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生氣了。他當她是什麼,暖床的工具嗎?
「想不到你是這麼無恥的人,我錯看你了!」她氣得往前跨。
原本半闔的眼倏睜,露出精明幹練的銳利。「你確實是錯看我了,否則若真的知我、信我,也不會一再由我身邊逃離,給我惹來這麼多事端!」他猝不及防的將已靠近床沿的她拉上床來,再迅速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瞧著她驚愕的表情,冷笑。
「你這女人跑這麼快,錯過了一場好戲,不覺得損失嗎?」
「什……什麼好戲?」瞪著他怒中帶笑的神情,她心驚疑惑起來。
「一場死人復活的好戲!」
「死人復活?」這是什麼意思?
他噙笑,「那日大婚,出現了一個眾人都以為已經作古的人,但這人卻是好端端的活著!」他頓了下,睨著一臉困惑的她,笑容更顯譏誚。「喔,我忘了介紹,這人剛好有十二個妻妾,不,原本有十三個的,但那第十三個聽說跑了!」
余系芍霎時張大櫻唇。這……這是說誰呢?
茶夙潭再度哼笑,「這老頭姓徐,就住下坡城,我想你應該也認識吧?」
她腦袋轟地發出一聲巨響。「徐?」
他凝睇她一眼,「是啊,就姓徐。」
她驚愕得說不出話了。
「就說你錯過一場好戲,這麼精彩的戲碼,你不看,居然跑回下坡城去讓人綁了。我說,你這麻煩精,本身就是個禍害,與是不是寡婦完全沒有關係,唯一能夠解除我厄運的法子,就是將你鎖在床上盡情的「取暖」,瞧你還能怎麼去給我惹麻煩!」他壓著她,表情很兇惡,一副要鏟奸除魔的模樣。
她目不轉睛地蹬著他,「你……你是說真的?」
「取暖之事當然是真的。」他狡獪地道。
他存心戲弄的話,讓她小臉馬上熱起來。「誰、誰問你這個!我是說……徐老爺真的沒死?」
茶夙潭由枕頭下抽出一紙休書。「拿去!」
她瞧一瞧,整個人呆了,半晌後竟然捧著休書傻笑起來,笑著笑著,一滴眼淚潸然而下了。
他見了歎氣,收斂起調笑的神情,伸手抹去她的淚。「這會明白了吧,你手上的烙印根本不代表什麼,別再當自己是不祥之人了!」
余系芍激動得抿緊紅唇,儘管臉上依舊淚如雨落,但心中的缺口卻像是瞬間被填補了。
「過去你所吃的苦都是無意義的,就算你是寡婦又如何?我依然愛你,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將你逮回的,不要再「錯看」我的為人,我愛一個人哪管身份,哪管過去,哪管閒言,哪管這女人逃不逃……」他輕笑起來,「只管這女人我愛不愛,是不是非要不可!」
她又哭又笑。他的話聽來囂張又霸道,卻讓她更加喜極而泣,哭得不能自已。
他微笑地挑起她梨花帶淚的臉龐。「方纔我吃了些東西,恢復了點體力了。」
「呃?」這時候說這話做什麼?
「你要繼續哭可以,但是我的厄運還是要想法子消除的。」
「啊?」她的嗚咽聲倏然止息了。
「我說「取暖」是認真的,除非你真想當寡婦,否則降妖除魔之事定得徹底實行。」他詭笑著。
她烏溜溜的眼珠骨碌碌的轉著,一咬唇,起身要跑。
某人體力當真有恢復,伸手就攫住人,用力一扯,余系芍便重新歸位他身下。
「我怎能再讓你出去給我惹麻煩,嗯?」這尾音情意挑人,讓她霎時羞澀,臉上紅霞好艷麗。「除妖務盡,沒除盡前,你還是乖乖鎖在這張床上哪也別去!」
她心跳加速,反正逃不了,正羞赧的要依了他,倏地,他朝外揚高了聲音——
「爹!」
接著,砰的一聲,房門重新教人用力關上了。
「爹!」他再叫一聲。
連磨牙聲都聽見了,似乎很不甘地連窗子也給合上了。
「爹——」
「好啦好啦,死小子,我不會爬上屋頂的,我六十了,你當我這把老骨頭還爬得上去嗎?」茶聯合氣呼呼的吼道:「你這死小子這次要是再搞不定,就去死!」
他咧咧罵罵的走人了。
余系芍的小臉立時又爆紅起來。原來這老人家又在外頭偷聽還偷看了!
正羞窘得不知如何是好,身前男人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龐卻已不懷好意的逼近。
「聽見了吧,搞不定你,老頭叫我去死!」
「他……他……是說笑的。」她乾笑,一雙眼珠實在不知往哪飄,才不會覺得尷尬。
「是嗎?我不覺得他在說笑。」此刻注視她的眼神,就像一個獵人,帶著必殺的狠勁了。
這時外頭居然傳來響亮的炮竹聲,驚得她倉惶了下。
「這是做什麼?」她顫聲問,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他露齒一笑,「沒什麼,應該是老頭在昭告眾人,咱們二度洞房的事。」
「什麼?」她臉色全變了。
「這是好事,讓大家知道也沒什麼關係。」茶夙潭狡獪的眼神就與他老子一模一樣。
「不、不可以——」
後頭的話全被當成耳邊風了,女人被鎖在床上,壓在某人身下,外頭炮竹拚命響,房裡破碎的申吟聲也是不絕。
茶府二次迎親,新娘同一人,這回茶聯合傾力操辦,擴大迎親規模,幾乎將京城的街道全包起來辦流水席。
這一日全京城百姓皆喝到茶府的喜酒,大街小巷,無一不知道茶少主迎娶的是名「偽寡婦」,所有人在喜桌上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茶府少夫人的可憐遭遇。
大好吉時到,茶府裝飾得喜氣洋洋的花廳上,新人開始拜堂了,這回新郎倌堅持新娘拜堂不用覆紅蓋頭,要清清楚楚的看見拜堂的人是誰,可不願再被愚弄。
眾人見著新娘雙腮嫣紅,讓新郎倌領著拜堂,夫妻交拜後,茶夙潭擁著新婚妻子,對著眾人竟是難得的和顏悅色。
余系芍滿心感激,萬萬沒想到自己也能有這般歡喜拜堂的一天,而若不是身旁這男人對她的堅持,她又何嘗有幸得到幸福,偎著他,她格外珍惜,也無限愛慕感恩。
「恭喜了兩位。」小鳳也出席了他們的大婚。
「鳳姑娘……」余系芍一見她,倒有些不自在的尷尬,腳步下意識地從丈夫身旁挪移開。
茶夙潭對於妻子的舉動,挑起眉,不悅的重新將人勾回懷裡。
小鳳見狀,爽朗的笑了一聲,「嫂子,別這樣,是我的錯,我喜歡茶大哥,卻拿你寡婦的身份借題發揮要趕走情敵,還為茶大哥帶來麻煩,做錯就該認錯,茶大哥、嫂子,對不住了。」她正式道歉。
余系芍雙頰染了紅暈。小鳳果真是將軍之妹,提得起放得下,絕不拖泥帶水的為難人。她感激的朝小鳳一笑,「我不怪你,是我自己自卑不敢接受,才惹出後來的風波。」她是真的不怪人,是自己傻,不曉得這男人的決心,苦了他,也苦了自己。
兩個女人本來就互相欣賞,如今,似乎真有機會成為手帕之交了。
「對了,你有姐妹嗎?」小鳳突然提起。
「怎麼突然這麼問?」余系芍心頭一跳。
「因為你長得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小鳳點頭覺得。
「那是誰?」她追問。
「我未來嫂子,我之前離開鳳城去遊山玩水了一趟,聽說那段時間大哥帶了一個女人回去,鬧出好多事,前幾天我專程回鳳城瞧瞧,終於瞧見那女子的摸樣,當時就覺得她面熟,今天見了你,終於可以肯定,原來是跟你有幾分神似。」
余系芍一顆心提到喉嚨。「那女子現在人在何處?」
「還在鳳城,我大哥這回不能趕來參加你們的大婚,就是因為我未來嫂子有喜了,他得看著她。」
「看著她?」
「因為她堅稱孩子不可以姓鳳,我大哥氣炸了,兩人正鬧得不可開交,大哥為嚴防她帶球落跑,所以走不開身。」
「啊?」不知為什麼,余系芍聽到這事,心跳得好快。「你未來大嫂叫什麼名字?」她緊張的問。
「她姓——」
「少本的女人你很快就會見到,因為他飛鴿傳書要咱們夫妻盡快去一趟……」
茶夙潭眸光深處出現一絲詭色。
她狐疑的望向丈夫,心越跳越快。這名女子,她莫非就是……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