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儲物室,她試圖扛起幾塊重型板子,但木板比她預料的還來得重,但她就是倔強得不想央請他來幫忙。
「讓我來吧!」不待她回應,尚諾斯逕自進入儲物間,原本就不算大的空間,在他健碩的身子進來後,更顯狹隘。
尚諾斯輕而易舉地將她手上的木板接了過來,手臂不小心刷過她的胸口,琵雅的身子一陣顫慄。
尚諾斯也明顯感受到她的困窘尷尬,「抱歉,我讓你感到困窘嗎?」
天哪!他還真的問出口。他應該裝作不知情才對啊!
衣琵雅感覺一陣陣的燥熱湧向雙頰,她低著頭回答:「不怪你,儲物室的空間本來就不大。」她費力地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緊張得不敢正視他。
「我——我看我先出去好了,免得木板會傷到我們。」語畢,她連忙走出他的視線之外。
走出來,面對著制琴桌,琵雅的心頭還是像小鹿般亂撞。
很快的,尚諾斯將木頭從儲藏室拿出來放在桌上,他輕聲問道:「接下來呢?」
「呃——」琵雅潤潤唇提醒道:「先退後一大步,現在我要打開切刨機,我們要很小心,否則會被誤傷到。」
「然後呢?」他皺著濃眉,按下切刨機的按鈕。
「然後我們將木板塊送進去切刨,記得將木塊切割成蛋糕狀,這樣等一下會比較容易套上模子。」
「什麼模子?」他饒富興味地問道。
「木塊要套上模子,然後再以刨刀慢慢刨出小提琴的外觀。唔,我們有兩種模子,分別是史特拉發利的模子和瓜奈利的模子,我習慣使用史特拉發利模子,你呢?」
「那我使用瓜奈利模子好了。」他順手拿起另一個模子,套上已切割成蛋糕狀的楓木塊。
「對,就是這樣,你做得很好。」她笑著說道:「楓木是上好的材質,最適合用來做背板,這幾條長木片是用來做側邊的。」
尚諾斯面對著她,一臉的興味盎然,她的聲音語調聽起來細綿軟膩,教人實在很舒服,難道東方女孩說起話來都是像她這樣嗎?
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個東方女孩的一切,竟成了他生活中很大的享受和
娛樂。
不管以東方或西方觀點來看,灰琵雅長得真的很美,一張心形的臉蛋,即使靜靜的不說話,也有一股知性的智慧美感流露出來。
她是個謎般的女子,充滿神秘感,值得男人去開採發掘。
「尚諾斯,你在想什麼?我在跟你說話。」她故意板著一張臉糾正他:「上課的時候要專心一點。」
「你想知道我在想什麼嗎?」尚諾斯倏然低下頭,兩人臉和臉之間的距離頓時拉得好近,他的熱息呼在她的粉臉上,害她又是一陣心蕩神馳。
「我才不想知道,你上課應該要專心一點。」他那對灼熱的藍眸,教她又是一陣心慌意亂,琵雅連忙坐回位子上,凝肅的說道:「接下來你要仔細聽我,看我怎麼做。」
「套上模型的木材總共有六個角落,分別是有上下,左上,左下,右上,右下共六個角落,先用柴刀將樅木劈出六小塊木頭,黏上模子先放在
一旁等膠凝固。」
「等膠凝干的同時,把這些長木條慢慢刨成一毫米的薄木片。」琵雅取出刨刀開始在六小塊樅木塊上,一刀一刀地刨出和面板可以完全契合的完美角度。
尚諾斯在一旁看得入神,為她臉上那份專注的神情所著迷,在他的記憶中,似乎不曾出現過比她對理想更為堅持的女人。
「尚諾斯,你要不要來試試看——」堆起一臉甜美的笑意,她回頭過去,柔聲輕喚著他,卻在同一瞬間,望入他那對深沉幽暗的藍瞳中。
琵雅一愣,她從未見識過這麼直接、這麼挑逗的眼神,心頭一顫,一個不留神,刨刀輕劃過她的指尖。
「啊!」指尖傳來的痛楚刺激她的神經,她連忙檢視手指,發現指尖正微微沁出紅色液體。
「怎麼這麼不小心?」尚諾斯趨身向前,一把輕握住她的手腕。
一股電流輕易地穿透肌膚,在她的體內流竄。
「做小提琴這麼久了,我從沒有這麼不小心過。」她困窘地望著自己泛血的手指頭。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他以著英語說出這句中國俗諺,眸裡掠過一抹興味盎然的光芒。
「咦?你也知道這句話——哎唷!」微刺感弄疼了她的手指,不知道他從哪裡拿來一瓶碘酒,正仔細地為她塗抹傷口。
他接著從上衣掏出一塊絲質手帕,三兩下就為她包紮好了,他的細心和俐落著實教人刮目相看。
「你對女孩子都這麼好?為她們清理傷口,也為她們包紮?」話一出口,琵雅就後悔了,因為她明顯感受到話中有股好濃的酸味。
尚諾斯濃眉一挑,「當然不是,向來只有女人幫我包紮的份,沒有我幫她們的可能。」
「哈哈!」琵雅大笑兩聲說道:「你說話這麼強勢、這麼有自信,你不怕跟你在一起女人會有壓力?」
「你想太多了,她們的壓力不是來自我的強勢自滿,而是她們始終憂慮馴服不了我。」他的臉上掠過一抹挑逗般的神態,意有所指地說道:「女人們還不只喜歡我的強勢自信。」
「還有其他的嗎?例如?」她傻傻地回問,根本聽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例如我的親吻和床上技巧。」
此話一出,室內頓時又陷入一片靜默。
「你又沉默了,我又讓你感到困窘害羞了?或者你根本認為我在騷擾你?」
「你太多心了,以你們歐洲男人開放的程度,你剛才對我說的話絕對構不成騷擾.」
「你的尺度比較寬?」
「我的尺度很小,但入境隨俗,各國尺度都不同。」她含蓄一笑,模樣溫婉而美麗。
「真的?可以告訴我,你的尺度究竟有多寬?」尚諾斯又向前一大步眸光溫柔,嗓音低嘎。
「我不知道要怎麼說,伹——」正當她的腦子裡在搜尋適當的詞彙,想要表達自己的想法時,她發現尚諾斯竟然在把玩她的長髮。
「你——」她怔視著他,心頭突然跳得好快。
「不要說話。」他的熱氣輕拂在她臉畔,她感到一陣酥癢,接著他溫熱的薄唇便覆蓋而上。
琵雅無法呼吸和說話,他的吻十分的強勢,然而並不霸道, 尤其在他發現她接吻的經驗並不豐富之後。他姿態便轉為溫存細膩。
她瞪大雙眼,全身硬想要掙扎,但他強健的雙臂,將她的嬌軀緊箍其中,溫熱的舌尖竄如她的檀口之中。
他的雙手滑至她的纖腰,強烈的男性氣息、火熱的撫觸,讓她驚慌得想要掙扎,但尚諾斯卻不斷加深他的吻,以著緩慢的速度勾起她體內的慾望.
她逐漸迷醉在他狂妄的熱吻中,粉藕色的雙臂情不自禁地圍繞上他的頸項,他的吻有股神奇的魔力,讓她情不自禁沉溺其間,無法自拔。
許久後,兩人的唇辦才分開,尚諾斯注視著她酡紅的雙頰,及被他吻得紅潤而腫脹的紅唇,發現她的神情滿佈著意亂情迷,
「你喜歡我這樣吻你,對不對?你並沒有你外表那麼保守拘謹,你的內在熱情如火。」
「這不過是本能的一時失控,沒什麼好小題大作的。」琵雅全身燥熱,像是有股烈焰在燒灼、她望進他那對湛藍的眼眸中,故作平靜地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我很訝異你居然不知道。」尚諾斯眸色深沉,厚實的指尖輕輕撫摸著她的紅唇,「我想要你,我不信你感覺不到。」
「很抱歉,異國戀情並不吸引我。」
尚諾斯眸色一暗,以著挑釁的口吻道:「這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規則這種事情向來不適用在我身上」。
琵雅聞言,胸口一窒。
他的口吻像在宣示著什麼,彷彿她注定無法逃離他的手掌心。
「你必須尊重我的意志。」
「很抱歉,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紳士,況且你的意志若夠堅定,你就不會拒絕不了我,不是嗎?」話甫落,他的雙唇又湊到她的耳畔,沙啞地說道:「今天的制琴課就先上到這裡,我去賭場上班了。」
望著尚諾斯離去的身影,琵雅頓時覺得鬆了口氣,然而一股巨大的落寞感也湧上心頭……
** ** **
離開琴坊,穿過濃蔭遮天的庭園,宅邸前門因幾尊希臘女神的雕像,更添加幾分藝術美感。
今天的晚餐是海陸排餐,飯後甜點也十分可口,琵雅坐在空蕩蕩的餐廳裡,一邊進食一邊打量餐廳裡的所有擺飾。
餐廳以著奢華的風格打造,連桌上的餐具也是著名的骨瓷製成,壁上還有著精緻高雅的鏤刻雕花,這裡一定時常有許多訪客來拜訪。
住進這棟宅子後,她從沒聽見過傭人們談論尚諾斯的任何事,但她眼前所見所及的東西,卻又都是最頂級、最具品味的奢華物品,琵雅這才發現,她除了知道尚諾斯在賭場工作之外,其他的根本一無所知。
「崔迪太太,你家主人好像不是個普通人物?」趁著管家崔迪太太來上甜點的時候,琵雅逮住機會就發問。
崔迪太太有點不自然地笑了笑,隨即說到:「琵雅小姐,我不是個嘴碎的人,你有任何問題的話,可以直接詢問我家主人啊!不過——」她的眼神顯得有得意洋洋,「我家主人還真不是普通人呢!」
琵雅想再追問,但崔迪太太一臉不願多談的模樣,讓琵雅非常識相地閉上嘴巴,靜靜地吃完晚餐。
** ** **
又是一個雪花飛舞的夜。
衣琵雅躺在琴坊後側的房間裡,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天氣實在太冷了,下人們幫她準備的這床棉被這顯得單薄了些,怎麼蓋都蓋不暖,她只能躲在被子不斷發抖。
她想要起身上大衣,但被窩外的低溫教她卻步,只得繼續窩在被子裡,期許自己能快點睡著。
就在她眼皮逐漸沉重之際,一個高大的人影推開了房間木門,無聲無息地走到床畔。
尚諾斯的手上拿著一席被子,原本冷淡的眼神在觸及她的嬌軀後,頓時變得柔和不已。
她纖細的身子正在發抖,可見她真的被凍壞了。一股憐惜不捨的感受在他心底升起,他望向自己手上那床厚沉的棉被,不由得莞爾一笑。
俯下身,他褪去她身上那床薄被,而當他手上那床厚被覆上她的嬌軀時,琵雅也從半夢半醒的睡夢中醒了過來。
「尚諾斯?」彷彿想印證眼前看到的不是幻覺,她不確定地輕喚了一聲。
「嗯。」他輕聲回應,嘴畔泛出一抹戲謔的笑意。
「喔。」琵雅揉揉惺忪的睡眼,漫不經心地回應了一聲後,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整個人猛然睜開雙跟,從床上坐了起來。
「尚…… 尚諾斯!?」
「沒錯,是我。」他的唇彎成一個漂亮的弧度。
「你、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崔迪太太本來要幫你送被子過來,但我請廚子做了一盅蘋果醬汁雞, 是用高級白酒和酒醋做成的,可以讓你暖暖身子,所以就順便一起送過來了。」他話一說完,琵雅也在冷空氣中聞到一股淡淡的蘋果香。
她晚餐吃得不是挺多,現在聞到食物的香氣,肚子竟然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但——送床被和消夜這種事,需要他這種『大人物』親自來做嗎?宅子裡的下人多的是,他何必自己跑這一趟?
「謝謝你。」好半晌,她才從口中說出這幾個字。
「要不要吃一點東西?」他指了指桌上的野餐籃,繼續說道:「不只有蘋果醬汁雞,還有一瓶蘭姆酒,喝下去身子會比較暖,也比較容易入睡。」
琵雅聞言,忍著冷意起身走至矮桌旁,掀開竹籃,一股蘋果香瀰漫在冷空氣裡,她忍不住食指大動地拿了一塊。
「好好吃喔!不曉得怎麼做的?」
「這你可得問問崔迪太太。」尚諾斯走到矮桌旁,拿起蘭姆酒,輕聲問道:「要不要來一杯?」
琵雅清亮的眸底有絲猶豫,想起了自己不甚好的酒量——
但,一觸及尚諾斯那對深沉、似有火光躍動其中的藍瞳時,她好像著了魔似的,竟然朝他點點頭。
尚諾斯倒了兩杯蘭姆酒,一杯遞給她,另一杯自己拿在指尖,然後坐在她的床沿。
夜色更深了,外頭的風雪仍舊沒有停歇的跡象。
「明天一早,我會叫人來這個房間建一個暖爐,這樣夜裡你會好睡一些 。」他的眼神梭巡著這個房間,驀地皺起眉頭。
這個房間對一個矯滴滴的美人兒來說,實在是太粗糙簡陋了些。
雖然衣琵雅很少開口談論自己,但她一舉手一投足間,淨是大家閨秀的風範。
她是個溫婉沉靜的東方女子,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唯有在相互映照的當兒,才能夠認清楚她的全貌。
台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他想要瞭解她,也懂得該如何用技巧打開她的話匣子。
「那是塊土地狹隘,人口密度奇高,人情味卻十分濃厚的國家。那裡有著高科技的產業,也有著最原始純樸的生活環境。」她的唇畔漾起一抹輕柔的笑意:「這就是我的國家,既可愛又有趣。」
「有一天我一定要造訪它。」話畢,他盯著她的臉龐,留心她的反應。
這是客套話吧?雖然明知他只是敷衍了事,但琵雅的心底仍不免湧起一絲喜悅的感受。
「聊完了你的國家,現在來談談你的家庭!」
「我的家庭沒什麼特別的,根本不值得一提。」她向來慧黠靈動的雙眸突地掠過一抹陰鬱。
「你的家庭一點都不平凡,我記得你說過,你母親是國家樂團的首席小提琴手,她現在還在拉琴嗎?」
「她——」琵雅迴避他探詢的眼神,想要結束這個話題。
「說。」簡單的一個字,透露出他不容拒絕的堅持。
琵雅深吸口氣,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男人對她的一切這麼有興趣?
但她也知道,尚諾斯是個習慣掌控一切的男人,若她不給他一個詳盡的答覆,他今夜八成不會離開她的房間。
「我的童年生活沒什麼特別,七歲之前,我隨著父母移民去美國,在美國過著平淡的生活。」話說到這裡,她停頓下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七歲之後呢?發生了什麼事?」
她咬著唇,思索一會兒,才娓娓道來:「後來我的父母感情生變,常常為了一點小事就冷戰,我阿姨擔心長期這樣下去,我的人格和身心都會受到影響,在我父母的同意下,阿姨把我帶回台灣,把我養育成人。」
「你的阿姨聽起來似乎是個大好人。」
「她當然是。」說到如同慈母的阿姨,琵雅的臉上不由得漾起一抹甜笑,「回台灣不到兩年,我的父母在美國離婚了,阿姨不想讓我成為單親家庭的小孩,就收養了我,把我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照顧。
阿姨一點私心都沒有,從小表哥用什麼我就用什麼,她覺得女孩子該多學點柔性的東西,所以她讓我去學小提琴。」
「現在你不但小提琴拉得好,就連制琴技術都是一流,你的阿姨一定很以你為榮。」
「除了感激阿姨的栽培,小提琴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興趣,我開心,阿姨也會覺得高興。」
尚諾斯突然不再說話,他的藍眸瞇起,似乎是想要看透她,又似在思索著什麼事。
「其實你還想證明你自己,對不對?」
「什麼意思?」她愕然。
「你想跟你的親生父母證明,當初他們不要的女兒,即使沒有他們的養育和栽培,你仍然可以成為一個爭氣的好孩子,是嗎?」他說得斬釘截鐵。
他會讀心術?
這個男人好可怕,為什麼在他面前,她常有種自己是透明人的感覺?
「為什麼不回答我的話?因為我猜中了?」
「睹場經理,不是每個人都有必要跟你報告一切。」她故意加重『賭場經理』這個頭銜,藉以分化掉他對她家庭史的注意力。
「賭場經理?你認為我是賭場經理?」薄唇畔的笑意更深了,眼底也淨
是戲謔之色。
『賭場經理』這個職銜是琵雅自己胡亂揣測的,他根本不知道他在賭場內擔任什麼職務。
一你在賭場內擔任什麼職務,對我根本不重要。」其實她只是不想讓他覺得,她對他的一切感到好奇。
尚諾斯定定地審視著她的小臉,柔聲地道:「琵雅,我不是你的敵人,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度裡,你最需要的是朋友,不是敵人。」
「我的個性不會刻意與人為敵。」她垂眉斂下眼,神色淡然 ,「我想再要一杯酒。」
尚諾斯深沉地看了她一眼,為她再斟上一杯酒。
沒想到暍得太快,嗆辣的刺激感燒灼了她的咽喉,害她狂嗆不已,嬌軀不小心就往尚諾斯堅實的胸膛傾斜而去。
落在他溫暖的懷抱中,琵雅渾身一悸,身於當場僵硬得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身上那股乾淨舒爽的男性氣味,縈繞在她的呼息之間,他沒有使用任何的古龍水,全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純然的男人味。
這種感覺是琵雅從未有的陌生感覺,她下意識地想要從他的懷抱裡掙脫的同時,沒想到尚諾斯鋼鐵般堅實的雙臂卻將她緊箍住。
「你暍太多了,這種酒後勁很強,只能夠慢慢暍。」他在她的耳畔柔聲提醒。
天啊!他的聲音如此低醇富有磁性,要是他用法語在女伴們的耳畔輕喃低語,想必不少女性會當場雙腿酥軟,直接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琵雅雙頰酡紅,眸光迷醉,渾身虛軟無力,試圖推開他的胸膛,然而卻無法動搖他絲毫。
他俯下頭,熱氣呼在她頸際的敏感地帶,在她粉嫩的肌膚上發現一塊鮮紅色的印記。
「這是什麼?」不理會她的掙扎,尚諾斯執意撥開她頸際的秀髮,要一探究竟。
粗厚的指尖來回在她的印記上撫著,一陣電流竄入琵雅的體內。
「那是胎記……你在做什麼?」她發覺自己顫抖的聲音中,競夾雜著一絲喘息。
「你說這是胎記?」他的聲音倏然變得冰冷,「你騙人,這分明就是被燙傷的痕跡!是誰在你的身上烙下這個傷痕的?」
「你、你想要做什麼?快放開我——」
「你不說我就不放開你。」
「好,我說了之後,你要放開我。」她瞅視著他,一對清亮的黑眸凝睇著他,無辜可憐的像是小鹿斑比的雙眼。
尚諾斯的濃眉一挑,抿抿唇,不置可否。
「這是我八歲那一年,表哥的第一個女友在我身上留下的。」琵雅深吸口氣,似乎想竭力克制這段往事帶來的傷痛。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他的聲音冷得像是從地獄傳來的。
早在尚諾斯發現這塊印記之初,他就一眼認出這是被燙傷的烙痕,並非她所說的是胎記,也正因如此,才會窮追不捨地追問這塊傷痕的由來。
「呃——」琵雅傾著頭,小心翼翼地思索著自己的說詞:「其實也沒什麼,表哥大我整整十歲,十八歲時他交了一個校花級的女友,常常帶回家來,那時我年紀小不懂事,也不會看人臉色,只要一看見他們來,就會吵著要他們陪我玩。」
「從此後那女的就把你視為眼中釘?」尚諾斯的眼神中寫滿不敢置信的晴緒,「天啊,你才八歲,能對她造成什麼威脅?」
琵雅的唇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態,表哥的女人緣向來就很好。」
「說下去。」尚諾斯不給她任何岔開話題的機會。
「有次為了這件事,她和表哥大吵大鬧,我在房間外頭有聽到,這時傭人剛好端茶上來,我跟在傭人的身後進去,想跟他們道歉,結果表哥好像說了什麼激怒她的話,她用力將托盤一揮 —— 琵雅清亮的眸底湧上一片無奈。
尚諾斯的藍眸漾起一抹複雜的情緒,「她是故意的,對嗎?」
「我想她不是故意的,況且我該慶幸熱茶只潑上我的脖子,而不是在臉上。」琵雅的語氣淡淡的,眸底一片釋然。
她的腦海裡湧起當年的情景,這件事情爆發之後,表哥自然也和那個女孩斷絕往來。
「在我的國家裡,沒有任何一個孩子可以遭受這樣的待遇!」 藍眸中迸射出的冷酷寒光,教她全身不寒而僳。
尚諾斯說的沒錯,歐洲國家不僅社會福利是世界一流,對於孩童的教育和保護更是不遺餘力。
但,為什麼他會這麼關心她的過去?
「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嗎?」她推拒著他的胸膛,一抬眼的當兒,發覺自己又落入他那深邃幽沉的雙瞳中。
可,尚諾斯一點都沒有想鬆開她的跡象,他的手指來回輕刷著她的傷疤,目光變得深不可測,在琵雅還來不及揣測他想做什麼之前,他的唇已輕柔地落在她頸間的烙痕上了。
他性感的雙唇在她細緻的頸後地帶輕柔地輕磨慢啃,不斷反覆吮吻著她的印記,濕熱的舌尖更不時輕輕地舔拭著她的烙痕,彷彿只要這樣,就可以降低她當年所承受的苦楚!!
「你、你在做什麼?」琵雅慌張不已,一陣又一陣的酥麻感開始在她體內流竄。
「我在膜拜你的印記。」
「求求你,快住手…不要再看它……」她微微喘息,以著哀求的口吻跟他說道。
她不喜歡這塊烙印,更不願別人審視它,就連夏天也都習慣穿著高領襯衫,來遮蓋後頸部位的傷疤。
「你覺得它很醜?」他的雙唇仍流連在她的傷痕上,「為什麼?我倒覺得它很美,你從沒有好好審視它嗎?它像抹新月,靜靜躺在你的頸項上,期待有一天你能夠正視它。」
「我才不想再看到它,也求求你不要這樣……」
他的唇仍不理會她的哀求,仍然霸道地停留在她的烙印上。
「為什麼不要?這個傷痕就跟你的人一樣美麗。」他雙唇順著頸線往側滑,滑過她的敏感地帶,來到她的耳際。
「我想要你,你一定早就感覺到了,是不是?」
他的話直率而坦白,深沉的藍眸中燃放出渴望的光芒。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面對著他,小臉上盈滿驚惶的情緒。
「你很快就會明白。」話甫落,他在她的肩頭施了點力道,強迫她轉過身來正視他。
琵雅終於轉過身來,卻不敢抬起頭來正視他,她一顆心跳得好厲害,好像在預告著,等一下就要有事發生——
「抬起頭來,看著我!」
「我——」她怯生生地抬起頭,眸匠閃過幾抹惶然、不確定的情緒,但看得出她並不怕他。
「琵雅——」這是他第一次親暱地喚著她的名,「信任我。」
琵雅還來不及回應他,如花般嬌嫩的紅艷雙唇,已被他火然的吻給封緘住了。
唇碰著唇,鼻蹭著鼻,一個深吻過後,尚諾斯改以輕柔的細吻密佈在她的小瞼上,這種美好的感覺實在教人迷醉,如果可以,琵雅希望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
「她是不是開始喜歡他了?是不是開始依賴他了?她真的好迷惘……」
像是過了半個世紀,尚諾斯終於微微鬆開了她,藍眸中淨是溫柔的笑意。
一陣狂亂的心跳害她失了神,琵雅轉過頭,不敢正面迎視他的俊臉。
「你在害羞嗎?東方女孩果然比較純情。」尚諾斯從喉間逸出一陣低醇的笑意。
「你在嘲弄我嗎?」琵雅突然覺得生氣起來。
「我沒有在嘲弄你,我在等你作好心理準備。」
「什麼心理準備?」
尚諾斯露出一個性感中帶點邪氣的笑容,沙啞地說道:「我相信你也感受到我們之間的吸引力,我想先等你準備好,再把你變成我的。」
變、變成他的!?他的意思是——
琵雅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她再怎麼純潔無瑕,也不會傻到聽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該怎麼辦才好?事情演變至此,她該全然投入,還是全身而退?
「我會給你時間作好心理準備,今晚你好好睡吧!」話落,他撫著她的臉頰好一會兒,高大的身軀終於離去。
他離去之後,琵雅呆坐在床沿上,腦筋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半晌,她的唇邊漾上一抹傻愣愣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