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打開大門,小心的沒發出任何的聲響,嬌小的人影勾起一抹笑—
「小姐好!」
客廳那名傭人突然傳來一聲招呼,差點將艾之蘋的膽給嚇了出來,僵著身子慢慢轉過去,赫然發現原來是傭人睡到一半的夢話。
吼!真是嚇死人啦!她忍不住低咒。然後拎著小包包快速的關門跑出大門。
一輛小喜美早已停在門外,她眼睛一亮,連忙打開車門,駕駛座上一個同樣年輕的嬌小身影等待多時。
「有沒有人發現你偷溜的事情?」臉上漾著緊張的表情,赫芝芝朝她身後東張西望。
「當然沒有了。」艾之蘋自信滿滿的笑著,「因為我小小的動了點手腳。」
「手腳?」
「嘿嘿!我在哥哥他們晚餐的飲料裡面丟了一點安眠藥。」她吐了吐舌,心中對哥哥們說聲抱歉。
「安眠藥?」赫芝芝不敢相信的大喊,意識到音量過大後連忙摀住自己的嘴小小聲的問:「蘋蘋你哪裡來的安眠藥?」
「從媽咪的藥罐裡面偷拿的。」
「蘋蘋,這樣會不會太過份了點……」赫芝芝有點不安的望著好友,囁囁的道。
下安眠藥呢!這對膽小的她來說根本就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再想到現在自己還要幫好友離家出走,天啊!她覺得罪惡感好重喔!
「不會!」嘟著嘴,艾之蘋快速的否認,「誰叫哥哥還有爹地他們全都要逼我,芝芝,我這叫做官逼民反。」
官逼民反?這句成語是這樣用的喔?赫芝芝臉上冒出疑惑。
突然,黑夜中的艾宅似乎傳來一陣騷動,讓兩個小女生終於意識到現在實在不是適合討論成語用法的時候。
「芝芝,快!快!趕快開車!」艾之蘋緊張的張望著窗外的動靜,催促著好友。
赫芝芝緊張得小手都抖顫起來了,簡直是腦筋一片空白的發動車子踩下油門,快速的奔離。
車子駛出了段距離後,艾之蘋降下車窗,回頭看著艾家位於半山腰的大宅,心中暗忖,對不起啦,哥哥們,還有爹地媽咪,我不能因為你們的願望就放棄自己的幸福,所以等你們放棄了那個願望後,我就會回來啦!
日本郊區的大馬路上,艾之蘋正頹喪又無言的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而原因則得回溯到今天凌晨她拜託好友赫芝芝偷渡她逃婚、出國開始。
一開始的確是非常順利的,她托芝芝幫她準備必要的行李放在車子裡,然後她帶著證件還有現金偷溜出來後,再順利的搭上飛機悠哉的來到日本享受這段假期。
至於為什麼會選日本嘛,嘿嘿∼因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有人都應該想不到,相親的對象在日本,她竟然還會跑到日本避難吧!
而另一個原因就是,她英文不怎麼樣,可自修的日文反而還不錯,雖然講太快太難她也聽不懂,但基本的生活會話沒問題。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她在下了飛機前往民宿的路上,竟然遭小偷了!
這下除了剛好放在衣服口袋裡的護照以及一點點的現金外,她所有的行李包括信用卡全都沒了,而身上的小包包是歹徒把東西都拿走後丟掉,被她意外撿回來的。
無言的坐在長椅上,艾之蘋又累又倦,不免抱怨起造成她現今如此落魄的始作俑者。
都怪哥哥們還有爹地和媽咪,非要她嫁給一個什麼日本望族的少爺,如果對方是個帥哥也就算了,竟然還是一個年紀超老、娶過兩任老婆,而且說不定連情婦都有一大串的超級色豬,那叫什麼少爺,根本就是「老爺」了吧!這麼差的條件讓她不逃婚才奇怪呢,一想到這個,艾之蘋就忍不住鼓起腮幫子忿忿地抱怨著。
為什麼會有這樁婚事呢?這就要話說從頭了。
他們艾家,在台灣房地產界絕對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卻一直跟所謂的上流社會有點格格不入。
原因就是他們家是暴發戶起家。
二十年前,那時她老爸還只是個窮哈哈的農村子弟,然後就像民間傳說一樣,某個不知名的算命仙指著當時身懷六甲的她媽說,她肚裡的這個孩子,也就是她艾之蘋,不但會招財還能帶給娘家一生富貴,他們家那一塊地不知怎麼的突然地價飆漲,從此讓他們家擠進暴發戶之流。
在她呱呱墜地後,家裡的事業更是從小富轉成大富,甚至還開了間建設公司,業績長紅不墜,而她也成為全家上下備受寵愛的寶貝。
只是對於早年窮困到差點啃樹皮的父母還有兄長們來說,這樣的富裕似乎無法滿足。
他們更積極的想要打入所謂的上流社會,平常積極的跑趴不用說,身上必然都是喊得出來的國際名牌,甚至誇張的在前一陣子他們又想起那個算命仙的話,想要藉由企業聯姻這手段,讓他們真正成為上流社會的一員。
而那個必須犧牲幸福的可憐蟲當然不會是她那兩個不受名門千金青睞的哥哥,而是她這個據說能招財並且保證娘家富貴的可憐蟲。
只是他們算盤撥得再好再響,也是沒辦法成功的。
因為她大小姐不願意嫁,誰也不能逼她,真的要嫁的話讓哥哥們誰喜歡,誰去嫁好了。
反正他們一個三十四,一個三十三,也到了該「成家立業」的時候,誰去聯姻都比她這個才剛滿二十的人好多了吧!
一想到這,艾之蘋忍不住冷哼了聲。
他們以為她什麼都不會,只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就會這麼乖乖的任人將她未來的幸福當做籌碼一樣擺弄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雖然她從來沒談過戀愛,但她也是有期待的,她想找到一個理想情人,好好的談個浪漫的戀愛,最後結婚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才不要嫁一個她連臉都還沒看過、莫名其妙的人。
只是現在不要說什麼浪漫的邂逅、理想情人了,她都已經在這邊坐了快一下午,連只蒼蠅都沒有。
重重的歎了口氣,看著暮色西沉的天空,她知道再繼續坐下去也是於事無補。
「唉∼∼看來我還是先走回市區再看看吧!加油!艾之蘋!」拍了拍衣服,她替自己打氣。
現在的她也只能相信古人說柳暗花明又一村這句話是真的了。
「總裁,您今天晚上的行程是跟山田商事的社長有個應酬,然後再回天馬家,老夫人說有話要跟您談……」
「籐田,你做我特助幾年了?」坐在辦公椅後的人影突然打斷他的報告,冷漠又嚴肅的問。
「報告總裁,已經兩年了。」籐田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主子突然問他這個問題,但他知道他最好趕快回答,否則自己可能明天就不用來了。
「兩年……那你認為你排這種行程,我有可能會去嗎?」轉過辦公椅,天馬朔一交叉著雙腿,雙手平放在腿上,一派悠然的姿勢在他身上看起來就是特別的不同,豪門出身的氣勢展露無遺。
「總裁,但是山田商事是這次合作案很重要的一環。」籐田急急忙忙的解釋。
「所以我就該去陪笑?」他冷冷反問。
陪笑?籐田臉上刷下三條黑線,沉默無言以對。
「另外我不是說了,最近老夫人的行程都幫我擋掉,你還特地排在這個應酬之後籐田,看來你不是很適任。」清冷的眼神看了籐田一眼,天馬朔一薄唇吐出的話語冷得幾乎讓他發寒。
他還不懂奶奶要自己回去的用意嗎?
除了不停叨念著他已經三十好幾,必須善盡繼承人的責任,跟那些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名門千金相親外,他想也沒有其它的可能性了。
而他不過才剛過三十一歲的生日,相親的次數卻已經超過這個歲數不只兩倍。
他對於那些千金大小姐一點興趣都沒有,要女人他自有自己紓解慾望的管道,何必娶個什麼都不會的千金大小姐擺在身邊讓自己心煩
或許該離開一陣子,讓奶奶死心,免得他三天兩頭得為了這些無聊的瑣事而考慮著要不要開除特助。
修長的十指規律的輕敲著椅背,天馬朔一不怒而威的氣勢看得有人心慌慌。
「總裁,是我的錯,請原諒我這次的錯誤。」
「要原諒也不是不行。」天馬朔一難得的緩下口氣,冷淡的瞅了他一眼,「山田商事的應酬就你去吧,至於老夫人那裡就推掉,說我忙。」
生意人應酬場合無法避免,他也不是不知道,所以就算再討厭,他偶爾還是會出席個幾次,但是今天他沒有心情,所以這個責任就讓下屬去擔就行了。
「總裁……」籐田有些遲疑的開口,卻在他冰冷的瞪視下將話給吞了回去。
「下去吧。」
籐田趕緊退了出去關上門,天馬朔一嘴角微勾出一個嘲諷的笑容,轉過身看著窗外的藍天。
要他結婚?
哼!等他撞壞腦子才有這個可能。
專線電話突然的響起,他接起一應。
對方慌亂的報告著,天馬朔一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工廠竟然起火爆炸?!
「我知道了,你先安撫即將到的媒體還有受傷的員工以及家屬,我等等馬上趕到。」飛快的下了指令,掛上電話後,他疾步走出辦公室,籐田不在,他交代秘書道:「等一下打電話給籐田,告訴他澀谷的工廠出問題,我先過去了,要他解決今天晚上的應酬之後立刻趕過來。」
「好的。」
匆忙之間,天馬朔一沒發現自己只帶走車鑰匙而將手機遺忘在桌上。
過了一會兒,秘書突然想起,剛剛特助才將總裁的公文包放在他這裡。
算了,等特助回來後,再請他拿給總裁好了。
不過才幾個小時而已,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吧!
夕陽早已西沉換上星夜的佈景,蜿蜒的道路不斷往前延伸,彷彿沒有盡頭。
「到底還要走多遠啊?!」艾之蘋望著沒有盡頭的道路,忍不住發出哀嚎。
走!走!走!她想說民宿雖然離市區應該會有一點距離,但是地圖看起來也不過就那麼一點點,還不到兩公分,為什麼她會從午後走到晚上,別說是熱鬧的地方了,放眼望去一棟棟都是平房。
咕嚕嚕∼一陣尷尬的聲響傳來,她忍不住撫著肚子左右張望,希望沒人看見她的蠢態。
都是那個該死一百遍的賊,才會讓她現在淪落到這種地步!艾之蘋低聲詛咒著。
難得來到她心目中的美食王國,但是現在依她經濟拮据的狀況來看,假如她不想今天就被家人給抓回去結婚的話,也只有省吃儉用的對著路邊的櫥窗流口水的份而已。
「算了!我不走了!累死人了!」隨便挑了張路邊的長椅,她一點淑女氣質都沒有的癱在上面。
真的不能要求一個平常沒運動習慣的人在行軍這麼久後還能保持什麼鬼淑女氣質。
只不過比起飢餓和勞累,現在更應該煩惱的是今天晚上她到底該怎麼辦?
就在艾之蘋苦惱沉思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手上的小包包有被小小拉扯的感覺,她狐疑的低頭一看—一隻花色斑駁的小貓正在抓咬她垂地的小包包不放。
見狀,她忍不住失笑出聲。
現在是怎樣?她有落魄到連一隻貓都敢來搶她的東西?
難不成她的臉上寫了「我是肥羊,來搶我吧」幾個大字?
她蹲下身,看著仍努力抓扯著她包包的小貓。
花色小貓的毛色有些髒髒的,體型很小,看得出來不是有人豢養而是流浪的野貓。
「好可憐喔!全身髒兮兮的,你也像我一樣正在流浪吧?」只不過她不是流浪到淡水,而是日本一個不知名的小鎮。
她伸出手想碰碰小貓,但貓咪卻警覺的往後退了幾步,不過嘴裡還是死咬著包包不放。
這畫面實在可愛又可笑,小貓嘴裡扯著包包瞪著她,而她則是為了守護最後的財產也死命抓著包包不放,一人一貓就這樣對峙著。
她如果硬扯的話,當然小貓的力氣絕對是比不上她的,不過它咬得這麼緊,要是她用力扯的話它不就會受傷了?
她可是很愛護動物的,打算選擇「溫和勸說」的方法,讓小貓鬆口。
「小貓乖,把包包還我。」艾之蘋勾起笑,輕聲說著,試著釋出善意。
雖然她很喜歡小動物,但這可是她最後的身家了,就算再怎麼有愛心也不能讓小貓搶走。
「小貓,這裡面又沒有吃的,只有一點點日幣,你就算要用也用不到,所以乖乖的把嘴巴張開,把包包還給我。」
小貓卻依舊很堅持,小小的銳牙咬著包包不鬆口就是不鬆口。
艾之蘋無力的看著這個小小搶劫犯,有種無語問蒼天的無奈感。
現在難不成要她跟隻貓比耐心,看誰能夠堅持到最後嗎?
就在她苦惱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車輛引擎聲,閃爍的車頭燈迎面而來,亮得讓她瞬間鬆開手去遮住眼。
同時間,小貓逮到機會,拉著包包就往路中間沖,她在適應光線後呆愣一下,也連忙往小貓竄逃的方向跑,完全忘了對面有來車這件事。
快速疾駛而來的跑車即使在第一時間看到衝到大馬路上的一貓一人,緊急踩下煞車,但還是來不及,整個車身以驚險的角度打滑,最後在一聲刺耳的輪胎摩擦聲中撞上路邊的護欄。
而不小心跑上馬路造成撞車意外的艾之蘋則是傻了眼,她驚恐的站在原地看著那輛撞上護欄的車子,車頭整個凹陷並冒出刺鼻的濃煙,隱約還可看見一個男人昏迷在駕駛座上。
剛剛……是怎麼回事?
她害死人了?心漏跳了一拍,她呼吸頓時一窒。
這下她顧不得其它,隨手抓起小貓因為受到驚嚇而在跑開時掉落的包包,快速的跑向那輛撞得半爛的車子旁。
車體因為扭曲變形得太過嚴重,即使她想拉開車門看看那個昏迷的男人都沒有辦法,最後她乾脆找來一塊石頭撞破半碎裂的玻璃,讓自己的上半身勉強鑽進車子裡。
「你……你還好吧你……不要死啊!」看著男人頭上幾乎都是血,她害怕得快要哭出來。
不會吧!她真的害死了人?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醫院?對!救護車!」突然回了神,她連忙從小包包裡拿出手機,抖顫的手撥著電話。
「不對!這裡是日本,我要打電話去哪裡?」而且她忘了台灣和日本電信系統根本不能轉用,這等於說她的手機現在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喂!醒醒啊!」她小心的搖著那個陷入昏迷的男人,「你有沒有手機可以打電話?
「你要撐下去……加油……不要死……」艾之蘋恐懼的噙著淚,抖顫的雙手緊握著他的手。
男人在失去意識之前,最後的記憶就是那雙緊緊握著他的溫暖,還有不斷在他耳邊說話的輕柔嗓音……
「醫生,他沒有事吧?」
「沒事,只是有點腦震盪,躺一個晚上觀察後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可是他流了好多血……」
「那都只是玻璃劃傷,不嚴重,只是傷勢看起來挺嚇人的而已。」
「是嗎……」
「如果沒問題的話,等一下就可以請你跟護士去辦理出院手續了。」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躺在床上的天馬朔——醒來只覺得頭痛腳痛,依稀聽到床邊有一男一女在交談著,想睜開眼卻沒辦法如願。
他聽著男人的聲音,開門走遠,然後嬌嫩的女音溢滿關心擔憂的在他耳邊祈禱,還有她冰涼的小手偶爾會避開他身上疼痛的地方,握握他的手或者是碰碰他的額頭。
那聲音似乎撫慰了他的疼痛,讓他又沉沉的睡去……
當他再度醒來,因為失去止痛藥的療效,全身的疼痛張狂的刺激著神經,讓他忍不住悶哼出聲。
小小的聲音讓原本就趴睡在他床邊的艾之蘋慌忙跳起,急促的按下護士鈴後,連忙轉過頭來查看他的狀況。
「你醒了吧?有沒有覺得哪裡痛?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連珠炮似的丟出一堆問題後,艾之蘋才後知後覺的想到對方應該是日本人聽不懂她的問題。
「我全身都痛。」天馬朔一吃力的轉過頭,看到一個像個無頭蒼蠅亂竄的女孩,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和說話就幾乎耗盡他目前所有的力氣了。
「咦,原來你聽得懂中文啊……」艾之蘋點點頭,然後驚訝的大喊,「你聽得懂中文?所以你是華人?」
「華人?我不知道……」他露出茫然的表情。
「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又不是失去記憶了怎麼會連自己是哪一國人都不知道……」說到最後她忍不住露出驚恐的表情。
不會吧……他失憶了。
老天爺啊!不要跟她開這種玩笑,這種失憶不是只會出現在小說還有電影裡嗎?怎麼會就這麼剛好還讓她遇上了。
「說不定你有多重國籍,所以一時忘記了,那名字呢?你總記得你的名字,你住在哪裡,還有你的家人啊?」她抖著音繼續問。
「名字……朔……朔什麼?」幾個影像快速閃過腦海,卻無法留下鮮明的印象,「家人……我有家人嗎?」他反問。
她怎麼會知道他有沒有家人啊?艾之蘋欲哭無淚的想著。
這下完蛋了,家裡的逼婚大隊這時候肯定已經發現她逃走,她不可能打電話回家自找死路,身上的現金原本至少可以撐個一星期的,拜日本的高物價所賜花掉他的醫藥費後,她身上的現金更是少得可憐,這下他竟然還失憶……OhmyGod!
乾脆趁現在把他丟在醫院,她偷偷溜走吧!偷偷的覷了他一眼,艾之蘋瞬間閃過這個糟糕的念頭。
不行!艾之蘋,是你害人家出車禍的,現在只因為沒錢就要把人家丟在醫院裡,你還是個人嗎?更不用說他現在還極有可能失憶了,想想「醫龍」裡面的劇情,一個沒有錢又失憶的外國人最後可能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就在她幻想著他可能遭遇的淒慘下場時,聽到鈴聲趕來的護士醫生走了進來。
艾之蘋一看見醫生連忙衝上前去,用勉強的日文急促的問:「醫生怎麼辦?他好像什麼都忘了。」
醫生揮了揮手安撫了下她,然後看向天馬朔一,「先生,你覺得怎麼樣?」
天馬朔一自覺的以流利的日文響應,「除了頭跟身上很痛以外,其它都還好,不過我似乎忘記了很多的事情,包括我的名字。」
「名字忘了?」醫生略略皺眉,「那麼其它的事情呢?家人或者是你的工作是做什麼的,你還記得嗎?」
搖了搖頭,天馬朔一苦笑回答,「我只記得我大概是叫做朔……什麼的,其它的我全都忘了。」
「是嗎?那麼等一下我們做更精密的斷層掃瞄,看是不是車禍撞到頭,導致失憶。」
「嗯。」
等等,那個男人不是華人嗎?怎麼日文那麼流利,還能跟醫生對答?難不成他其實是日本人?
而且重點是,現在到底是怎麼了?他們說得太快,她還沒聽懂啊!誰來幫她說明一下啊!
「那個……醫生說你真的失憶了嗎?」醫生一推門出去,艾之蘋連忙坐回病床邊緊張的問著。
「嗯,不過等一下還要再做檢查才能確定。」
「還要檢查?」她欲哭無淚的喊出聲。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還要做什麼檢查,她現在已經阮囊羞澀,只差沒身無長物了!
「有什麼不對嗎?」天馬朔一側過頭看著她,「對了,你是誰?」
她是誰?肇事者?為了一隻貓害你撞車失憶的笨蛋?不管哪種名稱聽起來都不是很好。
「我……我是路人,在你撞車後,幫你叫救護車。」這樣不算說謊吧!雖然實情是救護車是附近的住家在聽到撞擊聲後,出來幫她叫的。
不過她可是擔起責任,自動跟著上了救護車啊!
「那我的家人呢?」
「呃……我找過你的車上,但是沒有半張可以證明你身份的證件,所以……」
病房內突然陷入一陣沉默,艾之蘋望著他沉思的臉,心中惶惶然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莫名其妙的出了車禍,又發現自己昏迷後什麼都忘了,現在連證明自己身份都不能,如果是她的話大概已經暴走了吧!
而這男人什麼都沒說,什麼表情都沒有,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身上有多少錢?」沒帶證件至少有帶錢吧!
「全都在那裡了。」她指了指一旁櫃子上的現金,「不好意思,因為要找你的證件,有請護士先在你身上找過……大概只有十萬日圓吧。」
面額看起來很大很嚇人,不過如果十萬的幣值是新台幣,她可能會更高興點。
這點錢,他們兩人要在高物價的日本活下去根本就撐不到一星期,更不用說他們現在甚至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艾之蘋一臉的好奇。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天馬朔一即使失去記憶卻沒忘了指使人的習慣,「去幫我辦好出院手續,讓醫生不用安排等一下的檢查了,我睡醒後我們就離開。」說完,他閉上了眼,打算好好休息不再理會她。
嗄?這就是他的結論?他的知道就只是指使她嗎?
「還不快去。」察覺她還一直呆愣在病床邊,他睜開了眼說著。
「好好!我馬上去!」不自覺的聽從他的命令,在踏出病房外的瞬間,艾之蘋突然想到—她為什麼要乖乖的聽他的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