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等不到它花開了。
靴跟踩地的聲音突然停止,吳春光猶豫地回頭望向三樓那一處漆黑的窗台。
「見鬼的溫情主義。」她嘀咕了一聲,最後還是不爭氣地轉身再爬回三樓。
七分鐘後,她氣喘吁吁地背著沉重的行囊,臂彎夾著那盆麻煩的水仙花下樓,抬起右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汗水,這次她毫不遲疑地把鑰匙塞到房東太太家的信箱裡。
甫轉身,吳春光便撞上一堵堅硬結實的肌肉牆!
「嘿!」她氣憤的抬頭,所有的憤慨在剎那間消失無蹤,「呃……」
「做了什麼虧心事要半夜潛逃?」翟恩冷冷問道。
「我……出來倒垃圾不行嗎?」她目光閃爍。
「午夜十二點三十分倒垃圾?」他臉上怒氣慍然,諷刺地看了眼腕上的皮亞傑表。
「對喔!」她故作恍然大悟,「多謝你提醒我,瞧我上班上到頭都昏了,原來已經這麼晚了。那翟先生晚安,想必你車停巷口吧?我就不送了,路上開車小心,再見,拜拜。」
真是活生生把她嚇出一背冷汗,害她只得硬著頭皮,抱著那盆水仙花、扛著大背包轉身又往公寓樓梯口逃回去,驚慌之餘,也顧不得質問他為什麼會知道她住在這裡。
話說回來,她老闆──應該算是前任老闆──是他死黨,答案不就很明顯了嗎?
吳春光像是身後活似有老虎追一樣,直到一路衝回三樓,手急急抓住房門上的喇叭鎖,在怎麼轉也轉不動的當兒,她才記起剛剛把鑰匙餵進房東家信箱的事。
有沒有這麼的倒霉啊?
她氣喘吁吁的閉上雙眼,強捺住一聲幾乎衝口而出的髒話。
「忘了什麼嗎?」背後響起的嗓音含笑,完全懶得掩飾語氣裡明顯的幸災樂禍。
她強忍回頭一腳把他踹下樓的強烈衝動,慢慢轉過身來,臉上吊兒郎當的神情消失無蹤,取而代之是警戒和認命。
「你到底想幹嘛?」
「沒想到你是個遇事只會逃避的膽小鬼。」翟恩雙手抱臂地看著她,「這一點也不像是那個我認識了一年的酒保酷妹。」
「誰告訴你我逃避了?」吳春光終於冷靜下來,夷然不懼地迎視他銳利的眼神,閒閒道:「我是遵循我體內野性的呼喚,吉普賽人流浪的本能,決定出發尋找下一站的幸福。」
「聽起來你像是害怕為我神魂顛倒,所以趕緊在陷得更深前拔腿就跑。」他十足男性的得意微笑令她小腹莫名揪成一團。
「翟先生,做人能夠像你這麼自我感覺良好也不容易。」她抑下那股在亂衝亂竄的熱浪,假裝偏頭痛地揉著鬢角,「如果沒其它事的話,現在很晚了……」
「昨晚我們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
吳春光腦袋空白了一瞬,一陣驚慌攫住了心臟,但她略定了定神,擠出強自鎮定的微笑。
「這點你大可放心,我有吃事後避孕丸。」她胡謅著,並暗地安慰自己,她的月信一向混亂,受孕機會大不易。
何況,世上哪有那麼神准的事啊?哈哈哈!她顫抖地乾笑。
「它並不能百分之百有效防止懷孕。」翟恩毫不留情的指出。
饒是心裡的恐慌感揮之不去,吳春光還是不耐煩了,火氣上衝。「翟先生,我以為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職業玩咖,幾時你開始會對每個帶上床的女人這麼死纏爛打了?」
「不是每一個。」他臉色很臭。
「原來我魅力如此驚人,不過一夜,你就愛上我了?」她佯裝受寵若驚,用手猛扇臉蛋,「天啊!我簡直不敢相信,英俊多金的翟先生居然為我瘋狂……」
「什麼?!」翟恩登時後退了兩步,活像她頭上長出了兩隻角。「不要說那麼恐怖的事好不好?」
他語氣裡不自覺流露的明顯驚駭像一記重拳,頓時把吳春光肺裡的空氣全擠了出來。
「哈利路亞!謝天謝地!」她硬生生吞下喉頭熱團,並強忍給他一記鎖喉功的衝動,故作一臉釋然,「太好了,那就沒問題了。很高興認識你,下次有機會碰面的話,再請你喝杯咖啡,再見──」
「你在生氣。」翟恩目光直盯著她,高大身軀欺近了一步。「為什麼?」
「不,我只是很慶幸事情都解釋清楚了。」她把那只盆栽抱在胸前,試圖防禦他壓迫感十足的強大體魄,但顯然徒勞無功。
「你提了行李打算落跑去哪裡?」他突然改變話題。
「你為什麼問?」她防備地反問。
「只管回答我的問題。」他眼底殺氣畢露。
吳春光吞了口口水,乖乖回答,「呃……可能會去南部吧。」
「一個月後再去。」他霸道地徑行決定。
「為什麼?」她瞪著他。
「當然是等一個月,確定你沒有懷孕之後。」他理所當然地道,「到時候你愛去哪裡就去哪裡,我不會干涉,我也懶得干涉。」最後一句自他齒縫中惡狠狠迸出,近乎賭氣的低吼。
「嘿!我幹嘛聽你的?」她更加火大。
「你只准聽我的。」他渾身充滿威脅地雙手抱臂,惡霸地宣佈,「一個月,你只可以待在我視線範圍內的地方,要是膽敢再像一個小時又三十分鐘前那樣落跑,我就把你全身上下脫光綁在我的床上一整個月!我說到做到,你儘管試試看!」
她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麼會聽見他粗魯惡劣又充滿性虐狂的話時,竟然渾身發熱,腦子自動幻想起那幕火辣辣的旖旎情景?
吳春光不爭氣地口乾舌燥起來……她逼自己專心地從一數到十,再恢復出聲時,已經可以顯得冷靜無謂了。
「你這叫妨礙人身自由,是違法的。」
何況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天晚上前往PUB的途中被大卡車撞壞了腦袋嗎?或者是路上遇到傳教士,讓他突然對自己的放縱人生幡然悔悟?
翟恩瞪著她粉嫩卻倔強的小臉、豐潤如櫻桃的唇瓣,熱血直衝腦門,剎那間分不清究竟是怒火還是慾火。
然而可以確定的是,她昨晚在他身下婉轉呻吟的影像再度清晰浮現……
去他的!
「只管去告我!」將她牢牢鎖在門板與他的鐵臂之間,翟恩驀地低下頭,不由分說地吻住她。「順道再多加一條性騷擾吧。」
「住手!」當他嘴唇壓上她唇瓣的剎那,吳春光嚇得魂飛魄散。
經過昨夜,她太瞭解他的吻功何等驚人,殺傷力強大到該被明文管制,她絕不能再給他任何可乘之機……
可是太遲了!
他既索求又誘惑的唇在她小嘴上施展邪惡的魔法,害她腦筋化成一團漿糊,灼熱大掌鑽進她棉T底下,靈巧的手指撥開純棉織花胸罩邊緣……
野獸!他真是一頭不折不扣活生生的野獸!
吳春光再度被吻得暈頭轉向,雙膝虛軟,渾身戰慄發燙,理智和思考能力全數跑光光。
她到底是怎麼惹到這頭野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