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您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終於,雅竹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掌拍在了燕赤懷的御案上。
「你拍了朕的桌子。」燕赤懷冷冷的指出。
「是。」這顯然是無可抵賴的,因為她的手還放在他的御案上。
「你不是第一個敢對朕拍桌子的人,想知道之前的人都去哪裡了嗎?」這回燕赤懷倒是放下手裡的書了,眼神狠戾的望著她。
「不、不想知道。」雅竹緊張的嚥了一口唾沫,有點結巴道。
反正結局不外乎是砍手砍腳,甚至是砍腦袋,不管結局是哪一個,都不是她所喜歡的。放在御案上的那隻小手悄悄的挪啊挪,恨不得一下子就能變不見。
「怎麼,覺得害怕了?」
「害怕了。」她點點頭。
雅竹衝進皇宮的時候,憑的是一股血氣。皇宮的侍衛用刀子抵著她的脖子時,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怕的,直到此刻,一度接近沸騰的血液慢慢的冷卻下來,她這才感覺到害怕。
「後悔進宮了?」燕赤懷看著她的眼神與刀鋒一樣銳利。
「不後悔。」雅竹搖搖頭。
「你想說的話都說完了?」
「都說完了。」
「很好,來人啊!」燕赤烈敲了敲桌上喚人的鈴鐺。
「參見陛下。」虎背熊腰的侍衛應聲而入。
他該不是要人把她丟出去吧?或者比丟出去更糟……雅竹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幸好燕赤懷只是跟那侍衛低聲耳語了幾句,就把他打發走了。
「那麼現在我想知道,你打算出多少價錢來買朕的皇弟呢?」燕赤懷靠在龍椅上,好整以暇的道。
「剛才我已經把我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燕赤烈不是您可以任意買賣的貨品,您這麼做是對他的侮辱!」雅竹氣憤的吼道。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出價了?那麼我只好把皇弟賣給那個珠牡了。」燕赤懷摸摸下巴,一臉惋惜的道:「一座金礦好像有點少,不如朕就多要點,你覺得兩座怎麼樣?」
「皇帝市陛下……」
「兩座好像也不夠多呢!不如就在京城搞個拍賣活動吧!拍賣忠勇王燕赤烈,價言同者得……」
「國庫!」這回雅竹把兩隻手掌都拍在北荒皇帝的御案上了。
「咦?你說什麼?」燕赤懷作勢掏掏耳朵。
「我說我用整個北荒國的國庫來交換燕赤烈!」她以兩隻手掌作為支點,直視燕赤懷那雙貪婪的狼眼,一字一頓的道。
「哦∼∼什麼時候朕的國庫竟變成你的啦?」燕赤懷故作詫異的問。
「皇帝陛下您擁有的是一座空空的國庫,而我要拿來交換的則是一座滿的國庫。」
「空的變滿的,這事朕還真的挺感興趣的,不過空口白話的我怎麼信你呀?總得給我一個相信的理由吧!」燕赤懷坐直了身子。
他的國庫空虛一向不是什麼秘密,他也不介意別人知道這點,他唯一關心的是如何去填滿它。
「皇帝陛下您很羨慕南韶國的富足吧!所以您才會對這本介紹南韶風土人情的書這麼感興趣。」雅竹注意到這本《南韶風物誌》的書頁都已經捲起,明顯看過許多次了。
一本已經看過多次的書仍能讀得津津有味,無疑是裡面的內容很吸引人。如果它吸引的又恰巧是一位帝王的話,大抵上脫離不了國富民強之類的東西。
「是又怎樣?」
「皇帝陛下您聽說過南韶國最貧窮的地方是在哪裡嗎?」
「我只聽說過最富有的地方。」燕赤懷搖搖頭。
「南韶國最窮的地方叫樊川,以前朝廷每年都要派人去賑災,可即使如此,仍是餓死許多老百姓。不過這一切在三年前有了轉變,不但沒有再餓死人,甚至也不需要朝廷發放賑災款了。」
「這是為什麼,說來聽聽。」燕赤懷不由自主的往前傾。
「三年前樊川換了縣令。」
「有趣,你該不會想說自己就是那個縣令喬裝改扮的吧?」燕赤懷微哂。
「那個縣令是嘉悅五年的進士林志揚,我是他的妹妹林雅竹。如果你派人去樊川打聽一下,就會知道我是他的幕後軍師。」雅竹直言道。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又怎樣,樊川不過是個小地方,北荒可是一個大國。」燕赤懷冷哼一聲。
「地方有大小,理還是一個理。皇帝陛下,您想過為什麼兩國的商人寧可冒著生命危險翻越橫山山脈,也不願意選擇穿過北荒嗎?」
「怕被搶唄。」燕赤懷悻悻然丟出一句。
「如果我有辦法讓他們自願被您搶呢?」雅竹丟出一顆炸彈。
「不可能!」燕赤懷猛的站起來,隨即又頹然坐下。
「如果我能夠做到呢?」
「如果你真能做到,朕和皇后就親自為你和皇弟主婚!」
「只這點還不夠,陛下還必須承諾,以後不得干涉燕赤烈的婚事,不得在任何時候以任何理由威脅他再娶。」
「我可以承諾,不過得在你證明了能夠辦妥這件事之後。」
「陛下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本想讓燕赤烈派人去接大哥來北荒國的,現在看來她得自己回南韶國一趟了。
「君子一言!」燕赤懷伸出一隻大掌。
「駟馬難追。」
他們擊掌為誓。
「時間不早了,民女就不打攪陛下休息。」見好就收是明哲保身的不二法門,雅竹藉機告退。
「聽說你剛才在外面大喊朕的名字,差點把整個皇宮都驚動了?」燕赤懷又叫住她。
「如有冒犯之處,還請陛下責罰。」雅竹怔了怔才明白過來,原來北荒皇帝是要秋後算帳哪!
「你是皇弟最心愛的女人,刑罰就免了,但是小懲不可少。」燕赤懷道貌岸然的道。
「陛下請說。」
狐狸,絕對是一隻狐狸!聽了燕赤懷開出的苛刻條件,雅竹滿心不願。無奈自己理虧,被抓到了把柄。
「未來的弟媳,你還不領旨謝恩嗎?」燕赤懷得意洋洋。
「是,雅竹謹遵聖諭。」雅竹只得領旨謝恩。
「明天我會派侍衛去王府接你,你好好的享受最後一晚吧!」她邁出門檻的那一刻,燕赤懷忽然促狹的道。
「陛下還真是迫不及待啊!」她差點被門檻絆倒。
「哪裡,我只是比較講求效率而已。」看見她強烈的反應,燕赤懷不禁暗爽在心,「如果事情辦不好,你也不必舟車勞頓的趕回來了,朕會直接讓珠牡小姐去接收你的燕赤烈。」
「多謝陛下關心了,我一定努力不讓您達成心願。」燕赤烈是她的,誰也別想把他奪走!雅竹咬牙切齒的丟出一句,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懷哥,你何苦去鬧他們呢?」一直隱身於屏風後面的皇后東方醉雪,忍不住現身責備他道。
「我這也是在幫他們呀!不經歷磨難,哪知道真情的可貴呢?」燕赤懷把他的親親妻子抱在懷裡,詭辯道,「這回又要仰仗你的巧手了。」
「就你的鬼主意多!」聽了他的話,東方醉雪又好氣又好笑的,忍不住伸出一根指頭戳戳他的額頭,「說吧!這回又想要什麼稀奇古怪的藥了?」
「也下用很古怪,只要能讓人一口氣昏睡十七、八天就行了。」燕赤懷狐狸眼瞇起。
「哪有這麼久的,最多就是七、八天了。」
「七、八天就七、八天,總比沒有的好。哈哈哈哈……」上風總不能都給那個小丫頭片子給佔去吧?燕赤懷爆出一陣得意的大笑。
「你呀!總有那麼多鬼主意,呵呵呵……」東方醉雪也忍不住笑了。
離開皇宮,天色已經黑了,負責點燈的宮娥點亮了沿路的宮燈。柔和的黃光剖開了黑暗,稀薄的夜色像一層透明黑紗籠罩著黃光,很是漂亮。
「吱呀」一聲,朱紅色宮門被打開了,雅竹邁步走出北荒皇宮。
從燈火輝煌的皇宮來到燈火寂寥的宮外,她一時不能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黑暗。就在這時,一雙鐵臂將她擁入男性的溫暖懷抱裡。
「小妮子你沒事吧?皇兄他有沒有為難你?」一個焦灼的聲音在她耳邊一迭聲問道。
「燕赤烈?」她認出了他的懷抱。
「天哪!你可真把我給嚇死了!」燕赤烈的雙手仍止不住顫抖。
聽到她居然去找他的皇兄宣戰時,把他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他立刻丟下珠牡就往宮裡趕,沒想到皇兄不但讓宮中的侍衛攔住他,還事先撂下狠話,如果他膽敢闖宮,就要讓雅竹人頭落地。
燕赤烈深知自己這位皇兄的狠戾,就算在外面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也不敢輕易闖宮,幸好……
「我真怕皇兄會把你殺……」只是想像,他就無法接受了!燕赤烈把她嬌小的身子摟得緊緊的,「幸好你出來了!幸好……」
「我沒事。真的,你別擔心。」雅竹亦緊緊的回抱他。
「小妮子,以後別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燕赤烈仍心有餘悸。
「嗯。」她把小臉埋在他的懷裡,柔順的點點頭。
「我們回家吧!」燕赤烈將她打橫抱在懷裡。
「好。」 「回家」這兩個字讓雅竹的心裡暖暖的。
「燕赤烈,你的馬呢?」走了一段路都不見他上馬,雅竹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一心急著趕來救你,壓根忘記自己可以騎馬來。」恐怕半個京城的人都看見他像個瘋子似的在大街上狂奔吧!想到這,他忍不住失笑了。
驀的,柔潤的唇貼上了他的。
「小妮子……」燕赤烈低下頭,鷹眸正好望進那雙笑盈盈的明眸。
「燕赤烈,我愛你。」她的俏臉紅通通的,煞是好看。
下一刻,灼熱的吻如狂風暴雨般的印上了她的唇,等到他終於饜足了,雅竹的唇瓣也紅腫了。
「該、該回去了啦!」他灼熱的眼神讓她的小臉紅得更厲害了,而抱著她的那雙大手也灼熱得幾乎要燙傷她。
雅竹住進王府的時間雖然不久,可是她心地善良、待人和氣,很得王府裡一干人的喜歡。尤其在那個跋扈刁蠻的珠牡住進來之後,兩相比較,雅竹的人氣就更旺了。
聽到她進宮找皇帝宣戰的消息後,大伙都很為她擔心,雖然夜深了,可丹穆等人仍在王府的大廳焦急等待著。
燕赤烈抱著雅竹一出現,所有人一下子全圍了上去。
「林姑娘,你的腿怎麼了?」
「林姑娘,皇上打你板子嗎?」
「……」
眾人七嘴八舌的。
「我沒事,也沒被打板子。」看這麼多人都在關心著自己,雅竹覺得暖洋洋的。她在心裡對自己說,即使是為了這些可愛的人,跑一趟南韶也是值得的。
「沒事了,都回去休息吧!」雖然知道他們也是關心她,可看見她對他們笑語晏晏的樣子,燕赤烈就覺得屬於自己的東西被搶走了。
王爺都開口了,自然是不能再留了,丹穆等人很快就散去了。
「小妮子,早點休息。」燕赤烈將她送到房門口,就放下了她。
「燕、燕赤烈,你不進來坐坐嗎?」雅竹顫聲邀請道。
「在你準備好之前,不要誘惑我。」燕赤烈轉過身,沙啞著嗓子道。想要她的慾望是如此的強烈,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暫時控制住自己體內的野獸。
「燕赤烈,我……我已經準備好了。」
兩條柔軟的手臂從身後抱住了他,顫抖的身子貼上了他的背。他能感覺到她的心跳激烈得像在打鼓。
「小妮子你在發抖。」他歎了口氣。
「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我太想要你了。」她的聲音低若無聲。
「小妮子……」燕赤烈霍的轉過身去,發現她的俏臉滿是紅暈,連潔白的頸子也染上一層艷色。
「我沒有珠牡那麼豐腴,可是……」雅竹抓過他溫暖的大手,一臉羞澀的將它放在自己心臟的位置。
「不,你是最美的。」不需要更多的暗示了,他火熱的唇舌封住了她的,也封住了那些妄自菲薄的話。
「唔……」他的吻如此的熱烈,讓她全然迷失自己,只能隨他起舞。一吻結束後,他抱起她走向裡間的雕花大床。
「燕赤烈,你別走。」當他俯身將她放在床上時,雅竹還以為他要離開,抬起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夢囈似的道。
「傻瓜,我怎麼捨得……」後面的話消失在兩人貼合的唇瓣裡。
早在她一臉精靈古怪的跳出來說鏡子裡有鬼時,就吸引了他的目光。以後越是相處他就越愛她,恨不能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火熱的舌放肆的攪弄她的香舌,粗糙的大手肆意的遊走著,感受那一身柔滑的肌膚……
灼熱的人體燙著了她的。
天哪!他們什麼時候竟然已經裸裎相對了?她羞怯的縮起身子,漲紅小臉不敢看他。
「別怕,讓我愛你……」燕赤烈在她白玉般的背上印下一串串濕吻,熾熱的鼻息吹拂在嬌嫩的肌膚上……
異樣的熱流衝擊著她的感官,她的身體似乎漂浮在半空,可她心裡卻有一種奇特的安定感。
燕赤烈在她耳畔輕聲誘哄,豐厚的唇含住了那軟嫩的耳垂,輕輕吮吸……
又是那種夾雜著火熱與酥麻的奇異感覺!
雅竹的眼神迷離。
終於——她轉過身,抬起頭羞澀而又熱情的回吻他,在他身下化作了一攤春水……
燕赤烈睡眼惺忪的伸長手臂,想摟過他的親親小妮子親個夠,卻意外的撲了個空——旁邊床上早就空蕩蕩的了。
呵∼∼還真是個害羞的傻妮子!
想起昨晚的情景,他心裡不由笑開了花。他迫不及待的想把心愛的女人摟進懷裡,再次用火辣辣的熱吻來昭示對她的愛了。
可隨後他瘋狂的找遍整個王府,就是沒找到雅竹。
該死,他們昨夜還在一起火熱纏綿,怎麼才一夜工夫,她就離奇失蹤了?
不對,她在皇宮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她沒有理由不告而別啊!
燕赤烈握緊拳頭,決心去找某人算帳。
這天,燕赤懷正在跟幾個親信手下商討國事,忽然「砰」的一聲,御書房的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皇兄,是不是你把人逼走了?」燕赤烈氣勢洶洶的衝進來,劈頭就道。
「哦∼∼我把誰逼走了?」
「別裝蒜了,一定是你那天對雅竹說了什麼,否則她怎麼會不見蹤影?」事後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的小妮子明明是很害羞的,如果不是有什麼事情刺激了她,她怎麼會對他投懷送抱,還主動的誘惑……
「告訴我,小妮子現在在哪裡?!」燕赤烈開始抓狂了。
「嗯∼∼讓我仔細想想,好像七、八天前她就回南韶了吧!」燕赤懷裝出不確定的樣子。
「不可能,我們昨天夜裡還在一起!」
「不好意思啊!皇弟你都已經睡了八天了。」燕赤懷聳一聳肩。
「八天?!」燕赤烈怪叫一聲。
「是啊!我聽說你這小子挺會灌醉人的,所以也弄了點藥來試試。」燕赤懷摸摸下巴,若有所指的道:「另外呢!林姑娘也需要多點時間來證明她很愛你。」
「證明?」燕赤烈皺緊了濃眉。
「是啊!她那天可是喊著朕的名字衝進皇宮,還說要拿一個滿的北荒國庫來買你這個人。」燕赤懷呵呵笑道。
「你……」燕赤烈鐵青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咦?皇弟,你不去追她嗎?我聽說南韶國的京城地靈人傑的,就連男人也都長得水靈靈的……」燕赤懷故意壞心眼的道。
「京城小白臉!天哪!我竟然忘記京城有小白臉!」他的話正好戳中了燕赤烈的死穴,燕赤烈大叫一聲,跳起身衝出了御書房。
「皇上,忠勇王搶了您的御馬!」不多時,管理御馬監的侍衛急匆匆的來報告。
「都按照我說的安排好了?」燕赤懷問道。
「是,屬下已遵照皇上的指示,將真正的御馬遷到空殿去了,剩下的都是些劣馬。」御馬監的侍衛道。
「做得很好,你先下去吧!」燕赤懷揮手遣退他。
「皇上,你為什麼這麼做呢?」東方醉雪正好進來,聽見他們的對話忍不住質問他,「御馬都換成了劣馬,赤烈他不就追不上林姑娘了嗎?」
「我就是要他追不上人,否則花那麼多工夫讓他昏睡做什麼?」燕赤懷不懷好意的笑一笑。
「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我這也是在幫他們呀!赤烈這小子也算是幫過我們,不好好報答他怎麼行?」燕赤懷一臉真摯又惡意的說。
那一次燕赤懷還真是越幫越忙,鬧得他和親親妻子差點就要天人永隔了。以他有仇必報的性子,不給他一點回報怎麼行呢?哈哈哈……
天!敢情陛下他這是在挾怨報復呀!聽到這話,御書房裡看熱鬧的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