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那邊妖氣沖天,家中的馬兒拚命縮在馬廄的角落,根本牽不出來,所以巫主庭是靠著雙腳跑去那裡。
等到她趕到那兒時,只見黑衣男子正對著兩個陌生男子說話。
「庭兒,你下次別跑那麼急,瞧你喘的。」黑衣男子身影一動,就出現在路那端的巫主庭旁邊,同時輕拍著她的背,幫她順順氣。
「他們是誰?其他的妖怪呢?」巫主庭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雖然正值天冷的半夜,她身上仍冒著熱氣、微淌著汗珠。
黑衣男子用眼神示意他們回答。
「姑娘您好,我是胡勁。」面貌俊美風流的白衣男子恭謹的說道。
另一個灰衣男子的臉繃了繃,硬邦邦的吐言:「姑娘您好,我是越瑩。」
相較於狐狸精的低眉順眼,蛇精的表情與反應就顯得僵硬冷淡。顯然活了六百年的狐狸精,很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生存之道,至於活了五百多年的蛇精就沒那麼能屈能伸了。
聽完他們的自報姓名之後,巫主庭更加疑惑了。她問向一直在現場的黑衣男子:「他們是誰?其他妖怪呢?」
「其他妖怪在那邊。」黑衣男子伸指比向地上處處的焦灰。「我全燒光了。」
聞言,胡勁與越瑩的身體緊繃了下。
「你說那些灰?」
黑衣男子聳肩。「用符紙燒了之後,還會剩下一些灰。如果直接用我喚出的火來燒,連灰都不剩。看來我的火比符紙厲害。」他抬手一揮,一道旋風出現,很快地刮走地上的三十七個灰堆。「嗯,這樣瞧起來乾淨多了。」
雖然胡勁與越瑩和其他妖怪沒什麼感情,但是聽到黑衣男子極為輕鬆地說著這些事,讓他們更加清楚體會到自己與黑衣男子的實力之差距有如燈火與太陽之間的懸殊。
見狀,胡勁的臉上連忙揚起一抹親和微笑,越瑩的臉則是繃得更緊。
「你不是說缺四隻手嗎?我給你找了兩個人,剛好多四隻手,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他們去辦。他們如果做的不用心,你就跟我說。最好是把所有事情都交給他們,這樣你就很有空了。」黑衣男子感到十分滿意的笑了笑。他真是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呀。
四隻手?巫主庭表情古怪的打量那兩個明顯泛著妖氣的陌生男子,以及滿臉得意、邀功模樣的黑衣男子。
過了半晌,巫主庭吶吶的說道:「我的客棧恐怕很難同時聘請兩位夥計吧……」
不知道這兩隻妖怪的食量大不大呀?
這晚,巫主庭輾轉反側的睡不安寢 。她睡得不甚安穩的原因有二:客棧裡多了兩隻應該算是厲害的妖怪,只是有更厲害的半神半獸半妖魔在鎮壓。另外一個就是即使閉緊雙眼不想面對,仍可感受到臉頰上不時傳來的輕舔感。
早上,他一睜開眼睛,迎接她的是兩下臉頰舔吻。
「庭兒早。」黑衣男子側身躺在她的旁邊,一瞧見她醒來,立刻歡喜地用行動表達他的開心。她睡著之後,他忍著沒舔很多下,現在要趕緊補舔回來。
「早。」巫主庭的神情有些委靡無力。瞧了瞧他衣著整齊的模樣,再看了看她身上睡皺的外衣。一個大男人睡在她旁邊,就算兩人都是合衣而眠,也沒洞房,可是……唉……她的清白,全毀了。
巫主庭雖然還沒出閣,但是身兼一名醫者,該知道的行房知識,她還是知道的。
幸虧現在這只半神半獸半妖魔尚不懂得男女間的周公之禮,所以他的行動還停留在舔,可是如果有天他明白了更進一步的事,她該怎麼辦呢?
想到這些,巫主庭只能深深的歎一口氣。這事,她沒能力阻止,而且代價已經付出,是絕不可能收回的。
等到她一邊應付輕舔騷擾一邊梳洗妥當,走到客棧大堂時,所有的人已經坐在大堂,包括小宇和胡勁、越瑩。
巫家人坐一邊,神情緊張的盯著今天突然出現的兩名男子;少婦更是把小宇摟在懷裡,絲毫不敢放鬆。
胡勁和越瑩則望向黑衣男子與巫主庭的方向,一個嘴角噙著風流瀟灑的笑容,一個表情冷淡,都讓人看不出他們心裡在想些什麼。
大概只有黑衣男子沒察覺到現場壁壘分明的緊繃氣氛,他一踏進大堂,便放聲喊道:「我餓了!」
在巫主庭的點頭示意之下,巫家人連忙去灶上端來早膳,連要走去跟黑叔叔玩的小宇也被劉三娘擋住,硬牽著跟入廚房。看來連最不問外務事的劉三娘,也覺得客棧裡突然多出兩名來路不明的成年男子,是多麼的不妥了。
瞧見眼前這一幕,巫主庭突然感到頭有些疼了。
這情況,她該怎麼安排呢?
唉,她好想念爺爺、爹爹他們還在世的時候,那時雖然很多事不准做,可是她不用像現在有這麼多的事情要做。
「我要吃脆皮乳豬。」剛吃完早膳,打了一個打飽嗝,黑衣男子就冒出午膳的菜單。
巫主庭起身收拾桌面,聞言,頓了下動作。「沒豬仔可以做脆皮乳豬,吃鹵豬肉好嗎?」
黑衣男子先瞪向另一邊。「坐著幹嘛?還不幫忙收拾!」
胡勁立刻上前,動作快速的整理桌面。雖然他之前沒做過這些家務事的雜活,但是被實力高深莫測的黑衣男子盯著看,他的學習意願與能力就變得非常高超。
「庭兒,我想吃脆皮乳豬,我不要吃鹵豬肉。這個以前吃過了。」
「可是村裡沒有小豬仔,就算去城裡買,也要買得到才行。即使買到了,這一來一回的路程,再加上料理的時間,最快也要明天才可以吃。」
他笑瞇瞇的對著庭兒說:「沒有小豬仔,這簡單。」然後轉頭,臉色一換,對越瑩命令道:「去附近山裡抓幾隻小豬仔回來,動作快些,我午膳就要吃了。」
越瑩點頭,站起身。
「等等!先讓我說幾句話。」巫主庭連忙伸手攔住。
「什麼事?要加蜜嗎?我可以讓他抓豬的時候,順便找些蜜回來。」
「咳,加蜜也是不錯,但是我要說其它的事。」巫主庭清了清喉嚨。「有些事我們先約法三章。首先,你們住在客棧與山谷,絕對不准傷害我的家人、山谷裡村民、無辜百姓。你們不能吃人、不能任意殺人。平常我們吃什麼,就請兩位跟著我們一起吃什麼。呃,你們可以做到嗎?」巫主庭心裡七上八下。這兩隻妖怪看起來很厲害,不是她能馴服的對象。
「當然可以。」胡勁微笑。
「可以。」越瑩面無表情的說道。
「客棧聘用兩位做夥計,不過客棧沒有現銀,你們的薪餉就用食宿折抵,兩位能接受嗎?」
兩人點頭。
巫主庭輕吁了一口氣。「最後,你們會做什麼活兒?寫字、算賬、採藥材、打獵、打掃、蓋房子、做傢俬、養家禽家畜、種田?」
胡勁和越瑩對看了下,想起之前隨心所欲的妖怪生活,異口同聲回答:「打獵。」
半個時辰之後,巫主庭看著堆在前院的豐盛獵物,開始覺得聘雇這兩個夥計有賺到的感覺。
越瑩帶回來四隻豬仔、一隻野山豬、六七隻大肥魚,還有一些常見的藥草。
胡勁帶了一頭鹿、三隻狼,以及一個大蜂巢。他在找蜂巢的時候,正巧瞧見野狼在追捕這頭鹿,剛好全部打下,帶走。
巫主庭眼中含著感動的淚水,終於把視線自令人滿意的獵物上移開,萬分誠懇的說道:「你們做得太好了!今天立刻給你們加薪餉,今日午膳各加一隻脆皮乳豬。」
比起厲害到沒天理卻只懂得吃的黑衣男子,胡勁和越瑩的生產力簡直是高得讓最高明的獵人也自歎不如。無怪乎,巫主庭這次會有撿到寶的感覺。
太棒了,日後封谷,有他們兩人在,她就不用擔心肉類來源了。那些崇山峻嶺對他們而言,只是小菜一碟,簡單極了。他們想要出谷去,就跟跨過一個土丘差不多輕鬆。
「還有,如果可以的話,獵物盡量帶活的回來。像這頭母鹿,如果活著就會有鹿奶。鹿奶很滋補,讓娘和小宇喝一些,對他們身體很好。不過,狼就不用了。這種有危險性的獵物,除非你確定它不會傷人,否則還是打死再帶回來吧。辛苦你們了,先去休息。午膳做好之後,我會去叫你們吃飯。」
「是的,姑娘。」胡勁、越瑩回答。兩人敏銳地感受到旁邊傳來的敵意眼光,即使他們覺得一點兒都不累,仍是腳底抹油的選擇回房躲災。
此時,黑衣男子雙手抱胸,眼神十分不悅。原本他看到很多食物的愉快心情,隨著巫主庭對他們的友善與親切,很快的消失不見。
當胡勁與越瑩一踏入客棧大堂,大門像是威嚇似的,碰一聲的關上,徹底隔開大堂與前院。
「怎麼了?臉色那麼臭?」巫主庭當然知道客棧的門是被黑衣男子用法術關上的。
「沒事。」黑衣男子莫名的覺得心情不好,但是他也不懂自己為什麼心情不好,只是他剛才站在旁邊瞧呀瞧,就是越瞧越不開心。
「那兩隻妖怪是給你使喚的,為什麼叫他們去休息?這些東西給他們處理就行了,你來陪我說說話。」他踏著重重的步伐,走到她的面前。
「他們又不會煮飯,這些食物給他們料理,到時煮出來的東西很難吃,你要吃嗎?」
「哼,不會就學呀!讓他們來這裡,不是讓他們享福的。還有,我午膳要吃兩隻乳豬!」他們居然可以吃一隻,那他就要吃兩隻!
「好好好,這裡有四隻豬仔,材料夠用呢。呵,他們真是能幹。」
聞言,即使午膳能吃到兩隻脆皮乳豬,黑衣男子的心情更加不悅了。
接連數天,巫主庭的心情好到彷彿在雲端上漂浮。她一瞧見胡勁與越瑩總是笑容燦爛的迎上前,眼中充滿讚歎的望著那些獵物。她感動完了,下一個反應就是拿起掛在腰間的小算盤,利落的算起這次的獵物能進賬多少,哪些自家留著吃、哪些分給村人吃、哪些拿去城裡賣。
原本就經常使用的算盤,這幾天根本就離開他的身邊,只要一開始算賬,她的心情就極為美麗。像前天那缸泡了鹿血的藥酒,拿去城裡居然賣了十三兩銀子,讓她歡喜到睡覺都能夢見自己在數銀子。
在巫主庭的約法三章,以及黑衣男子大力保證他們會怪怪的,巫家人對胡勁與越瑩沒初見時那般排斥了。再加上每天看到、吃到的豐盛食物,這種變相的經濟示好,使得巫家人很快地就接受他們成為客棧聘雇的「夥計」身份。
比起巫主庭和巫家人的歡天喜地、胡勁與越瑩的戒慎小心,黑衣男子的心情簡直是差到石頭坑底下。自從他來到巫家之後,心情從來沒有這麼壞過,偏偏他就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不開心。找不出讓他不開心的源頭,不能徹底毀滅讓他不開心的東西,這個認知讓他怒氣直冒。他心情日漸變壞的後果,就是山谷外邊的許多大樹大石,被他用雷擊一一劈碎了來出氣。
「奇怪,你最近怎麼沒出去散步?」巫主庭心情快樂了數天,終於發現他的不對勁。起先她還以為他偶爾難免會不愉快,但接連數天都臉色冷硬,這就別有玄機了。是什麼人,還是什麼妖怪不知死活的惹到他?
此時,黑衣男子把巫主庭抱坐在大腿上,這是他少數會覺到開心一點的事情。
「不想去。」
「是外面發生什麼事了嗎?在打仗了?」
黑衣男子實力高深,廣袤的神州大陸,他只要花一天就可以逛完一圈,他能活動的範圍之大是胡勁與越瑩比不上的。
「不是。我不想去就不去,我如果要去,就算千軍萬馬擋道,我也照樣走過去。」黑衣男子低頭,輕嗅著她身上的談談香味。
「怎麼了?心情不好?」巫主庭伸手輕撫他的臉龐。
這幾天,黑衣男子為了行使自己「想舔就添」的權利,晚上熄燈之後,他就直接踏入巫主庭的閨房,與她同床共枕,摟著她舔舔舔,舔滿足了才睡。
巫主庭與他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拜堂成親與洞房花燭,然而舔都舔了、摟都摟了,她知道自己心中這一輩子就認定他了。只要他住在客棧一天,他就是她的丈夫。
不知不覺間,她對他說話時,語氣多了份親暱;私下無人時,她變得喜歡他對自己的挨挨碰碰親親舔舔,甚至會自然而然的伸手去碰他。
兩人同房的第二天起,劉三娘就知道這事了,因為她瞧見黑衣男子與女兒並肩踏出女兒的閨房。起先為了女兒的終生幸福,劉三娘是要阻止的,但是當她那一天無意間瞧見女兒望向他的一個眼神,勸說的話就吞回肚裡了。成親多年的劉三娘從那個眼神裡知道:女兒陷進去了。唉,那就由著女兒的意思吧。
黑衣男子在她的手心重重一舔,明確地表示自己的心情不好。
「發生什麼事?誰給你氣受了?」巫主庭輕笑一聲。呵,手心會癢。
「不知道。」黑衣男子伸舌從她額頭舔起,進行心情改造之工程。把庭兒全舔了一次,香香甜甜的味道會讓他舒服一些。
收斂罡氣的方法,巫主庭只花了一個時辰就學得極為熟練。她為了方便讓他舔,早在他摟她之前,罡氣就全收斂於體內,一絲都沒外散。
「你討厭胡勁與越瑩?你看到他們總是沒好臉色。」巫主庭就算對男女之情有些懵懂不清,但她畢竟是人,對七情六慾比身為半神半獸半妖魔的他多一些瞭解。
聞言,黑衣男子在她潔白脖子上咬了一口。「我不喜歡你看他們的樣子。一看到,我就想生氣。」
「哎呀,會疼的。」
「我舔舔,舔舔就不疼了。」黑衣男子伸舌輕舔剛烙下的齒印。
「呵呵,舔脖子會癢,別舔那。你才咬了一口,又舔那痕跡,怪癢的,換位置啦。」巫主庭縮著脖子想閃躲。
瞧見她的反應,黑衣男子的興致反而來了,抓住她想遮的手,舌尖猛舔著她說很癢的地方。
「哎呀,很癢,哈哈哈……別舔那,舔臉啦。」巫主庭被那陣陣的輕癢感逗得呵呵直笑,踢著小腳,努力抽出被他抓住的手,嬌軀扭來扭去的動個不停。
黑衣男子沒用多大勁道抓住她,就任她的手掙呀掙的,掙開了大掌的鉗制,就再抓回來握著。舌尖在她的臉上、脖子、手掌滑動,舔到哪兒是哪兒,尤其是她遮住、說會癢的地方,他更要從她搗住的掌縫裡舔到那處。
兩人就在床榻上,玩起舔吻的追逐遊戲。
對他們而言,黑衣男子從沒玩過這麼有趣的事,巫主庭則是從遷村之後,第一次笑得這般輕鬆、快樂。
雖然黑衣男子對舔的認知,仍停留在衣物沒包住的地方才能舔。只是隨著兩人在床榻上的玩鬧、掙動,巫主庭的衣袖滑低,露出雪白皓腕。一瞥見那美麗的肌膚光澤,黑衣男子見獵心喜,立即轉移陣地的改舔曾舔過一次的手腕。
黑衣男子瞧見之前留下的淡紅傷疤,有些不捨的緩慢舔著。
那足有一指長的傷疤癒合很好,再過些日子,那處肌膚就能恢復如昔。
巫主庭察覺到他的情緒轉變,輕撫他的肩膀,說道:「它快好了。我沒事,別在意。」他不知道從哪裡採回來的藥材,愈傷生肌的速度非常快。
為了讓他別注意那個傷,巫主庭大膽的學他,在他臉頰上一舔。
黑衣男子愣住。庭兒舔他?
隨即,他發現由她來舔,也很好玩。
「我舔你一下,你也要舔我一下。」他更改遊戲規則,接著,立即行動。
「啊?」巫主庭紅唇微張。
黑衣男子在她臉頰輕舔一下,然後目光炯炯的看著她,等待回舔。
在他灼熱的注視之下,巫主庭扭捏了半晌,就是不好意思照他的話去做。
「快呀!」黑衣男子俯身上前,又是一舔。「就像我這樣。」
他再示範一次,再舔。
巫主庭的臉蛋兒越來越紅,最後在他的連聲催促之下,雙眼微閉,慢慢地朝他靠過去,極之輕微的舔了一下,就飛快退回原處。
「你這不算!這麼小力,不行不行。你要像我這樣。」他乾脆舔洗了她半個臉龐。「還有,眼睛要張開。你要張開眼睛,才知道自己有沒有舔對。我舔那麼多,你不能舔少了。」
「不要嘛……我閉著眼睛也能舔到你……」她怯怯的伸舌在他頰上輕舔。
顯然地,黑衣男子覺得閉眼睛比較不好玩,他想看到她的眼神,而不是只瞧見她輕顫的眼睫。此時,他突然舉一反三、觸類旁通。他趁她沒張開眼看,就朝她的嫩唇深深地舔吻下去。
巫主庭驚呼了聲,很快地張開眼睛又緊緊的閉上,任由他深深的舔吻著,以舌尖勾動自己的小舌。
雖然雙眼緊閉,她知道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剛才那一瞬間看到的——
那雙足以勾魂攝魄的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