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怡文超驚訝。
他微瞇起眼,望著她道——
「每當我在煮一杯咖啡的時候,我就想像我正和我愛的女人做愛。」
什麼?
怡文先是一怔,接著臉蛋緋紅起來。
「做……做……」她舌頭打起結。
「……愛。」他替她接完話,然後仰頭大笑起來,「怡文,你口吃了!」
怡文頓時有些氣惱。
「討厭!我問正經的,你卻在開玩笑!」
天啊!他對她說那種話,害她的臉燙得都可以煎蛋了!
「我沒騙你。」他取來一顆咖啡豆,放在掌心裡,直視著怡文的目光道:「在烘焙這些咖啡豆的時候中,我想像我正和它們戀愛,我拿捏它們的分寸,揣測它們的溫度,發揮最大的耐心,想著要怎樣和它們相處,才能讓它們展現最美的滋味與風情。」
被元朗的眸子鎖定,怡文感覺自己彷彿被催眠。
「當我煮咖啡的時候,我便想像自己正要與心愛的女人做愛,」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徐緩而低沉,「愛情是火焰,而我是水,當愛情慢慢將我加熱,我便逐漸沸騰,透過這虹吸管的甬道,我將自己推向她,淹沒她,讓她在我的擁抱中慢慢融化,喚醒她們獨特的芬芳……」
天!她頭腦暈眩,心跳得好快,寒毛立起,裸臂上甚至起了雞皮疙瘩,她甚至可以感覺到體內血液興奮的奔竄著!若不是因為坐著,怡文懷疑自己會雙腿癱軟!
如果這是誘惑,絕對是一等一的高竿!
在這樣迷離的氛圍、這樣的熾熱的目光,以及這樣勾惑人心的聲調中,沒有一個女人能不受吸引!
但在此時,元朗按熄香煙,往前傾身,雙肘靠在吧檯上,嘴角噙著一抹懶洋洋的笑,那雙直視她的魔魅幽瞳,就像是魔法師的雙眼,或一池召喚人的深潭,隨時會將她的靈魂帶走。
「怡文,你知道嗎?每段愛情其實都帶著苦澀,有時候它甚至難以入口,即使是這樣苦澀,但細細品嚐之後,卻能感覺喉間醇香的回甘……」
彷彿能感受到那分甘醇一般,怡文不由下意識的舔了舔唇瓣。
但這無意識的動作,卻使元朗眸心燃起一把火炬,不自禁地伸指從她唇上撫揉而過。
這動作太親密,怡文驚訝地眨眨大眼睛。
「元朗……」
那花瓣般的柔唇,引得元朗俯下頭,他的吻似蝶翅,從她的唇角輕柔地拂過,如嬉戲般一閃而逝。
在那一瞬,本能掌控了一切,怡文不由屏息,眷戀地偏過頭去追索,挽留那稍縱即逝的蝶吻。
她的回應,使他喉間發出一聲壓抑而模糊的低吼,長久以來的自制力鬆動了,他托起她小巧的臉蛋,覆上了她的柔唇。
兩唇的交會,猶如致命的雷電,那來自心靈深處湧上的愉悅,使他們的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歎息。
他的舌沿著她的貝齒緩慢的探索,接著深入她絲滑的口中,糾纏她、撩撥她,品嚐她甜美的滋味與那分柔潤細緻。
怡文被元朗的吻逗弄得幾乎忘了呼吸,一種無以名狀的愉悅感,使她的背脊掠過一陣陣的輕顫。
這時她模糊的想起,在大學的迎新舞會上,她曾被一個學長竅吻過,她以為那就是「吻」,但和元朗的吻比起來,才明白那根本算不上是吻。
元朗的吻是如此深入,如此親密,就像是……此生等待已久。
他令她感覺完整。
察覺怡文嘗試著回應他,元朗的唇角揚起一抹直接而火熱的方式佔有她的雙唇,與她的舌纏綿。
忽然,咖啡館的門上,響起了輕敲。
起初他們都沒有注意,直到輕敲變成鍥而不捨的重拍,將他們兩人打斷。
「該死……」元朗不得不放開怡文,胸腔如風箱般鼓動。
怡文則紅透了臉看向別處,他注視著她酡紅的臉蛋,嫣紅腫脹的雙唇,令他差點想要將她拉進懷中,再次吮嘗她的美好。
做了幾下深呼吸平復自己後,元朗從吧檯後走出來。
「我去看一下是誰。」
元朗才拉開門,一記輕快的「哈羅」便傳了進來。
這熟悉的聲音令怡文一愣,她回過頭,正好與進門的紅衣女子四目相對。
居然是魏玲雅!
玲雅顯然也沒想到怡文會在這裡,兩人一打照面,都怔住了。
「玲雅?」怡文詫異的問。
玲雅迅速堆出滿臉笑,「我剛路過這裡,看見咖啡館雖然關著,但裡頭透出燈光,我想元朗應該在店裡,所以順便買了些宵夜帶過來,沒想到怡文也在。」
「謝謝,但我們才剛吃過晚餐。」元朗說。
「這樣啊,那還真不湊巧。」「我們」?玲雅細細玩味著這個詞,一雙略帶詢問的美眸調向怡文。
玲雅是個極擅長察言觀色的人,她發現她的闖入似乎打斷了什麼,只有他們兩人的咖啡廳氣氛微妙,咖啡廳中央的一桌二椅,還有怡文雙頰與唇上的可疑嬌艷……她很可能選擇錯了時機前來,不過,這也讓她心裡有個底,讓她明白還有誰是潛藏的情敵。在玲雅銳利的注視下,怡文不知為何有種心虛、想逃的感覺。
「很晚了,我想我也該回去了……」怡文囁嚅著說。
元朗正想阻止,玲雅卻早一步開口。
「我車子就在附近,不如就讓我送你回去?」
玲雅都這麼說了,怡文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謝謝,那就麻煩你了。」
「走吧!」玲雅勾著怡文走向門口,開朗地對元朗笑著,「拜拜,我改天再來喝咖啡。」
元朗甚至來不及開口,玲雅就像一陣風似的將怡文帶走了。
上車後,玲雅不急著發動車子,反而打開車內的燈,她有些問題要立刻向怡文求證。
「怡文,你今天是不是和元朗約好一起吃飯?」
微挑的眼線,將玲雅的眼眸勾勒得有些犀利,怡文發現自己竟有些害怕。
「我……只是來元朗慶生。」
「今天是他的生日?」玲雅頓時風雲變色,「你明知道他的生日,上次我打電話問你的時候,為什麼要騙我說你不知道?」
怡文忙搖頭,「我沒騙你!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玲雅根本不相信她。
玲雅強壓下怒意,問:「怡文,你老實告訴我,你該不會也喜歡元朗吧?」
怡文在第一時間想否認,卻無法否認。她向來就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
玲雅一雙厲眸緊盯著怡文越來越慘白的臉,再問:「上次我問你和元朗的關係,你說你們只是認識四年的老朋友,難道你也是今天才發現自己愛上他的?」
「我……」怡文嘴唇顫抖,不知如何回答。她的確是到了今天,才發現她早就愛上元朗卻不自知。
見怡文完全無法否認,玲雅重重地閉了閉眼。
「果然被我猜對了!貝怡文,我們朋友一場,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她失望又挫敗的表情,令怡文好難過。
「玲雅——」
「你知道嗎?以前我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這回事,但是當我遇見元朗,他的存在輕易瓦解了我過去的信念,我就這樣愛上了他,而我甚至對他還不瞭解——你明白這種感覺嗎?怡文,我是真的毫無來由的愛上他。」
怡文垂眸看著自己放在腿上的手,心裡微微泛苦。
她當然明白這種感覺——因為所有找她陪同相親的女孩,跟她說的都是同一套,她們都經歷過這毫無理性的一刻,她早已見證過無數次愛情奇跡。
只是這些奇跡,從未降臨在她身上。
好不容易當她意識到愛情的降臨時,卻與玲雅愛上了同一個男人。
「你曾告訴我,你和元朗認識了整整四年不是吧?你和他認識了這麼久的時間,為什麼偏偏現在才要跟我爭?你是故意的嗎?還是覺得這樣耍人很好玩?貝怡文,我到今天才看清楚你的為人!我真是錯看你了,虧我還把你當成好朋友看待,你卻是這樣回報我!」
玲雅的指責,像一把又一把的鋒利刀子,毫不留情的砍向怡文。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被朋友這樣誤會,怡文眼眶都紅了。
「你這是幹什麼?該不會是要哭了吧?」玲雅見狀,簡直快受不了了,「拜託你搞清楚狀況,該哭的是我才對吧!」
「玲雅,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真的很抱歉……」她雖極力隱忍,但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怡文,你知道嗎?我不管這是不是因為你的『能力』所造成,但我真的從未對一個人感情強烈,這種毫無來由的一見鍾情,我此生未曾有過,我想……這可能是我第一次這麼瘋狂的想要和一個人在一起。」
玲雅深吸一口氣,重重地閉了閉眼睛,將眼淚硬是忍了回去。
發動引擎,在引擎的運轉聲中,她的聲音仍是如此清晰:「我知道我這麼說很過分,但如果你真的對我感到抱歉,真的當我是朋友,就不要介入我和元朗之間,這是我唯一的請求,倘若你做不到——」玲雅咬咬牙,決絕地吐出,「那我們的交情就到今天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