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土地幾乎可以用寸土寸金來形容,平常人若想要擁有屬於自己的一間屋子,那簡直比登天還難,所以以船為家的蛋民四處,一棟棟高聳的徙置區也成了香港奇觀之一
若你走在香港街頭,你絕對會發現自己的頭頂上是參差不齊的招牌,左右則是零亂不堪的攤販,而迎面而來的則是龐然大物的雙層巴士,這種壓迫感實在令人難以舒展,然而香港卻是大大有名的東方之珠。
白天的香港給人的感覺或許真是忙亂擁擠,然而當夜幕低垂、華燈亮起時,一盞盞燈火相依相映於海濱之畔,那五彩霓虹映在水面上的倒影化成了迷離幻畫,與那璀璨的燈火由岸邊一路迤邐上維多利亞山頂,晶亮得有如金綾銀鍛、鑽石項圈,讓人有如置身在如夢似幻的世界,這就是香港,一顆閃閃生輝的東方之珠。
陸峰喜歡香港,不僅僅是因為他生於香港長於香港的關係,他之所以喜歡它,原因在於它夾雜在中國與英國之間,找不出屬於自己的歸屬,不是中國人、不是英國人,而是「香港人」,一如他一樣,不屬於任何一方的只做他自己,他是一個普通的香港仔。
然而他這個香港仔的背景卻一點也不普通,他的父親雖是香港仔一帶以船為家的蛋民,然而母親卻貴為英國皇室的貴族,雖然這段梁山伯與祝英台、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戀曲是以悲劇收場,然而卻產生了他這麼一個奶奶疼、爺爺愛的混血孫兒。
記得當時年紀小,不懂得拒絕只是一味的接受,然而長期生活在中西文化的薰陶下,他在截長補短、去蕪存菁的同時吸取兩方的精華長處後,他進步得比誰都快,二十歲時更設計脫離了中西兩方的爭奪戰,成了自給自足的獨立國。
他是聰明的,沒有人能反駁這一點,如果他想涉足財經政界,那麼香港的金融政界絕對逃不過他的掌握,然而他不受拘束的懶散個性卻一心想玩。
二十八歲的男人還這麼愛玩,實在很讓人匪夷所思,然而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即使他什麼事都以玩為出發點,卻能玩出令別人夢寐以求都求不到的成果,就不知道他這個人是天生的帝王命,還是上輩子香燒得比別人多。
陸峰,身高一八一公分,體重七十公斤,二十八歲,身體狀況非常良好,體格優美,肌肉發展均勻,這是由於他酷愛各式各樣的運動所致。因為是中英混血兒的關係,他臉上五官的每根線條都是那麼的明顯,極富魅力與蓬勃的陽剛之氣,他的雙眼深邃得讓人有捉摸不定的感覺,但卻是那麼的迷人;他的雙歷時常抿著,可卻又異常的性感,尤其在他不經意輕揚嘴角時,那種魅惑力簡直是凡人無法擋。
外表的優勢讓他在玩進演藝圈時,勢如破竹般的在眾星雲集之中一夕成名,豐厚性感的嗓音更使他在出唱片後輕易的奪下各類音樂大獎。進人演藝圈八年來,他的星運亨通、人氣旺盛,即使是花名在外,個性又時好時壞令人難以捉摸,他依然是紅透半邊天、最受萬眾矚目的超級巨星。
然而即使是萬眾矚目的超級巨星,也有威風不起來的時候,就像是現在——
陸峰不耐煩的用手指梳了梳他過肩的長髮,眼睛懶洋洋的飄向窗外花白艷陽下的高樓大廈,他就覺得奇怪嘛,十二月份的香港竟然可以看到這種亮麗的艷陽天,這事絕對百分之百透露著古怪,換句話說就是有事要發生了,而他的第六感則告訴自己這事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正所謂風雨前的寧靜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果真出現在他眼前的好友兼經紀人,開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訓誡,而他相信最後一句絕對會是告誡,只是現在他的訓誡未完,告誡未來。
「該死!陸峰,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陳銘停止日沫橫飛的訓誡,瞪著神遊太虛,一副想和周公下棋的陸峰,憤然的摔下手中的報紙,朝他咆哮。
「有呀。」陸峰好整以暇的轉頭看著陳銘回答,隨即再度將眼光放在窗外大廈上一扇扇窗台間。不知道這些冷冰冰的水泥牆內都住些什麼人?會不會有幾個漂亮的妹妹呢?他嘴角輕揚,想像著一個美若天仙的女人正在對面大樓內輕解羅衫,以赤裸裸的誘人之姿走進浴室……哇!他真想有一對透視眼,能由這裡一飽眼福。
「陸峰,你給我正經點,在我講正經話時請不要給我想一些三級的鏡頭!」陳銘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你真的很像我肚子裡的蛔蟲耶!」陸峰以一臉驚歎不已的表情回頭看著他。
「二十多年的老交情了,我想不成為你肚子裡的蛔蟲都很難。」陳銘歎了一口氣,一副交友不慎的認命表情。
「幹麼一副後悔認命的表情?交我這個朋友不好嗎?別人想交都交不到耶!更何況我還對你推心置腹、推誠相與、披肝瀝膽……」
「停。」陳銘不客氣的打斷他,「你少說這些魚目混珠的話來哄我,什麼推心置腹?你根本就是把我推入萬丈深淵,沒事四處拈花惹草、惹是生非,你是嫌我這個經紀人太閒沒事做呀!專製造一堆爛攤於要我去收拾,你再這樣自毀前途下去,到時候惡名滿天下時,我可再也救不了你了。」
「那有什麼關係?大不了改行不當明星就行了嘛!」陸峰絲毫不在意的聳聳肩,一副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
「改行?你想改哪一行?」陳銘睨了他」眼,冷嘲熱諷的對他說:「黑白兩道人馬的千金小姐你全都招惹過,現在你就算想轉行也沒有一行容得下你,涉入政界、金融你會被孤立,進入黑道你若不被打得滿地找牙我叫你爸爸,你以為你真的那麼得天獨厚要什麼有什麼嗎?」陳旎愈說愈憤忿,說到最後只能瞪著陸峰噴氣。
「如果我進人黑道沒被人打得滿地我牙,你真的會叫我爸爸嗎?」陸峰滿懷好奇與興味的看著他,考慮著如果陳銘點頭的話,那麼自己下個工作就是到黑道去混個老大來玩玩。
「你到底有沒有大腦呀?」陳銘火冒三丈的朝他咆哮,「我在跟你說正經事,你竟然跟我在打哈哈,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你昨天拋棄的那個女人是旺角角頭老大的寶貝女兒,他今天一早揚言要你娶他女兒,否則的話就讓你見不到下個月的太陽,你到底知不知道?」
「哦,今天已經是十一號了,那表示我還有二十天可以看太陽就對了。」陸峰煞有其事的數著日子。
「我真是會被你氣死!」
「哦,拜託你保重一下,若真的氣死你的話,我會被你家人砍死的,為了我,你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呀。」
陳銘臉紅脖子粗的指著他,「陸峰!」
「唉,別叫那麼大聲嘛,我又沒有耳聾。」他椰揄的笑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嘍!」見他翻白的臉孔,陸峰稍微收斂了一些,當然口氣依然是輕佻不在意的。
「將擋?土掩?」陳銘嗤之以鼻的嘲諷,「你哪裡來的將可以擋,哪裡來的土可以掩?」
「將嘛,眼前就有一個最佳人選嘍。」他斜睨了陳銘一眼,「至於土嘛,因為香港寸土寸金,我實在沒有多餘的錢去買土來掩,那麼我就退而求其次用女人掩好了,想想看如果我真的答應娶那個女人的話,有多少女人會去找她麻煩呢?」他一臉狡黠,十足十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事情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想玩?!」他頭痛的大吼。
「我玩什麼被你看到了?」陸峰無辜的亮出空空如也的雙手,用以表明自己的清白。
該說什麼呢?陳銘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除了自己之外,外界的人對陸拳的一致評語皆是英俊瀟灑、成熟穩健,雖然有些傲慢冷漠,又不合群、喜好任意行事、獨來獨往,但那只有更增添他天王般的迷人魅力,他是一個真正的明星,一個讓女人愛慕、男人羨慕的完人。完人?每天只會找樂子玩的人!
沒人知道其實陸掌雖有著天使般的外表,卻有著惡魔般的性情,最喜歡整人、鬧人,見別人手忙腳亂、驚慌失措時,自己則在心裡哈哈大笑,陳銘真希望有一天他能自嘗惡果,笑到內中傷,讓他樂極生悲算了!陳鋁知道這不是自己該有的態度,然而與其讓他把快樂建築在自己的痛苦上,自己還是自私一點以免天殊地滅好了。
陳銘看了他一眼突然轉身。
「喂,你要去哪?」陸峰訝然他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舉動,忍不住開口喚道。
「回家繼承家業。」
「什麼?」陸峰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要回家繼承家業。」
「為什麼?你不是最討厭商場上爾詐我虞、勾心鬥角的生活,你發什麼神經突然要回去繼承家業?是你老爸……」
「你少烏鴉嘴可不可以?」陳銘狠狠的瞪他一眼,「我之所以突然想通了是因為覺得與其在這裡被你活活氣死,倒不如回家氣別人來得快活。」
「也就是說你打算棄我於不顧,對不對?」陸峰一臉指責的望著他。
「先生,你憑良心講,每次棄人於不顧的到底是誰?更何況我剛剛說得口乾舌燥又是為了誰?是誰為老不尊像個小孩子似的……」
陸峰截斷他的話,抗議道:「喂,什麼為老不尊的?我只不過二十八歲而已耶!」
「你比我大兩個月是事實吧!」他瞪陸峰一眼。
「那你也不用提到『老』字呀。」陸峰委屈的說。
「真會被你給氣死!」陳銘舉起腳步往大門處走去。
「OK、OK,我不鬧了,你有什麼計劃就說出來吧。」陸峰投降的舉起雙手朝他叫道,「我一切都聽你的總可以了吧?」
「這是你自己說的?」陳銘回過頭看他。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那我要你到籬島去避風頭。」陳銘以堅定的神情看著他,緩緩的說。
籬島是在南海上的一座私人島嶼,兩年前已由他替陸峰秘密購得,根本沒有人敢擅自闖入尋人,因為掛名的擁有人是在香港黑白兩道都吃得非常開的陳雲嘯,也就是他老爸,而他會有這個決定,當然不怕有人會想到陸峰會避到籬島去,原因是因為沒有人知道陳銘和陳雲嘯的關係。
「OK,沒問題。」
「條件?」陳銘對他爽快的應允並未有一絲歡欣,反而蹙起了眉頭,謹慎的看著他。
「條件就是你要幫我找一個女傭來照顧我的生活起居,你知道王嫂身體不好,前些日子已經告老回鄉了,我可不想一個人在那座孤島上自立更生。」他揚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你……你原本就打算到籬島去?」要不然以他百忙之身不會去注意一個傭人的去留的,陳銘不可置倍的瞪著他,「而你竟然還讓我在這裡說得口乾舌燥、軟硬兼施的逼你就範!」
「別這樣嘛,生活就是要多點樂趣才有價值呀,你這個人就是太過正經、太過認真,每天一成不變的過著平靜無波的日子,你不難過我都要替你難過了。所以我這個兩肋插刀的好朋友只好沒事製造些事端氣氣你,免得讓你年紀輕輕就死氣沉沉的,你不覺得我用心良苦,理應得到一句謝謝嗎?」他笑得一臉賊兮兮的。
「謝謝你哦!」陳銘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甭客氣了。」他一副大恩不言謝的表態,「啊,對了,女傭的年齡可不可以找年輕一點的?不要像王嫂一樣老扣扣,一點樂趣都沒有。」
「你這是什麼心態?」他瞪著陸峰。
「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嗎?思想真是齷齪。」他還陳銘一個白眼。
「你能發誓在你心中你完全沒想過情色?」
「當然!」陸峰理直氣壯的回答,「至少在你沒提起前我真的完全沒想過,但是經你這一提醒,我倒覺得這方法挺可行的,你就幫我找個年輕又美麗的女人吧,不僅可以當女傭還可以兼當我的情人,我……」
「你別想!」陳銘生氣的大叫,就是搞不懂他的精力怎麼如此旺盛,夜夜春育的他也不怕會折壽?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那我可以帶個女伴過去吧?」他奢求的望著陳銘。
「就你一個人。」他的口氣是不容置疑的,「至於女傭的事我會替你打點好,還有這段期間我會主動和你聯絡,你若閒著沒事就多寫幾首歌出來,有滿多歌手都明白向我表示他們想請你做首歌給他們唱,我等會兒把名單開給你,你就看著辦吧。」他公事公辦的告訴陸峰。
「陳銘……」
「一句話,你是要聽我的安排還是要讓我走?」陳銘一臉吃了秤蛇鐵了心的表情半瞇眼看他。
陸峰瞪著他看了好半晌,最後終於不得不妥協,但臨死前依然不忘掙扎,「我聽你的安排!但是有關於那個年輕又美麗的女傭是不是可以……」
「你想讓我幫你找個男傭嗎?」陳銘挑眉打斷他,言下之意就是多說無益;相反的,他若繼續煩自己的話,到時候別說年輕、美麗,連性別陳銘都不打算讓他稱心如意,幫他找個男傭來服侍他,讓他們兩個男人在島上相看兩不厭!
「你怎麼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仗著我珍惜我們之間的情誼而威脅我?」陸峰一臉指責的神情瞪眼說。
「今天晚上八點頂樓的停機坪見,別遲到。」陳銘告訴他。
「今天晚上?」陸峰瞠目結舌的瞪著陳銘,「為什麼要那麼急?今天晚上,這樣一來我怎麼有時間和我那些紅粉知己說再見?給我三天的時間好不好?」他討價還價的說。
「今天晚上。」他口氣斬釘截鐵,「一句話,好或不好?」
「陳銘你好狠,俗語說人心隔肚皮,狐心隔毛皮,想不到我陸峰和你相交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才看清楚你的心狠手辣……」
「我知道了,你是想要男傭就對了。」陳銘不疾不徐的開口,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句話,威脅性卻十足。
「陳銘……」陸峰欲哭無淚的看著陳銘,想到今天晚上開始要和一個男人關在籬島的別墅內,他全身的雞皮疙瘩就忍不住的掉滿地,他怎麼能忍受得了這個酷刑呢?「拜託啦,只要性別是女的,我不再奢求其他條件了,拜託。」
「OK,就這樣說定了,今天晚上八點在樓頂見,現在我得去幫你找個女傭了,若順利的話,說不定今晚就可以和你一起起程。」陳銘滿意的露出微笑,在他一向正經八百、冷靜嚴肅的臉龐帶來一抹年輕的色彩。
女傭,他該為陸峰準備個什麼樣的女傭呢?靈光一閃,陳銘的心中立刻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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邾竹妤獨自來到香港,其目的不只是為了躲避耳目眾多的「邑城」人網,更想見見擁有東方之珠美譽之稱的香港。
在遊遍了香港著名的海洋公園、集古村、淺水灣等地,也欣賞了世界四大夜景之一的「香江夜景」後,她在東方的蒙地卡羅——澳門,紙醉金迷了幾天,然後走過慘遭祝融之災的聖保羅教堂的殘址,也逛過了山道婉蜒、小徑迂迥,在西灣、南灣一帶的南歐式小洋房,最後到了新界淳樸恬靜的中國農村中住了一陣子,享受著崗巒起伏、三面臨海的農村生活。
然而到過香港卻沒去購物,實在有損香港購物天堂的美名,所以她再度回到了繁華擁擠的城市,而為了能不引人注目,邾竹妤不惜將自己貌美如花的外表包裡在層層大陸妹的裝扮下,變成一個慘不忍睹的醜八怪。
十二月的香港說冷不會多冷,但至少穿長褲長袖不會引人側目,而這則更方便了她的喬裝術。
她長長的頭髮因打層次的關係,編起辮子來更顯得參差不齊,說有多醜就有多醜;美麗精緻的五官在經過她特殊的化妝下由左眼斜至右頰有著一大塊青紫色的胎記,讓人看了會不自覺地向後退三步;冬衣下的身材在乍看之下有如日本相撲選手,走起路來肥肉像是會震動似的。
最令人擔心的還是怕她會一不小心踩到由她身上滴下來的油水而滑倒,當然別人擔心的不是她滑倒會受傷,而是擔心自己一不小心被壓著了,那可就要一命嗚呼哀哉了,所以即使香港街頭擁擠得水洩不通,走在街上的她簡直可以說是如人無人之境,因為街上的人莫不與她保持三尺的安全距離,以策安全。
哇,好個世界級的大醜女!邾竹妤晶明晃的眼睛中隱隱約約閃爍著自我挪揄的悶笑,更深深的相信現今外表當道之說。
在中環街頭逛了許久,邾竹妤意興闌珊的雙眼倏地亮了起來,她三步並做兩步的走進VERSACE專賣店,愛不釋手的撫觸著架上一件件VERSACE精品,香港果真是購物天堂,竟然有著許許多多她所不曾見過的VERSACE產品,害得自己現在心裡、手裡癢得不得了。
邾竹妤是標準VERSACE的忠實愛好者,她全身上下的衣服飾品無不出自VERSACE,就連她在「邑城」房間內的所有用品也都是來自VERSACE的,她愛VERSACE簡直愛成癡了,對前一陣子吉安尼.凡賽斯的死亡更是哭得淅瀝嘩啦、慘不忍睹,好家在的是其妹的設計品味還不錯,要不然她一定會為自己將來的一切愁白頭的。
「小姐,對不起,需要我幫忙嗎?」
一個不太友善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邾竹妤整個人因沉浸在VERSACE的世界裡,而沒發現對方的不友善,她愛不釋手的撫摸著眼前非常女性化的白紡紗裙問:「請問這件衣服多少錢?我可以試……」
「對不起,這件衣服很貴的,你大概買不起。」女店員皮笑向不笑的對邾竹妤說,睥睨的眼睛在她簡陋的外表上轉了兩圈,臉上冷嘲熱諷的表情說有多瞧不起人就有多瞧不起人。
「沒關係,我錢滿多的,你說說看。」邾竹妤並未聽出她的諷刺,雙眼依然停留在手中的衣裙上。
「這件衣服是天價,天價你聽得懂嗎?」真是一點察言觀色之明都沒有的大陸妹!
邾竹妤再聽不出對方口氣中的嘲諷,也可以從對方臉上狗眼看人低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更何況那粗魯的扯開在她手上的白紡紗裙,深怕她的手會玷污它似的動作。苧竹妤知道這不能怪別人,畢竟自己這一身的穿著打扮真的難登大雅之堂,不,可能連小雅之堂都沾不到邊的人,怎麼會有能力買下一套起碼港幣上萬的VERSACE服飾?也難怪對方會現出商人「利」字的狐狸尾巴了。
「對不起,我是真的有心要買這件衣服的,你看,我有帶錢。」她將皮包內一疊花綠綠的百元大鈔拿出來現給女店員看,沒辦法,她真的好喜歡這件白紡紗裙。
「哎呀,小姐你怎麼不早說呢?害我誤以為……」女店員見錢眼開的臉立即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來來來,你慢慢挑、慢慢選,鍾意的就告訴我,我會替你包起來的,如果你要試穿這邊有試衣間,放心,一切都以你穿起來舒適、好看為準,不喜歡就不要買,不過呢,我可以以VERSACE的品牌做擔保,這裡的一切絕對包君滿意,像這一件就很適合你……」她熱心的從旁邊另一個架上拿了超大Size的洋裝在邾竹妤的身上比了比。
「對不起,我只要這一件。」邾竹妤客氣的朝她笑道,指了指剛剛被她撥開手的白紡紗裙。
「呃……不過這件衣服好像……」女店員面有難色,吞吞吐吐的對她說。
她堅持的說:「我要這個SIZE。」
「當然、當然,這件衣服簡直就是幫小姐訂做的一樣,穿在你身上一定非常好看的。」見顧客的堅持,她只好睜眼說瞎話的吹捧著,沒有發現店內其他的顧客張口結舌的可怕表情,「你要不要……呃,試穿看看?」
「不用了。」邾竹妤強忍著笑意回答,依她現在的噸位想要穿下這件衣服,那簡直比灌香腸還有看頭,她明顯的感覺到女店員因她的回答而鬆了一口氣。
「那我馬上幫你包起來。」女店員深怕她會反悔似的以百米超高速度衝到櫃檯去。
邾竹妤露出一臉梨渦醉人的笑容走向櫃檯結帳,可惜臉上那一大片青紫胎記與龐大笨重的身軀破壞了美感,讓人紛紛退路讓她過。
「一共是兩萬三千五。」女店員笑容可掬的對她說。
邾竹妤二話不說的將錢遞給她,並接過她手中的袋子。
「歡迎再來。」見錢眼開的女店員喜孜孜的說道,老天,她當店員三年來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二話不說的顧客,以往的顧客雖有錢,但總愛沒事跟人學殺價,標準的鐵公雞,而眼前這個女人醜雖了一點,但為人客氣出手又大方,教她怎麼能不笑臉以對呢?這可是財神爺呀!
「再見。」邾竹妤微笑點頭後走出了店門。
今天有收穫,雖說那個女店員的服務態度令人不敢指教,但她依然買到自己手中這件美麗的衣裳,也不枉費她今天辛辛苦苦的頂著這個裝扮壓了一天的馬路,呀!真好,有所獲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二小姐。」
「什麼?」聽見別人叫「二小姐」,邾竹妤直覺反應的應了一聲,並回過頭尋向發聲之人。
「二小姐,你父親非常擔心你的安危,請你跟我們回去好嗎?」男人在她轉身面對他們時尊敬的說道。
天呀!不會連她喬裝成這種世界級的大醜女都躲不開「邑城」的法眼吧?木,他們一定沒認出我來,我不能傻得自投羅網、自亂陣腳。她雖回過頭,眼睛看向他們,但僅只一秒,她的目光便停留在他們不遠的後方,還似假還真的揮舞著雙手揚聲大叫:「林美麗,我在這兒呀,美麗……糟糕,她竟然沒聽到!」
她在他們三人愣住時穿過他們,並開始拔腿狂奔了起來,天呀!竟是南方七宿中的井宿、星宿和軫宿,這就難怪他們認得出她來了,因為以前她在「邑城」時總愛喬裝成各式各樣爆笑人物到他們那兒玩。天呀,這是不是就叫作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呢?誰來救救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