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儀?」陳日恆將她帶入內,發覺她的臉色不太好。「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突然跑來?」
她仰首望他,笑得有些勉強。「『摩登原始人』真是個很另類的名字,當我向櫃檯服務員報上這個名字時,他們只詢問了我的名字就讓我上來了。」
「這麼容易?」Kelvin擰眉,質疑起飯店對房客的保密性。
「我跟飯店經理交代過了。」陳日恆簡單解釋,「知道這個匿名的只有一個女人,她的名字叫黃瀚儀,如果她來,直接讓她上來。」
「原來你給瀚儀申請了特權啊?」Kelvin恍然大悟。
「Kelvin。」警告性的目光掃去。
「知道了,我閉嘴。」他比了個拉上嘴部拉鏈的動作。
陳日恆將瀚儀往內帶,領進客廳。「怎麼了?沒先打電話跟我說你要來,就突然來拜訪,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
「我們可以聊聊嗎?」她望著他,眸中有著求助。
「當然可以。」陳日恆想也不想,馬上支開閒雜人等。「Kelvin,你到樓下去喝杯咖啡。」
「我就知道……」哀怨的瞠他們一眼,識相的進房間換外出服。
黃瀚儀一臉歉色的朝緊閉的房門道:「Kelvin,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換好衣服的Kelvin笑笑的出門,留給兩人單獨談話的空間。
清場完,陳日恆拉著她到沙發椅坐下。「怎麼了?」
「我去找凱傑談過了。」
他眸光一斂,「其實,我也正想跟你談這件事。」
「我們分手了。」
陳日恆原本要說的話,隨著這則消息暫緩。
「中午我去他公司找他的時候,碰巧遇到他摟著別的女人從辦公大樓出來,準備要去吃午餐。」她本來想找他吃午餐,邊吃邊好好談的。
「他給你難堪了嗎?」
「我們找了間咖啡廳坐。」她快速的看了他一眼,續道:「三個人一起。」
「這是你跟他之間的事,為什麼讓那個女人介入?」
「他說他喜歡她。」
「他讓你很難堪嗎?」
「他說,我不是個好女朋友,不是個好情人,不夠在乎他,也不夠愛他,會分手有一半以上的原因都是我的錯。」
「他安了一堆莫須有的罪名給你,你就默默接受了?」
「他還說,他是我男朋友,我跟他說不想發展太快,所以不讓他來我家,卻跟你單獨相處,讓你這個男性朋友進我家。」
「連我也一起指控?」很好,簡直是做賊的喊捉賊!
「他還說……我根本就是想利用他讓你吃醋,讓你在乎我,他說我只是把他當備胎。」
「那他呢?」陳日恆臉上的表情,比南極還冰冷。「帶著其他女人和你談分手就不混蛋了嗎?」
黃瀚儀怯怯的抬頭,「日恆,你在生氣嗎?」
「你為什麼不生氣?」他是為她抱不平,真想將那個殺千刀的王八蛋抓起來狠狠揍一頓,竟然這樣糟蹋她的感情!
不料她卻說:「其實,我真的沒有生氣的感覺。」
或許是被甩習慣了,對於被傷害一事她已經麻木無感,甚至連一點點想哭的悲傷都沒有。
「果然,我的心已經是銅牆鐵壁。」她苦笑自嘲。
「瀚儀……」他摸摸她的頭,「不是你的錯,你只是遇到了不對的對象,他不懂得珍惜你,他不適合你。」
每個分手被甩的女孩子,都希望聽見這樣的安慰話,她低下頭,像只想討得憐愛的小狗,需要他的撫摸,讓心情好轉。
「他有可能只是玩玩的,這我不是沒想過,以搭訕的方式認識,本來就不該抱持著太多的期待。」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接受?為什麼要讓他傷害你?」他的語調中聽得出對她滿滿的心疼。
「因為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結果呢?」她突然望向他,話中藏著不為人知的含意。
她和他是不一樣的,他凡事都以「如果」假設,步步為營,絕對不讓自己去觸碰沒把握的事,減低挫折與失敗,自我保護意識重;但她,討厭拿「如果」去預設事情,她對於未知的未來抱有期待,不害怕挫折與失敗,這讓她總是跌跌撞撞,滿身是傷,卻從沒後悔過。
陳日恆曾說她像雜草,很強韌的雜草,他佩服她的勇敢,卻不認同她的觀點。對任何事都很有共識的他們,唯獨對這件事情意見相左,而也是因為這點,讓他們只能是朋友。
「你已經試了很多次了,結果不是都一樣嗎?」他實在無法理解,既然結果都一樣,她為什麼還要一試再試?
「或許問題真的出在我。」
「你沒什麼不好。」
「我不是個好女朋友,不是個好情人。」
「誰說的?」
「不黏他,不夠在乎他,不常打電話給他,忙著趕稿的時候,甚至抽不出時間和他約會。」
有誰會相信她一個當紅的羅曼史作家,感情竟然談得亂七八糟?
「那是他不夠貼心。」
「日恆,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他握住她的手。「不,我是真心覺得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和我交往?不愛我?黃瀚儀驚覺自己又萌生這樣的想法,趕緊斂下眸住口。不行,她不能讓自己再度陷入泥沼中!
咕嚕。
這聲悶響來得很突然,黃瀚儀的臉上有著錯愕的尷尬。
但陳日恆沒有介意,反倒還溫柔的笑睨她,「你肚子餓了?」
她壓住肚子坦言:「從中午到現在,我都沒有吃東西。」
「因為失戀所以故意不吃的嗎?」他有些慍怒。
「我只是……坐在咖啡廳發呆了一整個下午。」腦袋一片空白,一晃眼,天就暗了。
「笨蛋!」他拉起她,往房門口走去。
「去哪?」黃瀚儀被動地跟在他的後頭,仍然有些恍然,但看著他的背影,她好安心,因失戀而受傷的痕跡,像被擦上了特效藥,正以神速痊癒。
陳日恆帶著她一路離開飯店,來到夜市,去她最愛的攤子,買她最愛吃的臭豆腐。
搜刮完一堆吃的,回她家的路程中,看著她餓到盯著大大小小外帶的塑膠袋差點要流口水,臉上除了貪吃的嘴臉完全沒有悲傷或難過,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既然她已經和想看見就分手,那就沒有必要告訴她那個男人的惡名到底有多昭彰,也沒有必要讓她知道他暗自做過調查的事。
薛凱傑的的確確是個混蛋,把傷女人的心當做家常便飯,私生活淫亂又愛泡夜店,但在跟黃瀚儀交往的期間,似乎都掩飾的不錯,會挑上黃瀚儀,八成是重口味吃多膩了,想換碟清粥小菜吧?
但這些都跟他們沒有關係了,因為他的瀚儀已經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