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皇上,也看在她父親在朝中的地位上,對她無傷大雅的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未過分苛責。
然而眼前這長得不怎麼樣,個子又矮的女人,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公然教訓她,她怎麼可能不氣?
再仔細一瞧,對方居然是不久前入宮的狼國公主胡悅兒,本來皇上對於胡悅兒並沒有太多好感,她派去的探子也回報,對方入宮一個多月也沒見過皇上一面。
卻不知為何,不久前,皇上突然下旨召胡悅兒入宮侍寢,並且還留在皇極宮裡過夜,聽聞之後,她可是恨得牙癢癢的,正愁沒機會惡整對方,她倒是自己門來了。
冷笑一聲,她勾起紅艷艷的唇瓣,「這奴才犯了錯,理應重責,若悅妃覺得他可憐無辜,一定要代他脫罪,那你何不索性替代這奴挨打,也讓我看看你究竟能大仁大義到什麼地步?」
羅羽然不氣反笑道:「梅妃娘娘這番話莫非是在說您自己是個邪惡狠毒的女人嗎?否則,您又何需將大仁大義這四個字扣到我頭上?」
圍觀眾人聽到她反將梅妃一軍,有幾個忍不住竟偷偷笑出聲來。
這更令梅妃怒火中燒,她平日裡囂張跋扈,豈容他人給自己難堪,當下,俏臉一沉。
「既然悅妃做不到為他人代過,那今天這頓板子只能由這小奴才自己承擔了。來人,還不給我重重的打,誰若敢放水,本娘娘就誅他九族……」
「草奸人命啦、亂殺無辜呀……小豆子,快把梅妃娘娘的模樣牢牢記住,以後咱們見了她可得繞路走,免得,不小心得罪她,也落了個被誅九族的下場,噢,對了,據說那些殺人如麻的魔鬼還可以辟邪,小豆子你說咱們要不要請個畫師把梅妃娘娘的面貌給畫下來,晚上擺在床頭留作驅鬼用……」
「哈哈哈……」
人群中,有人再也憋不住的大笑起來。
眾人一驚,紛紛同情起那個有膽子笑得這麼張狂的男子。惹到梅妃肯定是死路一條,雖然悅妃娘娘的那番話聽在他們的耳裡,也同樣很想大笑。
「哪個不要命的奴才敢如此大膽……」
梅妃氣得渾身打顫,嬌吼一聲,此時,人群才慢慢分開,當看清楚那大笑之人時,所有人都大驚失色,紛紛跪倒在地。
「吾皇萬歲萬萬歲……」
整個荷花池周邊跪滿一地人,唯有搞不清狀況的羅羽然呆立在人群中,顯得格外醒目。
「大膽悅……」
「我跪、我跪,吾皇萬萬歲……」
總算明白過來的羅羽然為了避免噪音出現,急忙學著眾人的姿態,皺著眉向那已經有七八天沒再見到的傅凌鈺跪了下去。
自從上次她很瀟灑的拍拍屁股走人後,這皇帝竟然沒再為難過她。
怎料今日會在這種場合中相見?
傅凌鈺其實站在人群後聽了很長一段時間,沒被人發現他的存在,主要原因是在場所有人都被她剛剛的那番言論吸引過去。
發現她對自己的影響之後,他本來是決計不再去招惹她的,可幾日避而不見的結果,竟然是益發的思念。
就連早朝時,也常不經意的走神,搞得他煩不勝煩。
梅妃一見他出現,自然免不了一番福身問安,接著,又撒嬌的挨近他,硬是擠出幾滴眼淚,「皇上,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那奴才放火燒死的那隻貓,是皇上半年前送給臣妾的寵物,可臣妾要責打他,卻換來悅妃的袒護和笑嬉,皇上,臣妾好可憐……」
羅羽然見她又是哭又是撒嬌,身子還不住的挨近傅凌鈺磨蹭,便忍不住渾身發冷,並做了一個噁心的表情。MyGod!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不要臉的女人,明明是加害者還可以扮得如此無辜,而且聲音嗲得她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傅凌鈺自然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裡,心中暗自好笑,又覺那幾個小動作調皮可愛,讓他有股衝動,想把她摟在懷中,然後再重重咬上幾口她白嫩的臉頰。
而身邊這個散發著刺鼻香味的梅妃,則令他煩躁的皺起眉頭,恨不能把她丟到荷花池裡,把身上那股香味統統洗掉。
他心思轉得很快,可眼底卻掃去剛剛縱情的笑意,染上一片清冷,故作嚴厲的睨向悅妃。
又想捉弄她,又想刁難她,還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氣餒發飆的表情。
「那只波斯貓的確是朕半年前送給梅妃的寵物,如今被個奴才放火燒死,這罪責自然不小,梅妃想責罰奴才,也是人之常情,悅妃何以阻攔?」
「皇上,先不說為了一隻貓就要將一個奴才活活打死,未免太草菅人命。就說那隻貓,梅妃口口聲聲說它是被那小太監燒死的,可有證據?從頭到尾,小太監都在大喊冤枉,梅妃不問原由,說打就打,這分明就是屈打成招,若真是小太監燒死的也就罷了,若不是,豈不枉送一條人命?」
「胡說,我的貓就是那該死的奴才燒死的!」
「你可有證據?」
「那麼悅妃,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這貓不是那小太監燒死的?」
見她一臉義正詞嚴,傅凌鈺忍不住玩心大起,想看看這個嘴巴刁鑽的女人今日如何讓自己脫身。
羅羽然心中暗暗咬牙。這男人分明想給她難堪!
偏偏此時這園裡那麼多眼睛盯著她,讓她騎虎難下,何況那小太監還渾身發抖的跪在地上,樣子說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明明是個才十三、四歲的孩子,無辜的大眼裡全是畏懼的光芒,這樣的他,怎麼可能會狠心燒死梅妃的貓?
不過,那隻貓的屍體的確挺狼狽的,身上的毛已經燒得焦黑,蜷縮著身子不知停止呼吸多久……羅羽然突然想起昨晚下了一場大雨。莫非……
深深吸了口氣,她無畏的迎向傅凌鈺挑釁的目光。
「皇上,若臣妾可以證明這隻貓並非是小太監所燒死,臣妾可有獎賞?」
傅凌鈺皺了皺眉。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明目張膽的跟自己討賞呢。
瞧她大眼清澈,一臉自信,他倒想看看這丫頭有何能耐。
「好,如果悅妃能夠證明這隻貓不是小太監燒死的,那朕就允你一件賞賜,不過……」他轉了個心思,「若你無法證明,朕可要重重罰你。」
心底一下湧出無數個懲罰的念頭。老是在她面前佔不到便宜,這會兒可給了他機會扳回一城……
「若臣妾無法證明,當然是隨皇上責罰了,不過在此之前,皇上可不可以借臣妾一把刀?」
傅凌鈺挑了挑眉,並未多問,只朝身後的侍衛使了記眼神,對方急忙取下腰間佩刀,恭敬的呈到悅妃的手上。
眾人皆好奇,看著她走到貓屍體前,舉起刀,順著咽喉部位切了下去。
人群中傳來幾個宮女低叫,就連傅凌鈺都不解的皺起眉頭。
當羅羽然捧著那貓屍走過來時,眾人嚇得紛紛退後幾步。
「皇上您看,如果這貓是被燒死的,它在拚命掙扎時肯定有煙嗆進它的喉嚨,進而傷到氣管。可這隻貓咽喉部位完好,沒有半點被煙熏過的跡象,反而是昨晚下的那場雷雨,當時天氣惡劣,雷聲不斷,這貓的屍體又是在樹底下發現的,若臣妾沒猜錯,它肯定是遭到雷擊,不小心丟了性命。」
眾人一臉的悄然大悟,梅妃聽了,自然不服。
「胡說八道,你這是在詛咒我的貓遭到天打雷劈了?」
羅羽然笑著睨了對方一眼,「常聽人家說,多行不義必自斃,也不曉得這枉送性命的貓兒是不是代主受過呢?」
「你……你……」梅妃氣得臉色煞白,「皇上,您看她……」
傅凌鈺卻是一臉興味。沒想到她一個小女人居然能觀察得這麼仔細,而且面不改色的割開死貓的咽喉,這份膽識可不是隨便一個女人能有的。
一時間,激賞之情大增,臉上也不自覺的露出迷人的微笑。
「悅妃心思果然聰明細膩,倒是令朕佩服了。既然剛剛有賭約,那朕便願賭服輸。悅妃,你想要朕賞賜些什麼給你?」
羅羽然對著他盈盈一拜,一臉奸計得逞的微笑,「臣妾只討一件賞,那便是以後見了皇上,可以永遠免跪!」
這可是她盤算再盤算才想到的賞。
眾人皆倒吸了口涼氣,傅凌鈺的臉色也是陰晴不定。
她卻無畏的與之對視,「怎麼,難道皇上想反悔不成?」
「你好大的肚子,居然敢向皇上提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請求?」梅妃馬上逮著機會的上前訓斥。
羅羽然卻滿不在乎,只與傅凌鈺四目相對,沒有半分退讓。
過了半晌,只見對方臉色一轉,一絲縱容的笑容爬上臉龐,「好,朕就准了你的賞。」
「皇上……」梅妃不依不饒,「您怎麼可以這樣縱容悅妃,那不是會壞了宮裡的規矩!還有,臣妾的貓死得不明不白,皇上,您……」
「夠了!」終於到了忍耐的極限,傅凌鈺怒斥道:「剛剛悅妃不是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你的貓是被雷劈死的,難道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被當眾斥責,梅妃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羅羽然趁機道:「既然事情已經真相大白,那麼梅妃娘娘可以放過那無辜的小太監了吧?還有呀,梅妃娘娘您最好不要因怒生恨,否則哪天不小心在這園子的枯井裡發現他的屍體,您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你……你……」
她偷偷一笑,心底暗爽,哪還顧得了梅妃氣得牙癢癢的模樣,只是抬眸時,竟與傅凌鈺的目光相對,他眼裡燃燒著濃濃的征服欲,教她不禁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