。」
「好像對我們這個年齡的人來說,如果沒有看這個《東京愛情故事》,就沒有認識過愛情。」
「差不多是這樣吧!」我能夠體會她言語問想表達的意思。
「只是……」她有些黯淡的語氣。「雖然現在是完治跟莉香最甜蜜的時候,不過最後結局真令人難過。」
「嗯!最後還是分開了。尤其是最後一集,莉香哭得唏哩嘩啦。」怎麼我們兩個會開始討論起劇情。
「但到那一幕,我還一直哭。我爸一直在旁邊搖頭,直說幹嘛為了電視哭成這樣子,不過真的很難過,我那時三次重播都看,每看一次就哭一次。」
「真沒想到你也會哭。」說完我才發現我說錯話,因為我想起那晚她在我家流下的眼淚。
「喂,大失禮了吧!我可是心靈很脆弱的弱女子。」她似乎沒怎麼介意。
「真是看不出來。」雖然我嘴上這麼說,其實我心裡知道,她就跟她說的一樣,是個會心碎的女子。
「不過想到莉香就……都是完治的錯,他根本就沒有愛過她。」
「這我就不能認同的,我覺得完治還是愛過莉香的。不然在最後他是不會哭的。」也不知為何,我本能地為完治辯駁。
「哼,官官相護。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
「喂,太失禮了吧!」我放意學她說話。「什麼叫我們男人都是一個樣。」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又為什麼要讓他傷心呢?如果只是讓他傷心,那你又何必喜歡他,喜歡一個人就是希望讓他幸福。」
「是這樣說沒錯啦!或許愛情本來只是個一加一等於二的簡單題目,因為加上環境、人、個性等等條件後,就變成跟微積分一樣的難題。」我靈感突發。
「shock!沒想到你會說那麼有水準的話。」她一副驚訝的語氣。
「賣安ボデ共,賣安ボデ共,只是有感而發吧!」的確是有感而發,這是雅文給我的靈感。我的心揪了一下。
「只是,我還是覺得愛情就是應該要讓人幸福,不管愛人或被愛都是幸福的。如果真的有幸福的天堂,愛情應該就是天使的翅膀。」
「shock!」我又故意重覆她的話。「沒想到你說得出來這樣有質感的話。」
「同協,你不要每次都學我說話好不好。」她故意操著一口台灣國語。
「被你發現羅!」我笑說。
「只是我覺得幸福的天堂應該是不只一個。」她又把話題轉回到原處。
「怎麼說?」
「因為有了幸福就想要更幸福,所以除了幸福的天堂,應該還有更幸福的天堂,愛情不就是這樣子嗎?讓對方從不幸福到幸福,再到更幸福的地方。」她充滿幸福的語調。
看來我那天的疑慮是錯的,她應該是很幸福才對,可是如果是這樣,那她又為什麼要找我0ns呢?我不懂。翻過了一個山頭,又是另一個山頭,或許要越過重重的山之後,我才會找到答案。
「我說得不對嗎?」氣我不回話她問我。
「沒有,只是你這個人還真的貪心,已經夠幸福了,還不知道滿足。」我糗她。
「怎麼能那麼說啊!不滿足是因為想要更幸福。」她理豆氣壯的語氣。
她的話傳人我的耳朵,一瞬間我又想到雅文,或許也是因為看到了久違的完治、莉香,今天晚上我特別想她。
「如果我也能像你這樣多好,只是,我的天使翅膀已經斷了。」
我哀哀地說。我無法讓自己不難過。「或許是我當不成她的天使翅膀,還是因為離開了我,她才能到達那個幸福的天堂。」
「別難過了!」她試圖安慰我,「或許她只是在那個天堂等你,等你跟她一樣幸福。」
「嗯,或許吧!」看來已經我影響她,於是我調整我的言語,別把氣氛搞得那麼低氣壓。
「那麼政宇就是你的翅膀羅!」我換個話題。
「對啊!他讓我飛到很高很高的天上,那裡應該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了!可是……」她的語氣突然變得有點落寞。「如果從那麼高的天空掉下來,我一定是粉身碎骨的吧!」
一時間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努力地在腦海裡組織我所學的所有文字,想要整理出一句最好的回答。
「不會啦!你—定能找到天堂的,我相信你。」我說。
「謝謝。」
「對了。」她又想到什麼。
「什麼?」
「你不是剛才在網路上說你要趕報告。」
她不說我倒忘了,這次的普生共筆是我負責的。
「slIit!我忘記了!」還好她提醒我,否則我一定會當它不存在就跟周公下棋去。
「好啦!好啦!那我也差不多要去睡覺了!睡眠不足是美容最大的敵人。」
「嗯,掰掰羅!我也要熬夜寫共筆了!」
「掰掰,有個好夢。」
回頭太難「一起去吃飯吧!」在普心課後,阿智搖醒賴在桌上的我。
「什麼?下課了嗎?」慵懶的我,揉碎一口呵欠。
昨晚跟她聊完天後,我就翻了整晚的普生共筆,該死的CampeU,一大堆看不懂的專有名詞,我努力到早上四點終於把我偉大的著作給完成。
「對啦!豬頭,不要睡了!靜宜先去媽媽街佔位子了。」阿智催促我。
「喔!」我懶懶地起身。
中午的媽媽街,是高醫學生的聚集地。為什麼叫媽媽街?那是有典故的。
相傳有三位偉大的女性為了整救世界飢餓的靈魂,不約而同地在高醫東側的某條街上開了三家麵店,好媽媽、湯媽媽和德國媽媽,所以那條街就被我們稱為媽媽街了,倒是那條街的真正名字,就沒有人知道了。
當然,這個故事是我唬爛的,不過德國媽媽、好媽媽跟湯媽媽卻是真的存在,而且到每到十二點,大批學生就會蜂擁而上,好像難民潮一樣,有時還真的一位難求。
「拿去,給你的。」阿智拿了張小卡出來。
自從我跟雅文分手後,我們四人幫就成了三人幫,而且最奇怪的是「雅文最近總是跑得特別快,一下課就不見人影,連靜宜都不知道她在哪裡。
「啥?」正在吸麵條的我,不願停下筷子,自然也懶得看那卡片。
「學伴卡啊!上次群哥要我寫的,我轉讓給你,是護理系的學伴。」
「你什麼時候又背著我去寫學伴啦!」靜宜發起嗔。
「沒啦!沒啦!這次是群哥要我幫他撐場面,因為這次寫學伴卡的不多,他說這樣他跟護理系的公關不好交代,所以他要我寫幾張,不過我只有寫一張。聽說阿東寫最多,一口氣寫了六張。」阿智急忙為自己辯解。
「是真的嗎?沒關係,你可以不用管我,你寫啊!去找你的學伴嘛!你不是說:」男人的價值在於女人的數值嗎?「」靜宜挑著眉不懷好意的表情。
沒錯,阿智以前似乎是說過,不過那是上學期的事了,那時候他們倆連八字都沒一撇,沒想到靜宜居然記得這麼牢,看來以後阿智真的要謹言慎行,不然會死得很難看。
「那是以前的事了,我現在是重質不重量,現在我的名言是:男人的價值在女人的品質。『;再說,你也知道那句根本不是我說的。」阿智苦笑。
「漂亮,你轉得可真快,我真是服了你了。」我笑著說。
「別說廢話,這張我割讓給你了。我幫你調查過,人家可是護理系四大名花之一,長得可漂亮,身材又很棒,是高醫女生中的佼佼者呢!很少女生是可以跟她媲美的。」阿智鼻子翹得老高。
「是嗎?原來你已經調查那麼清楚!真是細心啊!」靜宜的語「你知道復健系三年級的學長吧!」
「知道啊!不就是彥廷。他不是你們的鼓手,他怎麼了?」
「不是他怎麼了,只是因為他要開始準備實習,可能就沒有那麼多時間玩樂團了。但是鼓手是一個樂團必備的,所以……」
「所以你就找上我,是嗎?」我為他接話。
「是啊!我知道現在跟你說這個不大是時候,你可能沒有這個心情。」他小心翼翼地說,看來分手的事已經傳到社團。
「可是你也知道,我們六月份畢業時要接個活動,想來想去這社團能讓我比較放心的就是你了!雖然你學不久,可是蠻常練習的,何況你還會彈吉他,有時候在一些輕音樂上也可以幫得上忙……怎樣?」他看我好像有點為難,徵詢我的意見。
「可以是可以啦!可是我聽我們學長姐說我們大二的課很重,什麼大體、組織的,我擔心到二年級可能就沒辦法跟大家一起練習。」我說出我的顧慮。
「我也知道你們課很重,不過眼前六月份公演的難關倒是要先過去。拜託你羅!」
「你能讓我考慮一下嗎?我隔幾天再給你答案,我想要回家想一想。」
「好吧!不過我希望你能答應,我蠻看重你的。」他輕拍我的肩膀。
「嗯。」我將我的西瓜汁一飲而盡。
正要從冰島離開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來。
「喂?你哪位」手機上沒有顯示號碼「豬頭勳,你在那裡?」是阿智。
「我在冰島,怎樣?」
「我在吉林夜市的水餃仁,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你為什麼不找靜宜陪你?分手了嗎?」我開玩笑地說。
「你少咒我,好得很呢!不過她不在我身邊。你來一下,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商量?我跟你有什麼好商量,如果你求我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我擺出高姿態。
「靠,你這豬頭,到底是不是朋友?」他威脅我。
「唷,這麼凶,我看我還是不要過去好了。」
「好,求你,求求你來,好嗎?」
「好,我馬上去。」
冰島離吉林夜市不遠,這裡是高醫人晚上覓食的聚點,不過為什麼這裡叫吉林?這也是有典故的,不過沒有上一個那麼有情操,單純的只是因為這條街叫吉林街。
「豬頭!你來啦!」迎面而來就是阿智一貫的招呼。
「唉呀!還叫我豬頭!我看我還是走好了!」我作勢轉身。
「別鬧了,我有正經事找你。」
「正經事?什麼正經事?」阿智難得有這麼嚴肅的表情,害我不禁也正襟危坐。
「靜宜最近一直說有個大日子要來了,可是我左思右想,我就是不知道有什麼大日子。她的生日上學期就過啦!我的生日又還沒來。我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大日子。你知道嗎?」
「我??我怎麼可能知道。今天是幾號?」
「12號,怎麼?」
「十二號……」我想了想。「我知道了,是三月十四號。」
「你不說我都忘了,是……」
「白色情人節。」我們異口同聲地說。
「不過這是讓男生回二月十四號的巧克力用的吧!我又沒收到她那天的禮物。」他眉尖微微靠攏。
「可能就是因為你們沒有一起過二月十四號,她才想在那天補過情人節吧!」
「嗯!不過也不用這樣賣關子吧!想要過情人節,老實跟我說就好了。」
「她可能要你自己想起來吧!」
「那你覺得我那天要送什麼禮物給她?」
「我怎麼知道?」我沒好氣地說。
「送個鬧鐘怎麼樣,她說她早上都爬不起來,送個鬧鐘實用點。」竹他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阿智在生活上是個很注重實用的人。
「拜託,那有人送鐘的,送鍾、送終,多難聽。」
「我倒是沒想到。」他傻笑。
「本來就是了,難道你不會浪漫點嗎?請她一客晚餐也可以。」
「晚餐啊!可是晚餐吃完了就拉出來,一點保留價值都沒有。」
「天啊!跟你談浪漫真是浪費,你平常那麼會說甜言蜜語,沒想到居然這點浪漫都花不起。」我忍不住念了他。
「好啦!好啦!那你覺得我們去吃坎城那家鬥牛士怎樣?畢竟是第一次的情人節,如果沒有給她點好印象,我看以後就難過了。畢竟第一次就像個魔咒,就橡一杯濃濃的咖啡,當你喝完的時候還會想要留戀它的味道,會讓人特別想回憶。」他終於妥協。
「這還差不多……不過那間好不好吃我倒不知道,誰會每天吃那種奢侈品。」
「不然要吃哪裡?」
「你去吃Smokingoe嘛!我們家聚去過那裡,蠻不錯的。」我提議。
「也只能這樣了,不然咧!」
因為阿智的提醒,我也才發現三月十四號快到了,二月十四號我還跑到台北,跟雅文過節,雖然那時我就發現她的改變,可是那畢竟那是我們過的第一個情人節,也是最後一個,一晃眼,跟她分手也快一個月。
回到家,我看到放在牆邊的吉他,想起啟邦的話,我把吉他的套子打開,坐在床上撫弄著弦。
這時候,電話又響了。
「喂?」
「我剛才忘了問你了,Smoking joe在哪裡?」是阿智。
「在大同路那邊,我明天帶你過去好了,看看順便能不能訂個位,我想白色情人節應該會鑾多人的。」
「好啊!你就帶我過去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點小路癡,高雄的路我就認識那幾條,都是我們學校附近的,其他就真的不熟了。」
「知道啦!我們明天三、四堂有空堂,那時候過去好了。」
「就那時候羅!掰掰。」
「掰掰。」
才剛掛上電話,電話又響,今天的電話真是讓我應接不暇。
「豬頭智,是不是又忘了什麼要跟我說啦!」阿智有時候很脫線,一件事往往都要打兩三次電話才能搞定。
「喂,是我。」是筱若。
「對不起,我剛以為是我同學」
「沒關係。」如果是在網路上,她一定也會回個笑臉。
「今天沒跟政宇出去吃宵夜嗎?」每次跟她聊天多多少少都會聊到她的男朋友,如果他們的愛情故事可以拍成電影,我一定可以幫他們寫劇本。
「沒有,不過剛剛我打電話給他,他好像已經睡了,因為一直電話中。」
「電話中你怎麼知道他睡了,搞不好他等等就打電話給你也說不定。」
「不會,因為他每次真的很想睡,就會把話筒拿起來,免得被打擾。」她對她的答案深具信心。
「今天有什麼事嗎?」
「一定要有事才能打電話給你喔!聊聊天也不行?」她略帶撒嬌的語氣。
「行一行,你說什麼都行。」我撥動了幾下琴弦。
「你在幹嘛?」她好奇地問。
「我在撥吉他弦。」
「Shock!看不出來你會彈吉他!」
「Shock!我說些正經話你也Shock,我彈吉他你也Shock,難道我做什麼都不行嗎?」看來我已經把她的口頭禪學得很好。
「沒有,只是覺得你彈吉他的樣子我想像不出來。」
「那麼快就被你看透,那我還玩個屁啊!」
「夠羅……你很會彈嗎?」
「還好啦!從高中就開始學了,今天學長還要找我去組樂團說。不過除了彈吉他,還要當鼓手。」我約略把今天的事告訴他。
「Super Shock!你還會打鼓,而且還可以組樂團。」
「喂,小姐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我們好像不熟喔!」
「對不起嘛!我只是不知道你會這麼多才多藝。」
「我可是暖曖內含光呢!」我驕傲地說。
「是是,大人您說的是。」她說,「不過我記得你的頭髮倒是不短,可以想像你打鼓的樣子」看來她對我的頭髮還有印象,我的頭髮大概到脖子的一半,的確不短。
「為什麼?」
「因為你頭髮長,又會打鼓,看起來就一副浪子的樣子。」她笑嘻嘻地取笑我。
「小姐,對不起,你真的打錯電話了。」
「好啦!好啦!不過說實在的,雖然上次我們在你家見過面,可是我還是不記得你的臉。」看來她還記得我們相識的原因。
「不要說你,我也不記得了。不過……」我把後半句吞了下去,我本來是要說:「我知道你很漂亮的。」
「不過什麼?」
「不過我知道我的心臟很強,至少上次沒被你嚇死。」我扳回一城。
「是嗎?你是覺得我美若天仙,沉魚落雁,是世上難有的奇女子吧!」雖不中,亦不遠矣。
「你想太多羅!」
「什麼想太多,這是事實好嗎!」她據理力爭。
「真是個大笑話。」
「你……算了,好女不跟惡男鬥。」
「是好男不跟惡女鬥。」
「好啦!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
「嗯嗯。」
「我想去看電影,可是政宇不想看恐怖片,所以……」她欲語還休。
「所以你想找我去看。」我幫她接話。
「對對對……你變聰明了!」
「什麼變聰明了,是本來就聰明。」我扁嘴。
「對啦!對啦!你聰明啦!先聽我說完嘛!」
「好,聽你說。」
「那片子剛好在坎城有上檔,怎樣,你能陪我去嗎?當作見面?」
「是可以。不過要看什麼時候?我可是個大忙人。」
「是是是,你偉大。這星期天,可以嗎?」她提了個日子。
「星期天,應該可以吧!」我那天應該是沒事的。
「那就這樣說定羅!雀躍的聲音。
「可是我怎麼認你,總不可能讓我像傻子一樣等吧!」我說。
「星期六我會打電話告訴你的。」
「那星期六我等你電話。」
「就這麼說定羅!我手機響了,可能是我媽,我要掛羅,掰掰。」
她倉促收了線。
「好,掰掰。」
就這樣,我們敲定的第二次的見面,可是我希望這次別像上次一樣那麼尷尬。
阿勳:我想我從那一晚就開始慢慢喜歡上你了吧!因為你對待我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