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康熙聽到艾新請求他做主婚人時,驚得把手裡的茶盞都打翻了。
「哥,你十五歲的時候孩子都好幾個了,小弟今年十六,尚未娶妻,成親有什麼不對?」
呃,康熙窒了下,弟弟說的也對,皇族子弟中十六而未娶者,確實是少見了。
「可有必要急在這一時嗎?」
艾新斜著眼睛看他。「我說哥,這一趟你可以出來多久?」
「至多三個月。」
「現在已過多久?」
「兩個月。」
「也就是說,一個月後,你必得回宮?不對,還要扣掉回程的時間,那就剩不了幾天啦!」
「當然。」君王長期離宮不歸,對朝政不好,康熙斷然不會犯那等錯誤。
「那你回去之後,多久可以再出來?」
「這可不好說,快則一、兩年,慢則五、六年也有可能。」
「那不就得了,我不趁你在江寧的時候,趕快把婚事辦一辦,難道要等你回宮再私下拜堂?這樣你還不怨我一輩子?」
「不如回京——」話到一半,康熙也住口了。回了京城,他要用什麼理由給艾新主婚,他甚至連觀禮也不成,因為對外,他們的身份有若雲泥。
「算了吧,哥,我就在江寧成親,有你、有我、雲初、水老爺、水夫人、雲錦,沒有那些繁瑣的禮節,就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鬧上一場,豈不更和美?」
康熙默然。艾新所思所慮全是為了他,要他如何不感動?
「哥,你倒是說句話啊!究竟是同意還是反對?」艾新催他。
康熙拍拍他的肩,只道:「說吧,你想要什麼禮物?」
這意思是同意他成親嘍?很好很好,艾新扳著手指,細數自己心中所望。
「別跟我提你要一個要求之類的蠢話。」
「我是那麼貪心的人嗎?」
「多數時候不是,但偶爾你腦子不小心進了水就難說了。」
「你都這麼說了,我要的禮物若份量太輕,豈非折了哥哥好意。」他賭氣了。「好,我就要哥哥將民間織機不得逾百這樁事廢掉。」
「可以,但不是現在。」
「那要等多久?」
「短則十年、慢則二十年。小四,你應該知道,一條政令的發佈與廢除都要經過審慎評估,否則不僅於民無益,反而有害。」
他大概能夠瞭解康熙是想用這段時間將整個天下平定,再開放織機的限令,屆時,萬戶織杼聲、錦緞如雲來,不僅充實了百姓的生活,與海外的交易更能大大增添國庫的收入,這才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那麼長的時間,你弟弟早就餓死了。」他啐了一聲。「要不我上山落草算了。」
康熙瞪他一眼。「朕賜你一面『大清織王』的金牌,許你便宜行事,並讓曹卿家與你多多配合,這總成了吧?」
「臣弟叩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倒身便拜。
這麼大的好處,不要的是笨蛋。
★★★
艾新與水雲初要成親了,大家都很高興,只有水雲錦不太開心。
「晦氣,每天開門就見滿人官,一波過去又一波,到底有沒個盡頭?」
「傻瓜!」水雲初一掌揚得他腳步一個踉蹌。「這都是錢啊,你懂不懂?」重點是,只要賣了這些禮物,她就能償盡欠典家當鋪的全部銀兩了。
幸虧艾新扶住他,否則水雲錦一張風靡全江寧大小姑娘的俊臉就要摔得鼻斷容毀了。
「你真不會看人臉色,雲初收禮收得正痛快,你去觸什麼霉頭?」他小聲說。
「我看到那些人阿諛奉承的嘴臉就想吐。」說著,水雲錦瞪了他一眼。「你老實說,你到底是哪個王府出來的?差不多半個江寧的官都要巴結你。」
「人家禮是送到水家,又不是送給我,關我什麼事?」
「少來,水家一個破落商戶,從前那些官見了都要踩兩腳,突然這麼好心來送禮,只可能是為了你,沒其他原因了。」
「真的與我無關。」只是曹璽對水家禮遇過甚,而那些官又都是精明的,眼見當今聖上的寵臣曹大人都卯足了勁地給水家送禮,他們當然會懷疑水家是不是攀上高枝,也就紛紛追著曹璽的腳步上門巴結了。
「信你才怪。」水雲錦翻了個白眼,看到又有人來,更恐怖的是,那人還是曾經想殺他的制台大人,如今卻笑吟吟地與水雲初拱手行禮,天啊,他要去確認一下,今天的太陽是否仍由東邊出來。
「不許跑。」艾新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沒看到人家送這麼多禮過來嗎?你跑了,我一個人怎麼搬?」
「我一定看錯了,他怎麼可能來送禮?」
「你管那麼多,搬就是了。」水雲初已經應付完制台大人,回過頭來,又在水雲錦頭上敲了一下。
「又有人來了。」艾新提醒道:「雲錦,是你那未婚娘子喔!」他去「拿」回盤龍佩時,見過蔣欣蓉一面。
水雲初和水雲錦同時轉身一看,果然是蔣氏父女來了。蔣老爺一臉的燦爛笑容與往昔的冷淡相比,天差地別。
眼看著蔣欣蓉一路狂奔著,就要撲進水雲錦懷裡,他後退一步,很壓抑地歎了口氣。沒有人注意到他眼裡閃過的無奈,但艾新看見了。
「要不要幫忙?」他低聲問。
這種事外人幫得了嗎?水雲錦給他一個白眼,不及開口,已經被蔣欣蓉抱了個結結實實。「錦哥哥,我好想你喔!」
「是嗎?」水雲錦笑得很僵。
艾新給了水雲初一抹眼神——雲錦似乎不是很喜歡他的未婚妻?
水雲初聳聳肩。但蔣妹妹非常喜歡雲錦,早立誓非他不嫁。
艾新偷偷地牽住她的手,黑瞳裡,柔情洶湧。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們是幸運的,兩心相許,情投意合,得結良緣,才是人生最完美的圓滿。
鳳眸流轉間,她唇角勾起了幸福的弧。
「水姊姊。」蔣欣蓉抱夠了水雲錦,終於注意到旁邊還有人在。「上回那塊玉珮……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它突然不見了,我……咦!」話說到一半,她的目光被水雲初腰間懸的那方盤龍佩吸引住。「這不是你借我的那塊玉嗎?」
她什麼時候把玉珮借人了?明明是蔣欣蓉硬搶走的好不好?水雲初暗暗翻個白眼。
「蔣姑娘是吧?這方玉珮是我讓人去拿回來的,畢竟,它意義不凡,不能隨便落入第三者手中。」艾新的聲音異常冰冷,帶著一種尊貴和蔑視群雄的霸氣。
蔣欣蓉一向驕蠻,天不怕地不怕,卻也被嚇了一跳,一溜煙地躲到了水雲錦身後。
水雲初好奇地看著艾新,認識這麼久,頭一回看他端起皇族的架子,很威風,卻也很詭異;他不會又想搞什麼花樣吧?
「哈哈哈,水丫頭成親,怎麼能少了伯伯我呢?」蔣老爺大笑著走過來,一步搶進,瞬間戳破了那僵凝的氛圍。
「蔣伯伯。」水雲初和水雲錦急忙行禮,就連艾新也矜持地點了個頭。
「這位必是丫頭的未婚夫君吧?哈哈哈,果然一表人才。」蔣老爺表現得很粗豪。
「不敢當。」艾新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
蔣老爺卻絲毫不以為忤,仍叫下人將一箱箱的禮品抬進水家。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艾新。」
「很特別的名字。」
「再添幾個字想必蔣老爺就耳熟了。」
「是嗎?卻不知要添什麼字?」
「蔣老爺以為呢?」
水雲初悄悄地橫他一眼。你們打什麼機鋒?
艾新不著痕跡地拍拍她的手,要她稍安勿躁。
蔣老爺的視線轉向懸於水雲初腰間的盤龍佩。「這大概就是那方鬧得我蔣家天翻地覆的盤龍佩吧?水丫頭不知道,為了它,蓉兒可將府裡的下人打殺了半數。」
「啊?」水雲初驚呼,望向蔣欣蓉。
「那……他們沒把門看好,讓偷兒進來將水姊姊的玉珮盜走了,所以我……」蔣欣蓉說到最後,怨怪的視線溜到了艾新身上。
艾新毫不在乎地伸手,捧起那沉碧盈綠的玉珮。「世間唯一,真龍獨享,它,只能配在它的主人身上,卻是不得外流的。恕我冒昧,蔣姑娘,有些東西是不能亂拿的,否則哪怕你背後勢力再強,也會召來滅門大禍。」最後幾個字彷彿自齒縫裡吐出。
蔣老爺雙眼微瞇,精光迸射。他注意到了,那方盤龍佩不止是神似,而是真正形神俱備的五爪真龍玉珮。民間也有器皿、織畫什麼的,喜歡用龍做裝飾,但沒人敢用上五爪龍,因為那是當今天子獨享的。
艾新——是愛新覺羅吧?皇上居然來到了江寧!
早先聽聞江寧半數官員往水家送禮時他就納悶,水家已不復當年首富盛景,還有什麼值得這些官員奉承的?但巴結的對象如果是皇帝,那一切就有了答案。
而聽艾新的意思,好像早知蔣家的靠山是平西王吳三桂,並且對平西王的印象不是很好。難道削藩不止是傳聞,皇上真的想平三藩?
他的腦子整個亂了,只想著要怎麼把這消息通知王爺?如何扼殺一場彌天大禍?
水雲初一直注意著艾新,已能確定他在謀劃著什麼,但細節卻不清楚,只是心裡隱隱起了不安。
★★★
蔣氏父女離開後,水雲初便將招呼客人的事丟給水雲錦,拖著艾新來到後花園。
「你又想搞什麼鬼?」不拐彎抹角,她直接要答案。「你認識蔣伯伯嗎?你跟他說的那些話有何隱喻?你為啥要恐嚇蔣妹妹?」
艾新失笑。「雲初,我剛才講的話還不到一百句呢,哪能藏著這麼多隱喻?」
「別人或許不行,但你……」鳳目斜挑,精光流轉。「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我很清楚,你一句話裡可以藏一百個意思,更何況一百句了。」
「我該感謝你的讚美嗎?」
「不客氣,我不會要求太高的回報,只要你老實說出你的陰謀。」
「我能有什麼陰謀?」他涎著笑臉靠近她。
她一巴掌拍在他額頭上,斷了他混水摸魚的念頭。
「你是要自己招,還是我逼供?」
「你也懂得逼供?說幾樣來聽聽。」依舊努力轉移話題。
但她一句話斷了他的妄想。「三天不見你。」說完,走人。
「別啊!」他搶快幾步抱住她的腰。「我說就是了,別不見我,我會想死你的。」
「三天而已,你不會死的。」頂多憔悴一點。
「生不如死不是比死更慘。」他咕噥著,還是老實交代了。「你可知蔣老爺不是普通商人,背後另有靠山?」
「原本不知道,剛才聽你說了,已然知曉。」她腦子一轉,一個念頭浮了出來。「你針對的是蔣伯伯背後的靠山?」
「無所謂針不針對啦,只不過他背後的人是平西王吳三桂。」
「你確定?」
「上回去他家拿回盤龍佩時,偶然撞見了他與平西王府的管家密會,才知他曾是吳三桂麾下部將,雖不擅長征戰,卻頗有商業才能。吳三桂封王后,家中族親諸人都不好再出面做些買賣行當,便將生意上的營生交由他負責,倒也做得風生水起,頗得吳三桂寵信。」
「這跟你威脅、恐嚇他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我需要一個擁有足夠份量的人攪混江寧這灘水,看能不能把我阿瑪和額娘引出來。」他笑著。
「順治皇帝、端敬皇后?!」她大吃一驚。「你到底要幹麼?搞這麼大陣仗?」大清前後兩任皇帝齊聚首,天啊!那場面她光想就發寒。
「我希望阿瑪、額娘能親眼看到我成親,很奇怪嗎?」
呃……按天理人倫來說是很正常啦,但是……好吧,誰教他出身太顯赫,平民百姓家常見之事,落到他身上便成了恐怖。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阿瑪是受夠了宮廷鬥爭才看破一切,佈局假死,與你額娘逍遙江湖。難道這麼長的時間裡,你們從未聯繫?」
他抱住她的腰,腦袋擱在她的肩上,良久,歎氣。
「該怎麼說呢?我在宮中的時候,阿瑪和額娘為了避免身份洩漏,是不敢聯絡的;我出宮之後,又一路逃、四處跑,就更難聯繫了,以至到現在,我已經完全失去了他們的下落。」
「皇上也不知道?」她認為以康熙的精明,該是諸事盡在掌握中才對。
「這問題更複雜了。」他終於如她所願,做出了一張很皺、很皺的包子臉。「阿瑪和哥哥之間有些不對頭……也不能這麼說,是阿瑪心裡對哥哥有很大的虧欠,畢竟,他是為了自己開心才把那副重責大任扔哥哥頭上,而哥哥嘴裡沒怨言,心中其實是難過的。誰家的孩子不想爹娘疼?偏偏皇宮中就是沒有、也不能有親情,在宮裡講的是義務、現實和權勢,太重情就會像我阿瑪那樣,怎麼做、怎麼錯,最終弄得裡外不是人。」
她看著他苦惱,心裡泛著淡淡的疼。
「原來在那座金碧輝煌的皇宮裡,什麼都有,就是不能擁有專心的愛。」
他默然。是啊,他阿瑪只想專寵他額娘,卻差點成為千古罪人,因此康熙冊妃時,第一個考慮的不是自己喜不喜歡,而是八旗間的勢利分佈,務求讓各世家望族皆大歡喜。
只是,誰來考慮康熙心底的喜好?
她張開雙手回抱他。「若順治皇真出現了,又與康熙帝撞個正著……不會出亂子吧?」
「應該不會。」想了想,他搖頭。「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識得阿瑪的人已然不多,再說,哥哥大權在握,即便讓人發現阿瑪沒死又怎樣?難道還有人敢去觸哥哥霉頭?」
「若對方意不在奪權,而是想混亂朝廷,達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他圓亮的雙眼定定地看著她,半晌,親了她一下。
「我發現你很容易把事情聯想到反清復明上頭。」
她身體很明顯僵了一下,從來上揚的菱角嘴也不自覺地彎了下來。
他胸口一陣悶痛,很努力才壓抑住不教自己呻吟出聲。
「你也希望大清亡國,再復前明嗎?」他軟軟的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傷。
「艾新,我——」
他卻開口截斷了她的話。「很多漢人都忘不了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哪怕朝廷再如何輕搖薄賦,為百姓做再多的事,大家還是記著滿人都是該死的,有血性的人都該記住,驅逐韃子,復我山河。你也是這麼想?」
「艾新——」
「我阿瑪可以為了一個漢人女子放棄江山,我這樣一個不是滿人、也不是漢人——唔!」
他說不出話了,因為水雲初以唇堵住了他的嘴。
哪有人老是自顧自說,卻不給人解釋的?她絕不再給他第三次插嘴的機會,小巧的丁香探進他濕熱的唇腔裡,含怨帶氣地糾纏。
他本就圓亮的眼睜得更大了,她看著他眼裡飄起一層又一層的驚訝,心裡有點小小的得意。
唇間的糾纏愈發激烈,她小巧的丁香翻起他心裡情潮洶湧。
情不自禁,他雙手箍緊了她的腰,用力將她摟進懷裡,加深這突如其來的親吻。
是錯覺嗎?她的味道嘗起來越來越甜,帶著一股醉人心魂的媚惑。
當她的鳳眸飄起水溝璘的霧氣,被情慾染成一片迷濛時,他的身體熱得幾乎燃燒起來。
「雲初……」控制不住,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襟裡,觸摸到一片滑膩,比他在宮裡見過的任何錦緞綢料都要舒服,貼得人心窩暖暖。
趁他開口的時候,她一把推開他,彎著腰,拚命地喘氣。
好險,差點憋死了!太可惡了,她自負腦袋也沒比別人笨啊,怎麼就是學不會親吻時用鼻子呼吸?
眼望她的狼狽,他忍不住好笑。「看來你親吻的功力還是沒半點進步。」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呼,經驗豐富嗎?」這種事雖然刺激,可做起來也很累,似乎不適合她啊!
「錯,這種事是講天分的,與經驗無關。」他壞笑地靠近她,熱熱的吐息吹拂在她耳畔。
「也就是說你天生花心、本性放蕩嘍?」想笑她,也要看他有沒有那本事啊!「眼前原來是艾大色魔,恕小女子眼拙,失禮了。」
「呃……」被打敗了,他愣了下,隨即大笑著摟住她的腰。「如此,色魔夫人,本魔君有禮了。」
真是,不管什麼時候,他都能找到機會吃她豆腐。
「叫幾聲汪汪來聽,本夫人便恕你無禮。」
「汪汪。」
換她愣了。以為他不會認輸的,想不到……
「還有沒有什麼指教啊?夫人吩咐,為夫莫敢不從?」他一邊說,毛手毛腳沒個稍停,卻是輕浮到了極點。
她嗔他一眼,只見他黑瞳清亮、澄澈,心頭一顫,那狂放的行為下藏著多少真心,怕是車載斗量,舀上一輩子也舀不幹這份深情吧!
忍不住一歎,她的嬌軀軟軟地偎進他懷裡,讓他可以盡情地吃豆腐。
「不求你從我什麼,但願你為我好好保重自己。」
他正探向她腰帶的手頓了下,臉上閃過一抹驚詫,迅即而逝。
在她面前真的不能說謊,她一下子就看穿了他挑釁蔣老爺,不純然是想引出阿瑪和額娘,還有別的意圖。他最終目的是要在水雲錦徹底受吳三桂控制前,先逼吳三桂造反,一則救雲錦出歧途,二來,提早拔除吳三桂這顆禍國殃民的毒瘤。
只是中間的過程危險,所以他一個字也不能對她吐露。
她反手抱住他,親吻著那孩子般的臉龐,暖和的膚觸是如此讓人心疼。
「我知道你還有事沒說,我也不問你,只要你知道,你是滿人、漢人、皇族抑或平民,我都不在乎,只要你是艾新,那個不需言語便可與我心意相通,耍盡了小手段,但求為我謀一方幸福的艾新,便是我的夫君,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也許是她的錯覺吧,她覺得唇下的肌膚越來越熱,鼻息不自禁急促了起來,一顆心堵得難受,身體脹得痛苦。
突然,他攬腰抱起她,力道大得她以為自己要被拋飛上天。
她驚呼了聲,雙手環緊他頸項,眼看著他熱切的吻就要印下,她急喊:「記得隔一會兒鬆一下,讓我呼吸啊!」
就見他本來繃緊的臉上,一點東西被擊碎了,接著是萬千情緒一一閃過黝黑如夜空的瞳,一點情化成了一顆星,數不盡的愛鑄成銀河,光輝閃耀了整片眸海。
「雲初……」他的聲音帶著夢一般的迷幻。「我會保護你的。」
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點堅持,為此,他身墮地獄,亦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