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媺玫便扛著相機,搬上她的小綿羊,準備出門。
「咦?發不動?」騎在車上猛催油門,卻怎樣也發不動,最後小綿羊竟發出噗噗兩聲,就再也不動了。「啊咧,這樣我怎麼出門啊?」
望著拋錨的小綿羊發楞,想著現在打電話叫雅鈞來接她會不會被砍?
一定會的嘛!
就在她想著該怎麼辦的時候,隔壁那位鄰居,很少在白天清醒的大作家藍拓,竟然離奇的出了門。
不但如此,他還穿得很休閑雅痞,戴著一副黑墨鏡……他本身就是個混血兒,聽說他只有四分之一的東方血統,不過那些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好帥!就像是外國雜誌裡的超帥男模。
媺玫看傻了眼。「你是藍拓嗎?」
「你眼睛瞎了啊?」
這麼惡毒的回答,絕對是沒錯。
「太陽還沒下山耶,你出門要做什麼?」
「跟經紀人談新書的日本版權。」講幾百次了,她有沒有在聽啊?「看我白天出門很奇怪嗎?我不是鬼!」他掏出鑰匙,按下中控鎖。
房子旁邊那個車庫門緩緩開啟,出現一輛黑亮的休旅車。
媺玫吃驚的看向車庫,「咦?我以為那個是裝飾用的。」
「你少傻了!你以為我怎麼出門?走路嗎?」
「不是用飛的嗎?」她故意問。「你會移形換影術吧!」
他笑得很猙獰,「小妹妹,你還想不想吃飯啊?」暗諷他是鬼?
「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識時務一向是她的強項。
一來一往的鬥嘴胡鬧,兩人一下子又忘了時間緊迫。
「你會害我遲到。」他低頭看了看腕表,暗自計算驅車前往見面地點會不會遲到?來不來得及找停車位?
忽然——「藍拓!」好諂媚,好撒嬌的聲音。
他只覺雞皮疙瘩瞬間掉滿地,不禁問:「你被邪靈附身了嗎?」或者吃錯藥?
「才沒咧,能不能送我下山?我車子壞掉了。」媺玫立刻開口求救。
覷了眼她那輛小綿羊,他想也沒想地點頭,「你今天要去工作室?東西快拿一拿,我送你去。」
「YA,救星!」抱著相機,她歡樂的上車。
他的車子是進口休旅車,十分舒適,空間也很大,她上了副駕駛座後,藍拓便將車子開下山。
「你忙完怎麼回來?」他好心地問,基於鄰居情誼。
「叫雅鈞或小野載我回來,順便把車子送去修理,沒有我心愛的小白,我哪裡都不能去。」她把五十西西的白色小綿羊戲稱小白。
「嗯……」握著方向盤,一邊想著,該不該好意接她回來?
最近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模式有一點點不同,像是突然發現對方性別不同,開始彆扭起來。
「手機拿出來。」趁著等紅綠燈時,他朝她伸手。
「幹麼?」媺玫不疑有他,把手機貢獻出來。
藍拓不由分說的輸入自己的電話號碼,然後發送。「好了,我下午還會去出版社一趟,大概會待到四、五點,屆時你還沒忙完再去接你,拿去,記住我的電話。」
「噢……」傻傻的接過手機,不敢相信她有了藍拓的電話號碼。
藍樓耶——嘖嘖。
車子裡的氣氛突然很詭異,瀰漫一股曖昧的氛圍,首先沉不住氣的人是藍拓。
「咳,你腿上那包是什麼東西?」她太安靜了,他不習慣,只好找話題打破沉默,以免尷尬。
「這是我心愛的小黑。」收起手機,媺玫掏出她的專業相機,Nikon D70。
打開專業相機專用包,除了相機本體之外,還有數顆鏡頭,長的、短的、閃光燈,拍靜物的、動態的,一堆。
攝影,是一門很深的學問,也是很花錢的嗜好,光那些鏡頭加起來的總額,就比相機本體還要貴了。
可錢不是最大的問題,而是對攝影的熱情。
「看不出來你個子這麼嬌小,卻能扛這麼重的相機。」
「這都是因為愛啊!」媺玫很自豪,打開相機瀏覽她日前在家拍攝的照片,愛不釋手的調整鏡頭,然後,就著藍拓沒注意時,朝他的側臉拍了一張。
卡嚓!
他被拍了?!應該生氣的,他向來行事低調,不喜歡出風頭,無論哪家電視台開出優渥的條件請他上節目,他都請經紀人婉拒。
如果今天拍他的人是狗仔,他一定會抓狂,要對方把照片交出來,可對象是她,他竟然不覺得生氣。
也許是因為她總是這樣人來瘋,他習慣了吧?
「哇,好值錢的照片哦!」
「敢洩露出去,我會讓你去跟搗蛋鬼作伴。」他陰笑威脅。
「不愧是寫恐怖小說的,連威脅人都這麼恐怖。」媺玫大笑,自然沒把他的威脅放在眼底。
反正他這個人的威脅都只是說說。
因為不順路,藍拓把她放生在對街街口,沒有特地回轉送她到工作室門口。
「Bye!」她對著藍拓的車子快樂的揮手道別。
「那是誰?」
「嚇!小野,你怎麼在這?」媺玫嚇了一跳,回頭,就看見工作室唯一而且永遠的男僕——小野。
「幫我姊買早餐啊。」他爽朗的亮出手上剛買好的美而美早餐。「有男人送你來耶,哇嗚,我要跟我姊講。」說完,拔腿狂奔。
「你敢亂說話就死定了!蔡野!」她急忙追過去阻止。
他們租來當做工作室的套房離蔡家只有兩條街,當然是雅鈞找的,原因是她每天都得到工作室裡收信、回答問題、打包、對帳,要找個離家近一點的地方,否則她會瘋掉。
媺玫氣喘吁吁的走進工作室,喘息不已。「死小野……你,別、別跑。」她扛著相機,當然跑不過年輕力壯的小野。
「嗯,聽說你被個男人接送呢,他誰啊?你的新歡嗎?」
一進門,就聽見好友這麼興味十足的語氣,媺玫不禁哀嚎,知道自己又會被拷問了。
「死小野,你亂講話!」她的報復是——搶走小野的早餐,一口吞下肚。
「喂,吐出來,還我!」兩人立刻大戰三百回合,鬧了起來。
見狀,雅鈞仍是慢條斯理的吃著三明治,喝光冰奶茶。不過她表面平靜,不代表沒打算拷問犯人。
先拿出相機,她熟練的取出記憶卡,把媺玫這兩個星期以來拍著好玩的照片上傳到電腦,清空記憶卡的容量,才能夠進行他們的拍攝工作。
她一如以往的,上傳完之後將記憶卡內的檔案全數刪光,再將原本的檔案燒成光碟備份。
就在她選取檔案的時候,卻發現——
「這個男人是誰啊?」三十二吋的液晶螢幕霍地被一張俊美的男性側臉佔據。
皮膚白皙,戴著墨鏡看不出他的真實樣貌,但從膚色、髮色看來,是個混血兒啊!
「啊——」一股熱氣冒上頭頂,媺玫臉色迅速泛紅。
「老實招來哦,你什麼時候又開始拍男人了啊?」雅鈞笑容陰險,一副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表情。
「就,他是我鄰居啦,我的小白壞了,他送我來啊,在車上很無聊,我在玩相機,不小心按到快門,才不是特地拍的。」當然是違心之論。
那時就突然冒出一股衝動,對著他的側臉按下快門,連想也沒有想。
唉,蕭媺玫,你實在不會說謊。雅鈞歎息。
「是哦,那怎麼畫面都沒有模糊晃到?光圈還調得剛剛好,角度也掌握得恰到好處,這角度很帥耶,這人皮膚真好,可惜沒什麼血色,毛細孔好清楚哦,你確定你不是特地等著天時、地利、人和的一瞬間拍這張照片的嗎?」想拐她?不想想她誰?
她是雅鈞女王耶!
「女王,我求求你饒了我,不要問了。」媺玫諂媚的抱著好友大腿求饒。
「好吧,回答我一個問題,正經回答,不准搞笑,我就饒了你,不拷問你了。」
「是!」
回答得太快了,小笨蛋。勾起唇,她微微一笑,「你對這個男人心動了,對不對?」
「啊啊啊啊——」媺玫慘叫。
不愧是雅鈞,狠角色!一問就問到要點,這叫她怎麼回答?
「快說!小心我鞭打你!」穿著高跟鞋的腳在媺玫面前晃呀晃,以示威脅。
媺玫的拿手絕招——耍賴、裝熟、厚臉皮、裝可愛、裝無辜,配上她嬌小身材和圓潤永遠不會老的臉蛋,其實要拐人還滿容易的。
但這一切,都對她起不了作用,誰叫她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太瞭解彼此了。
媺玫知道,雅鈞這三年來很擔心她,所以陪在她身邊,雖然她強勢、霸道,用凶殘手段對付她的白目,但這些行為,都在掩飾對她的擔憂。
「唔,嗯……」她回答不出口,否認嗎?但她無法搖頭,她是真的——還滿喜歡藍拓的。
所以她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低下頭來,紅著臉等待雅鈞的大聲嘲笑。
結果沒有,等了好久,沒有聽見好友的起哄,她覺得奇怪的抬頭,卻被雅鈞一把抱住,感覺到雅鈞抱著她,緊緊的,全身顫抖,抽噎啜泣。
「雅鈞?」
「嗚——臭小妹,我以為你再也不會談戀愛了……太好了,還說你不會再喜歡人,你可以的嘛,嗚——」
聽見這話,媺玫也倏地紅了眼眶。「雅鈞……」
「告訴我這傢伙叫什麼名字?本小姐去會會他,警告他不准辜負你。要是他敢,老娘滅了他!」保護欲旺盛到過了頭。
看著好友一副大姊頭的姿態,她忍不住搖頭。「你……你黑社會啊!哎喲,八字還沒一撇啦!」
「乖,小妹妹,告訴雅鈞女王,這小子混哪裡的?嗯?」
媺玫無言,回頭朝女王的弟弟求救,哪知,小野只給她一個愛莫能助的攤手。
她完蛋了!
藍拓和經紀人約在遠企六樓的壹Cafe碰面,十點整,他沒有遲到,但經紀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阿拓,坐。」經紀人見他到了,立即收拾桌面凌亂的紙張,招來侍者點餐。
藍拓的經紀人英傑,是少數知道藍拓就是藍樓的人,兩人合作快八年了。
以藍樓這個筆名出書兩年,藍拓深覺應付書商、經營網站是一件很累人的事。當時他還在念大學,實在無暇顧及這些瑣事,連寫作的時間都被這些雜事剝奪了。
但有天他收到一封電子郵件,寫信的人正是英傑,他在信中直言,如果「藍樓」想讓寫作生涯長久,那麼就必須做好規劃,而能夠滿足藍樓要求的人,只有他——英傑。
附加檔案是一份合約書草稿,一份確實讓藍拓滿意的內容。
保障他的隱私,毋需插手人情世故,只管寫作。
經過長達半年時間的書信往來,藍拓才相信這個叫英傑的傢伙是來幫他的,而他還是演藝圈小有名氣的經紀人。
「你為什麼要幫我?」在第一次見面時,他忍不住問。
「只是想讓我欣賞的作者專心寫作,別被這些小事打斷,但別以為我有多清高,當你經紀人,我能賺的也不少。」英傑老實承認他為了五斗米折腰。「你不喜歡接觸人群,我八面玲瓏交遊廣闊,想坑你,得先經過我這一關。」
因為英傑的老實坦白,藍拓決定相信他。
英傑也沒有辜負他的信任,合作多年,一直相處得很愉快。
「日本有兩家書商對你的新書有興趣,開的條件都不錯,不過我回絕了償高那一方,對方開出的價碼很高,但相對要求你赴日開簽名會,我只能含淚說ByeBye。」
「嗯,謝了。」藍拓拿下墨鏡,露出一雙藍眸,他用藍色隱形眼鏡掩飾了他真正的瞳色。
接過合約書,他仔細察看。
英傑也不急,徐徐的啜著果汁等待。
每個月他都與藍拓碰面,還記得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被他的年輕和俊美嚇了好大一跳。
在演藝圈待了這麼多年,俊男美女不計其數,都看到不要看了,但藍拓,他很特別。
他的特別不只是暢銷作家藍樓這個身份,而是因為他的外貌,他的氣質,不像人。
如果他願意公開露面,絕對會將藍樓推上事業的顛峰,想想,一個高大英俊的作家,會有多強大的吸金力。
可一旦他公開露面,也就是在告訴那些虎視眈眈的經紀公司,藍拓是一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鑽石礦坑,歡迎大家來搶。
英傑是聰明的經紀人,對藍拓十分保護,碰面時一定是在這種五星級飯店,以防狗仔偷拍。
而且,他也是少數知道藍拓異色瞳的人。
「要是你出道當偶像,那些少女一定會瘋掉。」
話說當時,他是滿想說服藍拓當偶像藝人的,但比較起來,外貌表相的東西是很膚淺的,只有腦袋裡的東西才是長久,所以他還是選擇當藍拓的稿件經紀人,幫他管理網站,找書商,訂合約,比照顧任何一個藝人還要累。
「你講不膩啊?」藍拓好笑地搖頭。
「哈哈哈。」
英傑之於他,就像一個大哥,對自己照顧有加,他很任性,壞脾氣又難搞——尤其是在趕稿的時候,但英傑就是會耐心的哄他、安撫他。
藍拓很清楚,自己的個性只有兩個字能形容。
「你很機車耶!」有回媺玫被他的毒舌嘲諷得忍無可忍,破口大罵。
「辛苦你了。」他略感同情的拍拍英傑的肩膀。
英傑差點被果汁嗆到。「阿拓,你今天……心情很好嗎?」不能怪他這麼吃驚,這是兩人合作多年以來,第一次聽到他說這種體恤話。
「我體貼人很奇怪嗎?」藍拓忍不住問。
「是啊。」英傑回答得很快,讓他為之氣結。「你好像……有一點不同。」
「怎說?」他感興趣的挑眉。
英傑仔細打量他,這個自己從少年時期看照著成了個男人的傢伙,玩味的支著下巴笑。
「感覺上沒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臉部線條軟化很多,似乎——沒那麼憤世嫉俗了。」身為藍拓的經紀人,他很瞭解藍拓如此陰陽怪氣的原因。
包括他不為人知的身世背景,那雙與生俱來的異色瞳,是他被遺棄的原因。
生下他的父母說,他是被惡魔詛咒的孩子。
他以為中國人才會迷信,想不到外國人也很迷信,那對外國夫妻嚇得不敢抱親生兒子,讓他目瞪口呆。
但多年後,藍樓的名氣傳到了歐美,好萊塢甚至重金買下電影版權,拍攝叫好叫座的恐怖電影,藍樓一夕之間聲名大噪,那對原本對兒子諸多排斥的美國夫婦竟然又開始調查他的下落。
「我很好奇是什麼改變你,女人嗎?沒聽說過你交過女朋友,你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啊?」
「我當然喜歡女人!」藍拓慎重表明。
「噢——我還以為。」英傑笑,不言而喻。
「沒跟女人交往過,不代表我喜歡男人。」他沒交過女友,感情上一片空白,是因為保護自己的他,不願對人敞開心門。「我也會去夜店。」解決生理需求的時候。
「噗——」英傑又噴茶了。「你的防人之心,未免太重了。」
他淡淡一笑,不想解釋為什麼。
他的靈異體質,他的異色瞳,被親生父母拋在台灣的傷痛,讓他無法相信人。
尤其是他的靈異體質,會讓他看見很多女孩身上纏著鬼魂,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還有嬰靈。
他實在對這種事情很頭痛,感覺跟人交往會被監視,所以儘管有生理上的需求,也少有一夜情,沒有感情為基礎的肉體關係,只是讓人空虛而已。
不過這也讓他想起來,他沒看見那小妹妹身邊有任何靈體——搗蛋鬼例外。
「噗——」
「你笑什麼?」英傑好奇地問,不過一個月,怎麼藍拓的改變這麼大?
不再冷冰冰的,像個人了。
「想到我新搬來的鄰居。」蕭媺玫,小妹妹,她很自豪自己永遠被人叫小妹妹,二十四歲還愛裝年輕的女人。
「嗄?你隔壁那棟鬼屋有人敢住?」他對藍拓所住的房子當然是敬而遠之,絕對不會靠近方圓五百公尺。
「嗯,還住了一個多月。」能住這麼久,算她厲害。
英傑咋舌。「除了你這個怪咖,還有人敢住在那裡,還是個女的——」膽子大到讓他無言以對。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把合約的事忘得一乾二淨,直到電話聲催促,才打斷了兩人的閒聊。
「出版社總編要我過去一趟,八成又想要搞簽名會這種事,你要去嗎?」
「那不了,說我沒空。」藍拓立刻打退堂鼓,把事情都交給信任的經紀人處理。「都交給你了。」
兩人結帳離開飯店,藍拓去取車,看了看時間,十二點半。
「不知道那笨蛋在哪?」掏出手機,撥號。
「喂?」
「你在哪?餓死了沒?」一開口就沒好話。
「藍拓,你講話很難聽耶,我在外拍啦,你要回去了嗎?」
「嗯。」奇怪,聽見她的聲音,為什麼他有一種平靜的感覺?她的聲音明明就呱呱呱的吵死人啊。「我忙完了,你呢?」
「才要出來外拍咧,今天太陽很棒,我想可以拍到四點吧,不然你先回去,我再想辦法回家就好了,不用擔心我啦,我很堅強的。」媺玫搞笑的說。
他應該說好,掛上電話把車子掉頭,開往回家的方向,尤其今天氣溫高達三十八度,熱死人了。
但是他沒有,反而反常的開口問:「你們要去哪?下午沒事,我去幫忙。」
「嗄?你來幫忙?」媺玫嚇得差點握不住手機,還把心愛的相機掉在地上。「不、不用了啦。」開玩笑,要是他來,雅鈞不洩露她的秘密才怪。
她對他的感覺,其實還有那麼一點不確定,不確定她對他的好感是女人對男人,還是單純的偶像崇拜?
「要來幫忙哦?太好了。」耳尖的雅鈞女王不由分說,搶過手機就報上外拍地址,最後還得寸進尺的要求。「帶好吃的好喝的來哦,掰!」
「雅鈞——」媺玫懊惱的尖叫聲,是藍拓在電話被掛斷以前聽到的美妙聲音。
他沒發現自己眉眼都在笑,取下藍芽耳機,哼著歌開車,當個好心的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