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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神 第六章 作者:文瀅

  「你說你不會拋下我的!」

   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聲,在子夜的幽林裡響起,蔣奾兒怒火未平。

   「我沒這樣說過。」

   一手拖著她,滕罡一手按著腰上大刀,方才一場混戰,讓他見識到她可怕的尖叫聲可媲美最厲害的殺人暗器!

   「你!」蔣奾兒恨不得咬他一口。「我以為你算是男子漢!」男人保護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他更應當這樣做才對。

   好歹他們倆也有過幾餐飯的情誼,他見死不救算啥好漢?

   「先前你還說我是匪類。」縱然在逃亡之際,滕罡談笑風生的本領令蔣奾兒不禁傻眼。

   「那我立刻收回那些話!聽到沒?」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點蔣奾兒倒是非常能屈能伸。

   滕罡忍不住笑了,這丫頭真是沒節操,老是見風轉舵。

   兩人自屋外奔出,轉往後邊舊茅舍,滕罡急忙解下韁繩,翻身上馬,帶著她疾馳而去,盼能甩脫後面的追兵。

   若是以往,滕罡必定是正面迎敵,無所畏懼,而今,多了個手無縛雞之力、心性怯弱的她,他怎麼能冒這個險。

   因此,他做出這輩子從不曾做過的事——跑、給、別、人、追!

   他過慣了刀光劍影的生活,而她卻從未經歷大風大浪,他不願今日之事成為她以後人生中的陰影,因為一旦成了傷痕,花再多的力氣也挽回不了。

   他就是因為曾經歷過這種事,後來才會選擇這樣的日子。

   他怨不了別人,不過……蔣奾兒應該有更好的選擇。

   他記得她曾說過絕不為任何人造寶器,更不想捲入天朝的爭鬥,那些風風雨雨與她一概無關。

   然而諷刺的是,她早已置身其中,妄想獨善其身,只怕是不能夠了。而更諷刺的是,她理當是他追捕的對象,他卻不希望她受傷害,甚至還想順著她的心願,盡可能護她周全——看來,他們都是矛盾且掙扎的俗人。

   「滕罡,他們真的追來了?」在他懷中,蔣奾兒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拼了命的像個小人般,拿他魁梧的身形來掩護自己,要是敵人的暗器飛過來,瞧他身強體壯的鐵定阻擋得了。

   滕罡就著淡色的月光敏捷地策馬奔馳,在漆黑的林子,若非擁有過人的眼力,恐怕兩人也是死路一條。

   他豎耳傾聽四周動靜,突然,一股掩不住的殺氣迎面而來。

   「小心!」滕罡大喊,抽刀格開暗器,冷冽的鏘啷聲在夜晚格外教人心驚。

   蔣奾兒聽見他的吼叫,感受到掃過面頰的肅殺之氣。她頭一回,見識到殺戮的無情。

   「滕罡……」沒碰過這等場面,蔣奾兒呆住了,甚至有幾分不可置信。

   「別怕,有我在。」將她護在胸前,滕罡調轉馬頭,閃過前方奇襲。

   仰天望去,滿盈的月華逐漸隱沒在雲霧中,等夜再沉些,他們就安全了。

   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追捕他們,馬兒嘶啼聲引來敵人的注意,但滕罡仍然不敢放棄坐騎,畢竟拖著嬌弱的蔣奾兒根本逃不了多遠。

   而他也絕對不能放棄她,她是衛泱要的人,若丟下她,回貴風茶樓怎麼交代?

   滕罡不願意多想除了這點外,他捨不下她的原因,只能將一切歸咎於責任感。卻不曉得,或許在此生死存亡之際,他已然動了心……

   這時,凌空飛來一支鏢,冷不防劃破滕罡的左臂,滕罡吃痛,沒注意到前方有小坑洞,策馬奔馳的兩人頓時失去重心,雙雙從馬背上摔落。

   驀地天旋地轉,蔣奾兒以為自己會跌斷脖子,待她落地之後,卻發現自己仍舊好端端的,倒是身下的滕罡成了她的肉墊子。

   「你……還好吧?」

   眨眨眼,蔣奾兒一動也不敢動,要是被人看見她起身,到時砍掉她的腦袋或削掉她的鼻子,那可真是夠冤了。

   滕罡悶哼一聲,背後火辣辣的痛楚,痛得他頭皮發麻,遲遲無法恢復。

   他懷疑自己正在走霉運,在遇上蔣奾兒後,他的好運氣以及耐心已宣告用罄。

   在追兵趕至前,兩人狼狽地起身。

   滕罡忍痛說道:「我們不能再這樣逃下去了。」看現在這狀況,說不定他早成為六神中的恥辱。

   「什麼意思?你還行嗎?摔著腦袋了?」蔣奾兒不懂,沒見過他如此懊惱。

   滕罡倒寧願自己摔傷腦袋,死了也就算了,雖說死得不太光彩的,但也強過和這個拖油瓶大眼瞪小眼。

   他不再多說,果決地撕下自己衣袖,一分為二,蒙住她的眼睛,怕她會被接下來的打鬥嚇壞,而有鑒於先前她淒厲的尖叫聲會讓他分心,失去準頭,還順便搗住她的嘴巴。

   「比起被其他人劫走,你跟著我至少也甘願點,對嗎?」

   蔣奾兒乖順地任他綁上布條,不過在聽到這句話後,忍不住拉下布條抗議。「那是因為我別無選擇,和我是不是甘願跟著你,沒有太大干係。」

   「好好好。」滕罡已經太明白這丫頭的反骨。「如果你被六神奪走的風聲傳出去,以後那些打你主意的人,應該會克制一點。」

   她又再度拉下布條。「滕罡,你確定那一票的仇家是找我的?」她清清白白成這樣,可不像他聲名狼藉在先。

   「你讓我當匪類,當得盡責些,好嗎?」他不禁歎氣,哪有被擄的人,還不停跟匪類討價還價的?

   「滕罡,你一定要正面和人衝突?」一直逃命不也是個方法?像她躲了這麼些年,不也好好活到現在?

   「畏畏縮縮向來不是我的作風。逃,能逃到天涯還是海角?不如起而迎戰!」

   她選擇逃,是因為手無縛雞之力,然而他的正面迎擊,卻是因為天生不服輸的性格所致。

   「但是我很怕見血啊!」

   她沒膽是天性,他有種是本性,但也別強迫她出頭行不行!

   「已經蒙住你的眼睛了。」難不成她兩眼能穿布視物?

   「可是我聽得到啊!」總不能讓她當作沒這回事吧?

   「你要我幫你把兩耳也弄聾嗎?」滕罡問得很認真。

   蔣奾兒知道勸說無效,只好乖乖地把自己嘴上的布條綁緊,成全滕罡,讓他當個很稱頭的匪類。

   自從遇見他,她沒佔過一回便宜。技不如人,就該認命做只應聲蟲,乖乖地跟在人家的屁股後面跑才對。

   滕罡牽著她站起身,手握青鋼刀,盡可能忽略自己握刀的手臂因方才墜馬時受了傷。

   蔣奾兒緊握著他的手,意外地發覺他的掌心是如此厚實與溫暖,此刻她也只能依靠他了。

   「相信我。」滕罡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

   這一句話,輕輕敲進蔣奾兒心裡,沒有花稍的保證,也不是什麼好聽的甜言蜜語,但卻是如此誠懇,讓她心窩一暖。

   掌心傳來她小手微涼的溫度,滕罡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奇異感受。他向來都是孤軍奮戰,即便有六神其餘五人相伴,但心底卻比十二月天的寒冬還寒冷。

   如今,他的身旁多了一個她,此刻她緊握著他的手,害怕他放手……滕罡從沒想過自己竟會有如此被人需要的一天。

   一種相當微妙的情緒,充滿他胸臆間,他感到莫名的暖意,這讓他變得不像原來那個獨來獨往的滕罡。

   「如果我不放手,你也不可以……放開我!」滕罡話說完,用力劈開迎面而來的暗器。

   蔣奾兒渾身一僵,感受到猛烈的殺氣,那殺氣不光來自看不見的敵人,絕大多數更來自身旁這個男人。

   猛烈的殺氣,令人顫慄不已,直衝她的心窩,好似奮力要撞出個窟窿。

   鬥神既出,大刀一揮即可取眾生性命,一路走過,腳下踏出一條由艷血哺育幻化成妖花的道路。

   他是修羅!也是雙手染滿罪孽,應當墮入無間地獄的惡人!

   滕罡炯亮的眼眸中,沒有絲毫畏懼,手中的青鋼刀在夜色中隱隱透著寒光,在動靜之間,尖銳地劃破眼前的寧靜。

   數十條人影自林間躍下,團團包圍住兩人,若不殺出一條血路逃命,他們將淪為一縷幽魂,冤死於此。

   「你是何人?」其中,為首的男子發難,眼中難掩嗜血的慾望。

   滕罡揚高眉,刻意壓抑自己的殺氣,因為擔心蔣奾兒感到害怕。「問我?不如你先表明來意。」

   「如果你想活命,就留下這女人!」指著蔣奾兒,男子倒也不囉唆。

   滕罡感覺到蔣奾兒手裡一緊,好似在聽到對方的話後,有種「怎麼又是我,真倒楣」的反應。

   他瞟了她一眼,見她彎彎的柳眉擰成了結,證明他的揣測沒錯。

   「你們要她何用?」冷著聲,滕罡握刀的手使勁,以便隨時能夠迎戰敵人。

   「蔣氏遺孤,誰知道了能不奪,能不要?」男人也不隱瞞,他既說出口,就表示不留活口。

   「她看來不像你們要尋的人。」滕罡冷哼一聲。

   蔣奾兒聽在耳裡其實不太是滋味,這傢伙擺明瞧不起她,淨將她往腳底踩。

   雖然不滿,但她也只是很沒用地握緊他的手。

   「無論是與否,總之這女人我們要定了。」手裡的劍閃著銀光,男子心裡早盤算好要取滕罡的性命。

   「她也同樣是我要的人。」

   「聽爺兒這般說道,應是狹路相逢囉!」男子猥瑣地笑開,悄然無聲地上前。「那就恕咱們不客氣了。」

   「慢!」滕罡豎起眉,眉宇間的狠勁讓人無法忽視。「究竟在天朝問,是興起了什麼傳聞?要不,你們何必千方百計搶奪這女人。」

   瞧他們的武功路數,這夥人同方才在破屋那一票人是不相干的。

   「聽這位爺兒的說法,莫非還有別人想搶這女人不成?」

   聽到這,蔣奾兒腳一軟差點沒栽到地上,她何時成了人人爭奪的目標?一夜就遇上兩派人馬,她也真是倒八輩子的楣,平時沒燒好香,今日才會如此「好運」!

   「你說呢?」滕罡將大刀扛在肩上,挑釁的意味相當濃厚。「既然要奪她,不如告訴我,她能成怎樣的大事?」

   男子啐了一口,面目猙獰。「既然要死,不給你個明白,想必你在黃泉路上也走得不清不楚。這半年來,到處流傳著蔣氏遺孤將造出最後一件神器,若得此女,便能坐擁天朝帝位!」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蔣奾兒泫然欲泣。她何時說出這麼囂張不怕死的話?!早在多年前,她已跪在蔣家列祖列宗牌位前,說好這輩子不造一兵一器!

   「這誇張的傳聞,你們竟也當真?這女人怎麼看也沒翻天覆地的本事。」滕罡搖搖頭,聽完這謠言簡直沒把他給笑暈了。

   這女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裝哭裝傻的工夫一流,撒潑撒野也相當拿手,但不管他怎麼看,除了她無法選擇的繼承「蔣」這姓氏之外,其餘一無可取。

   「無論是否為傳聞,此時天下人要奪蔣氏遺孤是騙不了人的!要不,你綁她何用?」說到底,他不也是捉了這女人?

   滕罡被這麼一問,還真是無法解釋,想破頭,也只能說出。「拿來自用……」

   這話,不知怎地在他人聽來實在好笑,也夠荒謬,可聽在蔣奾兒耳裡,只見她兩頰飛紅,想敲昏那講傻話的男人。

   擰著眉,滕罡不動聲色用眼角餘光掃了蔣奾兒一眼,儘管他很想說個好理由,但實在找不到。

   她是衛泱要的人,他捉她也不過是交差了事……他一遍遍告訴自己。

   但不知怎地,滕罡心裡就是有股說不上嘴,也想不透原因的悶。他一向不是拐彎抹角的人,也直來直往慣了,但在某些時刻,尤其是在面對蔣奾兒時,他覺得自己是迂迴的。

   「這話講出來,也太丟人現眼了!」男人啐了一口,目光鄙夷。「今日你若不留下這女人,咱們只能送你上黃泉路了!」

   男人話一說完,只見他大手一揮,殺氣盡現,眾人簇擁而上。

   滕罡長臂一伸,大刀格開揮來的劍,縱使蔣奾兒先前警告過他青鋼刀絕不可出鞘,不然將攔腰斷裂,可今日他若不用它保身,一定會拖累她喪命。

   星夜裡,劍氣迎面撲來,滕罡下手狠辣俐落,虎虎生風,艷紅的血滲入青鋼刀上的刻紋,發出詭異的紅光。

   兵刃相擊的聲響,在幽林裡傳開。

   滕罡帶著蔣奾兒,一招招揮舞著青鋼刀,無所懼地向前突圍。

   蔣奾兒隨著滕罡往前行進,鼻端充斥著難以忍受的腥膩味道。她從未遇上這等陣仗,每呼吸一回,便感受到空氣中濃烈的死亡氣息。

   自小,她雙眼就能視鬼神,儘管此時眼睛被蒙住,但幽林夜裡本就主陰,四面八方的幽魂帶著詭異的冰冷朝著他們聚攏而來,讓蔣奾兒感到噁心不已。

   蔣氏族人怪異的體質,又以蔣奾兒繼承得最為徹底,儘管那一向不是她願意正視的,但在年紀漸長之際,一些該承擔、該背負的天命,總是不斷推著她往前,讓她無法得償所願地安身立命。

   終究,她也是無法隨心所欲的度日。緊握著滕罡的手,蔣奾兒不住顫抖,藏在布巾後的眼淚,浸濕了面頰。

   蔣奾兒咬著唇,眼角微濕,隨著滕罡不斷往前行進。

   若不是他的掌心暖著她的手,蔣奾兒相信自己撐不了多久。方纔,她還能嘻嘻哈哈地與他鬥著嘴,但此時,她卻站在生死關前,更害怕自己下一刻也淪為這林裡的幽魂。

   大刀砍落對方的首級,血花飛濺在暗夜裡,成了一抹最艷麗的紅,滕罡感受到手裡一緊,傳來她的恐懼,明白這一戰若糾纏太久,定會令她心神耗盡。

   滕罡運氣而行,刀勢更加凌厲,也顧不了青鋼刀會不會因此嚴重損裂。他劈開來人的劍氣,劈砍掉泰半的長劍,一動一靜之間,一擊斃命,奪去更多的首級。

   滕罡心裡百般不願帶著蔣奾兒廝殺,但他卻也無從選擇。因為只要是關乎她的生死,他就無法置之度外,這一役,他且戰且走、步步為營,因為她而小心翼翼。

   直到最後,滕罡終於砍落為首男人的首級,見首腦倒地,再也要脅不了兩人,他這才真正鬆了口氣。

   他喘息不止,不是因為混戰,而是為了保護身側的她,繃緊了心神,怕她有個閃失。

   蔣奾兒站在他的身側,原本如泰山壓境而來的殺氣,漸漸因滕罡趨於平穩的氣息而隱藏,她這時才意識到兩人已平安。

   摘下布條,她顫抖抖地喊了一聲。「滕罡……」

   他伸出手臂,將她擁入懷中,攬得很緊很緊。「別看,那與你無關。」

   眼下,林裡遍佈身首不全的屍身,他自己是看慣了,而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景況,不應受到這般刺激。

   蔣奾兒緊緊抱著他,體內的恐慌如排山倒海般襲來,令她痛哭失聲。「滕罡,你以後不可以拋下我……不可以這樣做……」

   滕罡僅能笨拙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失控的她。「我不會,真的不會。」

   他的保證,低低地滑過她的心窩,擴散得無邊無際。因為他允諾著,所以不敢棄她,也不敢離她……

   以致於後來,他信守著今夜對她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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