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超過約定的時間太久,等不到牧嵐的電話,所以他開始拼了命打她的手機,手機是通的,但卻沒有人接,這令他坐立難安,他不是一個神經兮兮的男人,可是此刻他真的是如坐針氈,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打到了牧家,岳父說女兒沒有回去。
打回自己家,老爸說沒有見到媳婦的影子,還反問他們不是要去看電影嗎?,墨尚邰想到了「假車禍、真詐財」,又想到了她會不會是在哪裡摔倒了,摔到不省人事,或者是什麼更糟的事……腦中閃過千萬種可能性,墨尚邰都快把自己的頭髮扯下來。為什麼一通電話都沒有?就算有什麼事,也該打通電話知會他啊!
原來牧嵐已經鑽進他的心底,輕易就能牽動他最細微的情緒,他向上天祈求著她能平安。
只要平安就好。
他只有這麼一個卑微的要求。
終於他的手機晌起,看了下來電顯示,是牧嵐!真的是她,他的手在發抖,他發現自己快要虛脫了。
「牧嵐……」他幾乎要把持不住自己的聲音。
「是我,我在醫院。」
「醫院?」他的臉色慘白。
「不是我啦!是另一個女人。」
「什麼女人?你到底好不好?」他又吼又叫,只差沒有把手機捏碎。
「我很好。你能來接我嗎?」
「哪家醫院?」
「國泰醫院。」
墨尚邰完全沒有印象自己是怎麼一路開車到醫院的,他慶幸沒有任何的交通事故發生,他沒有撞到人,車也沒有被撞,一切平安。在急診室門口,他看到了己在那邊等候的牧嵐。
「牧嵐……」他抓著她的肩,然後有些喘氣的看著她,「你——」
「我說了不是我。」她安撫他的開口。
「那是怎麼回事?」
「有個女人心肌梗塞,所以……」
「心肌梗塞?!」
牧嵐只好耐心的講述一遍過程。「因為那個女人一直抓著我的手,我只好跟著她上救護車,到了醫院我又放不下心,幫忙通知她的家人,還在那等到她的家人來,又直到她脫離危險……」
墨尚邰不再抓著牧嵐的肩,在聽完她的敘述之後,他得收回手,因為只要再往上移一點點,他就可以掐死她。
「牧嵐,你知不知道——」
「我是救人!」她搶白。
「但你有沒有想過打一通電話給我?我們約好了,我們即使沒有講好幾點幾分見面,可是我們的確有談好一個大概的時間,有沒有?」那幾個小時裡,他的雙手一直緊緊的握成拳頭,他在克制自己。
她微微的垂下頭。
「你幾個小時沒有一點訊息……手機有通卻沒有人接!」那幾個小時裡他都快急瘋了。
「我沒有聽到。」她充滿歉意的說。
「最重要的是……」他伸出手去抬起她的下巴,一臉陰沉的凶狠表情。「你是和那個夏醫生去喝咖啡才碰上這事,牧嵐……你居然是和那個急診室的醫生去喝咖啡!」
「我們是湊巧碰上——」
「那就一定得喝咖啡嗎?」
「也不是,但是……」
「你把我放在哪裡?」
「墨尚邰,只是喝一杯咖啡,很快!」
「你對我吹毛求疵,但是對自己的行為卻是那麼寬容。」他們的和平是竟這麼的短暫,才想看場電影好好培養感情,現在卻……「把丈夫擱在一邊,然後和一個醫生去喝咖啡?!」
「他照顧過我,他——」
「那你要不要以身相許?」他冷冷打斷。
「我只是表現友善!」
「你為什麼從來不對我表現友善?我還是你的丈夫!」他的吼聲差一點就震破她的耳膜。
「墨尚邰,我覺得你在製造事端。」她低低的說:「根本沒有什麼事!」
「易地而處,你也這麼想?」
「如果我說對不起呢?」
「當初如果我也說了對不起,你是不是就不介意那些女人?」他要求同樣的標準。
「不一樣!」她盡量保持理智。
「哪裡不一樣?醫生比較清高?」
「夏醫生只是……頂多算是朋友。」牧嵐覺得他是在故意找她碴。
「朋友?」墨尚邰氣炸了。「你和男人喝咖啡,那個男人就是朋友?」
「墨尚邰,那你要怎樣嘛?」牧嵐已經很累了,方纔她看到別人在生死一線間掙扎,此刻卻又面對丈夫的責難。.「我……送你回娘家。」他試著平靜說出口。
「送我回去?!」
「我需要冷靜幾天。」
「但是你爸媽——」
「不用你擔心,我知道怎麼處理。」他冷冷的說:「在你父母面前,我想你也一定會有你完美的說詞吧,我們沒有要一刀兩斷,我們只是……牧嵐,我需要一點時間!」
「我又不是紅杏出牆。」她受夠了。「墨尚邰,你習慣小題大做?」
「我只是不習慣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去喝咖啡!」他惡狠狠的斥責。
「只是醫生和病人——」
「上車!」他冷漠一句。
「我叫計程車自己回去!」誰要他送?好像很光榮似的,被自己的老公遣送回娘家。
「給我上車!」他再吼,已到了爆發的邊緣。「我要親眼見到你進你娘家的門!」
牧嵐喘口大氣。這下代志大條了!
牧偉不是不喜歡妹妹回娘家做客,只是已經超過了三天,未免也太長了些,大家往的地方只有二、三十分鐘的車程,妹妹不必一直待在娘家吧?除非,這兩個人出了問題。
牧嵐當然知道自己再住下去會令家人起疑,再完美的借口都會有破綻,可是去住飯店的話,那麼高昂的帳單誰來買?
為什麼墨尚邰還不來接她回家?是要她自己回去嗎?真氣人!
帶著兩罐易開罐果汁,牧偉來到院子,因為院子裡有牧嵐親手種下的番茄,所以她總不忘定期澆水,她嫁出去之後,澆水的工作輪到老爸的頭上,但只要她回來,她就會記得澆水。
「喝點果汁吧!」做哥哥的說。
牧嵐接過果汁,然後拉開易開罐的拉環,她知道大哥想要說什麼。
「如果你是要談墨尚邰……」她搖頭。
「我是要談你的老公!」他強調。
「我老公不是墨尚邰嗎?」她沒好氣的瞪大哥一眼。「我不想談。」
「事情是多嚴重啊?」
「哪有什麼事。」她仍嘴硬。接著喝了口果汁。
「小嵐,我是你哥哥,從你牙牙學語起,我就一路看著你長大,你這次闖了什麼禍?」
「你居然站在墨尚邰那邊?你認為是我闖禍?」牧嵐一臉的不甘心。
「我看起來既像是狐狸精,又像是惹事精?」
「你說吧!你做了什麼?」沒錯!牧偉現在完全是站在妹婿那邊。
牧嵐撇了撇嘴,只好說出原因。
「小嵐……」牧偉聽了更加同情妹婿了。「你和男人單獨去喝咖啡?」
「是醫生!」
「他不是男人嗎?」
「他是啊!」
「那就不該怪尚邰抓狂。」牧偉完全可以理解妹婿的心情。「今天如果是我老婆這麼做,我一定會用手銬把她銬在家裡,罰她禁足,然後叫她寫悔過書:如果她不是真心反省,我就教她吃不了兜著走。」
牧嵐一臉驚嚇的表情。「大哥,你是警官,不是虐待狂吧?」
「如果我愛我老婆,我一定會生這麼大的氣!」
「愛……」她輕輕吐出這個字。
「如果我在乎我老婆、我對她有那麼重視,那我會這樣,你不知道情人的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嗎?更何況是一個大男人!」牧偉憑良心分析。
「所以你不認為這是小事一樁?」
「這不是小事!」
「大哥,那我該如何?」牧嵐真心的問道。
「回去求和啊!」牧偉並不偏袒妹妹。
「那多沒有面子。」
「錯的人是你。」他指出。
「我不要!」牧嵐就是不願意先低頭。「如果他能接受眼前這種狀況,我也可以!」
牧偉聽了,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小嵐,我記得你一向懂進退,是妹婿太讓你把你寵壞了嗎?」
「大哥——」
「算了,我不再插嘴了,不過爸會坐視這情況不管嗎?」牧偉提醒她的問。
「他不會趕我出去吧?」
「小嵐,這麼拖下去……」
「反正我不低頭!」那個臭男人是不會先來接她喔!
而牧嵐的報應居然來得這麼快。
她當武打明星的二哥牧奇和他的明星女友吵架,眾所周知這個女明星的脾氣不太好,為了幫二哥,也想女人總不會為難女人,所以她不知死活的去當和事佬。
偏偏對方餘怒未消,在追打她二哥的同時,不小心拳頭一揮就打在牧嵐的左眼上,當時還好,只是有些痛的感覺,而且回家後,她那內疚的二哥還弄了冰塊讓她冰敷。
但是第二天,熊貓眼睛還是來了,就像是一圈黑輪留在她臉上。
然後也不知是誰去向墨尚邰通風報信,當牧嵐看完眼睛從診所返家時,他已經坐在她家的客廳裡。
一眼乍然見到老婆的模樣時,他出於反射動作的站了起來。就他的印象,很少會有一個女人被打到黑輪的。
「牧嵐……」他痛心的叫她的名字。
「你來了。」她本能的伸手去遮住她那「受創」的眼睛,因為實在難看。
「我真佩服你的本事!」明明是心疼得要命,但想到她老是這樣搞不清楚狀況胡亂管事,才替自己招來一些災厄,他就有氣。
「怎樣,因為你做不到嗎?」她諷刺回去。
雖然此刻客廳裡只有他倆,但是難保她的家人不會守在哪個角落偷聽,所以墨尚邰比了一個去外面的手勢。
「出去談嗎?」她問。
「你要你的家人看我們吵架嗎?」他瞪她。
「我們要吵架嗎?」
「跟我出去!」他低吼。
牧嵐只好跟他出去,因為他的車子就停在她家門口,所以她乖乖和他上了車,如果要吵,至少在車子裡吵,也比較不會「家醜外揚」。
墨尚邰打開音響,頓時車內有著輕柔的音樂聲,似乎他是想借此緩和心神,牧崗倒覺得他這麼做,更可能是想讓吵聲不那麼刺耳。
「牧嵐,你二哥是武打明星,你是什麼?」墨尚邰開炮了,炮口對著她。
「我會跆拳道——」
「你還頂嘴?」他一副想要吃了她的表情。
「我是會一些防身術。」她偏要說。
「你二哥的女友是女巨人嗎?」他冷冷的質問。「她有兩百公分高嗎?她有一百公斤重嗎?你會防身術,居然還會被她打到成了熊貓?你是哪根筋沒有接上?」
「喂,說話留點口德!」
「你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嗎?」
「是意外。」
「當和事佬可以當到被打?」墨尚邰沒好氣。「你二哥不是也在場嗎?」
「反正事情過去了。」她把頭一偏。
「你到底要多教人提心吊膽才敢罷手?」
「墨尚邰,誰教你提心吊膽了?」她歎了一口氣。「你以為我喜歡被打?你以為我喜歡黑輪?但是事情發生就是發生了,能怎樣?」
他突然狠狠的捶了下方向盤。
「幹嘛和車子過不去?」她冷靜的回了一句。「捶壞了還要送修。」
「牧嵐,你願意回家了嗎?」他突然冒出這一句話。「我受夠了!」
「你受夠了?」
「就算你讓我氣到想要去撞牆,但是我們畢竟還是夫妻,不能再這樣下去,我決定現在一切都要照我的規則來玩!」他信誓旦旦的表示。
「什麼?!」她一臉的不以為然。
「如果你不跟我回去,我們就離婚。」他決定拿出男人的氣魄來。
「啊?!」她被他的話殺了個措手不及。
「結束我們的彼此折磨!」
「離婚……」她喃喃自語,像是被打擊到。
「如果不想離婚,你就乖乖和我回去。」
「只有這個選擇嗎?」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勢,他一向很忍讓她的。
「還有,不要再說我想都別想去碰到你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永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墨尚邰很認真的講。很顯然這一句話有惹到他。
她斜著頭看他,內心天人交戰。
「怎麼樣?回不回去?」他直視她的雙眸。
終於,她點點頭。
而墨尚邰呢?一口差一點讓他憋死的氣終於可以吐出來,他還真怕這女人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可以輕鬆跟他說再見。
回到家之後,墨尚邰直接把她帶到主臥室。
「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和你發生關係。」牧嵐願意妥協一些事,但是不包括和他做愛做的事,她還沒有那個意思。
「牧嵐,總有一天……」
「那一天還沒有到!」
「好!但從現在開始我們要睡在一起,不管有沒有任何長輩來。」他堅持這一點。
她勉強點頭。
「除了你爸爸、我爸爸、你三個哥哥,你不管要和任何一個男性去做任何事,你都要先知會我。」他一次講清楚。
「散個步都要先知會你?」她忍不住損他。
「講個話都要先告訴我!」
「你是把我當什麼啊?」她覺得他罔顫她的人權。
「反正我不能再讓你盡情的做自己!」
牧嵐一臉不悅的表情。
「我爸媽還等著抱孫子!」他怕她會忘記這重責大任般的提醒。
「你希望我回答什麼?」她一下子完全沒勁了。
「總之,不要再惹麻煩。」他繼續說。「我希望上班前你是好好的,在我下班回家後,你還是好好的,你每一個白天都要好好照顧自己,可以嗎?」他好像當她是小學生,需要專人照料的教誨著。
「你讓我覺得自己好像缺乏自理能力,」她嘲弄道。「墨尚邰,你是這麼認為的嗎?」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受傷,或是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他沉重歎口氣。
牧嵐看著他,想著大哥的話,想著這個男人雖然口氣不好,但他話裡的關心是不容錯辨的,她忽然不再想和他處處唱反調了,因為她也好累,明明自己對他也有感覺。她溫和的看著他。
「墨尚邰,我想你是真的有點喜歡我吧?」她像個小女生般試探的問他。
「你還懷疑?!」
「你是真的想和我白頭偕老?」
「你這句成語好上喔。」但說完他點點頭。「是的!我想永遠和你一起走下去。」
牧嵐一個深呼吸,說不出是感動還是釋懷,上前輕輕的抱了抱他。
「這代表什麼?」他啞聲的問。
「我們可以重新好好開始。」
「我們上一次好像說過這樣的話。」墨尚邰實在沒有信心了。
「墨尚邰,其實我也開始喜歡你了。」她大方承認。
「你……」他驚喜不己。
「你在乎我,而我其實……」她不太敢看他的低下頭。「也是在乎你的。」
「牧嵐,你真的在乎我?!」本來還以為他的強勢會造成她的反彈,但是歪打正著,她終於可以瞭解他的苦心了。
「不然我就是和你離婚,而不是跟著你回來了啊!」她給了他一記白眼。「我不會每天給你一份報告,但我會按時吃三餐,我會過正常的生活。」
他點點頭。
「我還會努力寫小說,看著是不是能寫出一點名堂。」總不能成天泡在那些韓劇裡,她要創造出自己的故事。
「牧嵐,你一下子改變這麼多……」他有些不能適應。「不是三分鐘熱度?」
「別看扁我!」
「看來……」他溫柔的眼神看著她。「我們離幸福愈來愈近了。」
「最好是!」她甜美的一笑。「我想我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的!」
羅雅蘭步出入境室,她一身當季名牌服裝,身上的配件一樣不缺,臉上還戴副大墨鏡,她沒有大件的隨身行李,只提了只化妝箱,是個看上去十分懂時尚的時髦女子。
航站外已有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在等她,司機這會正站在車門邊,恭敬的為她打開車門,看著她優雅、俐落的上車。
當等子開出機場,在高速公路上開了一段路之後,她才緩緩的開口。
「墨尚邰結婚了?」
「是的,羅小姐。」
「不是謠傳?」
「他的妻子叫牧嵐,是一名退休警官的女兒。」司機早已打聽妥一切。
「他不是信誓旦旦說不結婚的嗎?」羅雅蘭拿下墨鏡,一記冰冷、沒有感情的眼神看向車窗外。
「人的想法是會改變的,羅小姐。」
「是嗎?」她冷酷的一笑。「那他要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