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正心踹倒兩人,擔心地轉頭看他,就這麼一分心,兩名大漢已同時持棒朝她揮來,她急忙以手阻擋,手肘硬是被木棒擊中。
白睿安大驚,急喝:「你想辦法先走!」
這對話都讓他們心中一悚,眼前的景象,簡直就是當年醫務室事件的翻版。
就在他們陷入混戰之際,余定閒突然揚聲道:「白睿安,要不要知道當年醫務室後來發生什麼事?我可以再演一遍給你看。」
白睿安還沒反應過來,尹正心就已臉色驚白,瞪向余定閒。
「不……」
尹正心倒抽一口氣,眼前的一切有如當年慢動作重播,只見余定閒從口袋裡慢慢掏出一把槍,上膛,對準忙著打架的白睿安,開槍——
「白睿安——」
白睿安聽見尹正心的尖叫,抬起頭,瞠目結舌地看見尹正心同一時間衝到他身前。
「砰!」
一聲巨大的槍響,震得白睿安的耳朵一陣嗡嗡作響,也震糊了他的視線。
尹正心……竟然替他擋了一槍。
但她身體向後倒的同時,手中脫射出了一把小刀,小刀破空而去,朝余定閒飛去……
「正心——」
白睿安的驚喊聲迴響在整個廢棄工廠。
所有的事,也都結束在這短短的剎那間。
不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
白睿安,終於找到他要的答案……
白睿安握著尹正心的手,走在創世中學的校園內,假日的校園沒什麼人,大部分學生都在籃球場上打球,教室區則一片安靜。
他們踱上樓梯,沿著走廊,來到二年六班的教室前,兩人相視一笑。
這間教室,有不少屬於他們的回憶,雖然時間不長,但每一幕都深刻在他們的心裡。
「啊,我的座位在那裡。」尹正心從教室外的玻璃看進去,笑道。
「嘖,你不能坐我旁邊。」他故意重複當年的抗議。
「為什麼?」她也故意問。
「因為你這個女生打人太痛了。」他笑,這句話當年他打死也不會說。
「所以,你怕我?」她也笑了。
「是啊,其實是很怕的,一開始又討厭又怕……可是後來就又喜歡又怕……」
他低頭吻她一下,將她拉進懷裡,緊緊擁住。
她靠在他胸口,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滿足地閉起眼睛。
這十年來她最想做的事,就是現在這樣,貼慰在他懷裡。
可是,比起她的平靜,白睿安心中卻依然有餘悸。
廢棄工廠那件事發生已經過了兩個月了,他還清楚地記得自己抱住中槍倒下的尹正心時的那份撕裂驚恐。
幸好,幸好子彈只是從她腋下擦過,只要再偏一點,說不定她此刻已經……
他輕顫了一下,將她摟得更緊。
「怎麼了?」尹正心問。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十年前你也中彈……」
他終於明白,醫務室事件那天的槍響,是黑狗的手下干的,尹正心為了救他,撲身替他擋了子彈,而當時他早已昏厥。
「是余定閒衝進來救我的。」
在醫院療傷時,尹正心才把所有的事情始末告訴他。
余定閒知道他和孫克強的過節,於是找來黑狗那票流氓修理他,但就連余定閒也沒料到有人帶槍,尹正心中彈之後,大家逃竄,他第一個衝進醫務室,按住她的傷口,急著將她送往醫院。
「那時,我只想救你,不停哭著求他救你,可是他只願意打電話叫救護車,後來我意識漸漸模糊,什麼都不知道了,等我醒來,我已經在醫院,但因為情況太嚴重,爺爺只好聽余定閒的建議,把我送到美國。」
她的情況這麼危急,他竟然都不知道,在他回到學校,恨她不告而別的時候,她還躺在醫院裡,與死神拔河。
想到此,他心又抽疼了,手不禁移向她乳下的傷口處,隔著衣服輕輕撫揉著。
「傷口……很痛吧?」他低啞地問。
她搖搖頭,輕聲道:「再痛,也比不上被定閒威脅說再也不准接近你時的心痛。」
「那混蛋!」他擰起眉,對余定閒真有說不出的痛恨厭惡。
那傢伙根本就有病!
尹正心射他那一刀只傷到右臂,太便宜他了,換成是他,瞄準的一定是他的心臟。
「他只是太恨我。」她歎道。
「你真以為他是恨你嗎?」他挑眉輕哼。
「一定是這樣的,畢竟他太愛小文了。」她仰頭正色道。
余定閒愛他弟弟?不,余定閒愛的,是尹正心!
「失去小文,他太傷心了,才會一直針對我。」
他低頭看她一眼,突然想起余定閒說尹正心是個很遲鈍的人……
看來的確是,她對感情的事反應真的慢半拍。
「怎麼了?」她奇道。
「沒什麼。」他嘴角一勾。
嗯,她對別的男人遲鈍也沒什麼不好,他就別說破吧。
「我現在只是對小文很抱歉。」尹正心仍然有些自責。
「別想太多了,反正余定閒都不在意了,不是嗎?」他雖這樣安撫,但其實很清楚,余定閒只不過是假借自己的弟弟在綁住尹正心而已。
倒是,他很納悶余定閒為何會放棄?
那天余定閒中刀之後,不怒反笑,而且笑了很久,還把所有的手下全攆走,然後對尹正心道:「居然連著兩次不顧生命危險去救這姓白的小子,你這個女人真是瘋了!算了,我懶得再替小文盯你了,既然你整個人整顆心都跑了,留也沒有用了,所以,滾吧!看你的心要去哪裡,就去吧!」
余定閒的話,讓尹正心整個人鬆懈下來,偎在他懷裡不停哭泣。
可見這十年,余定閒給她多大的壓力。
但,他心裡明白,讓她如此擔心受怕的人,是他。
因為她愛他。
這個女人,把他看得比她自己的生命還重要,才會傻傻地被余定閒牽制這麼久。
不過,余定閒根本沒安好心眼,那惡魔太瞭解尹正心了,他知道就算他不計較了,尹正心心裡的愧疚也會跟著她一輩子。
因此,他沒好氣地捧起尹正心的臉道:「沒什麼好愧疚的,你欠余定文的,余定閒早已討回去了,你一點都不需要對任何人感到抱歉。」
「是嗎?我……真的可以這麼想嗎?」她不安地看著他。
「是的,就這樣想就好了。」他低頭吻住她的唇,決定用一個熱吻讓她暫時忘記這個話題。
尹正心一驚,很快地推開他,急急斥道:「睿安,你在幹什麼?這裡是學校!」
「學校又怎樣?違反校規嗎?有規定校友不能回學校接吻?」他嚷道。
「呃……這樣……會破壞風氣……」她被他逗得笑了。
「創世的風紀,早就被我破壞光了,我的風紀股長。」他笑著再次吻住她,兩人相擁的甜蜜,在二年六班教育的玻璃上,映出了幸福的剪影……
一年後,白睿安和尹正心結婚了,當天,白睿安才驚愕地發現,他奶奶和尹正心的爺爺居然是舊識,而且,當年就是奶奶請托尹爺爺派人來整治他。
事隔多年才得知這件真相,他心裡還真五味雜陳,但也多虧奶奶,讓他有機會認識尹正心,也矯正了惡習。
他們的婚禮辦得很盛大,很多名人都出席了,所有二年六班的同學也都收到請帖,聽說,沒有一個人敢不參加,而且,更誇張的是,這些同學在那場婚宴中吃得非常規矩,沒人敢鬧場,更沒人敢出聲音。
根據張中豪事後向白睿安的吐嘈——
馬的!這算什麼喜宴?簡直比學校月考還要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