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時,她會很希望看到他,但現在可不可以不要?她羞傀得無臉見他。
「去哪了?」他佯裝生氣,「女人家出門,怎麼可以沒向老公報備?」中午他和大哥吃飯,他可是一早就向她報備過。
「去跟帥哥約會。」她淡淡的道。
「帥哥?有我帥?」
「比你年輕,比你帥。」
他誇張的倒抽一大口氣,「你這麼快就厭倦我,己經開始到外頭去找小狠小帥哥了?」
「那當然,趁我還年輕皮沒松,先勾一個小帥哥當備胎。」她盡可能以稀鬆平常的口吻和他對話,再找機會試探他。別看他嘻皮笑臉,他不想說的事,嘴巴可縫得死緊。
拿錢給她父母的事,他既然刻意隱瞞就不會承認,她想,他是好心想幫她扛起肩上重擔,怕她知道真相會不允許,所以才要她暫時別和娘家聯絡。
她是田家女兒,父母再過分的要求,她都能咬牙承受,但他不同,他不是田家人,沒理由和她一起跳入這無底深淵。
她自己的父母她最清楚,他一個月二十萬的薪水不可能滿足他們,他們遲早會再用其他借口變相挖他的錢。
「過分,田時音你很過分!」他瞇眼瞪她,「你是不是那個來了?整個人看起來好怪,說不上來的怪。所以,真的是那個來了對吧?」
她冷瞪他一眼,「無聊,神經病!」
「對嘛,這樣就正常點了。」
既然他說她己經「正常」了,那現在試探應該不會露出破綻吧?睞他一眼,手一伸,她語氣生硬地道:「拿來!」
「什麼東西?」他一臉疑惑。
「你的薪水。」
「啥?」他愣了下,「為什麼要跟我拿薪水?」
她兩手擦腰,一臉正色,「爺爺不分財產了,沒有拿到財產,你拿什麼錢還周董?」
「他不會那麼快跟我要錢的。」齊天風無奈的撇嘴。
他原本也是打算等財產一分,先把錢還周董,孰料爺爺使這一招,硬是要把錢分給還沒出生的曾孫。
唉,萬一他的兒子們不孝順,那他這輩子就都摸不到財產了!
「人要懂得未雨綢繆,說不定他明天就翻臉跟你要錢。」手再度伸到他面前,「這兩天我想了想,以後你的薪水都交給我,我們倆的薪水一起存,積少成多。雖然要還清三億可能困難點但總比把錢全花光來得好。」
她好希望他當場就點頭答應把薪水交給她,那就代表他設把錢給她父母,她更希望她的父母能像弟弟一樣,找到人生日標突然覺醒但這是不可能的事。
「我的薪水花光了。」
「花光了?」她瞪著他,心卻隱隱抽痛。果然如她所料,他把薪水全投向她父母挖的無底洞了。
「有朋友跟我借錢,所以我就借給他了。」
「你自己都欠人家錢,還有錢借人?」她低咆,但越是佯裝對他生氣,她就越感傀疚。
「朋友有通財之義。」
「很好,朋友比較重要對不對?在你的朋友把錢送回來之前,請不要再來煩你老婆,不要跟她說話。」
「時音,幹麼這樣?」齊天風蹙眉,他真的覺得她今天整個人很怪,難不成真的是大姨媽來了?不對呀,她的大姨媽不是上上禮拜四才來的嗚?他皮皮一笑,「有沒有其他變通條款?」
「有。」
「我就知道我老婆很愛我,捨不得不讓我跟她說情話。」他挑眉一笑,「我可是有滿肚子的情話要和她說,一天不跟她說話我會憋死。」
「下個月薪水直接交給我,等我看到錢,我自然會開口跟你說話。」她皮笑肉不笑,伸手做出請他走人的手勢。
她堅持不妥協,唯有如此,才能保住他的薪水,也算是替自己維護住最後一絲揮揮欲墜的尊嚴。
下個月領薪日未到,啞戰了三天,田時音己和齊天風說話。
不是她心軟,而是他把「借給朋友」的錢,拿回來給她了。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父母不可能將錢吐出來還他,算是老天有眼,他去總經理辦公室向大哥借錢時,她正好要去向總經理報告公事,他開口向大哥借錢的話語從門縫間流瀉而出,刺痛了她的心。
她原以為自己想出的辦法是在幫他止血,卻未料反將他刺傷,害他不得不向大哥求媛。
齊大哥和大嫂都是好人,他們不會和自己的兄弟小叔計較,一兩回可以,但三次、五次,甚至十次、二十次……就算大哥真的肚大量大願意借錢給他,他還有臉去向人家開口嗎?
不,她不要向來瀟灑自若的他,為了她娘家人變得連在自己親兄弟面前都抬不起頭來。她不要他為了她,被錢
逼得喘不過氣。
今天,她違背和他的約定,直接跑到他為她父母買的新家,想替他討個公道。
以前父母要求她賺的錢全都要奉獻出來,她沒怨言,誰教她是田家女兒,有義務奉養父母。但他們私下向她的老公索取巨額生活費,這點就讓她很不能接受。
「你沒拿錢給我,你還敢大聲跟我說話?」
田時音一進門,化妝師正在幫她高貴的母親塗指甲油,晚上母親要去參加某董事長的生日宴。她耐心的等化妝師工作完畢離開,才一開口質問,母親就反過來高分貝怒罵她。
「媽,你不覺得你和爸太過分了嗎?天風買這房子給你們住,還欠周董一大筆錢,你們居然還向他索取生活費?做人怎麼可以這樣?」見母親打扮得光鮮亮麗,硬要裝上流人士,再思及天風向大哥借錢一事,她的心就更痛了。
「你不給我們錢,我們當然跟女婿要。」田母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好,錢我會給你們,但你們不准再向天風拿錢。」這就是她今天回來的日的。
田母嚼了下,擺出高姿態,「好啊,如果你可以像天風一樣,每個月給我和你爸一人十萬,你給或他給,我們都沒差。」
「不可能,我的薪水設那麼多!」
「那你一一」
田母還想說什麼,田時音隨即打斷她的話,堅定的說:「我下個月的薪水會匯給你們,如果你們再向天風拿錢,我馬上跟他離婚,還會離開齊聖企業集團再也不工作,一毛錢都不賺。到時,我們一家人就一起餓死吧。」她狠瞪了母親一眼,「有些事,我沒說破,不代表我不知道。」說罷,她隱忍著怒氣,轉身就走。
田母愣了下,不悅的嘟囔,抓起手機打給人在外頭的田父,「你女兒剛才回來對我大吼大叫,叫我們不要跟她老公拿錢,還跟我嗆說要我們一家人一起餓死……我替你養這女兒真是白養了」
一早醒來,齊天風慣性的翻身想抱老婆玩親親,嘴一嘟,貼上他嘴的不是她柔軟的唇,而是一張紙。
「這什麼?」任由紙貼在臉上,他閉眼裝睡,不想一早醒來就看公文。公文一點都不有趣,和老婆玩親親,他一整天才有活力工作。
「離婚協議書。」
「離婚協議書?」他吃驚地抓起覆在臉上的紙彈坐起身,瞪大眼仔細一看,她真的沒騙他,這真的是離婚協議書,難怪紙的味道那麼臭!
只是,為何這如假包換的離婚協議書會落到他手中?
他自認婚後己轉性,純清的只愛她一人,對她呵護得無微不至,體貼到連他自己都想弄個女分身嫁給自己……
總之,他是個好老公,沒有一百零一分,也該有九十九分,她沒頒「第一名好老公」的獎狀給他,他都沒計較了,居然還賞給他這張「休夫書」?
一個女人做人處事怎麼可以到這種沒天良的地步呢?
「你簽吧,我要跟你離婚。」田時音坐在他身邊,面色沉重。
上個月她回新家,聲色俱厲的嚴正告知母親不准向他要錢,孰料,昨天她把這個月的薪水匯給母親後,母親馬上打電話酸她,說她給的錢太少,不過她有義務要給父母生活費,所以她的錢他們還是收下,但也會持續跟齊天風拿錢,反正這個月他也己匯款給他們。
她當下氣極,衝到新家想要回他給的錢,但魔高一丈,她被警衛擋下來。
警衛告訴她,她是田家設定的拒絕往來戶,所以不能進去。
很好,她這個田家女兒成為田家父母設定的拒絕往來戶?多可悲!她究竟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之事,要被這樣對待?
如果以前她做的全是錯事,那麼,從今天開始,她要做對的事。
以前她乖乖地把每個月賺的薪水全拿去孝敬父母,從今天開始,她一毛錢都不會給,因為,她要離開齊聖企業集團,辭去業務經理的工作。
她說到做到,她母親一一不,那個女人,還以為她只是說說的,可陪她非常認真。
「你不是開玩笑?」齊天風狐疑的看著她,努力想著今他到底是什麼節日。
他生日?不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也還早。他們倆認識十五週年的紀念日?
也不對。他記得第一次到她家那時是冬天,她弟弟還流著兩管鼻涕……
他起初以為這張飄著臭味的紙,是因應某種市日而產生的「驚喜」,但顯然不是。她的臉色沉重到彷彿佈滿一層層厚重烏雲,只消一眨眼,便會揚起狂風驟雨。
她是個直爽的人,這種深奧情緒她演不來,除非是真的。
「不是。當初我以為你只是要我和你假結婚,我貪,貪你的一半財產所以答應,但現在齊爺爺不分財產了,我們倆的婚姻繼續走下去也沒意義……」
「田時音,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他的心被她感染,也覆上一片大烏雲。
他們的婚姻設意義?那昨晚熱情和他在床上翻雲覆雨的那個女人,難不成是她找來的替身?
「我原本……想就這樣和你繼續下去,但是……」她頓了下,打開手機秀了一通簡訊給他看,幽幽地道:「他找到我了,我們的心意相同。現在,我迫不及待想飛到他身邊。」
他拿過手機一看,一個署名Thomas的男子,傳了一通勾引別人老婆的簡訊給她,一堆肉麻話閃得他眼睛快睜不開,最後那段寫著——
「時音,我愛你,一直都愛著你,如同你隱藏在心底多年對我的愛意一般。如果你還愛我,那麼,請來我身邊,我在紐西蘭等你。」
齊天風臉色一沉,靜默無語,心口不只覆上烏雲,更宛若被千斤重石擊十一般,他眉一皺,痛,卻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