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她眼裡,藥草簡直順眼得緊,不管是他儉樸平實的穿著,還是他穩重沉著的微笑,甚至是他照顧花花草草時認真的身影……都讓宮心心瞇著一雙美眸,靜靜的欣賞。
不過,對她的欣賞,藥草卻不見得賞臉。
「心心,你已經發呆很久了。這些藥材你畫了半個時辰,居然連一片葉子都還沒畫好。」他非常沒有情調的打斷她的少女情懷。
「臭藥草,幹嘛這麼討人厭的殺風景!」
被喝回了理智,宮心心有些羞赧又有些生氣,悶悶的低著頭拿起筆,開始認真的做起筆記。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藥草面前變得這樣乖巧聽話,也不敢回嘴?照理說。他們之間還有賭約,如果藥草大聲吆喝她,她大可以轉身走人,但是現在她卻會因為藥草的存在而感到歡喜、安心。
所以,她不得不承認,她實在不想離開他。
說實話,藥草也弄不清楚為什麼宮心心最近老是衝著他笑?雖然有個人每天對著你笑的感覺非常好,但是身為她的醫藥特訓老師,他還是得硬下心腸來督促她不可。
踩著略顯沉重的步伐,他走到她身邊,看著她語重心長的開口。
「你再這樣混,我會覺得自己勝之不武,所以你要認真點,讓我贏得有點成就感好嗎?」
「收我當徒弟你就有成就感了啊,還計較這麼多?」
「我的徒弟更不能丟我的臉。」
「你……臭藥草!」
但是吵架歸吵架,宮心心還是注意到了他臉上不尋常的紅暈。
「喂,你臉好紅喔,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別亂說,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
藥草搖搖頭,堅持自己沒有不舒服。在他心目中,看病是一件最重要的事,如果他生病了,又怎麼能繼續看診呢?
宮心心不理會他的話,逕自把軟嫩的小手放在他額頭上,果然感受到了掌心下的熱燙,這下即使不是大夫的她,也絕對確定藥草是生病了。
「你不要動,我叫孟德來扶你回房休息。」
「心心,不要去,你陪著我,我坐著休息,一下就會好。」
依言坐在他身邊,她關心看著他,見他平時一臉聰明的他,現在卻顯得愣愣的,好像個無知的孩童。
一想到這裡,宮心心差點笑出來,只好輕捏一下大腿,以免自己做出什麼不當的傻事。
但是他越來越迷濛的眼神,也讓她不放心的開口問:「你真的不要叫人來嗎?」
「不……不要。」
藥草的聲音低低的,逐漸逼近她的熱燙臉龐,卻讓她緊張得幾乎要停止呼吸。
她從沒這麼近的看過藥草的五官,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其實這個男人的眉毛濃淡剛好,眼型是迷人的飛鳳眼,鼻樑挺直,最重要的是,他抿緊的嘴唇就在她的眼前。
宮心心盡力維持這個曖昧的距離,不讓藥草以為是她想要靠近他,但是他逼近的呼吸太灼熱,讓她嬌美的小臉羞得通紅髮燙。
藥草一手扶著發脹的頭顱,渾身無力,眼前陣陣發黑,他就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我……」
「你怎麼樣?」
宮心心很認真的聽他說話,可不想在這時候被藥草以為她想要餓虎撲羊,吃他的豆腐。
天知道,是藥草一直往她身上靠的。
就在宮心心決定要去找孟德來時,藥草整個人倒向她,結結實實的吻住了她的小嘴.
當孟德來尋他們時,恰好看見已經昏倒的藥草壓住宮心心的曖昧一幕。
在宮心心的自告奮勇下,孟德不得不將照顧藥草的重責大任交給她,只因為她信誓旦旦的保證——
「你把你師父交給我準沒錯,過兩天我一定還給你一個活蹦亂跳、健健康康的師父。」
「那麼……這個給你。」
孟德交給她一隻白色的瓷瓶。
「這是什麼?」
「這是師父給我的萬靈丹,生病的時候吃一顆就可以減輕症狀。如果晚上師父還是高燒不退的話,你就餵他一顆吧。」
「我知道了。」
宮心心接過那只白色瓷瓶,一抬頭,卻看見神色憂慮的孟德還杵在原地。
「你怎麼還不走?」
「我擔心師父啊!」
「甭擔心,交給我就對了,我答應過要報答他的。」
宮心心一邊認真的強調,一邊使勁的將孟德推出房門外,然後利落的關上房門,將那一雙擔憂的眼睛隔絕在外。
「你要小心啊!」
「知道啦,快去休息吧。」
宮心心大聲的回答,根本就沒把孟德的憂慮放進心底,因為她單純的認為藥草應該只是得了風寒,沒必要這樣大驚小怪的。
抱持著報恩的心態,她守在藥草的床邊,不停的用濕布巾擦去他頻頻冒出的汗水。
然而高燒中的藥草卻沒有因為這樣而比較舒服,依舊是皺著一雙濃眉,急促的喘氣,他越來越蒼白的唇色也讓宮心心早就揪緊的心,更加的七上八下。
看著他越來越不舒服的模樣,宮心心開始有些緊張,畢竟從沒照顧過病人的她,實在猜不出來他的病症。
「藥草,你到底是生什麼病啊?」
宮心心一邊替他擦汗,一邊緊張的問著面前已經失去意識的大夫,但是昏迷的藥草除了粗重的喘息聲之外,沒有給她任何答案。
「你不說……那我只好給你吃孟德的萬靈丹囉。」
沒有更好的選擇,她當機立斷的打開瓷瓶,倒出裡面的萬靈丹。
不過當她看見那顆比拇指還要大的黑色藥丸時,不禁吃了一驚。
「老天!這麼大一顆!要怎麼吞啊?」
她看著手心裡的黑色藥丸,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藥草,你該不會把所有的藥材統統倒進鍋裡煮個開心,然後才說這是萬靈丹吧?」她疑惑的猜測道。
但是藥草的病況讓她沒有太多時間考慮,她捏緊手上的藥丸,並倒了滿滿一杯水,決定就算是用塞的,也要把這顆藥丸塞進藥草的嘴巴裡。
「不管了,反正你是名醫,這藥丸應該有效的。」
她困難的扶起藥草熱燙的身軀,讓他的頭枕在她的肩上,另一手掰開他的嘴巴,想要把藥丸塞進去。
沒想到昏迷中的藥草死命的咬緊牙關,不讓她有機會把藥丸塞進他嘴裡。
宮心心不屈不撓的試了好幾次,但都沒有辦法讓藥草合作的打開牙關。
「藥草……你醒醒啊……」
想不到其它的法子,她只好輕拍著他的臉,希望能把他喚醒,好讓他自己吞下那顆藥丸。
然而失去意識的病人依然處於昏迷中,絲毫沒有對她的要求有所回應。
她無助的看著他痛苦的病容,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或許也只有這個辦法可行了。
念頭一定,宮心心環顧房間一圈,確認除了她和藥草之外沒有第三個人在場後,她便將藥丸放進嘴裡嚼碎。
她一邊嚼著苦苦的藥丸,一邊猶豫著這個方法的可行性,但是當她發現藥草臉色漲得通紅,枕在她肩膀上的頭熱得快要燒起來了,逼得她只能放棄少女的矜持,雙手捧著他的兩頰,低頭靠近他,柔嫩的唇瓣輕貼著他的嘴,好將嘴裡嚼碎的藥丸哺餵進他嘴裡。
一開始,藥草還是倔強的不肯接受,但當她用舌頭試著撬開他緊閉的牙齒時,他居然奇跡似的張開了,讓她順利的把藥丸哺餵進他口裡,等她柔軟的唇舌想要撤退時,才發現他伸出雙手緊緊地壓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有退後的空間。
她驚訝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在這她不及反應過來的時間,藥草的舌頭得以為所欲為。
他的舌頭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驚訝已經不足以形容宮心心心中的震撼,這是她的初吻,居然如此的火熱讓人難以招架。
藥草的舌頭翻攪著她的靈魂,讓她只能跟隨著他的一舉一動,飄浮在滾滾熱浪之中。
最後,藥草終於放開雙手,還給她可以喘息的空間,這個突如其來的熱吻才宣告結束。
一吻既罷,他卻不像剛剛與她纏綿過的人,仍是一臉病容的靠在她身上喘氣。
如果不是他依然緊閉的雙眼和冒汗的額頭,宮心心真的會以為剛才那個令人臉紅心跳的吻,是他刻意挑情的行為。
緩緩將他的身子扶躺回床楊上,但她卻沒有辦法讓自己的心情回到先前的平靜。
有一些比悸動還要柔軟的情緒,慢慢的在她心底開始發酵。
「要不是你生病,本姑娘絕不會輕易饒過你。」
宮心心抑制不住狂悸的心跳,紅著一張俏臉,對著昏迷的藥草嬌嗔,但是聲音裡卻是滿滿的甜蜜,不帶一絲一毫的指責意味。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輕薄吧?她很好奇,自己被男人輕薄了,為什麼心裡沒有一點點的不開心?
難道……因為吻她的人是藥草嗎?
「不會吧?」
一個讓人害羞的念頭湧上,她拚命的搖頭,想將腦袋瓜子裡旖旎的想法抹去。
突然間,她很慶幸剛剛藥草在吻過她後,沒有叫出別的姑娘家的名字,要不然她不是羞愧的一頭撞死,就是會拿把釘槌把這個色膽包天的壞蛋槌爆。
「還好……還好……」
宮心心偷偷的吁了一口氣。
但這放心的一口氣,卻不知道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藥草?
懷著莫名的情愫,她臉上帶著甜甜的微笑,靜靜的替藥草更換冷布巾,直到他吞下的藥丸發生作用,驚人的高燒漸漸消退,她才放心的趴在他的床邊,疲倦的沉沉睡去。
「呃……我的……頭好重……」
藥草迷迷糊糊裡的想翻個身,卻發現有人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讓他動也動下了,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宮心心趴在他身邊睡得香甜的模樣。
而她的手正與他的緊緊交握、十指相扣。
他低下頭,沒有忽略從她掌心傳來的柔軟,但是雙手相牽的畫面,讓他忘記了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的問題,反而心裡充滿感動。
一直以來因為大夫的身份,藥草必須堅強的扮演著照顧人的角色,因為需要他的人太多,他也逐漸的淡忘其實他也只是個人,也需要別人呵護關心。
但是宮心心的舉動卻在無意之中喚起了他心裡的渴求,一個男人想要的也不過就是這樣的溫柔。
不忍心把手抽開吵醒她香甜的好夢,藥草半趴伏在床榻上,欣賞她酣睡的面容。
說實話,心心有著一張他見過最嬌美的臉蛋,小巧的鼻子、粉紅的櫻桃小嘴,配上一雙靈活生動、黑白分明的水眸,活脫脫就像是從仕女畫裡走出來的美人兒。
只可惜,她長睫下明顯的陰影,卻清楚的說明了她昨夜的徹夜不眠。
看向她身旁的水盆、自己額頭上的布巾,以及枕頭旁邊的白色瓷瓶,藥草大概可以猜到,他昨夜應該是處於高燒昏迷的狀態,而她不但費心的照顧他,還讓他服下萬靈丹,不然他不可能恢復的這麼快。
只是這麼大的一顆藥丸,心心是如何讓他吞下的?
其實藥草一移動宮心心就醒了,但是意識到自己和他雙手緊握的尷尬狀態,她只好繼續裝睡,看他什麼時候會放開手。
但是藥草杵在她旁邊不動的時間太久,久到她快要忍耐不住,想要乾脆跳起來裝作沒事的跟他道早安。
就在念頭轉動的瞬間,宮心心細嫩的臉頰感受到他越來越逼近的灼熱呼吸,她還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時,藥草溫熱的唇就已經落在她略略冰冷的朱唇上。
「謝謝你,心心。」
他在她耳邊呢喃,如絲緞般柔滑的聲音讓她的四肢都為之酥軟。
這一次的親吻,宮心心確定他是清醒的了,但是被輕薄的她依然沒有任何不悅的感受,甚至還有一絲絲的甜蜜湧上心頭。
原來他和她,真的是看對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