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元珍的二兒子聶宣在五年多前接管聶氏財團,之後就東西南北四處跑,常年不在紐約;小兒子聶風颺在五年多前才因為母親的緣故回來認祖歸宗,卻極少踏入聶宅;至於大兒子聶焰,則在五年前和聶元珍公然決裂,傳言被趕出家門,之後就音訊全無。
因此,這偌大的古堡宅第已經冷清了好多年,除了傭人、奴僕和司機十來名外,就只有兩個主子,還有偶爾上門來串門子的商界朋友。
今日,景象卻是大大的不同。
佔地約莫一千多坪的草坪上停了好幾部警車,還有兩架軍用直升機,此外,在五年前和聶家大少爺聶焰離婚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的駱向晚,竟然也在今晚意外的大駕光臨。
管家魯蒙讓人不斷的送上熱茶、毛巾,還交代廚房準備一整晚都可能用到的宵夜和各種點心,大廳裡或坐或站的那些警員們,經過連續兩、三個小時的查問及安撫受害者家屬的情緒之後,全都屏息不語,嚴陣以待著。
沙發的一角坐著一個女人,她有著波浪大鬈發,穠纖合度的腰身,穿著一襲米白色的削肩連身及膝洋裝,米白色高跟鞋,襯著一雙均勻嫩白的小腿,纖細修長的身材,在令人驚艷的優雅中還帶著一抹都會成熟女子的性感……
在場的男士沒有人相信她竟然是那個在十幾個小時之前被綁架的四歲小娃的媽──聶家大少爺的前妻,駱向晚。
她身心俱疲的靜靜坐著,盈白的指尖緊緊扣著酒紅色手機,她呼吸困難、胃在發疼,整個人呈現出極度緊繃的狀態,卻一滴淚也沒有流,在先前的整個盤查過程之中,展現出她極為冷靜、堅強、理智的一面。
歹徒綁架了四歲小娃聶央,開出了天價一億美金的贖款,這不是一般尋常綁架犯會開出的價碼,除非歹徒確定對方一定可以付得出這筆贖金,否則開出這種無法兌現的條件絕對是沒有意義的。
因此警方判斷歹徒鐵定知道駱向晚的兒子聶央,就是享譽國際、佔據美國媒體三分之一市場的聶氏財團大老聶元珍的孫子,聶家大少爺聶焰的兒子。
「這不可能!連聶焰都不知道他有一個兒子……」當時,駱向晚有些激動的駁斥警方。
雖然,當年她因為不希望自己孩子的父親欄寫著父不詳三個字,而讓孩子跟著前夫姓聶,但在紐約,除了她的老闆關遠之外,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她替聶家生了一個兒子。
五年前,她和聶焰離婚之後,便請老闆把她調到台灣分公司。雖然她在台灣出生,在台灣長大,但打從她國中以後就定居在加拿大,後來又在美國唸書,在美國結婚,所以回到台灣反而少有人會認出她來,可以讓她安心把孩子生下來。
就這樣,她待在小小的台灣,一路從公關部專員慢慢陞遷到現在台灣分公司經理的職位。
要不是歹徒開出了她根本想像不到的天價,還表示他們不是一般的綁架犯,而是隸屬於一個龐大的地下組織,叫她聰明的話就不要報警,她也不會硬著頭皮找上自己以前的公公聶元珍。
曾經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踏進這棟古堡了,這些年她一直非常低調的待在台灣過她平凡卻又充實的日子,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的兒子在任何商業場合中曝光,為的就是不想讓任何一個聶家人知曉她替聶焰生了一個兒子。
孰料,天不從人願,因為台灣的保母臨時說要離開台灣到大陸去陪兒子,她一時間找不到適合又可以信任的保母,因此才會在臨上飛機要到紐約出差之際,臨時決定帶著兒子同行。
昨夜,她還帶著可愛又聰明的兒子到紐約市區逛了一圈呢,卻沒想到才過了一天而已,她可愛又貼心的兒子竟然會在大白天裡,在國際大都會紐約被人給綁架了!
她幾乎要崩潰……
她找不到央央!老闆關遠還出動整棟大樓的員工幫忙找,卻怎麼找也找不著,直到歹徒打電話到她的手機勒贖一億美金……
她不知道歹徒是怎麼通過重重關卡跑進世遠國際公關公司的總公司,把可能在辦公室裡玩耍的央央給帶走的,對方甚至還破壞了整棟大樓的監視器,讓他們根本調不到任何影像!他們從警衛室的訪客資料中查不出任何可疑人物,而且也沒人看過有個四歲小娃走出那棟大樓……她的央央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她想得到可以幫她也有能力幫忙把孩子找回來的人,就只有她的公公──美國黑道背景出身的聶家老爺聶元珍,所以,她來到了這裡,再次走進了聶宅,卻不得不讓聶央的身份曝光。
她沒有解釋太多,只是把皮夾裡的照片拿給公公看,說他的孫子被綁架了,聶元珍二話不說就動員他黑白兩道所有的人馬,在紐約展開了大搜索……這已經是十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了。
「媳婦,你從進屋到現在都沒有進食,還是喝點牛奶暖暖胃吧。」風曉柔端了一杯熱牛奶給她。
「謝謝你,我真的什麼東西都吃不下。」駱向晚輕扯著唇,淡淡的回絕。
她知道風曉柔是老三聶風颺的母親,有關聶風颺和風曉柔也是聶家一份子的事是她在五年前聽聶焰提過才知道的,所以要喊風曉柔媽她可喊不出口,更何況,她現在也已經不是聶家的媳婦了。
「不要太擔心,歹徒還沒來電話就表示沒事,而且錢我們也準備好了,所有的狀況都在警方的掌握之中,只要我們知道歹徒要交人的地點,查出對方的來歷,很快就可以把央央找回來,你放心吧。」聶元珍也在一旁安撫道。
或許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吧,聶元珍表現出比任何人更沉穩的一面,也因為聶元珍的鎮定與自信,駱向晚才可以這樣安靜的坐在客廳裡,跟著這些辦案的人員一起等待。
事實上,她心亂如麻,腦袋空空而且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有太多太多的恐懼盤踞在她腦海中,她只能努力的將那些不好的想法盡可能的往外丟。
「你也聽你爸爸說了,多少喝一點東西,不然身子會撐不下去的,嗯?」風曉柔溫柔的再次把牛奶遞給駱向晚,低聲催促她喝下。
不好再違逆長輩的好意,駱向晚接過牛奶小小的喝了一口,一股噁心的感覺卻不斷的從胃部湧上,就在她不適的想要起身前往廁所時,大廳另一頭的雕刻拱型門廊下,卻出現一個高大、熟悉卻又似乎陌生的身影……
他是聶焰,卻又不像是聶焰。
當年的聶焰雖然高大、狂野、迷人,卻是個外表看起來絕對斯文紳士的傢伙,而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卻好像出自西部牧場的牛仔,半長不短的發鬈鬈亂亂的,直挺好看的鼻樑搭配著他緊抿的唇,冷冽的臉部線條,如果他的手上有一把槍再加一頂牛仔帽,活脫脫就是從電影裡走出來的牛仔殺手!
他的身上只穿著一件黑色背心和牛仔褲,它們卻像是為這個男人量身訂做似的緊緊裹住他精壯結實、線條比例完美的身軀,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比五年前的他更加的狂野、性感和高大,一進門就讓人覺得異常壓迫、呼吸緊窒……
駱向晚體內的那股噁心反胃再也無法壓抑,她顧不得她的行為會被那個剛進門的前夫如何解讀,想也不想的便往廁所衝去──
聶焰冷凝著眼看著那個一見到他便衝進廁所躲起來的久違身影,她的身材一樣穠纖合度和誘人,皮膚一樣雪白透亮,就連她的小腿都和五年前一樣性感迷人……
該死的,這些根本就不是他今晚會出現在紐約老家的重點!
重點是,他竟然會在跟這個女人離婚並離家出走五年後的這一天,莫名其妙接到父親的電話──
「你的兒子在紐約被黑道綁架了!」
「什麼兒子?」聶焰的身子一繃,全身的血液幾乎要凝固不動。要不是聽得出聶元珍的聲音,他真要以為有人打電話來搗亂的。
「就是你跟向晚的兒子。五年前你們離婚時向晚就懷了你的孩子,她一個人把他生下來,獨自撫養了他四年多……」
「你怎麼知道她懷的是我兒子?」他的嗓音極冷,絲毫沒有摻雜任何情感與波動。
「畜生!除了是你兒子還會是誰的兒子?有誰家的兒子可以跟你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啊?還有,你把向晚想成什麼樣的女人了?向晚的眼睛都哭腫了,什麼東西都不吃,差一點就要昏倒送醫院……話已經帶到,信不信隨你,要不要回家來一趟也隨便你!」聶元珍吼完,便氣呼呼的掛了電話。
再然後,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自己是怎麼買機票搭機,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從台灣飛來紐約的。
一切都顯得荒謬而不可思議……
他聶焰竟突然多出了一個四歲小兒?而且還被黑道綁架?長達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裡他都無法入眠,根本無法想像這之中究竟該死的發生了什麼事!而這個女人竟然一見到他就躲起來?
「聶焰,你終於來了!」第一個出聲招呼他的人是風曉柔。「搭了這麼久的飛機一定很累吧?要不要上樓休息一下?」
聶焰看了風曉柔,禮貌性的朝她點點頭。「阿姨,我很好。」
目光再轉向另一邊那個看起來比五年前還要再蒼老十歲的男人,心陡地一凜,五味雜陳的感覺瞬間湧來。
五年前,因為他堅持和駱向晚離婚而被老頭子趕出家門,說再也不認他這個兒子,也因此他沒有再踏進家門一步,和二弟、三弟也都沒有再聯絡,遠遠的避到台灣中部的山上去,沒想到老頭子還是找到了他。
老頭子應該一直都知道他住在哪裡又在做什麼吧?否則他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兒子被綁架了,老頭子又如何能夠即時打電話找到他的人呢?
聶家的勢力無遠弗屆呵,這幾年擴展的程度更有如火箭般飛速,他雖然離家,對聶家的事可是依然關心的。
聶氏交給二弟聶宣是對的,他總能冷靜理智又無情的處理任何事情,快狠準且絕不拖泥帶水,是個百分之百適合在商場上率軍突圍的英勇將領,也因此他走得更加理直氣壯而毫無內疚了。
只是,面對這個突然間變得如此蒼老瘦弱的聶老頭,他的心還是很難平靜下來。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是不是會願意不顧他的嘮叨,而死皮賴臉的留下來陪陪這個其實很寂寞的老人呢?
甩甩頭,聶焰別開眼,決定開門見山的盡速瞭解現況──
「現在可以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我說明白了吧?還是我應該直接進去廁所,把那個女人揪出來問個清楚?」
歹徒一直沒有再來電,眾人守株待兔的時間一拉長,不由得更顯疲憊,打盹的打盹,到院子外頭抽煙提神的也大有人在,大廳的電話鈴聲不時的響起,來自四面八方的回報均是查無所獲。
聶焰嘴裡叼了根煙,斜倚在窗邊的臉龐看起來冷硬而嚴肅,聽了所有的前因後果之後的他簡直平靜得可以,只有駱向晚看出這個男人正在努力壓抑著他已經瀕臨爆發邊緣的怒氣,因為他全身都緊繃著,蓄勢待發的能量不住的在他身上累積。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越是生氣越是沉默不語,如果他會對她吼叫,絕對比他一句話都不對她說來得好。
她的胃空了,更加的隱隱作痛,兩個多小時前她跑到廁所吐,差點沒連膽汁都給吐出來,回到大廳時,他已經瞭解了整件事的大概,直挺挺的背對著她,像是散發著一種無言的抗議。
明明是他提出離婚,明明是他先放棄她的,明明錯在他,理虧也在他,為什麼此時此刻她要覺得對不起他?覺得他不理她是對她的一種嚴厲指控,一種可怕的懲罰?
窗邊的聶焰藉著窗戶鏡面的反射不時觀察著她的動靜,偶爾,他會回眸,見到她那張像紙一樣白的臉時總是忍不住在心裡低咒。
她不會是又犯胃疼了吧?
以前她胃疼時也是這樣蒼白著一張小臉,惹得他心疼不已……
嘖,他究竟見鬼的在想些什麼?這個女人早在五年前就走出他的生命,他告訴過自己不會眷戀,他也相信這五年來已經把自己訓練得很好,為什麼還會在此時此刻感覺到過往的餘溫?
這個女人瞞著他獨自生下兒子,害他變成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現在又把孩子給搞丟了……他該氣得掐死她才是!
駱向晚整個人縮在沙發的一角,越縮越小,因為自責因為害怕因為緊張因為恐懼,她真的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
她的央央呵,究竟在哪裡?不會有事嗎?有吃東西嗎?能睡嗎?會不會一直哭著找媽媽?
她想著央央想睡時總要找他的小被被,摸著被被邊緣的小熊圖案邊摸邊睡,只有這樣他才可以睡得安穩;她想著她的央央睡覺前總要先喝下兩百四十CC的溫牛奶,然後再用他的皮卡丘牙刷刷牙後再上床……
他一定沒法子睡的!他一定是一直哭一直哭的!
越想心越痛,越想越不安,駱向晚再也承受不住這種龐大的恐懼和壓力,在事情發生將近二十個小時後的現在,聲嘶力竭的哭了出來──
「你們究竟要我等到什麼時候?該死的你們!現在天都快亮了,我的央央早就該上床睡覺了,可是他沒有喝牛奶,沒有被子,沒有媽媽陪在身邊,他怎麼睡得著?他會害怕的!他一定會害怕的!天啊……」她掩面失聲痛哭,整個人因為過於激動而從沙發上滑落,雙膝跪上了冰涼的地板。
大廳裡本已昏昏欲睡的眾人全被她這突來的哭聲給震醒,在詫異這位從出事以來就一直十分平靜堅強的女人竟會突然發飆之餘,也只能紛紛不自在的別開眼,不去迎視她的目光。
無能啊,他們也這麼覺得……
不過,造成他們如此無能的罪魁禍首……又不是他們!
「你們究竟在這裡幹什麼?如果他們一直不打電話來,難道你們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找到我的兒子嗎?」
聶焰挑眉,捻熄煙朝她走去。
她看他走來,情急的只想逃。
「全都是沒用的傢伙!沒用的傢伙!該死的沒用的傢伙!」她邊罵邊起身,跌跌撞撞的抓著手機便衝出了大門。
她決定自己去找!大街小巷的找!
只有她認得央央的哭聲,只有她可以找得到央央!
聶焰在她踉蹌的差一點摔在地上的前一秒鐘追上來,扯住了她的皓腕──
「駱向晚!你在幹什麼?你想去哪裡?」
她甩著手,想把他的大手給甩掉,卻突然一陣頭暈,沒把對方的手給甩掉,反而還因為反作用力跌進對方的懷裡……
該死的!她想抽身,卻發現一隻手臂牢牢扣住她的腰,讓她根本動彈不得。
她仰起一張帶淚的怒顏,狠狠的瞪著他。「我要去找我的央央!你放手!」
「我想你最好乖乖進屋去睡一覺。」她累了,累到足以讓她失控。雙臂緊扣住她的腰,高大的他俯低著眸看她,冷冷的發出指令。
睡覺?她的兒子被綁架了,他竟然還叫她去好好睡一覺?
這個瘋子!冷血的惡魔!
她嗤笑一聲,淚卻在眼眶裡越蓄越多。「我知道你根本不關心他,甚至還會懷疑央央是不是你兒子!我猜的沒錯吧?你就是這樣該死的傢伙!放手!否則我就咬你!」
「不要一生氣就口不擇言,我知道他是我兒子。」他已經看過照片,那張跟他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小臉,任誰也不可能懷疑聶央不是他兒子。
「可是他的存在對你而言是無關緊要的吧?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一點都不關心!」就像五年前他毅然決然提出離婚,便再也沒有回頭看她一眼時的冷血一模一樣!
她常常懷疑自己在他生命中是否曾有意義?他竟然可以輕易的拋下她,輕易的忘記她,輕易的不愛她!
她永遠無法原諒……
無法釋懷……
「這是誰造成的?如果那個小娃對我而言真的無關緊要的話,你以為是誰的錯?」冷然的氣息裡帶著足以燙傷人心的烈火,熊熊的燒向她。
他冷睇著她,三言兩語直指問題的核心。
駱向晚閃亮的淚眼瞪得大大的不想認輸,卻怎麼也掩蓋不了她骨子裡的心虛和不安。
不過,她究竟不安個什麼勁?是他不要她的,又不是她不要他!就算沒讓他知道她懷了他的兒子是有一點錯,但那是他拋棄她該付出的代價,不是嗎?她為什麼要心虛?
「是你先不要我的!」她終於反擊,一串淚汪汪而下。「你沒忘了吧?那天當我興沖沖的進門想跟你分享我的快樂,想第一個告訴你我懷孕了,你卻在那一天跟我提出離婚……你還記得你那天對我說了什麼嗎?」
他記得。
他說:我們離婚吧,我不希望哪一天你懷孕了,我還得懷疑孩子是不是我的……
所以,她說不出口是理所當然。她的高傲她的自尊,都不可能容許在那樣的情況之下告訴他──她懷了他的孩子。
聶焰凜著臉,盯著她控訴的淚顏半晌,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裡,他的心恍若經過驚濤駭浪。
他錯了嗎?
過往的一幕幕重新在他的腦海中翻了一遍又一遍,不堪回首的回憶讓他扣在她腰間的手不自覺的使上氣力……
就在駱向晚被壓迫得快要無法呼吸,就在她要抗議的當下,她卻聽見他低沉冷漠的嗓音吐出了一串她永遠也忘不掉的字眼──
「當時,你就可以確定孩子是我的嗎?」語氣涼薄,眼神平靜,他若有所思的凝睇著她。
這絕對是對一個女人最嚴重的污辱!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樣辦到的,短短的一句話就可以把她的心刺得血跡斑斑,千瘡百孔……
在他眼裡的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女人?
他可以輕易不愛她,不要她,拋棄她,卻不能這樣污辱她呵!該死的男人!她該死的初戀!那該死的婚姻!
她覺得全身發冷,冷得讓她不斷的打哆嗦,冷得她想泡到熱水裡永遠不再起來……
「我……的確不是很確定。」她咬著牙,用她僅剩下的一點氣力提唇回道。
就這樣吧,讓他恨她到死,也讓她恨他到死!
兩個人一起下地獄去好了!
空氣在瞬間降至冰點,聶焰的雙手不著痕跡的從她腰間移開,她也感覺到體內的血液因他的抽手而慢慢的變得乾涸……
此時,她的手機終於響了。
愣了下,駱向晚馬上接起,在話筒中聽到了那一頭傳來她朝思暮想的聲音──
「媽咪,我是央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