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早上替她備了早飯、午飯、湯藥之後,便又出門一整天,不讓她知道自己的去向;但現在他又多做了一件事,便是將門由外拴住,把宿子關在裡面。
等到晚上他回來,他卻一言不發的,只用灼熱的眼神盯著她,然後脫去兩人的衣服,不斷的恩愛,不斷的取脫她、討好她,想讓她感受男女交合的快樂與舒暢。
他這麼做,就好像一個孩子,因為知道自己做惜了事,想得到對方的原諒,便故意討好對方;但這抉擇本身就是個錯誤,最終只能繼續的錯下去。
在這段被幽禁的寂寞時光裡,宿子逐漸感到疲乏與麻木。
她總是無神的躺在床上,看著窗欞透過的光,出神的想……她什麼都改變不了。
她的出走,明明是想改變現狀的;她本來是想替尹勢找到解脫、找到幸福的。
可她的猶疑,卻讓自己被抓了回來,還被軟禁在這太過深刻陷溺的愛裡面,哪裡也去不了。
她只能像這樣,什麼也做不了的,等待尹勢回家,像只母鳥一樣的哺餵她,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取悅她。
她要如何讓他知道,她愛他愛得很深,但就是因為太深了,所以才不得不離開他、好讓他找到可以安身立命的幸福,而不是這樣卑微的愛情?
就這樣,這種被軟禁的生活,過了一個多月。
一日凌晨,天還沒亮透,宿子仍被抱在尹勢的臂膀裡入睡。
他的四肢總是緊纏著她的,她動一下,他就能知道。
「宿子……」尹勢用手撫摸她全身,灼熱的視線鎖著她。
他低啞的問:「天快亮了,再讓我愛你一次,好嗎?「宿子張開眼,眼裡沒有惺忪,她一整夜都因為沉思而沒有入睡一反正她被關在房裡,不愁沒有時間可睡。
「阿勢……」她認真的看著對方。「放我走,好不好?」
尹勢聽而不聞,只是熱烈的吻著她的胸、她的頸,她所有敏感的地方。
宿子忍不住聲吟,但她力抗慾望,又說了一次。「放我走,求求你……」
尹勢抬起頭,眼神被情慾熏得迷濛,深深的注視她。「不要說這種話,宿子,不要說,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說完,他吻住她的唇,用靈活的舌撫慰她的不安。
宿子的身體本能的發熱、酥麻,那舒服的嬌吟也從口中滾出。
然後尹勢抓到了時機,進佔她溫暖的深處。
宿子只能仰著頭,無法抑止的嬌喊著……尹勢很滿意她的聲音,他疼惜的摸著她發紅的臉,替她擦汗。「不要再對自己說謊了。宿子,你的心要我,你的身體也要我,你不能離開我的,知道嗎?「宿子被他弄得全身酥軟乏力,但她還是睜開了眼,看著尹勢。「你要我做什麼呢?阿勢?」
「嗯?「尹勢停了下來。
「我是個病到只能深鎖在房裡的病人……你要我這個人,到底要做什麼?」她問。
「宿子,你不要說話。」尹勢不聽,緊貼著她。「我還要給你。」
宿子繼續說:「是因為,我可以滿足你的身體嗎?「尹勢愣住,抬起身,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看到那受傷的眼神,宿子覺得心疼,卻也慶幸自己成功了。既然她哀求沒用,那她只有激怒他、扭曲他的本意,讓他知道他的付出是白費的。
「你說什麼……宿子?」尹勢的聲音很硬。「你覺得,我只是在滿足自己?「「男人會老是黏在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身上,不就為了滿足自己嗎?」她說。
尹勢看了她很久、很久,才說:「我以為,我取悅了你,可以讓你覺得愛是美好……」而且她的反應也騙不了他,她讓他明白她很舒服、很快樂。
「你只讓我覺得……」說出這話,宿子覺得心很酸、很痛,可她不得不說:「你是因為愛我的身體,所以才不顧我的感受,把我軟禁起來。」
「原來如此……宿子。「尹勢無奈的笑了一下,看起來很疲倦。
「好了,你放開我。」宿子說:「反正我怎樣都跑不掉,你可以放心。「宿子說完,就想要掙脫尹勢起身;但尹勢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粗暴的扣住她的手腕,把她走在床上,將她纏繞得更緊、更重,幾乎讓她動彈不得。
「做什麼?阿勢!」宿子生氣的叫:「我說過我不要了,你放開我!」
「你說我之前,都是在滿足自己?」尹勢瞠眼看她,笑容很邪魅。「你真不懂事,宿子。」
「什麼?「宿子覺得尹勢好危險。
「什麼是討好、什麼是索求?你都沒有概念嗎?」他低下身,在宿子耳邊低聲輕喃:「我該讓你知道,男人真正的索求是什麼樣子……」
「不!「,宿子還來不及叫喊,嘴巴便被激狂熱烈的吻給封住了。
這個吻和之前的完全不同,霸道、充滿力量,弄痛了她,卻還是不放輕力道。
而且她感覺得到,訪靄善著她的男性軀體,因為這熱烈的狂吻,而更加緊繃結實,不像之前那樣柔軟溫順,且願意去順應她。
現在她感到害怕,怕這身體的主人會傷害她、弄痛她。
在這場纏綿中,宿子的身體就像任人擺佈的木偶,被尹勢用各種姿勢摧殘。
她有時仰躺,看著尹勢糾結眉毛上的皺折與汗滴;有時被迫趴臥著,讓那巨大的力量從她背後進攻;她甚至覺得,尹勢那永不斷歇的市奏,將床榻都撼動了。
但無論是什麼姿勢,都讓她感受到比以前更大的刺激。
她終於瞭解,什麼是取悅、什麼是索求一一這兩者之間,真的有差。
直到中午,尹勢才放過她、下了床。
他站在床前,穿上衣服,默默看著赤裸的宿子。
她的身體上全是被他愛過的痕跡,以及因激烈清事而流出的香汗。
他本來想像以前一樣,體貼的替她蓋好棉被,免得著涼,但最後他狠下心,沒有這麼做。
他只淡淡的說:「我知道你又在騙我,故意激怒我,好糟蹋你、放開你。」
宿子沒有回答。
他又說:「但我永遠不會這麼做的,宿子。剛剛,那是懲罰,懲罰你這樣對待我,以後不准再故意騙我、激怒我,知道嗎?「宿子的雙眼無神,依然靜默。
「我一會兒買些東西回來,在這裡等著。」尹勢看著她這樣子,卻依然強勢的說:「不要再動離開的念頭了。
尹勢離開了,宿子還是安安靜靜的看著頂上的樑柱,然後,任眼淚滑落下來。
尹勢知道,宿子和他,都愛到心力交瘁了。
宿子總認為自己是他的拖油瓶,明明愛著他,卻老是想要離開他,因為她就是不想再花他的錢與心力,讓他醫治她那病弱的身體。
他要如何才能讓她明白,他做這些都是心甘情願的?
這個問題總是一再的折磨他,他想出了方法,也親身實踐了這些方法;他愛得如此卑微、如此委曲求全,兩人的關係卻還是無法回到以前那樣。
只因為他是殺手,他用殺人得來的錢,去養活彼此。
每次他外出,宿子都用那種欲言又止的眼神看著他,似乎是想問;你還在殺人嗎?阿勢?你還在為了我殺人嗎?
他之所以沒有回答她,或留下來解除她的疑慮,是因為一對,答案正如她所想的,到了窮州以後,他換了一個名字,還是以殺人為業。
杏則他無法想像,宿子沒有那些補品與湯藥,要怎麼活下去?
只要她能好好的活下去,陪著他一生一世,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但那天,他卻因為憤怒,而對她做出了過分的事;雖然是處罰,但將她當成洩慾的工具對待,一定深深的傷害了她。
那天之後,她就不再和他說話;他抱她,她也任何反應都沒有;要她吃藥,她乖乖的吞,吃飯,也一口一口好好的吃,然而,她卻不再用正眼瞧他了……兩人再度陷入冷戰。
他要如何讓她高興,好讓她變回快樂的宿子?
他到底錯在哪裡?是他的殺手身份嗎?還是他的愛給她太多壓力?
他想了好幾天,終於決定,要開誠佈公的好好跟宿子談一談。
於是,那天晚上,他買了宿子愛吃的梅子糕和其它甜點,趕著回去。
他要為那天的粗暴與霸道道歉。
如果她不希望他做殺手,好,他願意退出這片血腥,去做她認可的工作;如果他的強勢給她太大壓力,讓她傷心難過不自在,好,他也會反省改過。
他什麼都願意改,只要宿子可以再一次展開微笑,對他說,我很喜歡你,阿勢。
那他就什麼都願意做。
「宿子!」他回到了家,佯裝歡欣的叫著。「我回來了,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回來?「天已經黑了,但宿子的房間並沒有亮燈。
他覺得奇怪,這小傢伙睡到忘了起床燃燭嗎?還是又病了,所以沒力氣起身?
他趕緊打開門,卻愣住了。
這個味道—為什麼會讓他想到他親手殺死的那些人?
「宿子?」他手上的食物都掉了下來。「宿子!「他衝了進去,手忙腳亂的點起燃燭。
室內光亮了,他的呼吸也停了。
他看到宿子的手腕上,流著一條血河,攀流滿地;而她的另一隻手上,握著他那把用來劃斷人喉嚨的匕首。
他無法不想,這會不會是他的報應,因為他用那把匕首殺了人,所以,他最心愛的人,也必須死在這把匕首的刀鋒下。
宿子的臉,白得像瓷……他狂吼,隨手拿了布壓在宿子的傷口上,然後像一頭發狂的野獸般衝上街道。
但他完全慌了手腳,甚至忘記了田城中哪裡有大夫,他跑了一大段路,遇到叉口,就像個迷路的小孩一樣打轉。
他知道宿子的生命正在流逝、他沒有時間了,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只能無助的在這逐漸黑暗的街道上哭吼著:「來人啊!誰來救救她!誰來救她!求求你救救她啊—」
一個大男人,卻這樣不顧尊嚴的哭喊著。
許多人都被這聲音給吸引了出來,好心人幫著忙,替他把宿子送到鄰近的大夫家去。
宿子的命,被救回來了。
但尹勢的心,也因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