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頭一點,視野所及的地板,半點障礙物皆無,她隨手扔的衣服不見了、習慣性放置的書整齊地擱在農櫥旁的小書架上……
「學長!」說了幾百遍,不要動她房裡的東西嘛!
屋裡空蕩蕩的,沒有回應,她索性推門定出去,沒有電視的聲音。更沒有他準備晚餐的切菜聲,她呆立了一下,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鐘。
今天是星期六,學長居然沒告知她一聲就外出了。
她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抓了瓶葡萄汁,晃到沙發上享受。
冰箱裡的飲料只有兩款,彈珠汽水和葡萄汁,所有的食材全都是她的最愛,她發現和學長之間有太多共通點。
不過,他們這樣真的算是在交往嗎?
感覺好像只是多了個室友,一個很擅長家務和廚藝的室友而已,他除了吻了她兩次,再沒有腧矩的動作,至於上班時……呵呵,能夠不要再丟她的企劃,就阿彌陀佛了。
正付著,她聽見開門聲,看向玄關,就見他抱著幾個花盆和一包培養土進來。
「學長,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她有備份給他嗎?
「這種東西,我會自己處理。」
「……你偷打備份?」
「既然是備份,怎麼會是偷打?」他好笑的反問一句。拿起報紙在地上鋪好,然後開始整理花盆,堆入培養土。
歪理!單薇雅懶得跟他爭,反正注定贏不了。
「學長,你要種花?」
「你不覺得你的屋於很無趣?」
「屋子是拿來住的,住得舒適就好了,跟無趣什麼關係?」她咕噥著,突地想到重點。
「對了。學長,你怎麼可以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又幫我整理房間?我不是跟你說不要亂動嗎?你這樣子會影響我的工作進度。」
「我有跟你說。」
「哪有?我怎麼不知道?」瞧他倒出花耔,她好奇的離開沙發,蹲到他身邊,用手指搓著培養土,感覺上壤的溫度和觸感。
「我還偷偷親你一下。」他抬眼,朝她笑得暖昧。
單薇雅瞪大眼,驀地發現兩人靠得很近,近到她可以看見他烏瞳裡的自己。
「怎、怎麼可能?」
「因為你太專注了。」他說得很像一回事,真假難分。說時,又不斷逼近她,眼看就快要觸及她的唇。
「怎麼可能?」她粉頰燒燙,連忙又退到沙發裡,找著遙控器,假裝很忙碌。
季成顛不以為意地種著花,順便種下他的思念,期待發芽的時候,她也能萌生愛情。
單薇雅看著電視,卻不斷以眼角餘光偷瞥他,瞧他似乎已經完工,拿著花盆定進她的房裡,她又待不住了,跟了進去。
「學長,花要放在我房問?」
「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他爬上她的床,打開窗戶,把花盆擱在窗台上。
「什麼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懶人,懶到連吃都懶得吃,結果有天他的朋友看不過去,於是想了個辦法。送他一束花,那是一束非常聖潔的白百合,擺在骯髒雜亂的屋子顯得非常格格不入,所以他開始動手整理桌面,然後——」
「覺得桌面乾淨了,但背景還是很亂,所以到最後,懶人因為一束花而把屋子打掃得乾乾淨淨。」單薇雅沒好氣地接完,橫眼瞪他。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諷刺我!」
「說故事而已,你要對號入座,我也沒辦法。」他一臉無辜。
她噘嘴啐了聲,「那你種的是白百合嗎?」不對吧,百合應該是球根類,可他撒的是花籽耶。
「長春花。」
「為什麼要種這個?」
「因為我喜歡它的花語。」
「看不出來學長喜歡這種很女孩的東西。」還花語咧。
「它的花語是美好的回憶。」
「美好的回憶?」她不解地偏著頭,看他把三個花盆都擺上。
「這對學長而言有什麼含意?」
「因為你是我最美好的回憶。」回頭,他神色專注地看著她。
睇著那像是要攝人魂魄的烏瞳,單薇雅感覺雙頰又著火了。有沒有搞錯,說得這麼直接?一下子又突然從室友變情人了。
「那個……」她有點慌,想說些什麼好讓他別拿這麼熾熱的眼神看著她,偏偏詞窮。
「學長,我肚子有點餓了。」她心跳得有點快,莫名緊張,可又好像有點竊喜……啊,好煩哪,哪來這麼多複雜的感覺啦!
「想吃什麼?」關上窗,季成灝坐在她身旁,看著她用鯊魚夾將一頭長鬈發固定在後腦勺,露出勻淨秀美臉蛋的家居模樣。
「隨便。」他的打量太明顯,明顯到她只能垂眼瞪著腳丫子。
「這麼隨便?」他低啞笑著,視線沿著秀美頸項落在背心領口,細緻的鎖骨和胸口若隱若現的乳溝,纖細的腰底下穿著居家熱褲,露出姣美的腿型,潤白的腳踝,秀嫩的腳指頭。
「反正學長煮的菜都好吃。」不要再看了!他現在是怎樣?
在今天之前,她完全沒有感覺他對她有極強烈的愛意,為什麼現在會出現這麼露骨的視線?
「學妹。」他低啞喚著,貼近她粉潤的耳垂。
「……幹麼?」她閃避著他呼出的氣息,耳朵癢得要命。
糟糕,太糟糕的處境,他們正坐在床上,要是他現在就把她壓倒,她怎麼辦?
踹他兩腳離開,還是把眼一閉隨便他?
她認為前者的機率高,因為她還沒有跟他熟到願意和他袒裎相見的地步。
「你——」
「你可不可以不要貼這麼近說話?我耳力很好。」她連忙又退開一點,然而同一時刻,手被他抓住。
「手痛不痛?」
「嗄?」她遲疑地抬頭,他正看著她右上臂的傷痕。
「不痛,那是一年前的車禍造成的,早就不痛了。」唉,說這麼多也沒用,當年車禍時,學長早就畢業了,他根本就不知道。
「如果痛,要告訴我。」單薇雅想說些什麼,卻發現他總是有點囂張的眉眼,如今看來像是裹著一層痛楚,在他的眼瞳裡,靜靜地壓抑著。
「嗯。」他眼底的憐惜,讓她乖乖點點頭。
季成灝在她的傷痕上印下一吻,輕輕的,不捨的,一下又一下,像是雨滴般,落在她平靜的心湖,顫起了陣陣漣漪。
「薇雅。」他吻上她的肩頭。
「嗯?」她動也不敢動,心跳如擂鼓,覺得腦袋有點暈。
「我可以吻你嗎?」他的氣息沿著肩頭游移到線條優美的頸項。
這種事需要問嗎?他第一次親她的時候也沒問。現在也不需要多此一舉地問吧?這樣會讓她很害羞……
「你不說,就是默許了。」他低笑,瞧她顫著濃睫閉上眼,滿意地吻上她的唇,輕吮慢嚙著她軟嫩的唇辦。
「薇雅,我真的很喜歡你。」單薇雅無法回應。心跳劇烈得教她整個人都震動。
她渾身燒燙,踩在地板卻像是踩在雲端,輕飄飄的很不踏實,卻不覺得害怕。
他試探性地滑入她的嘴內,勾纏她的舌,等察覺到她青澀的回應,無疑給了他最大的鼓舞,敦他忘情的吻得更深濃,纏著她不放,熱氣滑過她的齒,溜過舌根,像是要將她吞噬般深吮。
單薇雅快要不能呼吸,呼吸問都是他的氣息,讓她暈頭轉向,直到不明物體撫上她的胸。她才猛地清醒,一把將他推開。
時間像是突地凝結,她撇過臉沒看見他的表情,只聽見他粗重的呼息,她羞得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一會聽到他離開床鋪的聲音,才敢抬眼,瞧他要離開房間,不禁有些慌張的想,他是不是生氣了?
「學長,你——」
「你不是餓了?我去幫你準備晚餐。」他背對著她。
「呃……要不要我幫忙?」都是他在下廚,她被養得太嬌貴了,很不好意思。
「不用,否則要是在流理台上被我吃了,不要怪我。」他微偏頭,俊顏揚著滿足的笑,隨即離開。
單薇雅瞪著他離去的背影,整個人直直地往後倒下,雙手捂著臉,不敢相信他們之間的交往竟暗藏一觸即發的熱情。
緩緩撫過微腫的唇,舌尖齒間,甚至是呼吸,都還有他的味道。
心卜通卜通跳著,還未平歇。
好怪,怎麼才一個吻,就讓她腦袋空白得什麼都無法思考了?
用過晚餐之後,基於接吻事件,讓單薇雅無法正視目前的同居人,於是洗完碗盤之後,她就逃回房間,整理最後的資料。
然而沒一會,右上臂便傳來難耐的酸痛感,她揉了揉肩頭,酸痛依舊褪不去,再一會,外頭傳來叮叮咚咚的聲音,她爬上床看向窗外,才發現原來是下雨了。
唉,該死的下雨天。
當年的車禍造成她右上臂到右手肘挫傷和撕裂傷,每到雨季或冬季,已愈的傷處總是會隱隱作痛。
看了眼窗外,她乾脆倒在床上休息。
她不想吃止痛藥,痛的時候總是放輕鬆等待酸痛過去,反正只是氣候變化造成的酸痛,只要天氣好轉,疼痛就會消失,她也就不怎麼在意。
只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樣,當外頭的雨勢漸大,她的痛似乎也跟著急速劇增,痛得她緊閉雙眼,躺在床上動也不動。
「手痛?」季成灝的聲音突然傳來,嚇得她瞪大了眼。
「學長?」她有些意外,通常晚餐過後的時間,學長總是會回自己的房間做自己的事,從不會打擾她,所以她才會覺得兩人的關係像是室友。
「我弄了點熱水,幫你熱敷一下,好嗎?」他坐在床尾,早已準備好一盆熱水擱在地板上。
「你怎麼知道我手痛?」他是第六感特別靈還是有他心通?
「那種傷勢每逢天氣變化總是會痛的,不是嗎?」擰好毛巾,他坐近她一點,輕柔地將熱毛巾敷在她的右上臂到肘部。
「這樣會不會太燙?」單薇雅直睇著他,熟練的動作,讓她眼前產生了古怪的重疊,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沒來由的,霧氣飄在眸底,她無法開口,只能輕輕搖頭。
「很痛嗎?」她閉著眼,還是搖頭,雙眼濡濕,刺痛得很。
「你就連這個時候都不肯對我撒嬌?」他歎息。
「……我不知道該怎麼撒嬌。」她噙著濃濃的鼻音說。
她的父母在她升國中時就因為車禍去世,後來她是跟著爺爺一起生活,一年前發生車禍時,身體再痛也不能說,就怕爺爺擔心,所以她什麼事都自己動手,因為不想麻煩別人,久了,大家都以為她很獨立。
她也認為自己很獨立,獨立到每一任男友都以為,她根本不需要他們,可是……她也有軟弱的時候,別人一個小動作,都會讓她感動很久。
像現在,機車學長,就讓她覺得好窩心。
「那我教你吧。」他取下微涼的毛巾,浸了熱水擰乾再敷上,另一手輕揉著她軟膩的髮絲。
「你就跟我說,我好痛,你要給我惜惜,親親我,我就不痛了。」單薇雅不由得噗哧一笑。
「你笑什麼?」他佯怒瞪她。
「這樣子太噁心了。」她咯咯笑著,淚水卻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掉落。
她不難過,可是淚水卻一直掉。
「才不嗯心,我是你的男朋友,不管你對我說什麼,跟我要求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的。」他啐了聲,吻去她的淚。
「那如果我說,我要調薪呢?」她笑問,淚水還堆積在眸底。
他瞇起黑眸。
「想調薪,就給我業績吧。」
「你好現實。」她噘嘴抗議。
「這是公事公辦。」
「呵呵,告訴你喔,我找到最適合亞洲人膚質的保養品材料了。」她笑嘻嘻地說。
「真的?是什麼?」
「酒粕。」
「酒粕?」
「對,日本民間保養法的純米酒粕,甚至是波旁威士忌酒粕,裡頭都有著豐富的酵母和酒麴成份,可以用來洗臉泡澡,甚至是製造面膜和各式保養品,有非常大的開拓空間。」她像是獻寶似地將現階段整理好的消息告訴他。
季成灝讚許地親了下她的唇。
「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這句話是在誇我嗎?」
「是在誇我自己眼光好。」他大言不慚得很。
她鼓起腮幫子。
「那我呢?」
「這得視你眼光夠不夠好,懂不懂得把握好男人,才能判斷出來了。」他輕彈她鼓起的腮幫子。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啦。」她擺擺手,踐個二五八萬,一副端看他的誠意再打算的嘴臉。
「哈哈哈!好,今晚就讓我服侍你一整晚,還不能感動你,你就比我還沒人性了。」季成灝朗聲大笑。
他的笑聲清朗悅耳。是她第一次聽見他笑出聲音,而且毫不遮掩愉悅,那笑意感染了她,讓她也跟著笑了,忘了難忍的酸痛,忘了外頭擾人的雨聲,耳裡只聽得見這爽朗的笑聲,眼裡,好像也只有他了。
喀嚓一聲,單薇雅轉開門把,踏進已住了一年的房子,沒有等待的燈光,只有一屋子寂寥。
她將手上的雨傘擱在玄關邊上,走進客廳開了燈,呆坐在堆積了許多雜物的沙發上好一會。
她親手主導的案子正如火如茶地進行中,白天她忙到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好好吃頓飯了,然而一下班,她卻一點食慾都沒有。
因為,她的大廚跑回美國報告最新進度了。
本來說大概三天就回來,可是現在都一個星期了,還足不見他的蹤影。
也不是想念他,但就是覺得少了什麼。
連日的雨,讓她的手隱隱作痛,但這回,她只能忍耐。
那晚,他真的沒食言,幫她熱敷了一整個晚上,天亮時她著實被嚇到,沒想到他真的可以照顧她到這種地步。
「你都沒睡?」
「我不是說要照顧你?手還痛嗎?」
「……不痛。」
「那就好。」他親了親她的唇,眸色很溫柔很溫柔。
直到現在一,她還清楚記得他凝視的目光裡,噙著多令人折服的憐愛。
思及此,單薇雅緩緩起身,今天的雨滿大的,她身上被打得微濕,不趕緊換下來是不行的。以往,有他開車接送上下班,她都快忘了擠公車是什麼滋味,如今回想,她真的被保護得太好。
開了房門開了燈,腳下競踢到雜物,讓她整個人朝地板飛撲而去,額頭撞上床角,痛得她齜牙咧嘴。
「怎麼會這樣?」她不解地低喊,看著她熟悉的擺設。
資料還是依她的習慣堆放,穿過的衣服依舊堆在熟悉的角落,這樣亂中有序的分類法,是她多年的習慣,也從沒有被絆倒過,就算閉著眼也不會的。
而現在燈光大亮,她怎麼會絆倒?
扁起嘴,她緩緩坐起身,小心翼翼地跳過地上的東西,走到浴室,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狼狽透頂,額上一片紅。
無奈歎口氣,她脫下衣物洗澡,全身泡在熱水裡頭,想洗去一身的沮喪。沐浴完後,定到書桌前,從架子裡抽出第一本資料夾翻開,上頭是個以往供她計算數據的小白板,此刻寫著許多數字,從一開始往上加,然後減一減一,再減一。
「好啊,最好都不要回來。等我扣到零分的時候,就算你回來,我也不要你了!」撂著狠話,在她闔上資料夾之前,上頭對季成灝的好感評價,已經只剩下五分。
美國紐約,伊凡瑟絲總公司大樓。
總裁辦公室隔壁的會議室裡,坐滿了所有季家人。這裡頭包括了季成灝的父母、二叔夫妻、小叔夫妻,還有他的堂弟妹們共十人。
「所以,你已經決定好了?」身為總裁的季父臉色凝重地看著坐在右手邊第一位的兒子。
「是的。」季成灝懶懶地道。
會議室裡的所有人互看了一眼,視線交流不到兩秒鐘,立刻達成協議,全員通過。
「好,既然是你看上的女孩,不管怎樣,我們都支持你。」最後,由季家大家長季父做出最後結論。
「謝謝你,爸爸。」季成灝淺笑,原本就認為這是件每個人都會支持的事,只是聽見父親親自說出口,感覺特別好。
「好可憐喔。」
「對啊,居然被灝哥看上眼……」季成灝噙笑橫眼看去,小聲對談的堂弟妹立刻乖乖閉上嘴。
「莉莉亞。」被點到名的小堂妹立刻眺了起來,誠惶誡恐的胡亂說好話。
「灝哥,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顛哥的眼界向來很高,能夠讓灝哥相中的女孩子一定很有本事,也很厲害,你千萬不要誤會我……」話到最後,可憐兮兮地哀求著。
季成灝不禁失笑。
「她確實很厲害,這一點我也相當認同。」光是用眼淚就可以將他緊緊束縛,還不厲害嗎?
「不過,莉莉亞,我有件事想要請你幫個忙,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好!」
「我都還沒說要你做什麼,你這麼快答應,這樣好嗎?」
「沒問題的,不管顛哥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所以,不要私下欺負她……
「那麼,就請你……」他招招手,莉莉亞立即乖巧地來到他身邊,聽完所有的話後——「就這樣?」她很狐疑。
「對,就這樣。」季成灝點點頭。
「但是,你要是沒做好,造成我的負擔,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我一定會做好!」嗚嗚,不要欺負她。
「只是,成灝,既然公事上你也已經處理好了,怎麼不回台灣陪陪你喜歡的女孩?」坐在對面的季母不解地問。
「不急。」他必須適時喂餌,適時離開,若即若離,魚才會發現他的存在有多重要。
看著他實在稱不上正派的笑容,會議室裡的眾人莫不面面相顱,再次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喜歡那個叫做單薇雅的倒楣女孩。
隔天上班。單薇雅的狀況簡直是一團亂。
精神不集中,腦袋轉不過來,跟其他團隊組員無法溝通,外頭的大雨搞得她的手又酸痛得教她快要發脾氣,宋子玄看她情況不太好,體貼的要她早點下班回家休息。
一天熬下來,她覺得糟透了。
下雨天搭公車,真是莫大的折磨,擁擠的公車上瀰漫各種氣味,混合出_種讓人很想吐的味道,更教她頭痛欲裂。
下了公車,撐傘走在大雨裡,她用力深呼吸,緩步定回公寓,門一開,裡頭是亮著的,空氣中還有一股食物的香氣,她想也沒想陽掉高跟鞋衝到客廳。
「欸,怎麼這麼早回來?是不是手又痛了?」正把菜擱在矮几上的季成灝快步定向她。
「我以為你會準時下班,想說先把晚餐準備好再去接你,但這個時間好像也有點來不及了。不過,這都得怪你,我才離開幾天,你又把這裡搞得像災難現場,害我費了不少工夫整理。」
「你回來了……」單薇雅抬眼看著他。
隆了,還是一樣很囂張,還是那張偶爾很目中無人的踐踐俊臉,為什麼看在她的眼裡,偏是多了分教她牽掛的丰采?
「我回來了,接下來就要開始著手推動這個企劃,企劃報告準備好了沒有?我準備帶你去酒廠出差了。怎麼都不說話?
手很痛嗎?要不要我幫你熱敷?」他笑捏她的粉頰,突見她斜落的劉海匠下競隱約浮現著紅腫瘀青。
「你的額頭怎麼了?」他撥開劉海。額頭上的紅腫更加清楚地出現在他面前。
「沒什麼,只是撞到頭。」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暗惱自己應該早點回來,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
「你這坐有沒有醫護箱?」她搖搖頭。
「等我一下,我出去買藥。」見他起身要走。她不由分說地抓住他的手。
「怎麼了?」他不解回頭。
「陪我……可以嗎?」她怯怯地道。
季成灝定定地看著她一會,才說:「我說了,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做得到。」
「好驕傲。」她笑。
「這是一定要的。」他聳肩,正想再逗逗她,卻鹹覺她輕輕環抱住自己,他垂眼看著她,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確切感覺到自己被需要。
「薇雅?」他低喚。
「嗯?」
「我好想你。」在算計她的當頭,他也一併孤單,不見得比她好受,因為他愛得比她還鄉。
沉默了一會,單薇雅才噙著淡淡鼻音駁斥。
「騙人。」
「我哪裡騙人了?」他像只道行極高的狐狸,循循善誘著。
「你只說要去三天而已。」結果去了八天。
「……你要不要先扣掉我搭機轉機的時間?」她抿嘴不語,心裡想著,那也不用八天啊!不想說出口,是因為不想無理取鬧。可是偶爾,她也會想要任性一下。
「餓不餓?」她用力點點頭。
「喂我。」
「這有什麼問題?」他揚笑拿起她最愛的雞腿,喂到她的嘴邊。
「對了,你這幾天到底是怎麼過的?放在冰箱裡的好幾樣菜都爛掉了,你是不是都沒吃東西?」
「……就說你會把我寵壞。」她嚼著雞腿,小聲嘀咕。他把她照顧得太好,搞得她快要變成無行為能力者,好像他不在,她就什麼事都不會做了。
「你說什麼?」
「我好餓!」她抬眼凶他,眼眶濕潤。
「乖乖乖,趕快吃啊。」他拿雞腿逗她,每當她要咬下時,他便抽定,幾次下來,她翻臉了。
「你把我當成狗?」她扁嘴瞪他。
「哪有你這麼尊貴的狗?」
「你!」好賤的嘴,該罰!於是,她雙手捧著他的臉,咬他的嘴,小小的力道,是銷魂的折磨。
季成灝被她折磨人的方式,折騰得快要獸性大發。
「你確定還要再咬下去?」他低啞問著。
「我要吃雞腿!」水眸濕漉漉的,她忿忿不平地吼,像在掩飾因他回來的雀躍和感動。
「遵命。」他乖乖獻上雞腿,不敢再逗弄,只希望她多吃一點。
就在單薇雅又咬了一口的同時,他咕噥了一聲。
「你說什麼?」他俯近一點。
她橫眼瞪他,把沾滿油的唇貼上他的耳朵,小聲又很不甘心的說:「我要跟你交往。」季成灝微愣了一會,隨即低低笑開,黑眸閃動如月輝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