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兩個孩子的人際關係都不好,家庭也不穩固,一個是父母離異,另一個是父母各有外遇。書上提到的儀式,奉獻對象是吸血鬼,所以要仿造傷口,把血獻給吸血鬼享用,所以傷口有兩個洞,位於頸部動脈,法醫檢驗後在傷口我到墨水的痕跡,應該是死者用筆做了記號,再刺傷自己。至於現場遺留的痕跡,和那本書描述的儀式完全吻合,其中一人用來刺傷自己的小刀也終於找到了,總之,前兩個案子已經可以確定和你無關了。」
「只剩第三個案子吧?老實說,看起來真的很像吸血鬼幹的。」
「偏偏那孩子生前確實見過吸血鬼。」
「就是我。」凱索無奈。「我發誓我除了做鬼臉嚇他,連他一報頭髮都沒碰到。」
「我知道。我有個想法,可能是襲擊研究所那批吸血鬼做的,他們想破壞計劃,故意殺人造成恐慌,以恐嚇我們,尤其第三個案發現場很凌亂,像是洩恨的結果。」
「那我就沒嫌疑了吧?」
「還沒有,這只是我的推測,沒有證據支持。」
「喔……」他眼眸閃爍。「那賄賂署長,例如用美色招待,會不會讓案子加速往有利我的方向偵辦?」
她笑了。「當然不會。」
「為什麼?現在不是很流行美色招待這一招嗎?」他對她拋媚眼。「吸血族第一美男子伺候你這麼多天,你好歹該有點表示吧?」
她哈哈笑,還第一美男子咧,這厚臉皮的傢伙!她故意踐踐地道:「你伺候我太多天了,沒新鮮感,我已經膩了,換個人來再說。」
他瞠目。「你是嫌棄我嗎?你不能這樣,玩弄過我冰清玉潔的身體,把我的便宜占光光,竟然不負責?」
她涼涼道:「既然說是招待,還有要人負責的嗎……」她忽然尖叫,因為他撲過來偷襲她,搔她癢,害她笑得軟倒在地毯上。
兩人玩鬧了五分鐘,氣喘吁吁地倒在地毯上,心滿意足地躺在一起,兩雙迷濛的眼睛笑望彼此。
「跟你在一起,我很快樂。」他握起她一束髮絲,放到唇邊親吻。
她微笑。「我也是。」
「等異術署還我清白,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吧?」
「嗯……應該吧。」她眼角跳動一下,唉,這又是個難題。
「到了那時候,我不想搬走,還是住在你隔壁,住很久很久很久……」
「那是多久?」
他假裝想了想,其實心底早有答案。「一輩子好嗎?」
「這是求婚嗎?」她訝異。
「你會答應的話,我馬上跪下來求婚。」
「這樣太投機了吧!」她大笑。
「我是認真的好嗎?沒辦法,都是你不好,害我這樣胡思亂想……」
「原來是我的錯啊?」她嘖嘖搖頭。「你倒說說看我是怎樣不好。」
「我本來一個人過得很好、很堅強,但在你身邊,我整個放鬆下來,每天都好開心,本來很習慣孤單,現在卻害怕起寂寞,我幾乎有點怕,要是離開你,我再也快樂不起來……」
她笑不出來了,心被他沙啞感性的嗓音磨過,被他熱情的眼睛點亮。這麼巧,他說的怎麼也都是她的感觸呢?
「我想跟你永遠在一起,跟你成為一家人,將來,也許這個家再多幾個人……」
「你想要小孩?」
「你不想要?」
「我沒想像過自己當媽的樣子。」他與她的孩子?她腦中很自然地出現畫面,他牽著酷似他的可愛小男孩,孩子有她的黑髮,吸血族的紅色眼眸……不過,這個不正經的爸爸肯定會帶壞小孩,她大概得花很多精神矯正孩子的行為。
「沒關係,到時候自然就會了。」他還興致勃勃地計劃。「一個家最重要的是有規矩,首先,養老鼠當寵物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她噗哧笑出來。「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我最近把布奇教得很乖,它都不騷擾你了,你就跟它和平相處嘛。」
吱!躲在茶几下偷聽很久的布奇伸出頭,黑色小眼睛不爽地瞪著他。
「哪有和平相處,都是我在躲它……」這時,電話響了,打斷他的話。
溫靉接聽電話,留下凱索和松鼠大眼瞪小眼。
「你的主人說了,我們要好好相處,你要聽話,知道嗎?」
吱!松鼠逼近他,尾巴不懷好意地輕輕晃動。
「如果你是不高興我剛才挑撥離間,我道歉,我只是開玩笑,別介意。」他沒種,先投降可以吧?他暗自祈禱溫靉快快回來救他,卻見她拿著無線電話走到書架邊,邊通話邊翻揀架上書籍,每本書拿出來,看看架上空位,又放回去。
一看就知道,她又在尋找那條失蹤的項鏈。
她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尋找,打開抽屜拿東西,一定把整個抽屜都看過,打開櫥櫃拿盤子,碗盤後方也要瞧瞧,昨天還因為看到書架底下有個東西發亮,她花了半小時把書籍搬下來,把書架移開,結果發亮的東西只是一塊玻璃碎片。
項鏈是母親的唯一遺物,他能理解她迫切想找回的心情,每回看她執著地到處翻找,讓他難過,如果她非得找到不可——他何不讓她「找到」?逝者已矣,項鏈也是沒有知覺的死物,只要能安慰她,假的又何妨?
他大哥是珠寶設汁師,仿造項鏈不是問題,問題是他不知道項鏈的樣子。
他瞧向沙發旁的小桌,上頭有張她與她母親的合照,她母親頸上就戴著那蝴蝶項鏈。
吱!吱吱吱!小松鼠對他叫個不停,聲音很有敵意。
「安靜點好嗎?我不懂松鼠語,你吱到口水干了我也不瞭解你的意思。」凱索抓過一本雜誌放在身前當盾牌,一面把照片拿來端詳,可惜項鏈拍得太小太模糊,他得跟她拿更清楚的照片,當然不能讓她發現他的真正目的——
吱!小松鼠突然向他衝來,凱索本能地把雜誌往前一擋,砰一聲,松鼠煞車不及,直直撞上雜誌,翻身摔倒。
「好,剛才挑撥她拋棄你是我不對,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樣?你明明知道我怕你……」咦?這小惡魔怎麼不動了?
只見松鼠躺在地,肚皮向上,四腳朝天,毛茸茸的大尾巴直挺挺像一把雞毛撣子。凱索錯愕不己。不會吧?只是輕輕一撞,這小東西就掛了?
他拿雜誌輕輕戳它,松鼠軟綿綿地晃一下,還是不動。
他驚恐萬分。完蛋!他把她心愛的寵物弄死了!這小生物怎麼這樣脆弱啊?輕輕一撞就駕鶴西歸了?怎麼辦?說不定只是撞昏了,做個CPR就會醒?
不行,與其跟老鼠嘴對嘴,他寧可吞泥巴。那怎麼辦?這可是她心愛的寵物啊!剛才的甜蜜、一生的承諾,灰飛湮滅,再無希望啊!
絕不能讓她知道真相,買一隻賠她吧?不行,說不定她會發現,還是先把松鼠藏起來,等她找不到,也許會以為松鼠逃跑了。
她一定會很傷心,但無論如何總比死掉好……
他好心虛,罪惡感好濃,他弄死一條無辜的小生命,還要欺騙心愛的女人……
「你在做什麼?」溫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趕快用雜誌把松鼠撥到沙發底下,轉身擠出笑臉。
「我在看你和你母親的合照,項鏈拍得很模糊,你有清楚一點的照片嗎?」
「沒了,我只有這張。怎麼突然對項鏈有興趣?」
「呃,我在想,我常來你家,說不定哪天就在哪個角落發現了,研究一下它的樣子,看到的時候才知道。」
「嗯,其實也不用特別記,只要知道它是純金的,墜子是蝴蝶,很好認……」
她突然發現沙發下露出一小截毛尾巴。「布奇?」
完了。凱索瞬間冷汗狂飆,血液凍結。
「布奇,我說很多次了,別躲在沙發下。」她伸手到沙發下摸索,把松鼠拉出來。「布奇?」她發現松鼠不動,摸摸它,變了臉色。
「小璦,這是意外……」世界末日就是這種感覺吧?嗚。「你聽我說,它剛朝我衝過來,我拿雜誌擋著,它撞到雜誌,只是撞一下,它就不動了,真的!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發誓我沒碰它,你知道我根本不敢碰它,它就那樣倒下去,死掉了……」
她抬頭看他,他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輕輕撞一下怎麼可能會死?」她輕輕撫摸松鼠。「布奇,別鬧了,快起來,布奇?」不管她怎樣叫喚,松鼠動也不動。
他很內疚。「對不起,早知道雜誌會害它送命,我就不會拿來擋了。」
「怎麼可能?」她哽咽了。「雜誌又不是多硬的東西,怎麼可能一撞就死了?該不會是你弄死它吧?」
「我沒有!」
「它只是小動物,你就算討厭它,也沒必要把它弄死啊……」她蒙臉啜泣。
「我養它一年了,我今天才買了蘋果要給它吃,你怎麼可以……太過分了……」
「對不起!我真的沒弄死它,是意外,要不然我買一隻賠你好嗎?你別哭,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她哭得好慘,哭得他好心疼,他真該死,這松鼠這麼小,他怎麼不多小心一點,為什麼要拿雜誌擋,就算被撞到又沒大礙——
咻!死得直挺挺的小松鼠突然蹦起來,嚇得他跟著彈起。
小松鼠原地轉一圈,精神好的咧。吱!它得意洋洋地扭腰擺臀,像一塊抖動的藥筠。吱吱吱吱吱!猖狂的松鼠笑著奔往廚房,留下目瞪口呆,石化的凱索。
松鼠還魂了……不對,這小畜生根本沒死!
他望向溫靉,剛才還為愛鼠哭得肝腸寸斷的溫署長放下雙手,臉上都是眼淚,全是笑出來的。她剛假哭,蒙著臉笑到眼淚狂飆。
「你騙我?你知道它沒死?」連續驚嚇,害凱索大腦當機,嚇得差點虛脫。
「我養它半年之後,才發現它會裝死,那時它生病,我跟獸醫拿藥,它不肯吃,就耍賴裝死,也不知道它哪裡學來的。」
看他表情空白、眼神呆滯,她直笑。「對不起,你那麼慌張的樣子太好笑了,我才想捉弄你一下,你好像嚇得很厲害。」
「你哭的時候,我想完蛋了,你好傷心,我差點跪下來求你原諒,求你怎麼處罰我都好,讓你消氣——」他咬牙切齒,結果原來她聯合臭老鼠在玩弄他?
「你以為我會怎麼罰你?」她笑瞇瞇,還求她處罰呢,他真的嚇壞了。
「我覺得你可能拿一本雜誌叫我撞到死給它抵命!」
她哈哈大笑。「我家所有的書都給你撞到爛你也不會死好嗎?」
他臉紅,好糗,好想拿本辭海來撞昏過去算了。看她還在笑,笑得兩腮紅紅的,樂不可支,真開心啊,他陰沉沉地道:「你還笑?很好笑嗎?」
好像不妙喔……溫靉轉身逃跑,凱索追上來,兩人繞著沙發追逐,屋裡都是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