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頭滿臉漲紅的由地上爬起。「你們綁我來做什麼?這還有沒有王法?」他怒喝。
「說的好,我是當朝將軍,你問王法找我就對了。」鳳少本笑嘻嘻的上前。
「您是將軍,太好了,這姓李的無法無天的將我們由下坡城綁來,連夜趕路,還虐待咱們不給飯吃,您一定要治他的罪!」徐老爺找到救星似的立刻控訴。
「好好好,在治罪前,我先告訴你這是那裡,這是茶府,家裡是賣兵器的,朝廷想買兵器,還要看他們當家的臉色才行,還有你住的下坡城有一半土地也是茶家的,那地方的父母官剛才我還看到他的,他好像眼巴巴的帶了大批賀禮來……喏,人就在那,不是嗎?」鳳少本手一指,被指中的人立即瞪著徐老爺,那表情惱怒得像要將他拆骨了。
徐老爺大驚,「這、這茶府的主人……莫非是……」他緊張得話都說不全了。
鳳少本嘻笑的猛點頭,「就是就是,這茶府少主就是茶夙潭,怎麼,你現在要告官嗎?要不要先問問下坡城的父母官敢不敢接案?」
他聞言已嚇得半死,「不……不告了,不過……能否告訴我,為什麼將我一家綁來?」知道自己惹上大人物後,他哪敢再嚷告,只得顫聲問原由。
鳳少本瞧向好友,讓他自己出面。
茶夙潭一臉寒霜的走上前,「你既然沒死為什麼要讓人在我的女人掌心烙印,讓她吃足苦頭?」他聲音雖持穩,實則已怒火中燒。
熟知他的鳳少本,不禁悄悄為徐老爺捏了把冷汗。這人這回怕是要去掉半條命了!
「你的女人?這……是誰啊?」徐老爺還搞不清楚狀況。
李鳳獅踢了他一腳,指了場中還覆著紅巾的女人。「就是今日的新娘,你當時的第十三房妾!」
「啊?」這下總算記起這號人物。「我……我以為她逃婚跑了不是嗎?」他吃驚的說。
「跑了?」茶夙潭瞇起滿是危險殺氣的雙眸。
徐老爺見了一陣膽寒。「是啊,我的十二個夫人告訴我,這女人在我被門坎絆倒昏迷時逃跑了,我醒來後還氣得跑去向余家討人,但她連娘家也沒回……」說到這,他突然瞄見自己那群妻妾,個個神情有異,一臉心虛的模樣,不禁驚覺事有蹊曉。
李鳳獅凶神惡煞的從那群女人中隨便揪出一個。「說,你們做了什麼?」
那女子被這麼一嚇,立即大哭道:「老爺,對不起,你昏倒後,咱們幾個以為你不行了,為了不多出一個人來分家產,這才狠心在她的掌心烙上字,然後趕出徐府,哪知……你又活過來了,才會……」她羞愧得越說越小聲,最後抱著其它女人害怕的痛哭失聲。
徐老爺聽了也傻住。原來他的第十三房妾不是自己跑的,而是被當成寡婦趕出門。
這話說開後,在場人無不錯愕。敢情是誤待人了?今日的新娘不是寡婦卻遭眾人無情白眼,所有人全都尷尬起來,不知如何面對茶府的人了。
「你們如此欺人,這筆帳我茶夙潭不會善罷罷休。」茶夙潭對著徐老爺一家發怒了。
徐家大小登時嚇得抱成一團,心知這人不是尋常人物,得罪他,他們在下坡城還有好日子過嗎?只怕別說分家產了,她們不要因此一起上街去乞討就不錯了。
「這你簽了!」茶夙潭丟了一張紙在徐老爺的腳前。
他顫抖的拾起一看。「是休書?」
「這女人是我的夫人了,要你簽這休書只是形式,省得以後麻煩。」茶夙潭哼聲說。
李鳳獅立即遞來筆墨,怒視徐老爺,要他快快簽字。
徐老爺哪敢多囉唆,立即就簽了字。
茶夙潭滿意的瞧著那紙休書。以後自己的女人就清清白白,再無讓人議論之處了!
他走向始終沉默的余系芍,有種雲破見月的喜悅。「寡婦不得再婚,這事本來就荒謬至極,更讓你受盡傷害,雖然事後證明你並非寡婦,但這謬俗實在害慘人。系芍,以後我會運用我的力量,盡力廢除這項惡俗,你——」當他心疼的握上她的手時,表情倏地一變,隨即咬牙掀開她的紅巾,神色無比震怒!
「天啊,小鳳,怎麼會是你?」先叫出聲的是鳳少本,他一臉的不敢置信。
小鳳慘白著臉,雙手不住抖著,而奈夙潭還緊扣著她的手,她甚至沒敢抽開。
茶夙潭怒極,當他一握住小鳳的手,就知這不是余系芍的手。那女人竟又逃跑了,而且就在與他洞房之後還敢逃!
他怒不可遏。難道那女人對他就沒有一絲留戀?
「小鳳,你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鳳少本見渾身充滿怒氣的好友,不得不沉下臉來向闖禍的妹妹問明白。
「我……我以為余系芍是個寡婦,配不上茶大哥,所以……所以……」小鳳見著眉心越媼嚴峻的茶夙潭,不禁冷汗涔涔,懊悔不已。
「人應該不是你協助逃走的吧?」雖然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鳳少本還是存了一絲希望的問,就怕好友會在怒火中燒下失控宰了自己的妹子。
「是我藉著她回房整裝時,將小玉留在門外,逼她走,頂替她拜堂的……」
「荒唐!」他大罵。完了,這下夙潭真會抓狂了!
「我只是不想茶大哥為了一名寡婦與眾人為敵,單純的想護著他……茶大哥,對不起……」她是個是非分明的人,雖然喜愛對方多年,但也知感情不可強求,這會發現自己誤了人家的姻緣後,也忍不住難過的低頭懺悔。
茶夙潭劍眉銳揚,「那女人上哪去了?」他語氣森然。
小鳳自覺愧對,趕緊補救道:「我讓她先住到我安排的客棧去,等避開今日的風頭後再說。」
「那客棧在哪?」他沉聲問。
小鳳心知肚明他要不是瞧在與自己大哥的交情,以及當她是妹子的情分上,早已翻臉,這會不敢多耽擱,馬上回答,「那客棧就在……閩珠?你怎麼在這?我不是要你待在客棧裡,守著余姑娘的嗎?」她正說著話,卻瞥見貼身侍女神色慌張的出現,立刻驚問。
閩珠顫抖著唇開口。「小……小姐,余姑娘……余姑娘……」
「那女人如何了?」茶夙潭牢牢盯著她,模樣已是風雨欲來。
她害怕的趕緊跪下,道:「余姑娘不見了,我在客棧內外找了好幾遍,就是不見她——」
「什麼?」他又驚又怒。
那女人?
「不過她留下些東西給茶少主。」閩珠顫巍巍的將東西遞上。
那是青玉以及茶府寶庫鑰匙,她將這兩樣東西都退回給他了。
茶夙潭鐵青了臉龐。
「還有這個……」閩珠再將一封信交給他。
余系芍偷偷摸摸的出現在下坡城,她臉上覆著面巾在余家門外徘徊,她瞧原本破落的屋子被人整修過,外觀整個煥然一新,心中頗感欣慰。想來爹拿到她與姐姐的聘金後,家裡日子已有改善。
若是爹娘以及大哥能夠因此過得好,她與姐姐的犧牲也算值得。
她見到有人由屋裡出來,眼睛立刻亮起。是娘,她能夠下床了!
她激動得差點衝上前喚人,但見爹與大哥也走出來,父子倆有說有笑,她不由得頓住腳步。這時屋裡又走出另一名大腹便便的陌生女子,她是……這女子一出現就勾住大哥的手,想必是大哥娶親了,這人是自己的嫂子……
瞧見一家和樂的景象,她眼淚驀然簌簌掉落。自己還是不要現身的好……她的身份只會為這個家帶來拖累,讓他們因她而受人指指點點。
如今見家人都過得好,這就夠了。她默默轉身,拖著疲憊的身子離開,不禁想著自己該何去何從,她很茫然,天下之大,但頂著年輕寡婦的身份,她竟是無容身之處。
余系芍思緒雜亂的走在街上,突然想起還有一個人要見,她立即奔向秦家。姐姐還在秦家,不知過得好不好?
她滿心希望姐姐能過得安穩,別像她一樣連個安身立命之所也沒有,她雙腳越跑越快,總算來到了秦宅門口。秦家不算富裕,僅能說是小康,她不敢直接進去問人,見隔壁人家有一名老婦在打掃門前落葉,便趨上前。
「請問……隔壁家的媳婦在不在?」她走過去,謹慎的問起。
老婦停下手邊工作,抬頭瞧她一眼。「隔壁的什麼媳婦?」
「呃……就是去年嫁進秦家的余家大姐……」
誰知她才講完,老婦立即露出憤慨的表情,「你是說那不守婦道勾搭漢子的女人啊,她早就跟男人跑了,也不知死哪去了!」她惡毒的咒罵。
「不守婦道勾搭漢子?」姐姐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這是事實,那女人簡直丟盡女人的臉,你若是她的朋友,走走走,我連與你說話都不屑,髒啊!」
余系芍愣在當下,難以置信。
思緒混亂的又走回街上,震驚姐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倏地,她感覺一根棒子重重打在她身上,她眼前一黑,在倒地前,她瞧見四、五雙手伸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