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握著雙拳,正當甄如意嚴肅而用力地告誡著自己時,驀地,浴室那頭卻傳來了困擾地叫喚嗓音——
「如意,可以請你來一下嗎?」
「來、來了!」從自我告誡中回神,她忙不迭地揚聲回應的同時,人也迅速往浴室方向而去,可心中總覺得好像有哪兒怪怪的……
啊!她知道怪在那兒了!剛剛……剛剛他不是叫她甄秘書,而是直呼她的名字啊!回想起他叫著自己名字的語調,不知為何,甄如意渾身上下的寒毛瞬間豎立,總覺得有種不妙的預感,可卻還是得硬著頭皮往前去。
「我沒辦法洗頭。」站在半啟的浴室門前,嚴仕雋一見她的身影出現,立刻比了比打上互霄的右手,不疾不徐的輕緩嗓音慢吞吞地從那優雅的唇瓣中吐出。
嗚……她就知道,她的預感是正確的!
瞠目結舌地瞪著眼前赤裸著身體,全身上下只用一條浴巾圍住下半身,可卻神色自若得彷彿身著正式禮服參加宴會的男人,甄如意平凡的臉龐滿是震愕,因視覺和心理同時受到太過強烈的衝擊而瞬間失去語言能力。
現、現在是什麼情況?哈拉猛男第三集開拍了嗎?她作夢都沒想到這只腹黑狐狸有一天會扒光皮毛,只用一條浴巾圍住重點部位,幾乎赤裸地站在她面前啊!
嗚……明天如果長針眼,可以向他申請意外災害補助嗎?
察覺到自己的「赤身裸體」似乎對她造成了影響,嚴仕雋不禁暗笑在心,可臉上卻佯裝下知地故意道:「發什麼呆?」
「啊?」從強烈衝擊中猛然回神,甄如意無法控制地紅了臉,連聲叫道:「沒、沒有啊!我……我哪有發、發呆?」
可惜,否認的言詞配上結巴的語調,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讓她忍不住懊惱地想一槍斃了自己。
嗚……她是在結巴些什麼啊?
聽起來就是一副心虛樣,太沒用了!
聞言,嚴仕雋只是揚了揚眉,似笑非笑地再次提醒,「我沒辦法洗頭。」
瞪著那打著石膏的臂膀,甄如意當然明白他的未臻之意,當下無言了三秒鐘後,像似終於認輸般地抹了抹臉,以著悲絕萬分的表情開口了——
「我幫你洗吧!」嗚……這年頭,秘書也得要有洗頭小妹的才藝啊!
目的達成,嚴仕雋笑著道了聲謝,隨即轉身回到浴室內,態度大方的彷彿她幫全身上下僅剩條浴巾的自己洗頭是多麼正常的事似的。
這算什麼?
兩個單身男女一起擠在浴室內,而且那個男的還近乎全裸,這這這……
這會不會太詭異又曖昧了點?傳出去的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關係咧!
看著那半掩的門,甄如意有種想哭的衝動,可卻只能無奈的拖著沉重的步伐跟著邁入浴室內,看著某只脫了毛皮的狐狸安然自若地坐在小板凳上,笑咪咪的等著接受她的服務。
「麻煩你了!」噙著笑,嚴仕雋表情一點也沒有麻煩人的羞愧。
「哪裡!」嘴角抽搐著,她假笑地客套回應,決定把眼前近乎赤裸的男人當作大衛雕像,很快的弄濕他的頭髮,擠了些洗髮精後,便迅速的幫他洗了起來。
霎時,狹隘的浴室內,除了潮濕的水氣與燈光照映下交疊的影子外,只有兩道輕微但在此刻卻顯得異常清晰的氣息在無形中緩緩的交纏,空氣中有股莫名的緊繃卻又曖昧的氛圍。
就在這無聲中,原本安坐在小矮凳上的男人突然緩緩動了起來,僅遮掩著上面一小部分的雙腿慢慢的張開伸直,浴巾下的私密部位雖不至於曝光,但卻呈現一種若隱若現、足可讓人噴鼻血的巧妙姿態。
啪!
甄如意不是瞎子,由上往下瞄見這讓人血壓上竄的畫面時,她的腦袋「啪」地一聲,瞬間短路空白了一下,手勁也不自覺的加重了。
「你抓得太大力了!」隱含笑意的低沉嗓音驀地淡淡響起,嚴仕雋若有意、似無意的提醒著。
呵……她總算有了點反應,看來自己這動作的效果很不錯哪!
「你別亂動!」咬牙切齒的警告,甄如意一張臉紅如關公,恨不得奪門而出。
嗚……她錯了!什麼把他當大衛雕像?這根本就是天大的錯誤啊!人家大衛雕像連動都不會動,更別說突然做出像他這樣令人爆血管的姿勢。
還有他腰部那條搖搖欲墜的浴巾看起來好危險,如果突然掉了下來,她的眼睛該擺往哪兒去?
雖然她曾說過對帥哥無感,但是一具活色生香的青春肉體在眼前晃,誰都抵擋不了的啊!
低低的笑了起來,確定自己的身體確實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嚴仕雋很樂,非常非常的樂,樂到嘴角都咧到了耳後。
然而「被害人」深怕他又出現什麼令人措手不及的舉動,根本無心去注意「加害人」的表情,雙手急急忙忙的抓了幾下,飛快將他的頭沖洗乾淨,並且隨便丟了條毛巾給他擦拭後,轉身就想逃離這令人神經緊張的曖昧氛圍。
可卻在臨出浴室的最後一刻,眼角餘光不小心掃到他腰側部貼著紗布的傷口,當下不禁腳步一頓……
「你等一下洗澡時,小心別讓腰部的傷口碰到水。」終於她還是忍不住關切提醒,不想他的傷口發炎。
低頭瞧了瞧腰側部,嚴仕雋笑笑道:「用單手洗澡很不容易,傷口難免還是會沾到點水,除非……」
「怎樣?」下意識追問。
「除非你幫我。」低沉的嗓音略帶挑逗意味,向來斯文溫雅的笑容在這一瞬間顯得極端邪惡。
幫他?
怎麼幫他?
甄如意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當下血氣瞬問上湧,蹬蹬蹬地連退三步,漲紅著臉丟下一句「洗完澡我幫你換藥」的話後,便以逃難般的速度奪門而出,只留下一串驟然爆起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嚴仕雋難得笑得如此暢快,尤其每當笑聲將歇,只要再想到她剛剛臉上的表情,他就無法遏止的又爆出新一波的大笑。
真是糟糕,將這個平日淡定的女人逗得失了控,似乎已成了他戒不掉的惡習,事實上……
好吧!他就老實承認,他也沒打算要戒!
呵……就讓這惡習成為他未來生活中的一部分吧!
浴室內,嚴仕雋滿心愉悅地如此想著;可浴室外,甄如意卻在爆笑聲中一路狂奔到大廳,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掩面哀鳴……
嗚……她的直覺真的沒出錯嗎?
為何……為何她覺得那只腹黑狐狸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從放電升級到勾引了?
是的!這麼想好像有點自以為是外加不要臉,但她還是忍不住懷疑……那隻狐狸根本就是在色誘她啊!
「蠢貨!」
燈光昏暗、裝飾俗麗的廉價旅館房間內,男人狂暴的斥暍在沉滯帶著一股異味的空氣中驟然揚起,燃著怒火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眼前兩個身形不高、相貌猥瑣的男子,心中滿是對他們的鄙夷與不滿。
就算被怒聲斥喝,那兩名猥瑣男人還是涎著臉,搓著髒污雙手巴結陪笑。「先生,關於那個錢……」
「你們還敢向我要錢?」厲聲怒喝,男人更是生氣。「當初我們早就約好了,事情辦好才給後金,如今你們自己說,事情辦好了嗎?」
「怎麼沒辦好?」長得稍微胖一點的猥瑣男急了,飛快的叫道:「你交代的事情我們都確實辦了……」
「你們還敢說?」不耐煩地打斷話,男人在房間內踱起步來,臉上有著難掩的焦躁。「我要你們製造意外解決掉那個人,好不讓人起疑心,可如今呢?別說那人不但沒死,就連警方也介入調查了。」
可惡!當初真不該僱用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如今被他們搞成這樣,若是警方循線追查到他頭上,那該如何是好?
「那又如何?」另一個較為瘦小的猥瑣男急聲叫道:「就算他沒死,也半死不活了,你別想反悔不給錢!」
哼!別以為他們沒看電視,新聞都報導出來了,姓嚴的傷勢嚴重,至今還沒露面呢!
「如果你們把事情辦得乾淨俐落,還怕我不付你們尾款嗎?」火大怒極。
「那你的意思是?」較胖的猥瑣男小心探問。
回身橫去陰戾的一眼,男人笑得極冷。「這次,徹底解決!」他的時間緊迫,沒工夫再拖延了。
聞言,兩個猥瑣男子互覷一眼,隨即其中一人猶疑道:「可是對方現在行蹤不明,恐怕要找到人不是那麼簡單。」
「這不是問題,只要……」厲眸迅速閃過一絲冷光,男人讓兩人靠上前來,壓低了聲音詳細指示。
未久,就見那兩名猥瑣男子雙眼發亮,連連點頭地笑了起來。
清晨的露珠在金燦的陽光下閃爍著晶亮的光采,徐徐微風帶著清新的林木氣息,遠處山巒疊翠、綠野平疇,近處蟲鳴鳥啼、野花爭妍,淳樸自然的美麗景致讓人置身其間不禁心曠神怡,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站在三合院外的空地上,甄如意瞇著眼深深吸了一口微帶涼意的新鮮空氣,整個人神清氣爽極了,若要說得誇張點,她甚至覺得自己比一個星期前還要健康上好幾倍。
是的,沒錯!她與嚴仕雋兩人已經在這兒足足住了一個星期了。
原本她以為要與那只腹黑狐狸共同生活,應該不會過得太順利,心中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沒想到這一星期來,兩人卻相安無事……
哦!不,說相安無事就太過沒良心,若要真正說的話,應該是融洽。
對,就是融洽沒錯!
憑在公司被他當牛當馬般奴役的慘烈事跡,她怎麼也沒想到出了公司、脫離了公事,兩人一起在鄉間過起「隱居」生活會如此的和諧愉快。
以前他們雖在公事上合作已久,但卻從未接觸過彼此的私生活,而這回因故不得已避至鄉間長住在一起,關係與互動皆較以往更為緊密後,她這才發現褪下了鴻霖集團總裁的身份,單純的以「嚴仕雋」這個人來說,不論是思想或其他方面,和她皆有一種奇特的協和感。
會這麼說,並非是指他們在一起時就歡言笑語說不完,或是誰會配合誰,而是一種在無形中的瞭解與默契,就好比在日常生活中,她瞧見了某個再正常不過的畫面而笑不可遏,旁人都覺得她莫名其妙時,他卻能明白她被戳中的笑點在哪裡,並且跟著一起輕笑。
又比如他翻閱報章雜誌時,卻突然對廣告頁上的圖文揚起眉來,她只要湊頭瞄上一眼,便能明白他在想些什麼,並且適時的補上一、兩句話。
最經典的一次就是他對著某廣告有趣的研究了許久後,她幽幽的在後頭說了一句「入珠很痛的,別輕易嘗試」,隨即接下來一整天,他見到她就發表嚴正聲明——
「我只是奇怪為何有男人想那麼做,你不要想歪,誤會了!」
反正不管是不是她想歪或是誤會,總之他們兩人之間有種奇怪又協和的默契,別人不懂的笑點,他們卻可以互相笑得很樂,在一起時,就算兩人面對面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奇怪或尷尬,反倒有一種無聲卻溫馨的氛圍。
認真說來,若要硬在這段融洽和諧的「隱居」生活中挑出缺點,那就是她的女性直覺真的出了很大的問題,因為她動不動老是覺得那只腹黑狐狸在放電勾引她,但理智上又覺得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思及此,甄如意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決定美好一天的開始,不該浪費在這種想也沒用的問題上,當下又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後,這才精神奕奕的在門邊探頭而入,對某只一大早就安坐在椅子上看報紙的狐狸開口了——
「我要去菜市場了,有沒有什麼想要我幫你買回來的東西?」揚聲詢問,她現在很喜歡在清晨的微風中,漫步在鄉間小路濃濃的綠蔭下,一邊吸收芬多精,一邊往步行約需二十分鐘的小菜市場一路慢慢晃去,雖然距離不算近,但走起來卻很舒服。
聞聲,嚴仕雋從報紙後抬起頭看著她,然後笑了。「我和你一塊去。」他也發現到她的閒情逸致了,所以決定陪她一起呼吸芬多精去。
「你也不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還不低調點?」似笑似諷的,沒有明顯反對。
「我夠低調了。」揚眉反駁,他折好報紙放下,優雅起身步出大廳,唇畔含笑的來到她身邊。
也是啦!若他不低調,人也就不會在這兒了。
心下暗忖,甄如意笑笑的沒有說話,只是逕自轉身邁步往外走,準備邊散步邊往菜市場而去。
而嚴仕雋則是緩步跟上,神色輕鬆又悠閒,果真是在度假。
在一路濃密的綠蔭下,兩人迎著清新微風並肩而行,雖無交談,可卻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柔暖氣流盤旋圍繞著。
就在靜謐氣氛中,甄如意驀地螓首微偏,瞇著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幾回後,突然天外飛來一筆。「你不易個裝、改個容嗎?」
如此令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奇怪問話,嚴仕雋卻彷彿有著與她相同腦波般地聽懂了,並且氣定神閒淡笑道:「放心,我想沒人認得出來的。」
聞言,甄如意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最後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道理。
瞧瞧,今天的他一身白色休閒褲搭配深藍色的POLO衫,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悠然閒適,與平日那種西裝筆挺的都會菁英氣息根本聯想下起來,更何況這鄉下全是些樸實務農的歐裡桑、歐巴桑,除了關心田里作物的收成外,對電視上報導得沸沸揚揚的新聞,也只當作茶餘飯後的笑談,根本不往心裡放,真要認出他就是近來新聞裡最熱門的鴻霖集團總裁,恐怕還真有點難度呢!
「你說得對。」點了點頭,她沒有二話。
「我當然是對的。」自信得不得了。
「你好意思說,我都不好意思聽了!」斜眼睨覦,已經不把眼前男人的身份看在眼裡,只當他是普通朋友那般直接開噓。
見狀,嚴仕雋逸出一串低沉好聽的暢笑,對她的「不敬」不但不惱,反倒顯得非常開心,顯然是很滿意兩人這樣的互動。
於是閒適暇逸的鄉間小路上,就見兩人神色輕鬆悠然的漫步其間,有時默契極佳的靜心賞景,有時又相互調侃打趣,說著些沒什麼營養卻又好似在打情罵俏的笑言笑語,一路好心情的慢慢往市場散步而去。
走著走著,約莫二十分鐘後,兩人終於來到聚集著攤販的市場,由於幾乎天天都來,甄如意對這兒已經是熱門熟路,甚至還認識了不少當地居民和菜販,是以她的身影一出現,便有人大聲叫喊著她——
「如意,來這兒啦!這是我今天天未亮就在田里採下的菜,可以算你便宜一點喔!」自產自銷的淳樸農婦熱情招呼,忙著把最新鮮翠綠的葉菜拿在手上展示。
「吃菜也得有肉配啊!」隔壁攤賣肉的大叔一手抓著豬肉,一手握著閃亮亮的菜刀,非常賣力的推銷。「今天的肉很贊,要不要來一點?」
「魚啦!這是我半夜在溪裡釣到的魚,還活跳跳的,正港又鮮又甜又好吃,不買可惜啦……」賣魚的阿公也高聲叫賣著。
「如意,地瓜啦!吃地瓜才健康……」
「不好、不好!吃地瓜容易放屁,對年輕小姐來說多不好意思,還是吃高麗菜好,我這個可是高山高麗菜,絕對讚的啦……」
「吃菜吃肉也得吃水果!來來來,我這邊的水果任你挑,絕對又甜又多汁,不甜免錢……」
小小的市場內,熱情的招呼聲此起彼落,讓一旁的嚴仕雋不禁揚起了眉——
「你倒是挺高調的嘛!」似笑非笑的調侃,他從未想到她竟如此受這些淳樸村民的歡迎。
「天生萬人迷,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毫不羞愧的,甄如意順勢爬竿,以非常淡定的表情說出如此下要臉的話,並且拋下他,逕自朝那些熱情的攤販走去。
怎麼也沒料到她竟然可以將冷靜與厚顏無恥兩種相衝突的反應融合得如此絕妙,嚴仕雋不禁一愣,隨即揚聲大笑,滿心歡樂地加快腳步追了上去,尾隨著她來到賣菜農婦的攤子前。
「我不喜歡吃青椒。」發現她在一大堆蔬果中,獨獨挑了色澤翠綠的青椒反覆觀看,嚴仕雋為維護自己吃的權益,馬上壓低了嗓音在她耳邊悄聲提醒。
三歲小孩嗎他?
似笑似嘲的斜睨了身旁某只挑食的狐狸一眼,甄如意還是放下了青椒,隨手挑了幾樣青菜給賣菜農婦算帳。
「算你便宜一點,五十就好!」迅速把青菜裝進塑膠袋,擺攤農婦笑呵呵的一手收錢、一手交貨,同時好奇的視線瞧了站在她身旁的年輕男人好幾眼,最後還是終於忍不住探問:「這是你的走喔?人真緣投耶!」
「啊?」蝦米走?這位大嬸是在說什麼啊?甄如意傻眼,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旁邊的幾家攤子老闆早巳豎尖了耳朵,聽賣菜大嬸率先開了炮,其他人馬上圍攻過來——
「有走了?我不相信!我還想把我兒子介紹給她的……」賣豬肉的大叔激動了,手上閃亮亮的大刀隨著飛舞的手揮來砍去,若不小心挨上一記,只能含淚來個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了。
「你兒子熊模熊樣的,和如意不配啦!還是我孫子比較適合……」賣魚阿公也有私心,極力推銷自己的孫子。
「吼!恁孫才剛大學畢業,還是我小弟的年紀比較搭……」
「不不不,我三姑的二嬸的妹妹的小叔的兒子,個性勤奮又努力,如意一定會喜歡……」有人想賺媒人錢,親戚關係已經牽到三千里外去了。
一時間,小小市場內你一言、我一語,人人搶著要幫甄如意介紹對象,畢竟這村子裡人口嚴重外流,像她這樣年輕的女子是非常受大家歡迎的。
眼看眾人忙著「搶婚」的熱鬧景象,嚴仕雋不動聲色的瞥了張口結舌的某人一眼,有股淡淡的不悅悄悄瀰漫心頭……
哼!這麼多人搶著要幫她介縉男人,挺搶手的嘛!
「不要吵了!」就在七嘴八舌聲中,一道宏亮的聲音制止了大家的「搶婚」,旁觀的閒雜人士很理智的指出現實。「你們也不搞清楚人家小姐到底死會了沒?說不定她身旁這位『緣投桑』就是她的光,那在人家的『緣投ㄤ』面前說要幫她介紹男人不就很失禮了嗎?」
果然此話一出,眾「搶婚」的歐裡桑、歐巴桑都不約而同的住了口,數十道視線一起往甄如意和嚴仕雋的身上射去,最後由豬肉大叔代表眾人發問——
「這個『緣投桑』真是你ㄟㄤ嗎?」
歷經眾人轟炸的甄如意,此刻總算回過神,一聽村民們的疑問,下意識就要否認。「我不……」
「是啊!」驀地,嚴仕雋迅速出聲截斷她才剛要出口的話,溫潤修長的大掌倏地摟上纖腰,不動聲色的施加壓力的同時,那欺瞞世人的溫雅微笑再次浮現,嗓音溫和有禮至極。「我是如意的老公,謝謝大家這麼想替她牽紅線,但很可惜她已經死會了,請另尋目標吧!」
他這肯定話語一出,不僅瞬間將眾人的希望擊碎一地,同時也讓甄如意再次傻眼,只能一臉愕然地抬頭瞪著他。
他他他……他在說什麼啊?
什麼時候他成了她的老公,她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你……」想開口,腰部卻猛地一緊,她低頭看了看那沒經許可就自動摸上來的「狗爪」,當下先是眨了眨眼,然後乖乖的不說話了。
她想,他會有此舉動應該是有他的思慮吧!
「菜買完了嗎?買完了,我們就回去吧!」噙著笑,他輕聲詢問,其溫柔體貼的模樣,完全就像個愛妻愛家的好老公。
實在被他這種演技給驚到,甄如意連連乾笑。「好、好……回去……我們回去了……」
嗚……她都快起雞皮疙瘩了。
聞言,嚴仕雋的眸光微閃,滿意的笑了,在眾人「搶婚」不成的失望注視下,滿臉志得意滿的摟著渾身僵硬的她,滿心愉悅的揚長而去,頗有小狗撒尿,標記勢力範圍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