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不需要為此事糾結,因為我是個成熟且懂得自己要什麼的女性,不過仍然用不開這種惆悵,過不了這關,讓我有些瞧不起自己,但我選擇就只是窩著,等著這種情緒自動消散。※
看著自己寫的文章,不再是之前的長篇大論,因為這回的打擊讓何秋幾乎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卻發現無論用什麼字眼都解釋不了自己的心情。
她打開自己的另一篇文章,上面備註著彭大海的優點,那些她每一次和他見面後的新發現,總是鉅細靡遺的記錄下來,看起來他真的是個很不錯的男人,但是相處的時間久了,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男人討不到老婆確實是有他的原因,他再怎麼好,畢竟只是個人,也不見得零缺點。
即便他那些缺點都在她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不過愛辣妹這一項真的讓她很難平衡,雖然她也不願意他是個完全不近女色的男人,那樣的男人太不正常了,但是就算他平常目不斜視,不會偷瞄路邊的辣妹,回家之後卻盯著電腦,對上頭的美女圖流口水,這……這……
當然,這缺點不足以直接讓彭大海被宣告淘汰,可是她得花點時間來平復心情。
你想想你以前讓多少男人的女朋友恨你不就好了?一定也有愛吃醋的女朋友很受不了男朋友欣賞你的行為啊!何秋不斷這麼告訴自己。
但有些人在某些時候就是不懂得放過自己,就在她窩在家裡鑽牛角尖時,過去的經紀人竟然傳了一封簡訊給她。
——艾迪那傢伙現在到處在打聽你的消息,我想他是想吃回頭草,你自己當心,有什麼問題,再跟我聯絡,老朋友永遠挺你!
嗟!前一分鐘她還在為彭大海喜歡展場辣妹的事覺得心煩,此刻一看到「艾迪」兩個字,一想起那個人,彭大海簡直又變回了完美先生,畢竟有個更糟的男人對照,再怎麼比,彭大海愛去拍辣妹這件事都成了小菜一碟。
她還有什麼好過不去的?相比之下,彭大海就算再怎麼垂涎辣妹,也沒膽子真的動手,只要擄獲他,他將會永遠忠心於她一個人,這種男人還有什麼好挑的?1
再說,她會這麼在意也表示是真心喜歡他,要不然他喜歡誰都不干她的事。
刪去那則簡訊,何秋拿出一片面膜,要好好的看顧自己的青春。
反正已經決定了是彭大海,她就別再鬧彆扭了,她的青春小鳥也不容許她再耍脾氣,就是要拿出最完美的面容去迎接這場愛情戰爭。
※※※
彭大海走出工作室,看見餐桌上還是擺滿了零食餅乾,卻聞不到剛出爐的食物香,在家裡走一圈,這才明白何秋不在這裡,他好不容易習慣了走出工作室一定有人在屋裡,沒想到她今天竟然沒來。
雖然平常她在他這兒,他們也不常碰得到面,但是明白她就在工作室外的那種安心感,讓他莫名的擁有好心情,現在即使家裡還有吃的東西,可是她不在這兒,讓他有些心煩意亂。
還好他早已將何秋的聯絡資料都存在手機裡頭,既然這麼不安,乾脆拿起手機,撥了她的電話號碼。
坐在家裡寫網志的何秋原本已經敷上面膜,不願意再接聽電話,但是瞄見來電者居然是一向窩著閉關的彭大海,讓她忍不住欣喜的接通電話,好奇著難得主動打電話給人的他會對她說些什麼。
「你找我?沒有吃的東西了嗎?」
「不,家裡還有……只是你今天沒來啊?」
彭大海認為自己有時也應該要關心一下何秋的情況,尤其在得知她曾經遭受嚴重的情傷後,他對於她就多了幾分同情。
而他這有些結巴,卻明顯帶著關心的問話,已經足夠把何秋逗樂了,不過還是裝作不以為意,「對啊!我有點事要忙,你不是說只要我把吃的東西都準備好就可以了嗎?而且你那邊的環境我也整理得差不多了,今天我就在家裡做自己的事。」
「喔,你最近有工作啊?」
「不是,我另一間房子不在市區,很久沒過來了,所以今天過來看看。」每次她心煩時,總會的到山城裡的這間小別墅住上幾天,昨晚她連夜跑回來。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不在台北?」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落,這倒是讓何秋覺得高興。
他不是只對展場辣妹有興趣嗎?怎麼突然關心起她這個輕熟女?
雖然這麼想,但何秋還是不打算給自己太多信心,畢竟這男人只有提到食物的時候才會眼睛發亮,他肯定是餓了。
「嗯,你……你餓了嗎?」
「喔,有一點,只是我今天沒看到你來,以為你生病了,所以……」
「我沒事,明天就會回去。告訴我,你想吃什麼?蘿蔔糕怎麼樣?這裡的阿姨昨晚送我她親手做的蘿蔔糕,很好吃喔!我回去煎給你吃。」她說話的聲音像極了在討好老公的好老婆。
「好啊!好啊!」彭大海彷彿已經聞到了香噴噴的味道,趕忙做出回應,「可是……你昨晚不是下車去買蛋糕了嗎?」
果然,這傢伙就是在提到食物的時候才會表現得特別有勁。
「我的鄰居阿姨很喜歡吃蛋糕,我早上就送給她吃了。」
「這樣啊……」他的聲音裡有著遺憾。
「是啊!如果沒別的事,那就這樣了,我要去忙了。你想吃那家的蛋糕,我下次再幫你買。」何秋決定要掛斷電話,留住所有的美好就夠了,因為能聊的話題已經快聊完了,再說下去,等一下一定會冷場,彭大海從來都不是個口若懸河的男人,他若是找不到話題,便會沉默不語,她可不想讓這甜蜜的氣氛最後陷入尷尬的困頓,還是快快說聲再見吧!
「等等。」彭大海出聲喊住她。
「怎麼了嗎?」
「我只是……我……」
討厭!明明就是個不會說話的男人,他又偏偏有話要說。何秋瞪著天花板,不打算接他的話,倒要看看他能說出什麼像樣的話。
「我想喝豆漿。」
何秋轉身,望向一旁的窗子,裡頭映出她的臉,有著火山爆發前的徵兆。她還以為彭大海會說出什麼好話,結果他只說了他想喝豆漿!
好歹她也是個拿過獎的女演員,直接用輕快的語調回應,「那簡單,樓下的便利商店有賣,你現在想喝,下樓就有,要不然等我明天買過去。」
「喔……我等你明天買過來。」
總之,他就是連下樓都不肯,真是有夠宅!何秋覺得自己氣到臉都快歪了,本來就不應該期待一個宅男會打電話來跟她噓寒問暖,彭大海能踏出工作室,並發現她不在那兒,還打電話給她,已經很了不起,她還期待什麼?
「好,你好好的工作,別忘了吃東西。」
彭大海頓時覺得心裡一陣溫暖,他已經獨身太久了,也終於明白最近工作起來總是特別順手的原因,原來就是身邊有人關心他!何秋總是幫他把房子打理得千千淨淨,卻從來不干涉他,也不會打擾他,更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他的阿宅人生,也許他應該回以相等的關心才對。
「那你……你也好好的休息,別想太多,一定會有人發現你的好,明白你是個好女人。」
什麼意思?何秋不解。
她早已習慣大家看到她的時候,就會說幾句安慰的話語,即使那件事都過了那麼久,所有的人還是認定她沒有走出情傷,甚至連根本搭不上邊的彭大海都說上幾句。
「你的意思是……」
「那個……司機先生……有說了一些……」他囁嚅著,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剛剛明明有股衝動想要安慰她,但是衝動來得太快,讓他忘了自己是個嘴巴不靈光的人。
「是這樣啊!」她當然也想到了,肯定是那個司機的話觸著了他的粗神經。
「嗯,你的手藝那麼好,個性也好,一定會找到適合你的人。」
何秋突然有種想作弄他的心情,隨即演出哀怨的戲碼。
「喔,你是說這個啊!我看我是沒機會了,我的年紀這麼大了,而且也不紅了,除了當老媽子,幫人家煮煮菜、掃掃地以外,我什麼也不會。再說,現在的男人不都喜歡小辣妹嗎?」
她可沒忘記給彭大海一記回馬槍,對於他說喜歡去展場拍辣妹的事,簡直讓她氣到冒火。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那一種的啦!」
「但你就是,不是嗎?連你這麼敦厚老實的男人都喜歡那一型,那我還有什麼機會呢?唉……」
「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只是去拍照嗎?平常我們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拍路人,辣妹都很配合,會自動擺姿勢給我們拍,等於是免費的模特兒……」
「為什麼不拍靜物?有那麼多東西可以拍,為什麼你只拍辣妹?」這話聽起來有點像是吃醋的女友,但何秋還是問出口。
「因為大家都喜歡看辣妹啊!我跟幾個朋友貼圖時都只貼漂亮的女孩子,這樣大家看了都開心。」
「總之,食色性也。往好處想,還好你看的是辣妹,如果你只對電腦或是機器人有興趣,可就沒救了。或是你連辣妹都不看,只要猛男,那就……」
「我不是!」彭大海連忙反駁。
「就算不是,也沒好到哪裡去吧?連你都關心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那你呢?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熱心?為什麼不為自己找個好女人定下來?」更別提這傢伙的年紀還比她大上幾歲呢!
「我……我有過啊!」
「你有過?」
他其實不想跟人提起這些事,但何秋也不算是別人,至少最近都是她在照顧自己。
「我只是離婚了。」
「你結過婚?!」她覺得自己像是又被人打了一巴掌,居然連彭大海這樣的人都結過婚!
「我回台灣之前就離婚了,你想想,連我這樣的人都結過婚,你想結婚的願望一定可以達成。」
「誰跟你說過結婚是我的願望?」
要是連彭大海都結得了婚,那麼結婚肯定不是什麼太難達成的理想。
「總之,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聽了司機先生說的一番話,就跟所有的人一樣,斷定我是個受過情傷的可憐人,我知道你的好意,明天會記得買豆漿給你喝,你還想吃點別的東西嗎?」
「燒餅,豆漿最適合配燒餅了,我好久沒有吃傳統的早餐了。」
還點菜咧!何秋沒好氣的想。
既然他是個結過婚的人,又喜歡看辣妹,表示他根本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不解風情吧!
那好,她可得再努力些,雖然當初那股努力想把上他的衝勁沒了,但是調戲這個表裡不一的男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
彭大海躺在工作室裡的小床上,稍微休息一下,窗簾從來沒拉開過,不過可以從底下縫隙透出來的亮光分辨日夜,看來應該已經天亮了,他伸展四肢,只是窄小的床位讓他連腰都伸不直。
他歎了口氣,明明這屋子裡有三個房間,主臥室卻總是空著,每回工作累了,他就窩在這張小床上歇息,主臥室裡的那張大床反倒一年沒機會躺上幾回。
拿起手機,他按了幾下,查看今天的工作進度。
看來是個可以好好休息的一天,只不過即使有空,可以做其他的休閒活動,彭大海還是決定窩在家裡頭就好,但是可以換個地方休息,於是起身,要到大床上舒服的躺一躺。
才剛走出工作室,他就聽見了大門開鎖的聲音,接著一個清麗的身影走進屋內,只是當她轉過身來時,看起來有些狼狽。
「喝!」何秋一見到有個高大的人影站在自己的眼前,嚇得倒抽一口氣,「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我家啊!」彭大海有些哭笑不得,接過她手上的那幾隻袋子。「我幫你拿。」
「我當然知道這裡是你家,只是你平常……你也知道你……你常在閉關啊!」她很想說他都宅在房間裡,不過最後還是換了個說法。
「今天的事我都忙完了。你怎麼這麼早來?」他將所有的袋子放到桌上,然後找了起來,確定裡頭一定有吃的東西。
何秋知道他在找什麼,趕緊幫他拿出來。
「你不是說想喝豆數嗎?這種東西當然只有早上才有得買啊!這裡頭有你要的豆漿、燒餅和油條,我還買了蛋餅。你前一天說想吃的蛋糕,阿姨送我的蘿蔔糕,我全都帶來了。」
彭大海這才想起來昨晚自己確實跟她說過想喝豆漿,而她還真的將所有他在電話裡說過想吃的東西都帶來,沒有一樣遺漏。難怪她提著大包小包,真是難為了她那麼嬌弱的身子,還得為他帶上這麼一堆東西。
「這個袋子裡的是冰的,那邊的是熱的,因為你沒跟我說你想喝哪一種,所以我兩種都買了。」
他不得不認同她真的是個很細心的人,尤其是在準備食物這點,她非常的盡心盡力,他甚至看得出來每次她準備的點心,形式不一樣,就連附上的刀叉或是杯盤大小也會跟著有所不同。
「你每次都弄得好仔細,我想你真的是個很細心的人。」
「因為我不知道你的需求到底是什麼,不如全都準備好。」
何秋當然明白自己很細心,反正她也沒什麼其他的事好做,伺候彭大海就成了她的生活重心,只專心做一件事,當然沒有做不好的理由。再說,收入極高的他一點也不小氣,她一星期報一次帳,他每次都是立刻用網路帳號把錢匯進她的戶頭裡,對她報帳的內容完全放心且信任,一毛錢都不曾少給,所以她也樂得每次都買好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