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清醒過來時,人還在水上世界,可見並沒有昏迷很久。
「你沒事吧?」風武白一見她醒來,便急忙走過去詢問。
「沒事,第一夫人……」
「已經送去國家醫院。」風武白沒等她說完便給了答案。
「幸好環來得正是時候,救上來後立刻採取急救處理,應該沒什麼大礙。」
「他來過?」冷煙涼的聲音突然揚高。
「嗯,你衝進水積島的時候環剛好也到了,跟著你跑了進去,我們趕到時他已經將你和第一夫人救上來。」
風武白說完,突然面帶歉意地看著她。「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會游泳。」
冷煙涼搖頭,是她自己考慮不周、莽撞行事,但風鏡環怎麼來得這麼剛好?而且自己意識不清的時間並不長,還記得當時的水流湍急,他卻能在風武白趕到之前將人救上來。她的眸光急劇收縮,呼吸有些不穩,想不懷疑他都難!
「他人呢?」
「他已經回去了,救你們的時候全身都濕透。不過他有留話,你可以到太學府找他。」
「我先告辭了。」冷煙涼當機立斷,毫不拖泥帶水地起身離開。
她如此果斷的決定讓風武白一時愣住,摸不著頭緒。這兩個人,今天怎麼都怪怪的?唉……他哪還有時間研究別人的事情,第一夫人在太和國遇險,到底是她自己失足落水?還是有別的原因?恐怕只有夫人本人清楚。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好消息,有可能會更糟。
走進太和院前,冷煙涼仰頭看了看這棟古舊的建築,原本想要質問的想法,頓時減弱了幾分。
她憑什麼質問他?得到答案後又有什麼意義?關自己什麼事呢?自己有什麼立場?不對,做賊心虛的人是他啊!自己被無端拉扯進風家的事,怎麼會沒有理由、沒有資格質問他?
如果,事實真如自己所推測的那樣,她該怎麼做?怎麼跟風武白和內閣長官交代?告訴他們,最大最狠的狼,就是他們身邊最親的人嗎?
冷煙涼感到有些煩躁,這是從未有過的事,後背也滲出冷汗。自遇上風鏡環,她就出現許多反常的症狀。
自己不是風家的人,沒有那樣強烈的意念要討伐他,但是……為什麼這麼做?對自己的家族不忠?這跟她忠於國家的觀念完全違背。
而當著他的面質問,他會承認嗎?如果否認她又能怎麼樣?如果……承認,她又該如何面對?
算了!好似非常不滿自己的婆婆媽媽,冷煙涼皺了皺眉,懷著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緒走進太和院。
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五味雜陳的。生氣、憤慨、迷惑、不解,想要探明一切的渴望,又不想親耳聽他說的矛盾……
風鏡環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到底想要什麼?
她不知不覺走上二樓,在門前停住腳步,冷煙涼咬了咬下唇,心裡不斷責怪自己的不乾脆。心裡有鬼的人又不是她,她到底在緊張什麼!
一鼓作氣推門進去,便瞧見裡面的人,依舊溫雅愜意地朝著她微笑,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就是在等她。
冷煙涼的內心頓時冷靜下來,恢復到慣有的狀態。
「來了?」他站起來,走到桌子前,半倚靠在桌面上。
一雙笑瞇的眼看不清眸色,也猜不透心思,此時此刻,在她的眼中,他溫和舒服的笑容,竟暗藏著詭譎和狡黠。為什麼之前沒有看出來?她在心裡自問。
「煙涼又開始在心裡想事情了?有什麼問題,只要是你問的,我都會回答。」他的聲音柔和舒緩,暖暖輕輕的,滋潤著乾涸的心靈。
很舒服、很好聽,可是,他明明不是這樣的人!怎麼還能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
冷煙涼走上前,在他面前五步遠的距離停住。「你猜得到我來的原因?」
「你不說,我又怎麼猜得到呢?」風鏡環雙臂環抱,悠閒自得地笑看著她。
好得意的王子,她該怎麼開口,一針見血嗎?
等了許久她都沒有開口,眼瞼微垂似乎在思考什麼,風鏡環笑得更愉悅了,他的煙涼啊,真是個實在的人。
「傻女孩,自己都不會游泳,幹嘛還跳下去救別人?」
柔軟的聲音在離自己很近的位置響起,冷煙涼一驚,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已經走到自己面前。
哼……她在心裡冷笑,他還好意思說出這種關心她的話。
「我不會游泳的事,連泠家的人都不知道,這個世上,只有兩個人清楚,一個是言悅,一個就是你。」
「這句話聽起來,似乎在暗示什麼。」風鏡環的笑容依舊燦爛。
她非常想打碎他臉上那該死的笑容!
冷煙涼深吸了一口氣,撫平自己的心緒,面色平靜、眸光無波,才開口說道:「最清楚第一夫人行程的人是你,最瞭解風家事務的人也是你,風鏡環,那個偷襲的人身上,有著和你一模一樣的串珠。」
她頓了頓,觀察他的反應,依舊是一派平靜。
「而且竟然那樣清楚第一夫人出現在太和院的時間,不得不懷疑,在背後操控一切、從三年前就開始陷害風家的人,就是你!」
「是我沒錯呀。」他非常乾脆地承認。
冷煙涼卻像被響雷擊到一般,頓時細目大睜,呆若木雞。
他……竟然承認了!竟然這樣坦率地承認了!
「我說了,只要你問,我就會回答。」風鏡環好笑地拍拍她的臉,想緩和她僵硬的表情。
「為什麼?你……要破壞風家,為什麼?」她有些呼吸困難地問,突然想起什麼,立刻瞪著他。「難道你想奪取風家的一切?因為不是繼承人心有不甘,所以想破壞、想謀奪?」
不然,為什麼一邊破壞,又同時幫助風武白,不就是為了讓風家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讓風家的人都離不開他,而漸漸將所有權,轉換到他的手中?
他的目的,就是風家嗎?僅是因為沒有尚武能力就不能繼承家族,而明明是腦袋和手段都比風武白高明的人,他心有不甘,存著怨恨嗎?
「又在亂想什麼?你的想法還真直接,沒什麼想像力。」
冷煙涼的眉心一疊,沉默地凝視著他。
風鏡環被她過於「寒涼」的目光盯得有點招架不住,擺擺手說道:「就算不這樣做,風家的事也還在我的控制中,犯得著為了區區的家族利益操心嗎?」
「為什麼?」他會說出怎樣的理由?
他好整以暇地撫了撫下巴,好似在思考。「不妨看成是個人興趣。」
什麼?!冷煙涼以為自己聽錯了,更覺得體溫在降低。
「或許會有一點不甘心,誰教我從小就體弱多病,無法學習尚武技能,雖然天性溫和,不過只要是人,總會有些小毛病,我當然也不例外。」
風鏡環的笑容絲絲隱去,眼眸緩緩睜開,如蜜一般浸到骨子裡的溫柔,徐徐舒展,像綿網一般纏繞著她的身體,延伸至她的心。
不可思議細膩、柔滑的皮膚、精巧的美感,眸光璀璨,如同在潑墨般的夜空中閃耀的兩顆星子。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分,才會讓別人看見輝煌,會勾人心志,難怪他總是笑瞇了眼。
「我的興趣不過就是破壞、重整、再破壞,不斷反覆而已,製造一些小事端,滿足自己內心陰暗的一面,但從沒想過要奪家業什麼的,那只會壞了我的名聲,我不做那種事。」
「你……」冷煙涼被他緊緊盯著,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那是什麼想法?風鏡環怎麼會是這樣的人?!
「真的,不管是哪一個我,都是真的。」他話才說完,眼睛又再次彎成月形。
「那麼,你就是從這些信息推出結論?」
「線索是其一,不過……」冷煙涼猶豫了一秒,才續道:「我也始終不相信,有永恆不變的人。」原來,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看來還是直覺最準確,不過,與其說是你自己發現的,不如說是我故意讓你知道。」
冷煙涼眸光一閃。「什麼意思?」
「我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是誰也不可能找到線索的。」
對了,仔細回想起來,種種的蛛絲馬跡,都來得太過容易,好像故意將疑點送到她面前,讓她知道。
「為什麼要故意這樣做?」他不怕她知道後會揭他的底嗎?還是胸有成竹已準備好處置她?
想到這裡,冷煙涼的俏臉微微抽動,表情變得很奇怪。如果是這樣,那之前他對她說過的話,又算什麼?
「因為我覺得,是該讓你知道的時候了。你知道的話,應該會理解我,畢竟,我是那樣的信任你,而且,很喜歡、很喜歡你。」
他的低語使得冷煙涼一愣,彷彿無法理解自己所聽到的,或是不相信……
「你說,喜歡我?很喜歡?風鏡環,那個拿『金弓』的男人,他是你派出的人吧,那次他明顯是想殺我!」
這樣是喜歡?他喜歡人的方式,真是讓人……火冒三丈!冷煙涼的氣息浮動,明顯的火氣在騰騰上升。
「你竟然想要殺我?!」冷煙涼語調上揚,口氣狠絕地重複說著。
風鏡環則是一臉冤枉的表情,伸手想要碰她,卻被她迅速地避開。
「我怎麼會想殺你?只是讓屠染跟你打個招呼,玩一下,況且,我很清楚你的實力啊。」
他想自己還是不要告訴她,在沒有很喜歡她的時候,原本確實沒考慮要顧及她的安危,開始只是覺得這個女子很有趣。沒想到覺得有趣,就是喜歡的開端,真是可怕,累積得越來越多,竟然到了不想放手的地步。
漸漸的,當自己有想讓她知道一切的念頭時,便開始將線索一點一滴地提供給她,這時他就已經知道,他喜歡她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他不是那種會為情瘋狂的人,無法自拔自然也不會有多麼激烈的表現,因為,他有他自己的方式。
「風鏡環,你覺得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黑心人,黑心人!
「當然,你不得不信。」見她面有怒意,他笑著說道:「我之前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屠染是誰?」不想跟他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繞圈圈,她便轉移了話題。
「和你交過兩次手,拿金弓的男人。」
「他是你的人?」
「別這麼說,屠染可是西北奕的少主。」
「你夥同別國的人造反?」她大驚失色。
「想到哪裡去了!」風鏡環哭笑不得。
「西北奕連年征戰不休,國家早就破敗荒涼,我能遇到屠染,是因為四年前救了身受重傷的他,而他也不願再回到西北奕,所以,我就收留了他。」
屠染右手的綠水晶,是他專程尋來,為了壓制他體內的戾氣,淨化他的心靈。左手助陰,右手釋陽,和他的不一樣。
「所以這些事,你不可以告訴別人,知道嗎?這是我和你之間的秘密。」他笑瞇瞇地說。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聽你的話?你應該很清楚我是國主的人,對內閣大人也有過承諾。」
「可是我很喜歡煙涼啊,所以早就打算要讓你知道,你不會那樣對我的。」
「不,我會,你這個黑心男!我現在就去跟內閣大人稟報這件事。」
冷煙涼撂下話,快速地轉身準備離開。是不是立刻讓內閣大人知道這件事,她其實沒個底,她只是想離開這裡,讓自己冷靜一下。
忽然,她纖細的脖頸被一條手臂纏上,使了幾分力道將她往後帶,下一秒,她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臉頰親密地貼著另一張臉。她驚詫至極,要脫身是輕易而舉的事,但是,她心裡卻立刻想到會傷到他,便遲疑了。
手臂纏繞在她的頸上,另一隻手環住她的腰,她的人背對著嵌在他的懷中,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雖然之前兩人不是沒有很親近的舉動,但現在的狀況,似乎已經準備攤牌了!
「不准說,知道嗎?」他的聲音極為輕柔,面容貼著面容,細細的摩挲著。
「這件事,你可要保密才行。」風鏡環將她轉過身,仔細端詳著她臉上錯綜複雜的表情。很好,木頭美人終於有表情了。
思及此,風鏡環的唇角揚高,突然傾身向前,俊臉湊近,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便輕輕地吻住她那兩瓣薄薄的唇。
等他放開她時,冷煙涼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腦袋一片混亂,看著他明朗開懷的笑容,剎時失去反應能力。
「你……」她啟口,低吟出一個字。「你幹什麼!」下一秒聲音明顯變調,帶著被嚇到的驚詫。
「噓!」他伸出手指壓住她的唇。「小聲一點,不能聲張。」
揮開他的手,冷煙涼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該作怎樣的決定。
這個人太詭異了,明明還是一樣的笑容,自己卻能感覺到那股暗藏的狡詐。
「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保護你,知道你不會游泳,一看到你落水,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就立刻去救你。」
對了,落水!
冷煙涼暗罵自己糊塗,竟然在他的提醒下才想起這件重要的事。
「又是你的指使?讓第一夫人在水積島遇難?」
「這個我要澄清,我的『陰謀論』只到太學府為止,在水上世界的事情,和我無關。」
無關?那第一夫人怎麼會落水?是自己不小心嗎?
風鏡環雖然滿肚子壞水,但是到目前為止,他都很坦誠自己的「罪行」,應該不會說謊。
「如果不是夫人自己要求,大哥是不可能讓她一個人落單的,一個人的話,有可能是失足落水,反之,便是有人陷害,那第一夫人也太不小心了,偏偏要自己一個人。」
「你想說什麼?」冷煙涼直接問,她的腦筋動得沒他快。
「如果沒有意外,很快就會傳來第一夫人指責太和國有人想要殺她的消息。」
他笑了笑,冷煙涼察覺他的眸光暗了一些,笑容有點冷。
「有人想利用風家挑起兩國的爭鬥。」除了他自己,誰也別想陷害風家。「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第一夫人本人。」
「你怎麼知道?!」冷煙涼驚問。第一夫人,不是抱著和和國友好往來的前提來訪問的嗎?
「煙涼不知道吧,第一夫人年輕時是有名的游泳健將,身為游泳健將怎麼可能等著別人去救。而且……」他頓了頓,走回座位,轉而問她:「你有察覺到水上世界有什麼不對勁嗎?比如,出現奇怪的人?」
冷煙涼低眉斂眼細細地想了想,搖頭。「沒有。」只除了……不,那是錯覺。
「總之,第一夫人來太和國訪問的目的並不單純,或許本來就不是抱著合作的想法來的,自導自演一場在太和國遇難的戲,引起國家間的紛爭,作為理直氣壯的受難者,討伐太和國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冷煙涼見他的神情從容鎮定,這些話明顯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似乎早就有所定論。「你什麼時候開始調查這件事的?」
風鏡環微微驚訝,她的思維也變敏捷了,竟然猜到他曾查過這些事。
他不由得偏頭笑看著她,投以讚許的眸光。
「一開始,當大哥通知第一夫人要訪問太和國,我就有所提防。原本就對第一夫人此次的到訪目的不清楚,而國與國之間的事複雜多變,沒有定論之前也只能靜觀其變。」
「有一件事,經過查證後我想應該告訴你。」他的臉上忽然浮出興味盎然的表情。
「什麼?」
「我記得你說過,現在冷家只剩下你一個人,紀河先生下落不明。」
「對。」冷煙涼疑問的眼神放在他身上。
他正準備說下去,卻突然安靜下來,似乎察覺到什麼事。而她也敏銳地「聽」到,有聲音在接近。
「冷美人你沒事吧!」門突然被轟地一下撞開,海言悅首當其衝衝進來,身後跟著的是面露無奈的宮少卿。
「我聽說你為了救什麼第一夫人落水了啊!冷美人你自己都不會游泳還去救什麼人!」海言悅三兩步蹦到她面前,從頭到腳仔細打量著她。
冷煙涼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升起一股暖意,就算冷家還有人的時候,幾乎,也沒有人,這樣明確的關心過自己。
「我沒事。」說完她才轉向宮少卿。「宮少。」
宮少卿點了點頭,看向風鏡環,神情雖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卻又有一絲嚴肅。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第一夫人也已經提前由專機送回東南陵。」他看著風鏡環的眼神更專注,後者卻是笑瞇瞇地不說話。
宮少卿淡道:「如你所料,東南陵以第一夫人在和國被襲為由,要求太和國彌補此次損失,第一夫人來訪的目的,不是為了合作。」
「又沒怎麼樣彌補什麼損失啊!」海言悅不高興地插嘴。
「這本來就只是借口。」風鏡環笑道。
「挑起戰爭本來就需要借口的,這不就是最好的時機嗎?那可是第一夫人。」
「這件事雖由風家負責,但大家都脫不了責任,國主要我們明日全都到國宮商討。」宮少卿看向冷煙涼,冷冷地說道:「你也一起。」
無端惹得一身腥,冷煙涼心裡暗想,若不是某人把她拖下水,她怎麼會……
「冷美人,你不好好在家休息,跑到環殿這裡作什麼?」海言悅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冷煙涼愣了一下。
她來做什麼?她來討伐大魔王,把他的罪行公諸於世!
「她來找我。」風鏡環訕訕地接道。
冷煙涼沒有反駁。
「冷美人找環殿做什麼?」海言悅明知故問。她就說,這兩個人之間一定有「姦情」啦,冰山還不相信。
「言悅找少卿做什麼,煙涼就來找我做什麼,是吧?」他的語氣中,含著只有她明白的曖昧,他的聲音中,透露出大家都明白的寵愛。
不是!冷煙涼在心中吶喊。大家都被蒙蔽了,他才是大魔王,他是……
可是,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說:不能說,既然他對自己坦白了,對她這樣有心的話,她可以維護他、原諒他……
愚蠢!冷煙涼再次狠狠地罵自己,她還是那個嚴明忠心的冷煙涼嗎?竟然開始為了維護他而找借口替自己開罪。
尤其是他告訴自己的這一切後,雖然沒有明說,但她也明白,他對自己的看重。況且他還那樣大言不慚地說喜歡她,她其實早就心動了。
她喜歡他,早就喜歡他的,無論是開始還是現在。怎麼辦啊……
「嗯。」冷煙涼神色古怪,以幾不可聞的聲音應出一個字。
海言悅看了看她垂下眼的樣子,又瞄了瞄風鏡環笑得十分開心的模樣,心裡暗自得意,她的推論果然十分正確。
而冷煙涼此時,只想再次把自己扔進水裡,冷靜冷靜。
有些事,冷煙涼還是覺得古怪,一時間又找不出原因,只能靜觀其變。
她問風鏡環,以後是不是還要繼續破壞風家,他卻狡猾得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說:那就要看煙涼你的功力了。
關她什麼事,難道她還得時時監視著他嗎?不能對內閣大人和風武白實話實說,她已經覺得很愧疚了。兩個人的秘密,她要是替他守,便是共犯;不守,將他已經承認的一切公諸於世……
不行!冷煙涼有些自我厭棄地疊起眉心,她沒辦法這樣做,做不到。
溫文爾雅的環殿是個假面王子,暗中做著損害家族和國家利益的事,說出來,他會得到怎樣的處置?他會變成什麼樣?
她不希望他受到傷害,或許在他還沒說喜歡自己之前,就已經做不到了。
冷煙涼歎了一口氣,他喜歡她,而且還很喜歡,說得真是直接又坦白,肆無忌憚。而自己竟然覺得這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很理所當然,她沒有太多掙扎,就順其自然地接受了。
好像她和他兩個人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子,難道自己是被他之前種種不經意的親密行為催眠得太深?不知不覺就產生依附他的感覺。
告訴她這個秘密,分明是想暗示她在他心中的重要性,突顯她的地位,說不定是算準她不會告密,才會這麼放心。
算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解決第一夫人的事,許多問題的真相還不明確,她和他的帳,來日再算。
他是真的喜歡她,又不是說好玩的,風鏡環的唇邊不自覺逸出微笑。
她看上去聰明伶俐,但其實是個木頭冷美人,他喜歡她的性子。
不過他家煙涼啊,似乎還陷在守密與告密的矛盾之中,而且對他的感情,也還懵懵懂懂,他得好好撩撥她一下,讓這丫頭趁早死心塌地栽到他懷裡。
「環,走了。」風武白在門外喚他。
「好。」風鏡環站起來整了整典雅的制服,溫潤的面容上,儘是愉悅的微笑。
王子是真的王子,假裝又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他一向表現自我,只是,愛搞怪的因子偶爾會在體內作祟而已。
風鏡環笑瞇瞇的跟著風武白走出風家,看著他家大哥英明神武的樣子,不由別開臉暗自笑著。
大哥,真是辛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