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不出病因,一般萎縮性鼻炎會有的症狀,談先生您一樣都沒有發生,卻漸漸失去嗅覺。所以我研判,這很可能是心理上的疾病……
想到這裡,他倏然睜開眼睛,將醫生接下來的話排除在腦海之外,拒絕承認醫生的專業判斷。
……不可能!
他氣憤地將秘書放在他桌上的檔案,統統掃到地下,藉此宣洩怒氣。
他是最完美的人類,各方面都是,不可能有心理上的疾病——
我要詛咒你一輩子,這一輩子你都別想擺脫我,我要讓你永遠都記得我,哈哈……
在此同時,他的腦海浮現出一個女人的臉孔,她用怨恨的眼神看著他,用最歹毒的話詛咒他,發誓絕對不讓他好過。
混帳!
他搖搖頭,把腦中的影像搖掉,不讓她再出來作亂。
「發生了什麼事,總裁?」門外的秘書,聽見他的辦公室傳出巨大的聲響,連忙進門來一探究竟。
「沒事。」他眉頭緊蹙,希望秘書不要管他,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年過六十的女秘書,既是公司的資深元老,也是整個公司唯一敢管談予恩的人。
從某個角度來看,她就像他母親,因為她和他父親的特殊關係,使得她在各方面都顯得那麼特別,談予恩即使再任性自我,也要敬她三分。
女秘書看見掉落在地上的檔案,便知道一定又有事情惹得他心煩,最有可能的兇手就是他的病情。
她走到桌子前,彎腰把地上的檔案一個一個撿起來,排整齊後放回他的桌上。
「是不是醫院方面又沒有好消息?」她是他的秘書,對他的行程瞭若指掌,他想否認都沒辦法。
談予恩鐵青著一張臉不答話,更證實了她的猜測無誤,兩間醫院的醫生,都做出相同判斷。
「這證明李醫師的判斷是對的。」李醫師即是那個倒楣的耳鼻喉科主任。「你實在不應該因為個人情緒,就把一間這麼好的醫院關起來,如果你父親還活在世上,絕不會容許你這麼做。」
這又是秘書的另一項特權——在他面前提起他父親。這換做別人,早就被他轟出去。
談予恩仍是緊繃著臉不答話,秘書也拿他沒辦法,只得歎氣。
「咦?你的袖子怎麼回事,怎麼一點一點的,好像是油漬?」秘書發現到談予恩袖子上的污漬,遂問。
她不說,他都忘了自己還沒有把西裝脫下,通常他不會允許有污點的衣服留在自己身上,只能說他的病讓他太心煩了,以至於連連凸槌。
「沒什麼,進公司之前,被一隻波猴灑的。」他回憶起方罄悅據理力爭的強悍棋樣,嘴角不禁微微勾起,越想越覺得有意思。
「看來你過了精彩的一天。」秘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談予恩的笑容,即使只有一點點都好,她都替他高興。
談予恩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正想把西裝脫掉的時候,秘書又說。
「好香的味道。」
讓他頓時停止脫衣的動作。
「香?」有嗎?
「香得不得了。」秘書點頭。「聞起來像是百合的香味,但還要再濃一點……難道你都沒有聞到?」
談予恩突然僵直的身體,讓秘書警覺到自己說錯話。秘書深深歎了一口氣,語氣沉重的勸談予恩。
「像你這種各方面都非常傑出的男人,失去嗅覺一定很難受,我認為你還是應該聽從醫師的建議,去看心理醫生……」
「我出去了!」談予恩不待秘書說完,便突然間推開皮椅站起來,擺明不聽勸告。
「你要去哪裡?」秘書錯愕地看著談予恩拿出車鑰匙,他才剛進公司,又要出去?
「出去走走。」他挑眉。「總比留在這裡聽你嘮叨好。」
「下午的行程……」
「全部取消。」他頭也不回地丟下這句話,走出辦公室。秘書無法怪他,她知道他已經對她付出最大耐心,如果換做是別人,他早就叫對方滾了。
秘書走到皮椅的旁邊,把皮椅轉正。不再光滑的手,留戀地觸摸椅背,這張椅子的前任主人,是談予恩的父親,也是她的情人——談正連。一直到他去世為止,他們都維持著如夫妻一般的關係,只是沒有正式名分。她並不後悔把青春都投注在談正連身上,唯一的遺憾,是無法幫他照顧好談予恩,畢竟她再怎麼關心談予恩,都不是他真正的母親,很多方面都使不上力。
如果予恩能夠打開心扉,接納別人的關心,那就好了。
秘書事到如今沒有別的願望,只希望談予恩能碰上一個真正愛他的女孩,教他懂得愛,她便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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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談予恩離開辦公室,突然之間不曉得該上哪裡打發時間。自從接手集團,他一直是行程滿檔,難得有空閒,如果不是托他這該死的鼻炎的福,現在他應該還在和某家廠商的代表洽談公事。
他習慣性地抬起右手瞄時間,才發現表不見了,他已經送人。他當然也瞄到西裝袖子上的油漬,明顯得跟特別做上記號一樣。
好香的味道。
秘書的話在他耳邊迴響,他抬起手腕湊近鼻子嗅了一下,似乎真的聞到一點香味。
有可能嗎?儘管他不願意承認,但他已經失去嗅覺卻是不爭的事實,臭豆腐的味道那麼嗆鼻他都聞不到,卻能感受袖子傳來的淡淡香氣,會不會是他神經過敏?
……
重重地放下手臂,談予恩決定不管是不是他神經過敏,他都要試一試。也許那個女人的香水有什麼特殊配方,可以幫他回復嗅覺。在所有醫生都宣判他死刑的情況下,任何一絲生機他都得把握,他不喜歡死馬當活馬醫的說法,但該死的!現在他就如同走在鋼索上,隨時會掉下萬丈深淵,他沒有選擇。
他記得那個女人曾提過,她是來拜會他,換句話說,她有可能是某家廠商的業務代表。
談予恩終於知道上哪兒打發時間,順利的話,他或許還能找回嗅覺。
下定決心之後,他搭電梯下樓,直接走向位於一樓的櫃檯。謝靖菲恰巧正在補妝,看見談予恩兩手插在西裝褲袋朝她緩步走來,心跳差點沒有停止跳動。
談予恩可以說是全台灣最帥的男人,這個說法毫不誇張!他身高一百八十六公分,身材呈倒三角,是為完美的黃金比例。他的肩膀很寬,腿很長,從胸膛到小腹沒有一寸不是結實的肌肉,微微隆起的翹臀引人遐思。
但身材好只是基本條件,談予恩最教人心動的是他的長相,他的五官深邃突出,尤其他的鼻子,鼻樑挺直、鼻形完美,簡直是上帝的傑作!不過他的五官雖然如西方人一樣立體,眼睛卻是傳統的東方眼形,沒有西方人過於凹陷的缺點。除此之外,他的眼珠黑白分明,眼神時而清澈無邪,時而流露出殺氣,幾乎無時無刻都在放電,再加上他性感的雙唇——
謝靖菲光想就快昏厥,就快要透不過氣。
談予恩是這個世界上的奇跡,是整個台灣的名媛淑女都想勾引的對象,如此一個完美如神祇的男人竟然雙眼注視她,這簡直是……
他終於注意到我了,感謝老天!
謝靖菲趕緊把蜜粉收進抽屜裡,用手攏攏頭髮,就怕自己的外表不夠完美,給談予恩留下壞印象。
「總裁午安。」她一邊對朝她走近的談予恩微笑,一邊還得忙著壓抑撲到他身上的衝動,忙得很。
談予恩點點頭,算是回應謝靖菲的招呼。
他明明那麼冷淡,但謝靖菲就愛他這副酷樣,簡直是迷死人。
她搔首弄姿,使盡一切小動作吸引他的注意,一會兒微笑,一會兒噘嘴,三不五時還舔嘴唇,完全把自己當成瑪麗蓮夢露。
談予恩瞄了一眼她胸前的名牌,對她還算有印象,如果他沒記錯,她父親是公司重要的合作廠商,在國內也是叫得出名號的大企業,他真不知道她為什麼捨棄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做,偏偏跑來他的公司當一名不起眼的櫃檯接待員?
「謝小姐。」不過那不關他的事,如果她的目標是他,那她可能要失望了,他對她不感興趣。
「是,總裁。」謝靖菲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來公司快兩個月,他終於注意到她的存在。
「剛剛那個被警衛推出門的女業務,她有沒有留下名片?」他問。
「啊?」不是要跟她搭訕嗎,怎麼問起別的女人來?
「到底有沒有?」他不耐煩地用指背敲擊櫃檯桌面,受夠了謝靖菲一直刻意賣弄風情,他最討厭像她這種做作的女人。
「沒有!」這是談予恩頭一談主動跟她說話,卻是要打聽別的女人,謝靖菲說什麼也不會告訴他。
「是嗎?」談予恩微微蹙起眉頭,心想方罄悅未免也太粗心大意,專程登門拜會卻沒留下名片,是個失敗的業務。
謝靖菲裝出無辜的表情,絞盡腦汁想怎麼樣才能吸引談予恩。她已經把瑪麗蓮夢露勾引人的招式都用光了,還是沒收到任何效果。
其實就算她把大電風扇搬來,穿上性感的露背洋裝,狂吹裙子露大腿,談予恩都不會多看她一眼,基本上她就不合他的胃口,而且他懷疑天下有哪個女人能夠吸引他,在他的眼裡,那些所謂的名媛淑女統統不及格。
他正打算離開櫃檯,另外想辦法打聽方罄悅,不期然瞄到方罄悅的名片就被扔在櫃檯下方的寫字檯邊緣,再差兩寸就會掉落到地上。
他走進櫃檯裡面,伸手拿起名片,冷冷地問謝靖菲:「這是什麼?」
謝靖菲臉色蒼白地看著方罄悅的名片,支吾半天。
「那是……那是……」糟糕,被他發現了。她忘了在第一時間丟掉那張名片,現在可難解釋了……
「你被開除了。」談予恩根本不要她解釋,只要她滾蛋,在他的眼皮底下都敢說謊,這種女人留在公司只是禍害,耽誤集團的發展。
「什麼?「謝靖菲的表情和耳鼻喉科主任如出一轍,都不敢相信自己這麼簡單就被開除,她只是扯了一點謊,他憑什麼這麼對她?
談予恩依照慣例,開除完人隨即轉身就走人,既不給人辯解的機會,也不想再看見被他開除掉的人,最好馬上就從他的眼前消失。
可……可惡!
但是謝靖非可不是耳鼻喉科主任,沒那麼容易打發。她是大企業的千金小姐,又有個寵女兒寵到不像話的父親在背後當靠山,談予恩這回可以說是踢到鐵板。
「你想開除我,恐怕沒有這麼容易!」謝靖菲望著談予恩遠去的背影發誓,絕不離開他的身邊,相反地,她要越靠越近,讓他再也無法忽視她、輕蔑她,看他能拿她怎麼辦?哼!
謝靖菲小姐使用的手段非常傳統——哭訴。她打電話給父親,一哭二鬧三上吊,威脅父親若是不幫她想辦法,她就要去死。父親為了寶貝女兒,只好答應去找彌新集團的董事,賣老臉也要想辦法讓她留在彌新集團,甚至爭取更好的職位,謝靖菲這才破涕為笑,嗲聲嗲氣地跟父親撒嬌說謝謝。
切斷手機之後,謝靖菲的表情相當得意。
談予恩,你敢如此羞辱我,我會讓你大吃一驚!
她在心中OS,怨恨談予恩之餘順便咒罵方罄悅。如果不是因為她的關係,她也不會遭到這麼大的羞辱,她恨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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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錶高高地舉起來,放在燈光下瞧仔細,方罄悅越瞧越頭痛,下巴靠在木製的櫃檯邊緣歎氣。
他一定是瘋了。
方罄悅一回到店裡,立刻就上網查手錶的價錢,才知道這支手錶價值兩百多萬,都可以把她們整間店買下來,這麼昂貴的手錶,他毫不考慮就脫下來送人,除了有病之外,她已經找不到形容詞可以解釋談予恩的行為。
不對哦,這支表該不會是假的吧?
方罄悅的腦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於是直起身,把表舉高再仔細檢查一次,越看越覺得有可能。
如果不是假的,他不可能這麼乾脆就丟給她,所以假貨的可能性極高……
叮噹叮噹!
她才這麼想,掛在門上的搖鈴突然間發出清脆的聲音,提醒她有客人上門,她趕緊把手錶收起來,換上一張燦爛的笑臉。
「歡迎光臨——」她的笑容很快凝結在臉上,怎麼也想不到今天的第一個客人竟是她的天敵。
一如一年多前的那一天,談予恩也是像這樣,雙手插在西裝褲袋內,晃進她們的店裡。而他今天所穿的西裝款式,也和那天相去不遠,同樣是合身收腰的剪裁,不同的是那天他穿的是深藍色條紋西裝,今天穿的是鐵灰色亮綢西裝,質料和顏色不同,但一樣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