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繼續握著你的手嗎?」她問。
鐵木鷹點頭,領著她在長榻邊坐了下來。
「你找我什麼事?你藏了什麼奇珍異寶要給我?」金福來興奮到坐不住,搖著他的手問道。
「若是你和我成親,你想要什麼奇珍異寶,我都會找來給你。」鐵木鷹說道。
「好啊好啊,那我就和你成親。我要吃沒吃過的紅燜包子,還有萸香包子……」她雙眼發亮地開起菜單。
「你知道成親要做什麼嗎?」他打斷她的話,濃眉皺了起來。
「成親要做什麼?」她愣愣地反問。
鐵木鷹只能慶幸她對待其他男子不像對他如此熱絡,否則她早就不知道被騙到何處了。
「成親就是一男一女組成一個家。」他說。
「喔。」她點頭,繼續說:「如果可以再吃到甜燒白就更美妙了。」
「你滿腦子就只有吃這件事情嗎?」鐵木鷹忍無可忍地說道。
「說得好!我就是因為吃誤了大事,要不然早就成仙了。」金福來心有慼慼焉地拍拍他的肩膀。每百年的晉級仙班測試,她老是敗在頭一關的定力,所以至今仍是小妖一名。
鐵木鷹啞口無言地望著她,雙唇卻不由自主地揚起笑意。
「你喜歡我嗎?」他直截了當地問道。
「喜歡喜歡。」金福來格格大笑,立刻跳到他身上。
鐵木鷹雙手連忙撐住她肩膀,免得她連胸口也貼了過來。
只是,金福來欣喜模樣當真讓他飄飄然。從小到大他只知道表現良好,才會得到嘉獎,可她每回見到他,就像天生就中意他一般。
「那麼我們這門親事便這麼說定了。」嬌憨小臉蛋,低聲問道:「你爹娘還在嗎?」
「爹娘……不在很久很久了。」大概是三百年嘍。
「我爹娘亦已往生,那麼我們之間的婚事只要你我說即可。」他黑眸緊盯著她,輕觸了下她柔軟髮絲。
「喔。」她點頭,把臉頰挨上他的頸間。
鐵木鷹身子先是一僵,繼而見她親暱的舉動如此自然,也就漸漸鬆懈了下來。
金福來躺得舒服,小唇一張,打了個哈欠,一副天下無事姿態。
鐵木鷹望著她一派無憂狀,不免擔心起這個除了吃之外,什麼都不懂的小傢伙,根本只是想賴在他身邊,其實不懂成親的意思。
「成親是一輩子的事,夫妻就是要相處一輩子。」他抬起她的下顎,定定看著她。
「……要是我待得悶了,想離開的話怎麼辦?」她睜大眼,老實地問道。
「成親便不許如此胡來,你就該擔起身為我妻子的責任。」
「妻子該做什麼?照顧孩子嗎?這個我懂!」母狐狸要負責養育、餵食小狐狸,吃與睡這兩件事難不倒她。
金福來昂起下巴,信心滿滿地看著他。
「夫妻之間應當無所隱瞞。」他嚴肅地說道。
「可是……可是……」她咬著唇,臉頰在他掌心裡揉了幾下,小聲地說道:「我就是有事不能說啊……」
「例如你是如何進到城裡及進到我屋裡的真正原因?」他直接問出他心頭最在意之事。
「對。」她用力點頭。
「我只問你一句……」鐵木鷹用力握住她的肩膀,炯炯利眸緊瞪著她。「你可會不利於我?」
她神色一變,反握住他的手臂。
「我吃很多算是不利於你嗎?」金福來驚慌地問道。
鐵木鷹仰頭大笑,笑到臉上嚴厲全都散去為止。
他用他一生經歷相信她不會不利於他,他甚至相信她應當是有些異能,所以才能像飛天遁地一樣地鑽入他屋裡。但他也相信關於她所會的異能,她在成親後便會一五一十地告知於他。
「我們盡早成親。」鐵木鷹含笑雙眸低睨著她,拇指撫過她蜜色軟肌。
金福來嘴巴微張地看著他眼底唇邊的笑意,驀地捧住他的臉龐。
「好奇怪……」她喃喃自語道,淡眉又皺了起來。「你凶我時,我胸口會痛;你對我笑的時候,我的心就會怦怦怦地跳得好快。為什麼會這樣?我病了嗎?」
鐵木鷹的耳朵在發燙,臉龐變成一種可疑的暗紅色。
「你臉紅。」金福來眼眸滴溜溜一轉,臉龐直逼到他面前。
他大掌扣住她的後頸,決定這回再不讓她佔上風,總也要攻她一回措手不及才是。
「這種病只有一種藥可以治。」他嗄聲說道。
「什麼藥?快說快說。」她瞪大眼。
鐵木鷹低頭吻住她的唇。
金福來的唇被銜住,一個不防便被他的舌尖給入侵。原本以為他要吃她的舌頭,她驚呼一聲想推開他,但他綿密的吻卻讓她四肢鬆軟。
她不明白他究竟餵了她什麼藥,但她感覺體內有種騷動,像小蟻啃噬似地又酥又癢,可又有種快意讓她不得不倣傚他的動作,想貪求更多。
鐵木鷹抬頭望著雙頰生霞,氤氳眉目如今竟嬌媚帶些妖氣的金福來,衝動地想將她壓平於長榻之間。
他長吸一口氣,靠著多年來的自製才勉強壓抑住慾望。
「你騙人,我心跳得更快了。」金福來拉過他的手貼在胸口。
鐵木鷹感覺到掌下柔軟胸脯的起伏,一股熱氣頓時往下腹部直衝,他努力想抽回手,但她偏偏壓得很緊。
「這帖藥要幾次才能見效,只有丈夫能對妻子施用。」鐵木鷹索性把額頭抵著她,只許她看著他的眼,而非注意到他現在快焚燒起來的身子。
「那我可以再吃一回藥嗎?」金福來把唇貼上他的,小手攬住他的脖子。
鐵木鷹望著她愛嬌模樣,所有自製差點崩盤,在她唇邊低語道:「你這貪嘴德行和小福一模一樣。」
「那你喜歡我多一點,還是小福多一點?」他喜歡哪種,她就變成哪一種。
鐵木鷹哈哈大笑,覺得和她在一起時,心情就會大好。
「人和狐狸是不一樣的。」他說。
不一樣嗎?金福來皺起眉,胸口一陣絞痛,正想再問個清楚時,卻讓他在她額間輕吻給分了神。
「城主,事情不妙。」李虎直接衝進偏廳裡,一看到這對交頸鴛鴦,眼睛瞪的像瞳鈴一樣大。「唉呀,沒想到你這裡倒是進行得很妙嘛。」
李虎嘿嘿笑著。
鐵木鷹真想找個頭盔把自己罩住,免得他的面紅耳赤出來丟人現眼。
「什麼事情不妙?」鐵木鷹裝嚴肅,掩飾似地低咳了幾聲。
「駐守鐵明英府裡的虎營營長來報,有幾名僕役闖進鐵明英居所,擄走他和洪雪英。」
「鐵家軍竟擋不住幾名僕役?」鐵木鷹臉色一沉,立刻起身走到李虎面前。
「虎營營長說那幾名僕役像是中邪一樣,怎麼打殺也擋不了,斷手斷腳仍然拚命往前走。」李虎說道。
鐵木鷹神色更凜,領軍多年未曾遇過這般怪事,偏偏此等怪力之事,又最容易攪亂軍心。
「洪雪英被擄走時,還大叫著說咱們城主府裡如今妖氣沖天,要找道士來除妖。」
妖?!是在說她嗎?
「道士」是金旺來口中那種會拿一把桃木劍及符咒,想害死他們這種生靈修行者的傢伙嗎?金福來睜大眼,不自覺地朝著鐵木鷹靠近。
「別怕。」鐵木鷹牢牢攬住她的肩膀。
金福來點頭,對他一笑。他說不用怕,那她就不怕。
「真要說妖氣,洪雪英才是個中翹楚。鐵明英三個月前娶了她之後,就只懂得酒色財氣,像是一時半刻少了女色便會死人一樣。」李虎叨叨碎念著。
「他們如今人在何處?你派了哪些人去跟蹤他們?鐵家軍可有傷亡?」鐵木鷹不想多聽,改口問道。
「熊營營長已領了人前去追蹤,只是那幾人詭異得緊,像是朝靈山南方草原而去,可才一下子便又失了蹤跡……」
金福來聽著他們說話,她趴在長榻上,完全感覺不出府裡哪裡有妖氣。
她打了個哈欠,咚咚咚地跑到鐵木鷹身邊,抱著他的手臂,硬是要挨著人。
鐵木鷹看她一眼,倒也沒阻止她的舉動,只是繼續把話說完。
「……應該不會有人想歸順於鐵明英,那些擄人者的用意可疑。」鐵木鷹凜眉,很快地做出決定。「我得過去救人。」
「你身為城主,不該輕舉妄動。」李虎擔心他的安危,出聲阻止道。
「鐵明英畢竟是我的兄長,我得親自前往,才能知道如何處置。」鐵木鷹說道。
金福來認真地聽著,拚命地點頭。
「你點什麼頭?」鐵木鷹笑睨她一眼。
「你說的話聽起來都很有道理,而且你每回一出現,眾人就會露出『你很厲害』的表情。」金福來端起臉孔,學起眾人敬畏神態。
「你做你自己就好,不必學他們。」鐵木鷹揉揉她的髮絲。
「學別人很累的,這種事你不必交代。」她懶洋洋地說道。
鐵木鷹心情變得大好,笑著對李虎說道:「總之,熊營營長在明我在暗,以信鴿聯絡方位,盡速找出鐵明英如今人在何處。另外,你對外便說,我此行外出是去探訪民情,免得引來百姓不安。」
「是。」李虎說道。
「我本日接待完各國使者之後,便立刻出發。」
「好。」金福來精神奕奕地點頭。
「我有說要帶你一起去嗎?」鐵木鷹望著黏在他手臂上的小傢伙。
「我要跟你一起去。」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留在府裡,我不許你有危險。還有,你得幫我照顧小福,它若瘦了,我便唯你是問。」鐵木鷹故意將話說得嚴重些。
「小福過得很好,不管它。總之,我要跟你一起去,我力氣大、鼻子靈、耳朵好,一定可以幫上忙。」她跳到他面前,又拍胸膛又皺鼻子又扯耳朵,生怕他不知道她有多厲害。
「孤男寡女不宜一同出遊。」鐵木鷹還是搖頭。
又來這招!金福來瞪大眼,雙手扠腰,原本氣嘟嘟的雙頰卻突然一變而為眉飛色舞。
他不讓金福來跟,那她就變成小福跟去。
「孤男寡女這事不成問題,咱們從軍之人,一束清香昭告天地,便能成親。你們可以先拜堂,回來後再補辦婚事。你帶著金姑娘也有好處,免得那洪雪英使出什麼賤招……」李虎咕噥著和鐵木鷹交換一眼,總覺得那女人眼神不正。
「先拜堂是無妨,只是姑娘家吃不了苦,不該和我同行。」鐵木鷹搖頭,還是不同意。
「我吃我吃,我什麼都吃。」金福來抱住他的手臂,眼巴巴地望著他,生怕有什麼熱鬧沒湊到。
他一瞧她那模樣,什麼嚴厲神態也軟化了。
「若不讓你跟,你鐵定也會偷偷跟著。只是,若要跟著我,我的命令你便不許違背,懂嗎?」
「懂懂懂。」金福來握著他的手,手舞足蹈地好不開心。
站在一旁的李虎則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向來以鐵面著名,不茍言笑的鐵木鷹,竟然笑意盈盈地凝望著身邊的小小人兒,並握著她的手,一同走出偏廳。
李虎急急忙忙跟上去,聽見鐵木鷹在廳堂裡大聲地宣告道:「鐵某軍旅出身,迎娶之事不講繁文縟節,今晚將與金福來姑娘拜堂成親。一個月之後大開婚宴,邀請各位與鐵城百姓們同歡。」
喜歡上了,果然不同。今晚就要成親,城主還真是迫不及待啊!
李虎笑著走進大廳,大聲吆喝地找起袍澤們熱烈地討論起這樁婚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