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天曜抬腳踹開房門,老神在在的任她罵,反正不痛不癢。
完全不在意她是個未出嫁的大姑娘,他筆直的往房間裡頭走,自在的就像這是他的地盤一樣;來到她的床前,他動作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
「出去。」是旭天曜冷淡的聲音。
水朝陽神情一凜,破口吼道:「這裡是我房間!」搞清楚到底是誰才該出去!
「不是說你。」他那雙藍眸直勾勾的盯著她沒移開,「我是說站在那邊的那個。」
黛眉緊擰,她搬出他說過的話來頂他,「春桃是我的丫鬟,請別命令我的人。」
旭天曜嘴角帶笑,兩條健壯的手臂抵在她左右兩側的床上,將她整個人包圍在他和床之間,俊臉就在咫尺。
「那麼你自己說。」
他的氣息噴吐在她的鼻尖,強大的存在感不容忽視。
「……如果我不說呢?」偏偏她的個性就是愛同人唱反調,尤其是眼前這個蠻子!
嘴硬的女人。
霸氣的指扣著她,他讓她知道不說的下場。
這該死的蠻子又吻她!
「唔……嗯……」水朝陽用力反抗著,死命想推開他,但他光用一隻手掌壓著她的後腦,就讓她完全別不開臉,更別說掙脫他的箝制。
春桃在一旁看都看傻了。
哇!那個漠北來的男人居然有辦法佔小姐便宜還沒事,真行!
良久,旭天曜才饜足的離開那張很是令他著迷的小嘴,但他的唇還是逗留在她的粉頰上。
「呼……」水朝陽氣息不穩的喘著,小臉緋紅,回過神立刻大喊:「還愣著幹嘛?出去!」
「啥?喔,春桃告退。小姐,你們慢慢來。」天兵小丫鬟留下這麼一句話,匆匆忙忙的離開,還貼心的關上門。
類似消遣的話聽在水朝陽耳裡更覺刺耳。
「你的丫鬟還挺識相的。」低低的笑吟迴盪在她耳邊。
她猛力一推,跟臉一樣紅的雙眼燒向他,「都是你!她完全誤會了,這下我的清白該怎麼辦?我的名譽該怎麼辦?」
「這似乎是個大問題。」他攏起眉,故作一臉困擾。
「你如果真這麼想,就不該在她面前吻我!」以為她看不出他在裝傻嗎?
挑起眉,他掐著下顎狀似思考,「所以現下無人便可?」
「都不行!」水朝陽緊抓著垂落臉頰兩旁的青絲,怒極的大吼。
「為什麼?」旭天曜理直氣壯的反問。
柳眉倒豎,她整個人顯得英氣勃勃,氣急敗壞的把話吼到他臉上:「因為你不是我的丈夫!」要是人人都像他這樣輕薄了女人,還一臉沒有錯的模樣,這世上還有王法嗎?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你丈夫就可以吻你?」沒有動怒,他小心翼翼的求證於她。
「不然呢!」把他湊上來的臉推開,水朝陽半刻也不想多待在床上。
「我娶你。」他一把將她拉回,不讓她離開。
她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本姑娘不嫁給蠻子!」
嫁給他?長安京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可能!她就算不嫁人也可以活得好好的,艷城需要她,她早拿定主意此生不嫁。
「不知你對蠻子的定義為何?」旭天曜兩手圈著她不盈一握的纖腰,拉近彼此距離,笑道:「似乎從開始就這麼大吵大鬧的人不是我,而是某只潑辣的小母貓。」
「我不是貓!」她還是嚷著,語氣倒是稍微收斂了點。
對呀,她必須是儀態萬千,丰姿綽約,容貌與才情兼備的艷城活招牌,怎麼能因為一個蠻子而大動肝火?就算這裡是艷府,這種勃然大怒的不雅舉止仍是令人咋舌。
她深呼吸幾口氣,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兩手環抱著的嬌軀不再透著緊繃的怒火,旭天曜稍微放鬆了力量,愜意的享受起掌下柔軟的身子。
他從第一眼開始就想要她。
在艷城見到她的時候,要不是兀顏的提醒,他根本沒看見月牙在她身上,只看到這只伸長脖子和尾巴,傲然挺立的小母貓;而她似乎也知道自己眼裡的驕傲,總是半掩著眸子假意瀏覽群眾,其實不想被人看出。
但還是有露餡的時候,就在她與他四目相交之時。
燦亮的媚眼滿是倔強傲然,還偷偷的罵了他一句,當時他立刻決定要馴服這只過於招搖的嗆人小母貓,他想看她臣服於他時臉上會出現的神態是嬌媚還是溫柔。
「你的話沒有任何說服力。」故意掏掏耳朵表示不信,旭天曜繼續逗她。
水亮的眼兒又瞠大,可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是幾個深呼吸後,一改方纔的語氣,輕柔地說:「是朝陽失禮了,還望旭……公子海涵。」
要她稱一個蠻子為公子,她亦需要很大的度量。
旭天曜眉峰高高挑起,擺明了把她乍然表現出來的禮貌當陰謀,畢竟沒聽過黃鼠狼給雞拜年是安好心眼的。
眼兒一轉,水朝陽貝齒咬著唇,怯怯道:「也對,都怪朝陽失態在先,現下要旭……公子原諒朝陽,恐怕也……」她故意語帶保留,等著他接話。
旭天曜也不負她所望,徐徐開口道:「勉強自己說些違背良心的話很痛苦吧!」
今夜第二桶冷水澆在她頭上。
敢情他是把她的禮貌當猴戲看?想她昧著良心說出這些話,沒有贏得一些讚許同情就算了,還被他一語拆穿,簡直不給她台階下。
果然對付蠻子還是要用野蠻的方式。
俏臉冷凝了下來,她陰沉的回答:「這下你知道我和你說話老用吼的原因了吧。」
「這是個莫須有的指責。」他的神情又出現那種懶洋洋的樣子,「畢竟我同你說話,可都是好言好語沒有半絲火氣,是不?」
水朝陽沒有作聲,晶亮的眼若有所思的凝視著他。
「怎麼?」她的視線總能勾起他偷香的念頭。
「不知為何,每當我看到你這個表情時,腦海裡就會沒由來的浮現四個字。」纖細的指頭掐著下巴,她冒出和之前話題無關的話。
「喔?是什麼?」貪看她凝神細想的麗容,他索性順著她的話問。
她抬起眼對上他,朱唇輕啟,「老奸巨猾。」
有人可以用笑容騙人,這點她絕對相信,因為她大哥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但旭天曜不是笑,而是露出那種神態自若的慵懶,眼神隨意飄向四周,好似不經意卻能讓事情照著他所想的方向走。
她無法分辨這樣的男人和她的兄長相比,誰比較恐怖,但同樣都會被她列為拒絕招惹的對象。
學她掐著下巴,他連眼眉擰起的角度和上揚的幅度都與她相似。
「我該大笑還是覺得諷刺?」
水朝陽嬌媚一笑,「要不要回你自己的房間想?」
現下時間也不早了,這個蠻子頭頭到底要留到什麼時候?
「你就這麼巴不得我離開?」
「看得出來?」她問得很假仙。
旭天曜聳聳肩,將她放回床上坐定。
「慢走,不送。」以為他要離開,水朝陽忙不迭地朝他揮手,歡天喜地的送客。
孰料,他昂藏的身軀在她面前蹲下,捧起花樣精緻的繡鞋——
「又怎麼了?」
語氣裡有濃濃的無奈和習慣,她懶得再將疑問用吼的方式甩在他臉上,喉嚨早就因方纔的叫喊有些乾啞,她只想快快送走這尊瘟神,早早睡下,好應付明日的忙碌。
鷹眸在觸及她纖細的腳踝上套著金鐲時黯了黯,動手脫去她的繡鞋,讓踝關節上大片的紅腫暴露在她的目光下。
「咦?什麼時候?」她扭傷了腳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旭天曜輕戳了一下。
「噢!」好痛!
水朝陽疼得眼泛淚光,不敢相信腫成這麼大包她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還能顧著和他吵架……
對了,他一直同她說話,所以她完全沒機會察覺自己受傷的事實,且旭天曜始終抱著她走路,難怪她會沒發現。
「會痛是正常的。」俊臉上淡漠得看不出任何表情。
「那你還戳!」她痛聲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