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島之後「怎麼可能!」阿智不可思議地驚呼。
跟筱若從綠島回來已經快一個月了,現在已經到了八月底的溽署。
由於筱若這個月必須陪他從國外回家的爸媽,享天倫之樂,所以我們這個月也沒見到什麼面,只是偶爾通通電話。
今天是阿智他們兩個都剛好回高雄,於是我們又一起出去逛街吃飯。
「是真的!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我說。
「那你跟她告白了沒有?」靜宜好奇地問。
我搖頭說:「沒有。」
「天啊!真的浪費大好時機,她在你懷裡哭耶!結果你讓她在你肩膀上睡著了,居然是沒跟他表白。」阿智責備我。
「我只是不想起處而人,她那天哭得很慘說……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無奈地說。
「直不知道該怎麼說你。」阿智忍不住皺眉。
「不過你這樣做也是對的。」靜宜安慰我。
「是嗎?」我說。
在綠島的最後一個晚上,筱若哭累了,就靠著我的肩膀睡著了,於是我們就同床而眠,但是一點什麼逾矩的事都沒有做,一直到隔天清晨,當我醒來時她已經離開。當我去刷牙洗臉時,正好看到她微笑對我說:「早安。」
而我也只能回她一句:「早安。」
「那你們去綠島好玩嗎?」靜宜問。
「當然好玩!我們去了很多地方,像觀音洞、牛頭山腳、露營區,最重要的是洗溫泉,還有去海升坪……」我說話速度慢了下來,因為我想起在綠島的往事。
「海升坪怎麼了!」靜宜不明所以地問。
「就是在那裡,她跟我說她們分手的事。」我說。
「所以那天晚上她就在你肩膀上哭嗎?」阿智開口。
我點點頭。
「那隔天她說了什麼,或者表示了什麼?」靜宜開心的表情。
那天整裝完畢,我們向民宿的老闆話別後,便到碼頭去等船。
在這之間,她並未再提級前前一天晚上的事,或是她跟政宇之間的問題,而我也不想繼續追問。
上了船,她就開始沉默了。我猜想她是想做最後的告別吧!因為她說過,一個充滿回憶的地方,是最適合告別過去,她這次來的目的就是向過去告別,讓新的回憶取代舊的回憶。
她癡癡地站在甲板上,向漸漸遠離的綠島那裡望去。我站在她的旁邊,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拜拜,政宇。」彷彿可以在海風中聽到她低吟的聲音。
「她沒有說什麼,只在船上說」掰掰,政宇「而已。」我回答靜宜。
「這樣也好,你的衛生棉終於解脫,她的翅膀可以飛翔啦!」阿智開玩笑地說。
「夠了,真是不正經。」靜宜瞪了他一眼。
「教訓得好,再幫我多罵他一頓,而且我說過多少次,她叫筱若,不叫衛生棉。」我叫好。
「好啦!這麼嚴肅嘛!」阿智很無辜地說。
「不過說真的,就像他說的,你的顧忌不是也沒了嗎?靜宜接話。
「什麼顧忌」我反問她。
「你不是之前擔心她有男朋友,現在都分了,你機會來了,不事實嗎?」
「說是這麼說,可是我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更何況,我又不擅告白。」我尷尬地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雅問的事還是阿智撮合的。」
「說的也是。」靜宜說。
「所以我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其實對於這仵爭,我也有些苦惱。
「你該試著去問她對你的感覺!」阿智給我意見。
「問?我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問!」我老實地說「很多事不問是永遠不知道結果的。」阿智寓意深長地說。
「說的也是……」我沉思。
「勇敢一點吧!」阿智鼓勵我。
「沒錯,我想她應該也是相信你,否則不會在你屑膀上哭泣。」
靜宜跟著點頭稱是。「這是以一個女人的感覺。」
「是這樣嗎?」
「你不總說什麼翅膀翅膀的,你沒試著飛,怎麼可能知道你有翅膀。」
阿智說了句有學問的話。
「恩……說的也是。」
「沒錯啦!相信我,大不了被甩,沒有更糟的狀況了啦!」 他說。
「你別這樣說啦!給他點信心。」靜宜說:「你可以的。」
「可是,你不覺得現在趁虛而入有點糟糕? 我認真地詢問他們的意見。
「想這麼多幹嘛!你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阿智椰揄我。
「什麼話?說的好像我很卑鄙的樣子。」我陣道。
「我覺得你想太多了。」靜宜說:「愛情偶爾還是要用點手段,卑鄙一下又何妨,最重要的是得到以後幸不幸福。」
「是嗎?」
「沒錯,別想那麼多。」靜宜鼓勵我。
「別龜毛了啦!你做就是了!」阿智續著靜宜的話。
聽著他們的話,我開始動搖了!該不該告白呢?
筱若又有什麼反應呢?一連串的疑問佔據了我的心。只是阿智說的對,沒有試著飛,又怎麼知道我有翅膀。我想當筱若的翅膀,帶她到幸福的天堂。
只要她願意,我就是她的翅膀,帶她飛翔……
電話由於要籌備大一新生的迎新活動,所以這晚我索性就躲回我的小高中。
「怎麼告白呢?」我躺在床上丟著球,喃喃自語著。
看著球在空氣中上上下下,就好像我上上下下,忐忑不安的心。
我坐起身,這樣想下去也不是什麼辦法,把電腦打開來,也將啟邦借我的鍵盤放在電腦桌上。
這一個多月來,我沒有忘掉我想作曲的夢想,平時有空,就試著作作曲,把一自己聽的順耳的曲調,就存在電腦中。其實離完成只剩一小段路,但是就是覺得缺少了畫龍點睛的那份感覺。這時電話響了。
「喂?」我拿起話筒。
「真難得,你在家。」是筱若。
「剛回來,怎樣?」
「沒有,很久沒聊聊了,所以打電話給你。」說真的,這個月我們也沒說過幾次電話。
「今天不用陪你爸媽嘛?乖女兒。」我揶揄她。
「不用,我爸媽現在在朋友家,我在那邊聽他們說話很悶,就偷偷溜出來打電話羅!」
「沒關係嗎?」
「沒關係啦!反正明天還要陪他們逛街,所以沒關係」「她一副天塌下來有我擋著的語氣。
「陪他們逛街,要買什麼東西?」
「他們說他們要帶些東西回去給弟弟,要我跟他們去。」
「他們要回去了?」
「嗯。星期四的飛機,雖然有點捨不得……她似乎喲點落寞。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這樣的分離,也不是我能掌控的。
「那你明天好好陪他們吧!」我安慰她。
「我知道。」她又恢復了開朗。「不說這個了,有沒有很想我?」
「沒有」我口是心非地說。
「是喔!真無趣……虧我還很想你。」她非常地不值得的語氣。
「想我?為什麼?」這真是個意外的驚喜,我開始興奮起來。
「因為我每次看到綠島的照片中,你那副豬頭樣就覺得好笑。」她在另一頭吃吃地笑。
「夠了……什麼豬頭樣……太過份了!」我有失望。
「別這樣說嘛!不過在綠島的照片洗出來了,找個時間出來看吧!對了!你的洗好沒?」
「早洗好啦!」雖然嘴巴說的很冷酷,其買我一回高雄就迫不及待的拿去洗,畢竟這是我跟她最值得紀念的一個回憶。
「你在你的相片裡,我漂不漂亮?」她好奇地問。
我想說很漂亮,可是我說不出口,於是我用了她的話來取代我的真心話:「一副豬頭樣。」
「那你照片裡的那個人一定不是我。」她不屑地說。
「拜託,我除了跟你去,還有跟誰?照片裡不是你就是我,否則還有真的嗎?」
「我怎麼知道?不過我這邊的照片,裡面的我都是美美的啊!」
她驕傲地說。
「一定是焦距沒調好,讓你有朦朧美。」我糗她。
「亂講,等到看到照片就知道了,眼見為憑。」她不服氣地抗議。
「好啦!你就說話什麼時候要看?」
「我爸媽星期四回去,那我們週末見好了,你有空嗎?」
「有空!那我們約星期天好不好?」我迫不及地想見她,怎麼可能會沒空。
「星期天……可以,對了對了,我們順便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哪裡?」
「新興市場,我想買點東西。」
「好,隨你高興。」
「就這麼說定羅!我該進去了,掰掰。」
「嗯,掰掰。」
掛了電話,我看著電腦的畫面,看著鍵盤,我覺得我有感覺了,我又開始敲打鍵盤。
我想是因為筱若的關係,她的聲音就像是旋律,每個抑揚頓挫都是個音符,我用想念她的心情譜曲,原來,她就是我要的感覺。
我喜歡她,我對我自己說。只是我只想這樣說給自己聽嗎?我想對她說我喜歡你,在今晚。不,不只在今晚,我想要在以後的日子裡都告訴她,我喜歡你。下次一定要對她說我喜歡你。我這樣告訴自己。
決心約好星期見面的隔天,我到學校打球,回家的時候,在車棚碰到啟邦。他顯得有點憔悴。
我跟他大了聲招呼,之後我們兩人一起到麥當勞吃點東西。
「署假過得怎樣?」他問候我。
「還好啦!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上就是每天混日子而已。」我傻笑。
「有啊!去了一趟綠島。你呢?」這大概是我暑假中最值得一提的幾天。
「沒有,都在家裡。」他的語氣聽起來有點無奈。
「怎麼啦!有點沒精神?」
「沒什麼,昨天睡不好。」他用微笑來卸除我的擔心。「對了,你最近有沒有在努力創作?」
「有吧不過都是一點一點慢慢來,常常會想到一些不錯的曲調,只是沒辦法讓前後都連貫起來,不過我想應該算快完成了吧!」
「我瞭解……」他大概也有相同的困難。
「可是那只是很粗略的,可能還要修飾。」我有點沒信心的補充。
「我很期待你的作品呢!」
「是這樣嗎?」我回答他。「別說我了,你不是也要創作一首嗎?你的部份如何?」
「還好吧!不過都不是很滿意。」
「怎麼說?」
「總覺得有些地方都轉得很硬,有點銜接不起來的感覺;勉強銜接起來,卻使各個片段不是這麼好聽。」他停了一下,又說:「我覺得我好像遇到很嚴重的瓶頸。」
「是嗎?」
他低頭喝了口飲料,頹喪地說:「有時候我都會想,乾脆就這樣放棄算了。」
「怎麼這麼說……」
「沒有,上學期成績不是很理想,我爸媽對我有點生氣。」他苦笑。
「原來是這樣。」我陪笑,其實我的成績也只有尚可。
「而且這樣下去,總感覺自己真的寫不出什麼名堂來,不過還是不甘心。」
「別放棄吧!你不是說過不管結果是不是成功,只要有過程就不會遺憾。」
「是這麼說過,可是我也說過我想試試自己的能力,可是我覺得我已經到了我的能力範圍了。」他的表情既有點痛苦又有點無奈。
「別這樣說吧!當初我也是因為你提起,才會想到要自己創作歌曲。」
「我覺得……」我說,「既然已經決定去做,就不要放棄,雖然長大以後慢慢地瞭解了現實世界的殘酷,很多夢想就也跟著消失無縱,可是即使現實是殘酷的,我們還是要想辦法克服,不是嗎?」
「你說的也是。」他好家比較釋懷了。
「加油吧!第一步總是困難的,等到你創作完第一首歌,有個經驗之後,很多靈感就會源源不絕的來了。」我試圖鼓勵他。
「聽你這麼說,你好像很有靈感?」他說。
「還好啦!」我傻笑。
「你的靈感是怎麼來的?說一下吧!」
「啊??」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怎麼啦!是不是不好意思說?」
「沒有……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有這麼難以啟齒嘛?還是因為談戀愛的關係?」
他很八卦的語氣問。
「我?你別開玩笑了!」我尷尬地笑。
「可是我們上學期那次表演,看到一個女生來找你不是嗎?」
「她不是我女朋友啦!」我急忙撇清,但隨即好奇地問他:「而且你不是先走了,你怎麼會知道?」
「我先走了還有其他人在啊!是他們告訴我的。」
「聽說那女孩長得不錯,不是嗎?」
「是不錯!」當然沒道理不好。
「沒打算要追她?」他真是會切人問題的核心,問得真是犀「別問這個吧!怪難為情的!」我不好意思地說。
「那你們到底有沒有交往羅?」
「別這樣一直問啦!喝茶喝茶。」我逃避性的把飲料拿起來。
「好吧!你既然不說就算了,最近八卦真的少得無聊……」他也喝起了飲料。
「那你大概失算了,我這裡沒有八卦讓你抓。」我笑說。
「不過我猜應該有。」他還真是窮追不捨。
「為什麼?」
「因為你這個人有點小悶騷,一定是不肯說實話。」真是瞭解我。
「別這麼說吧!」我就是不說。
「而且你最近創作靈感源源不絕,一定跟這個有關。」他對他的猜測很有信心。
Bing0,他答對了,確實有一部份是如此,可是既然他都說我有點悶騷了,我又怎麼可能直接承認。
「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不能說什麼!就只好任你猜了,反正我是不會說的,這是商業機密。」我頑皮地說。
「什麼商業機密,不過真的被我猜中啦!」
「對不起,無可奉告。」我用了咱們政府官員最通行的官方語言之一。
「別人說愛情會讓一個人有特別多的感觸,果然是這樣……」
他自顧自地說起話來。
「別再猜啦!反正有沒有以後你就會知道啦!」我希望能低調點處理我的愛情,而且這也是事實,決定我未來的日子就在星期天,是成是敗,都會知道結果。
「那我等著看羅!」
「對啦對啦!別瞎猜了!你還是專心在創作吧!」
「或許我該談個戀愛,搞不好就可以突破瓶頸。」他轉個彎揶揄我。
「你想太多了……真的。」
離星期天又近了一天,我的愛情究竟會怎麼收場,心情愈來愈忐忑不安……當別人都知道我喜歡上一個人,為什麼你還是不知道呢?筱若,只是我想不管成與敗,我都不會放棄,反正人生總是有路……
原宿廣場星期天終於到了,從早上我就就坐立難安,我們約定一起吃個晚餐,只是我一整天腦中一直在考慮該怎麼開口,該在什麼時候開口,開口了又該說什麼話。我們約六點半,現在已經是六點,我已經梳理完畢準備赴約,可是所有問題的答案,我還沒有個頭緒。只好見機行事了,我想。
我們約在中山路上的原宿廣場,那有水順著坡璃流下的餐廳,總是在經過時引起我的注意。
看到了她,許久不見,還是沒有改變,即使穿著一身輕便,還是有擋不住的美與氣質。
她看到了我,給了最燦爛的微笑,就像是綠島的陽光般,感覺起來,已經一掃在之前的所有陰霾了。
吃飯間,我們說著這個暑假的點點滴滴,只是在字裡行間,儘是一些閒話家常,根本沒有辦法把話題與氣氛帶到我可以開口的時候。吃飽飯,我們還是繼續聊天。因為她說她想先消化一下。
「對了,綠島的照片帶了沒?」她問。
「帶啦!在我的書包裡。」我一面說,一面打開書包。
「是嗎?快拿出來給我看,我很期待呢!」她像是無法忍耐看到結局的孩子。
我把所有的照片交給她,她也將她的照片交給我。
「照的還不錯啊!」我說。
「對啊!我照起來不錯,很上相。」她很得意地說。
「明明就是朦朧美。」我吐嘈她。
「少來,你才是豬頭三。」她反駁。
「哪有,你指給我看。」我不服氣地說。
「你自己看看這張照片。」她找了張我們在燈塔時的照片,那張照片我故意把手置在上額,有點像羅丹的沉思者。「早叫你別擺這樣的pose了。你看,照起來多豬頭!」
「拜託,這是我模仿羅丹的沉思者的造型耶!看起來有一種深沉的憂慮。」我用著藝術家羅曼蒂克的語氣。
「Shock什麼沉思者,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你別破壞羅丹的信譽,他好歹也是個名雕塑家。」
「算了,這樣的藝術你不懂得欣賞。」我搖了搖頭,雙手一攤,一副無奈的感覺。「不過你這張又好到哪裡去啦!」我說,這張她的姿勢有點像瑪麗蓮夢露的招牌pose,雙唇微開,兩手置於大腿,雙膝微屈。
「誰叫你照相也不打個招呼,我話剛講完你就照了,根本來不及準備你把我氣質美少女的形象毀了,還好意思說。」她極力撇清與自己的關係。
「別傻了!氣質美少女,拼得很!
「夠了,不然你看除了那一張之外,還有那一張照得不好看的。」她說的也倒是事實,張張拍出來真是無可挑剔,她不管在平面上,在眼前,都是一樣的漂亮。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用電腦修改過?」我啐了一聲說。
「什麼話……我不用修改就很美!」
「真是看不出來……小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笑著說。
「算了,算了,這樣的藝術你不懂得欣賞……」她居然盜用了我的表情,搖了搖頭,雙手一攤,一副無奈的感覺。
「小姐,別學我說話,版權所有,仿冒必究。」我正色道。
「什麼學你說話,我只是跟你有一樣的感慨。」她發生了銀鈴般的聲音,笑完聲音突然黯淡下來。「前幾天,政宇打了通電話給我。」
「是嗎?他說什麼?」我蠻緊張的,我自私地希望他不是要要求復合。
「沒說什麼,他說他的新女友最近生日,需要我的意見好選擇禮物。」
「這樣……」我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我現在已經變成他的一個諮詢對像而已。」她苦笑。
「別這樣,不要難過吧!都過去了,不是嗎?」
她淺淺地笑了起來,只是笑中有一點綠島的憂鬱。「是啊!都過去了,現在他跟他女朋友好得很,根本沒有我的空間……只是這樣的感覺總讓我覺得,好像打從一開始,我就是破壞別人的第三者似的……」
「你別這樣想啦!你不是都決心放棄了!」我安慰她。
「是放棄啦!剛剛只是發發牢騷而已,雖然我還是不瞭解,為什麼他可以一次愛兩個人,不過我還是祝他幸福羅!」這次她笑得很燦爛。
「說的也是,你以前跟我說過,或許他只是在那個天堂等你…
…現在我把這句話再送回去給你。「
「是啊!或許他只是在那個幸福的天堂等我。」她接著說:「所以我要活得很幸福,更何況,也拜他所賜,我們才能到綠島去欣賞這麼漂亮的景色。」她臉上的笑容充滿陽光,陽光到連她自己的眼睛都瞇了起來,感覺起來,就跟莉香一樣。
是時候了,我的心裡盤算著,話題走到這裡,該是男主角對女主角告白的時候了。氣氛,OK;服裝,OK;情緒,OK,一切都準備就序,就等著我開口了。
只是要怎麼開口呢?我什麼台詞都沒準備好。說「我愛你」要說得這麼直接嗎?這樣沒頭沒尾的單刀直入需要很大的心臟負荷量。
說「我喜歡你」,感覺變淡許多,可是好像又有點枯燥,沒有一些話起頭還是不行。
應該是接著她的話吧!對,就接著這句在天堂等你的這句。都已經幫自己開了個頭了,不利用可惜。可是要說什麼呢?
說「讓我跟你一起在天堂裡等他」,不行,好像太拐彎抹角,她會不會不懂我的意思,不行,換一句。
說「讓我帶你上天堂」如何?不行,這句話好像A片裡的對白「性暗示意味太重,不行,要修改。
說「讓我的愛帶你上天堂」,把剛剛那句改了一下,可是聽起來蠻肉麻的,不行,不合格,我說不出口。
可惡,到底話說什麼,我和坐在對面的她就這樣低著頭到打烊嗎?不,我不要。我已經下定決定要告白了!
我心急如焚,可是愈焦急愈是不知道話說什麼。問題是很多東西都有有效期限的,因為剛才的對話營造的氣氛也有有效期限的,期限就在下一次我們開口的時候。
突然,我靈光一閃,我想我找到了。
說「我想成為你的翅膀」吧!檢視一下這句話有沒有問題,應該不會太拐彎抹角,OK沒有性暗示,OK不會很肉麻,這程度的噁心我還可以說出口,ok,好了,就決定這句了,雖然不能說無懈可擊,可是應該是不錯的了。
準備就緒,我,高建勳,躊躇了這麼久,終於要開口了。
「走吧!」她倏然起身說。
天!你這麼能這麼對我,就在我做好決定,正要開口的前一刻,你就讓有效期限過期了呢?好不容易精心製造的氣氛,就這樣流逝了……我不甘心……
「走?去哪裡?」我壓根不想走,走了可能就真的沒機會說了。
「新興市場啊!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想去買點東西。」完了,愈來愈沒氣氛了。「你不會告訴我你忘記了吧!豬頭!」
到此,氣氛完全消散,一句豬頭,就像陣狂風,把滯留在空氣中的氛圍吹散。我的告白死在句豬頭上了,豬頭,我恨你。
「你不提我還真的忘了!」我苦中作樂地笑著,我的臉在笑,我的心在哭……
「無所謂,不過等等商店都關了,看你怎麼賠我。」她裝出冷冷地笑。
即使有百般不願意,但是答應了她就要做到,免得給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可是我還是不甘心!下了那麼久的決心,卻落到這樣的下場。然而不甘心又能如何呢?我的屁股已經離開了椅子!
帶著十萬分的遺憾,我們離開了原宿廣場。
香天橋上的願望離開了原宿廣場,我們驅車往新興市場前進,由於今天我們兩個分別騎兩台車,所以連在行程中想對她說什麼話都不可能。
新興市場是高雄一處很有名的夜市,裡面的商品以衣服和金飾為重,衣服的走向,有點像台北的五分埔,是高雄的年輕人常逛的地方之一。
我們將車子停在中正路上,便向市場內走去。
星期天,夜市裡人潮洶湧,一些零零落落的小攤販,更是讓行徑雪上加霜,在人群之中,連認真聊天都不是那麼簡單了。更何況告白。
她只是反覆地問我,這件好不好看,或者這件是不是符合她的style,其他的交談真是少之又少。
她跟老闆之間的交談當然是少不了的,尤其在殺價上面,她真的很會破壞行情,她的外表真是讓人看不出來她是價格的殺手。
雖然說是血拼,可是要是我來購物,一定是我大失血而已,老闆臉上一定是充滿勝利的笑容;可是她來血拼,總覺得好像是跟老闆互砍的感覺,不,說互砍好像太暴力了,可是這感覺你應該懂吧!就是兩個人都會失點血的購買方式,決不讓對方有太多的便宜可佔,這對於不常出門買衣服的我,實在不大會形容那感覺。
但是最大的問題是,我只能提供意見,而其他的幾乎就是她跟老闆的對談,我應該是今晚的主角,台詞居然會比配角少。
我開始嫉妒起老闆,居然可以跟她說這麼多的話,尤其是雖然已經下定決心,可是這樣下去,看來又要把告白的時間延後了。
沒有環境,沒有氣氛,沒有起頭,沒有交談,要告白也難。
眼看春宵虛度,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再這樣下去,或許待會血拼完,說聲掰掰就要再見了!
終於,她跟老闆敲定了一件衣服的價錢,正喜吱吱的向我用微笑宣示她的勝利。
「今天真滿足,好久沒有這樣血拼了。」她滿足地說。
「真難得,你還知道滿足。」我晃晃我手上的袋子,和她手上的袋子,這些都是她的戰利品。「買到這樣你還不滿足,你就真的很敗家了!今天花了不少錢吧!」
「這是媽媽離境前的獎勵,慰勞我一個人在台灣羅!又不是每天都有,更何況我也不是每天都這樣花錢的。」
「是這樣嗎?這樣花了多少?」
「兩千多塊吧!不錯吧!兩千多可以買這麼多東西。」她很驕傲地說。
「是啊!你真的破壞行情的高手,看不出來你那麼會殺價。」
「商中同學都叫我優雅的殺價女王,」他們說我都不會跟老闆爭得臉紅脖子粗,只是輕輕柔柔的把價格壓壓壓,壓到最後,就會用破獲行情的價格把我想要的東西買回去啦!「
「你幹嘛那麼得意啊!」我不屑地說,「不過你剛走的時候,我看那老的臉色都變了。」
「是嗎?我沒注意,不過聽說我每次買東西都會讓老闆面有變色,反正他們也不是沒賺,只是賺得少一點,不是嗎?」
「說的也是……」
「啊!」她突然叫了一聲。
「什麼事?」我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
「有霜淇淋耶!今天天氣好熱,吃冰的東西最好了。」她轉頭問我:「你要不要?」
「不要了,你吃吧?!自從在原宿廣場告白行動失敗,我的心就已經。
冷了,不需要讓霜淇淋幫我降溫。
「好吧!你幫我拿一下東西,我過去買。」她把她手上的塑膠袋全拿給我,飛快地往霜淇淋攤販的方向走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歎氣了口,心裡儘是感慨。難道就這樣子下去嗎?等她吃完霜淇淋,我們就揮手說再見,然後明天起床,又是一個人的生活。我實在不希望這樣下去,可是時不我予,我又能如何呢?我想我只能等待吧!
等待我可以跟她告白的機會,只是今晚應該沒有那個機會了吧!
她買完了霜淇淋,開心得像個孩子。
「好吃嗎?」我問她。
「好吃!真是讓人滿足!」
「你今天晚上滿足了好多東西。」
「沒錯」她開心的拉長了尾音。
可是你滿足我不滿足啊!今天晚上我實在不滿足,因為我還沒對你說我喜歡你。
「我們走到天橋上去好不好?」她說。
這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新興市場開始有疏散的人群,有些攤販也準備結束今天的營業,高雄市中正路上的交通依然繁忙,奔馳的車輛,或許是乘坐著已經疲憊的倦鳥,也或許是搭載著正要尋找夜生活刺激的貓頭鷹。
太陽在八月的白天肆虐,到現在還是餘威未盡,這夜裡仍有殘存的悶。
她將手肘放在天橋的欄杆上,看著橋下的川流不息。我就站在旁邊,看著她大口大口地吃著她的冰。
「真舒服。」她說。「一邊看夜景,一邊吃冰。」
「別一邊吃冰一邊說話啦!你看你,嘴邊都是冰。」我像是個嘮叨的媽。
「是嗎?」她拿起了衛生紙拭淨嘴邊的霜雪,笑著說:「你真像我媽。」
我看著下面不停流逝又不停出現,疾馳而過的車輛,有感而發地說:「上次在綠島,你不是說到流星嗎?你不覺得現在看這些流動的車輛,就好像天上流星在地上的倒影嗎?」我還是想製造些比較好的氣氛,為告白做最後的努力。
她開始大笑,我知道我的努力並沒有成功,而且不但沒成功,好像還成了反效果。突然她手中來不及進到肚子裡的霜淇淋,無聲地掉落到天橋上。
「shock都是你啦!突然說那種話,害我的霜淇淋都笑到掉了」
她怪罪我。
「什麼嘛!明明就是自己笨,還好意思說我。」我不甘示弱地回嘴。
「算了算了,還好快吃完了,不然我一定會難過死。」
「只顧著吃……不過你剛剛笑什麼?我又不是說了什麼笑話。
「沒有,只是你剛剛說那句話真的很好玩。」
「有什麼好笑的,我是很認真的說呢!」我也是很認真地製造氣氛,只是製造得很失敗而已。
「好吧!」她卸除嬉笑的表情。「我相信你是認真的,可是流星可以許願,汽車又不行。」
我沉默了,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要回什麼。「是這樣說沒錯……
可是就是有那種感覺嘛!這是種感覺,YoU know?「
嗯……感覺嗎?「她頓了一下。」難得你浪漫一下,就配合你。「
「喂喂喂,你這麼說太失禮了吧!什麼叫難,得浪漫一下,好像我不浪漫一樣。」
「你本來就不浪漫啊!」她理直氣壯地說。
「夠羅!」真的夠了,愈扯愈遠了。「下次我還是別開口好了,怎麼說都會變成笑話,還會被人說不浪漫。」
「別這樣吧!每個人感覺不同咩!不過如果行徑問的車輛真是流星的倒影,那我每天都要跑到這裡來許願。」
「你的願望不是只有世界和平嗎?」我揶揄她。
「你還記得啊!不過你也沒有把鑽石拿出來。」
「我那有這麼笨,更何況我也沒錢。」
「說的也是」她說嚥了口氣,欲語還休「不過……」
「不過什麼?」「不過在綠島那個時候,真的謝謝你陪我。」她眼神定定地對我說。
她突然這麼說,我真不知道該接什麼,這畢竟是她第一次為了綠島的事對我說謝謝!
她見我沉默不語,馬上又追加一句:「我也是認真的喔!」
「沒什麼啦!真的。」我開始傻笑。
「你不要一直笑嘛!」她難為情地說。
「沒有,只是覺得難為情。」
「拜託,說的人是我,應該是我覺得難為情吧!」
「你臉皮那麼厚,應該沒差吧!」
「什麼臉皮厚,過份」她嘟起了嘴。
「本來就是,剛才還有人跟老闆殺價時裝可憐,這如果不是臉皮厚的人。
是做不到的。還懂得跟老闆撒嬌,「老闆,我只是窮學生,算便宜一點啦!」
我學起她的語調。
「什麼嘛!我本來就是窮學生啊!」
「可是殺價都不會臉紅,這真的很厲害。」
「算了,不跟你吵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鬥。」
「是!我好男不跟惡女鬥,我原諒你。」
「你……算了。」她終於辭窮。
等跟她拌嘴完,我真的有點後悔,高建勳啊高建勳,你幹嘛自掘墳墓?
所以她說完那句話,我也沒答腔了。
「不過這樣看真的很漂亮。」她感歎。
「嗯。」我點點頭。
「Hey」她拍拍我的肩膀。
「幹嘛!」
「我們來許願吧!」她活像個孩子。
「為什麼?」她剛才還不是對我的話嗤之以鼻嗎?
「因為我突然間想許願,我想許一個明天會更好的願望。而且我想試試對流星的倒影許願,搞不好真的會靈驗。」
「是嗎?你不是不信我的話?」
「好玩嘛!我要開始許願羅!」她雙手合十,雙目緊閉。
我只好跟著她的動作,許下我的願望。
「我許完了。」我說。
「我也許完了。」
「你許了什麼願?不會又是世界和平吧!」
「亂講!」她駁斥我。「我許了一個很偉大的願望。」
「什麼偉大的願望。」
「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幸福。」她幽幽地說「那你呢?」
那我呢?我的願望當然是跟你在一起。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想到瞎朦到這機會,是時候了,我要把握這個好機會,不讓原宿廣場的悲劇再次上演。就用那句話告訴她吧!
「我的願望……」我嚥下一口氣,輕聲地說:「我的願望是我想成為你的翅膀。」
「你說什麼?」
「我說」我把音量調大了些,「我說我想成為你的翅膀。」
她一臉錯愕,似乎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喜歡你。」我說了,我終於說出口了。
她什麼也沒說。
「你很驚訝嗎?」我問她。
「有一點。」她點頭。
「對不起。」
「為什麼對不起?」
「因為我嚇到你了。」我歉疚地說。
她沒有回應我的話。
「你很困擾嗎?」看到她這樣不語,我擔心地問。
「沒有……只是沒想到」
「原來是這樣……」要說就一次說清楚吧!我想「雖然……雖然未成形的愛情,是傷害彼此的雙面刃,但就算如此,我也想要說我喜歡你,否則,我連受傷的機會都沒有。」
她依然沉默。
「但是,我還是想尊重你的決定。可以嗎?」見她那麼久沒反應,我的信心動搖了。「如果不願意沒關係?」
「不……」聽到不這個字,我的心都涼了一截了,雖然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可是我還是不希望這準備可以派上用場。
「不願意嗎?」我問,我不希望就這樣沉默下去,我想知道結果。
「不是。」她搖頭。
聽到她說不是,我好高興,畢竟出現了一線曙光,她是要答應我了嗎?
我忍著激越的心情,屏息以待她的下一個字句。
「能不能讓我考慮一下?」她說,我突然覺得很失望,這或許是她的婉拒吧!
她見我失落的表情,急忙解釋:「你不要想太多啦!只是你說的那麼突然,我想考慮一下。」
或許她說得對,我的表白太突然了,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可以嗎?」她追問我。
「沒關係,我都說了,我尊重你的決定。」我說。
沉默了半晌,這半晌儘是尷尬,她伸伸了懶腰。
「我們回家吧!」她說。
我頓了頓頭。
走下天橋,一路上我都想知道她什麼時候能給我個答案,會給我什麼答案,只是這是她的自由,我不能勉強她。
回到停車的地點,我興意闌珊的打開大鎖,並把安全帽拿出「阿勳!」她喚我。
「什麼事?」
「我會給你答案的,相信我。」
「嗯!」
「我只是想考慮一下。」
「我知道。」
「我希望不管怎樣我們都還會是好朋友。」
「會的。」我說:「我不會讓它變成雙面刃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她戴上了安全帽。「那我先走了。」
「好,掰掰。」
「掰掰。」她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我只是看著她的背影,咀嚼著她的話,我是被拒絕了嗎?我不知道。
這個晚上,我卸下了告白的負荷,卻依然忐忑……
如果被拒絕隔天,是我們繫上的高雄迎新餐會,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前往。
一進門,就看到阿智他們兩個人坐在裡面,微笑的向我招手。等到跟學弟妹的自我介紹完後,我們就開始聊起天來。
「你來幹嘛?你們又不是高雄人。」我裝出惡狠狠姿態說。
「別這麼說嘛!剛好在高雄就過來羅!」靜宜說。
「對啊!別那麼見外嘛!好兄弟。」阿智說。
「誰跟你好兄弟……不過多幾個人幫忙付錢也不錯。」
靜宜觀察我的臉,說:「你今天精神不好喔!」
「沒什麼,睡不大好。」我昨天輾轉反側一個晚上。
「睡不好?想你的筱若嘛?」阿智嘲笑我。
我不作聲。
阿智看到我臉上細微的表情,他就知道了,於是他又問:「你是又跟她怎麼啦!」
「我……我跟她告白了。」我吞吞吐吐地說。
「你跟她告白了?」靜宜詫異的語氣,似乎我做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一樣。
「真有你的,那她怎麼說?」阿智頗感興趣的,說起話來眉飛色舞。
「你不要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吧:」我無奈的表情。
「好,我正經了。」他裝出了一副嚴肅的表情。「這樣總可以吧!」
「你還是回到剛才那樣子比較正常吧!」我看他那表情也覺得好笑。
「你什麼時候跟她告白的?」靜宜問。
「昨天晚上」我看了她跟阿智兩個人那訝異的表情,沒好氣的說:「你們幹嘛那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壓根子沒想到你真的會跟她告白!我還以為你剛剛只是說說罷了。」
靜宜坦白地說。
「沒錯,你不是最有色無膽的嘛!阿智點頭稱是。
「去……什麼叫有色無膽。」我啐道。
「不過恭喜你真的做到了!」靜宜高興地說。
我無力地笑。
「那到底她說了什麼?」阿智問。
「她只說她想考慮一下。」我頹喪吐實。
「喔……那大概是被婉拒了吧!」阿智怎麼說得那麼直接,雖然他說的就是我想的。
「你怎麼這麼說啊!太傷他的心。」靜宜白了阿智一眼。
「不會啦!他習慣了!」阿智轉過來對我說:「是吧!」
「我本來就對你說的話不抱希望……」我低聲地說。
「那她除了說要考慮之外還說了什麼?」靜宜說。
「沒有,她只說一定會給我答案。」這點是我比較肯定的答案。
「那應該真的是被婉拒了,她只是想找一個更好的理由拒絕你。」阿智今天還真是坦白到無以復加。
「我想也是……」被他一點破,我更失落了。
「你別亂說,搞不好她真的是回去考慮,不一定是拒絕吧!」靜宜說得也不是很有把握。
「可能吧!不過如果是我,這豬頭跟我告自我也會考慮很久。」
我真想扁阿智。
「謝謝你喔!不過你也不要太奢望,我不可能跟你告白的。」我說。
「對了,說到這個,喂,你是怎麼跟她告白的?」靜宜好奇地問。
「我說」我想成為你的翅膀。「
「難怪會失敗,原來就是說了這麼不知所云的話。」阿智若有所思地說。
「是這樣嗎?」我覺得愈來愈頹喪。
「當然囉!你幹嘛不緊緊抱著她,然後在熱情地親吻她之後告訴她,我愛你。」他愈說愈入戲,還露了一手。「就像這樣的眼神,說我愛你。」
「你就是這樣被他騙到手的?」我問靜宜。
「怎麼可能,你太看重他了,他才不敢這麼做,他也是有色無膽型的。」
她笑回應我。
「夠了,你別拆我的台吧!」阿智說。
「不過……我這樣說真的不好嗎?」我擔心地問。
「不好不好。」阿智斬釘截鐵的語氣。「你看你說的沒頭沒尾。
什麼我想成為你的翅膀,你乾脆說我想成為你的衛生棉不是更貼近她。「
「你吃屎吧!我為什麼要徵詢你的意見?我真是個笨蛋。」
「呆過我也是這麼買得,你說的感覺太模擬兩可了。」靜宜說。
「為什麼你會這樣覺得?」我問靜宜。
「你有跟她明說」我喜歡你「嗎?」靜宜反問我。
「我有這樣跟她說。」
「那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啊……就沒有說什麼了。」我坦白說。
「可能就是因為這樣吧!」靜宜沉思。
「可能怎樣?」
「你沒有強烈的告訴她,你很想跟她在一起。」靜宜下了結論。
「可是我覺得我已經把我想說得都說了。」我不禁低了頭。「不過這真的不足以讓她感動喔!」
「廢話,我剛才不就跟你說了,你乾脆說我想成為你的衛生棉不是更貼近她一點。」阿智又開始不正經。「不過衛生綿也是一個月用一次而已,難道你也是一個月當她幾天的男朗友?」
「你別鬧他了!」靜宜替我抱不平。「我真的覺得你該多說些話才是。」
「那我該說什麼?」我反問她。
「難道你不知道女人喜歡聽甜言蜜語嗎?豬頭。」阿智嘻皮笑臉地說。
「那他跟你說過什麼甜言蜜語?」我問靜宜。
「你幹嘛突然問這個?」阿智慌忙地說。
「我想當參考羅!」我不時將眼神撇向阿智。「我想知道我們的情聖陳弘智說了什麼甜言蜜語,可以感動美人靜宜的芳心。
「這個我們不討論,你的事比較重要。」阿智極力想轉移話題。
「他跟我說了什麼甜言蜜語……我想想。」靜宜邊說邊看阿智逐漸意起一陣緋紅的臉。「下次再叫他自己跟你說。」
「對對對。」阿智總算鬆了口氣。「你先把你的事處理完吧!」
「不然你覺得我該怎麼辦,說都說了,又不能拿立可白把說過的話塗掉重來。」我頂了阿智一句「這倒是,說茁去的話是覆水難收。」阿智說。
「那她有沒有說什麼時候給你答案?」靜宜關心地問。
「沒有。」我搖頭。
「不會一直拖下來吧!」阿智說。
「應該不會,至過我很怕她如果學起林徽音跟我說,」這樣問題的答案很長,我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考慮,你準備好要等了嗎?那我就完了。「我自嘲。
「不過至少她沒有拒絕你,不是嗎?」靜宜給了我希望。「沒有親口被拒絕就代表有希望。」
「你別給他那麼光明的想法啦!」阿智認真說:「免得他高興的太早。」
「真是謝謝你喔!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準備了!」我沒好氣地回。
「你能這樣想最好了!不過如果真的被拒絕,我會好好安慰你。
的。「阿智拍拍我的肩。
「真是夠了!給他點信心啦!」靜宜說。
「其實阿智也沒說錯,感覺起來,成功的機會好像不大。到時候,還請智哥收留我這可憐的傷心人。」我說。
「好說好說!不過被拒絕又沒關係,天涯何處無芳草,衛生綿也不只有一個品牌而已。去了好自在,還有個摩黛絲。」阿智又來了。
「你能不能管管他?開口閉口都衛生綿。」我向靜宜求助。
「算了……我已經放棄他了!就隨他去吧!靜宜搖搖頭,雙手一攤的無奈模樣。
「你這傢伙,別聯合我女朋友說我壞話。」阿智抗議。
「誰叫你從剛才就一直不正經到現在。」我回他。
「我可是很認真的幫你設想後路。」阿智說:「免得你想不開。」
「你想太多了,我不會為情自殺的。」
「你知道就好。」阿智雙手叉放在胸前,微微點頭。
「我當然知道,而且我再怎麼想不開也沒有靜宜那麼想不開。」我話鋒一轉。
「我?為什麼?」靜宜詫異。
「當然囉!你居然會委屈自己跟阿智在一起,這不是想不開嗎?」我開玩笑地說。
「還是你瞭解我,這種痛苦實在無法對外人道啊!靜宜作出長噓短歎的模樣。
「什麼跟什麼嘛!」阿智說:「你們兩個真是夠了,而且我還是不是你男朋友?居然幫這個豬頭?」
「好啦!頂多下次不在你面前說你壞話羅!」靜宜窩到阿智的懷裡說。
「嗯!我們下次說你壞話會說得小聲點,不讓你聽到。」我附和她。
「少來,那有下次,我才不會讓你帶壞靜宜。」阿智義正嚴辭地說。
「是是,都是我不對。」我應答。
「不過說真的,如果被拒絕,你怎麼辦?」靜宜認真地問。
「被拒絕就被拒絕羅!還能怎麼辦?」
「你該不會一直等她吧!」靜宜八卦的語氣。
「我不知道。」我說,「不過我答應了她,不管怎樣,我們還會是好朋友。」
「我知道了……」
「喂,在那邊搞自閉的三位,要照相了,你們要不要照?」阿東在喚我們。
「要要。」靜宜連忙回應。「等等我們。」
正要起身的時候,靜宜對我說:「說了這麼多,還是祝你成功。」
「沒錯∼都已經告白了,我當然也是希望你能成功,不過如果失戀了,記得我會陪你的。」阿智附和。
「嗯!我會記得的。」我心裡一陣窩心。
雖然有他們的祝福做後盾,只是如果被拒絕了怎麼辦?
我想我應該好好找個應對之道了!
愛情的岔路自從那天告白後也過了三天,筱若一點消息都沒有,我的一顆心是隨著每個電話鈴聲起落,我希望她能跟我說她的決定。
雖然阿智昨天又跟我說,要我自己主動去問她的決定,可是我還是寧願選擇等待。一方面我不希望被她認為我在逼迫她,讓她在很為難之下說些什麼,另一方面,我也會害怕聽到她的決定,所以即使等待的時候是多麼的忐忑,我還是決定等待,畢竟只要她一開口,我的人生就得決定要往那條岔路行走了。
今天晚上悶得慌,我想出去走走,就在出門前,電話響了。
我望著電話,深呼吸了一口氣,拾起電話話筒。
「喂?」
「阿勳你在家啊!」是筱若,我開始感覺心跳加速,我的人生就要決定了吧!
「是啊!」我盡量隱藏自己激越的心情。
「因為這幾天朋友來高雄找我,所以都沒有空打電話給你,怎麼,你明天有空嗎?」她的開朗對照著我的不安。
「明天,有吧!怎麼樣?」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真不知道我的心跳到底多快。
「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認識。」她說得很神秘。
「介紹一個人給我認識?」奇怪了,她怎麼會突然說這個,我以為她打電話來是要下判決書。
「不要懷疑,就是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認識。」
「誰啊!跟我有關嗎?」
「算有吧!他是我高中的一個很好的朋友。」
「你高中的朋友怎麼會跟我有關?」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不要問那麼多咩!怎樣,要不要來?」
「是可以啦……」
「那就這麼說定羅!明天晚上七點我們一起吃東西,就約在新崛江那間彩色巴黎,可以嗎?」她提議。
「好,由你決定。」
「那就先這樣羅!」
「那……除了這個還有什麼事嗎?」我不想直接提醒她,只是婉轉地對她說。
「沒有了」沒有了?她回答得這麼斬釘截鐵,應該是要有一些事的吧!
「是這樣的嘛!」我好失望。
「嗯,那我要掛電話羅!別忘了明天的約會。」
「好,掰掰。」我覺得好失落,她不會不把它當一回事吧!
「掰掰,明天見。」
就在她掛電話之前,我覺得我還是想問問她,於是連忙對話筒呼喊:「喂喂喂。」「什麼事?」
「不……沒事……你早點睡。」我還是提不起勇氣問她,就讓這事再拖延一天吧!明天再問清楚也不遲。
「你也是,掰掰。她開心地說。
「好,掰掰。」
雖然說了再見,可是我還是捨不得掛電話,我還是期待她能說些什麼的。可是過了幾秒,卻沒聽見什麼聲音,我失望的慢慢把話筒置離耳邊。
「喂?你還在嗎?」電話那頭傳來了她的聲音。
我迅速將話筒歸位:「我還在。」
「嗯……你不要想太多,我明天會給你答案的。」其實她已經看穿了我的心事。
「喔」我瞭解了「我覺得我的心開始沉浮,沉的是她終於要給我答案,浮的是她會給什麼答案。
「所以明天見,掰掰。」她已經說了第三次了。
「好,明天見,掰掰。」
就這樣,我的愛情路就在明天要撥雲見日,水落石出了。
晚上七點,我準時到了彩色巴黎,按照她剛剛跟我通過手機,她們現在應該是在二樓等我。上了二樓,只見她身邊坐了個男孩,長得很不錯。不,應該不能說不錯,是很帥。
坐定位後,她向我介紹身邊的那個男孩。「他就是我要介紹給你的朋友,志傑。」
「你好。」他對我微笑示意。
「你好,我叫高建勳。」我說。
「剛剛聽筱若說過。」他叫她筱若,他們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吧!
「我不知道」我搖頭。她昨天那麼神秘,我怎麼可能知道。
「不過,其實我今天不介紹,你們也一定會認識」她愈說懸疑。
「為什麼?」我說。
「他是你學弟啦!」她終於把謎底揭曉。
「學弟?」我反應不過來。
「嗯,我今天考上高醫牙醫,是今年牙一的新生,請多多指教。」筱若叮囑我。
「知道了吧!我跟他是高中同一屆不同班的好朋友,不過我們兩個感情很好,是因為他重考一年,所以我們才沒聯絡的。現在他考到你們系,我高興又可以多一個人陪我啦!你要好好照顧他喔!」
「我知道啦!」我忽然間覺得有點暗淡,原來她今天找我只是為了這個目的,而且她跟他的關係,或許不是那麼單純,雖說她還希望除了我之外的人可以陪她,這是無可厚非,但是總是覺得有點小失望。
只是我說什麼呢?我只是等著聽判的人,我還能有什麼奢望。我開始停止了無情的胡思亂想。
「以後就請你多多照顧了,學長。」他的臉堆滿了笑意。
「別叫我學長,你就跟著她叫阿勳吧!叫學長夠怪的。」我微笑回應。
「那好吧!我就跟著她叫你阿勳羅!」
之後,我們便開始聊天,只是有時,我實在無法銜接上她們的內容,聽久了才知道她們在說著一些高中的事。對他們的從前,我一無所知,所以我也只能聽著他們說,卻不能插上嘴。
只是他們在交談間的一些小動作,讓我覺得有點吃味,雖然我知道筱若不是個很扭捏的人,可是從這些小動作,我就知道他們之間真的是交情匪淺,難道他會是我的阻礙嗎?人生是充滿變-數的,我也不知道現在究竟要怎麼變。
「我去上一下廁所。」我起身離席,想到廁所去冷靜一下。
我洗了把臉,把我高漲的情緒冷卻,今天的筱若,讓我猜不出她在想什麼,或許我是出局了吧!
當我回到位置的時候,他們已經收拾完東西準備離開了。
「要走了?」我問。
「嗯!我可能要先走。」志傑歉疚地說。
「是嗎?你是住宿或者租外面的房子?」我問他。
「我租房子,等等就是要回去整理一下房間的。」
「是這樣嗎?」
「嗯,那就這樣羅,掰掰,開學見。」志傑與我道別。
「好,開學見。」
「掰掰。」他向筱若說。
筱若對他做了個手勢,微笑示意。
現在就只剩我們兩個人了,她等我收拾東西後就一起離開。
一路上,我不說話,只是想讓我自己冷靜一點,順便架構好萬全的準備,以抵擋任何可能的衝擊。
「你怎麼啦!」她問我,但是卻不是那種擔心的語氣,反而有點像是要作弄我的感覺。
「沒有。」我說。
「你是不是在吃醋啊?」她淘氣地說,我不知道她是瞎朦的,還是真的看出我的感覺,我是真的有這麼一點吃醋。
「沒有。」我把頭撇過去,不讓她看到我的表情。
「真的沒有嗎?」她追問。
「當然沒有……」我說得很心虛。
「是這樣嘛!看來是我多心了!」
「本來就是你多心了!」雖然造麼說,可是我還真有點想知道他們的關係到那裡了。「你跟他感情很好嘛!」我故意不經意地提起。
「喔!」她像發現寶藏般叫了一聲,開心地笑著說:「你還敢說沒有你果然在吃醋。」
被她發現了心事,我不禁臉上浮起一片腓紅。
「是不是?我說中了吧!」她像小孩一樣,追問我的答案。
「是有這麼一點啦!」我屈服了。
「終於承認了吧!」
「承認了又怎樣……」我把頭低了下去。
「我跟他不可能啦!」她爽朗地說,似乎是要消除我的疑慮。
「不可能的?為什麼?」在說這話的我是欣喜的,原來只是我的「跟你說是可以,不過你要保密,我是相信你才跟你說的。」
「好,我保密,你可以說了吧!」我舉手起誓。
「其實他應該算是個gay.」
「他是個gay?」
「對啦!他是同志啦,懂了吧!」
「我懂。」我點點頭。
「雖然他說被你知道無所謂,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可以嗎?」
她央求我。
「嗯,我知道。」
「他人真的不錯,等以後伽門相處就知道了。」她一直在幫他說好話:「我感覺得出來他人不錯。」
「你看不出來他是gay吧!
「對啊!你不說我也不會知道。」我今天只能不停地接話而已。
只是這樣下去,離我真正想聊的話題好像愈來愈遠了。
「那你們剛剛聊些什麼?」我想把話題轉變。
「沒有,聊一些高中的事。」
「只有道樣?」
「當然囉!」
我又沉默了,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她答案。
「不過……」她忽然賊笑。
「你幹嘛笑這麼賊?他是說了什麼?」
「你真的想知道?」她又吊我胃口。
「跟我有關嗎?」
「有關有關。」她好像怕我不會繼續打破沙鍋問到底似的,連忙點頭。
「那你說吧!」
「好,我說羅?」她深吸了一口氣。「他說你是一個好男人。」
「真的嗎?」太好了有人幫我說話了!我不禁喜上眉梢,學弟,開學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而且他還說……」
「他還說了什麼?」我興趣都來了,他應該是說些好話吧!
「他說這樣的好男人要我好好把握,現在我不只要跟女人搶男人,還要跟男人搶男人。」
「他真的這麼說?」學弟,謝謝你,你也是一個好男人!
「我騙你幹嘛!」她噘嘴。
我想現在應該是問她的時候了吧!我不想再遲疑。「那……」那你覺得呢?「
「覺得什麼?」她天真地反問我。
「你覺得……他說的話怎樣?」我吞吞吐吐。
「不怎麼樣」她板著張臉,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是嗎?」我失望地說。
「騙你的」她說的很快,我沒辦法聽清楚她說什麼。
「什麼??」 『「我說我騙你的。」
「你說什麼?」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我告訴他,當然囉!這樣的好男人我怎麼可能讓給別人。」她的眼睛因為笑而瞇成一條線「你的意思是……」我停下了我的腳步。
她跳到了我的前面,一字一字地告訴我:「我喜歡你。」
「你再說一次」我有一種好像中了頭獎的感覺。
「你豬頭喔!你要我說幾次。」她深吸了一口氣。「我說,我也喜歡你。」
「不相信嗎?算了算了,當我沒說好了。」她啐道。
「不是,只是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
「那這樣你總該相信了吧!」她走過來擁抱著我。
我覺得我的身軀在顫抖,我的手也在顫抖,我覺得我全身都失控了!我唯一有意識的地方,就是我慢慢把我的手環繞著她。
「傻瓜,你怎麼現在還問這個。」她把埋在我的胸口的頭抬起頭來說。
「沒有,我只是想再確認一下。」
「笨蛋,這種事有什麼好確認的。」她把她的臉頰緊貼著我的胸膛。
「我現在覺得像做夢一樣。」
「是這樣嗎?」我看著她,然後輕輕地將唇放在她的前額。
「該醒了,我的睡美人,我要來吻醒你的愛情羅!」
「是這樣嗎?可是我怎麼覺得像是青蛙王子的故事,我被一隻大青蛙吻了。」她頑皮地說。
「管他是睡美人還是青蛙王子,最後王子跟公主都會在一起。」我緊抱著她。
「恩……」之後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沉默的回應我的擁抱……
我們就這樣不顧別人的眼光,在新崛江步道的一偶仁立。
阿勳:我是你的睡美人,在漫長的睡眠中等待你充滿愛情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