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一等三個多月,杭三少不但沒出來找人出氣,甚至連影子也不見,彷彿從人間蒸發了似的。
難不成他活生生被氣死了?
「老婆,這裡就是城裡最熱鬧的平陽大街,瞧瞧有什麼想買的跟我說,嗯?」
活像是怕被人搶似的,杭傲把琴思淚緊摟在身旁,一邊討好老婆,可琴思淚卻毫不領情,規規矩矩的垂首斂眉,啥也「不敢」看。
「是。」
「……老婆,地上有什麼寶貝嗎?」
有人掉東西嗎?
那她得趕緊拾起來還給人家去。
琴思淚仔細看看地上……「沒有啊!」
杭傲哭笑不得,「難不成是岳父大人教你出了門啥都不許看的?」
琴思淚遲疑一下,「這倒是沒有。」
沒有?
也對,既然不許她出門,自然也不會告訴她出門該怎麼著,嘿嘿嘿,這好辦,沒人教她,就該他來教。
「我說老婆。」
「夫君?」
「既然岳父大人沒教過你,就該由我來教,出嫁從夫,你也應該聽從我這個做丈夫的,對吧?」
「嗯嗯,理該如此。」
「很好,那麼我要告訴你,一出了門,你就得用兩隻眼睛給我用力的看,死命的看,看到喜歡的就告訴我,讓我買來孝敬……不對,我是說討好……也不對,總之,就是買給你,不喜歡的就別理,懂嗎?」
好一會兒沒動靜,而後,琴思淚才徐緩地舉起雙眸,疑惑的注視著杭傲。
「但我爹說,有教養的閨女不應該……」
「我還龜/頭咧!」杭傲沒好氣地說。「你嫁人了,不是閨女,是婦人,別又跟我提大閨女該怎麼著!」
有道理,她是婦人了,是跟未出嫁的閨女不一樣了。
「妾身懂了,夫君。」
「那麼,抬頭挺胸……呃,胸就不必挺了,總之,兩隻眼睛給我用力的看!」
「是,夫君。」
琴思淚果真睜圓了眸子看,愈看愈新鮮、愈看愈新奇,慢慢的,不知不覺的,忘了規矩,忘了教訓,開始驚歎地東張西望。
原來外頭是長這個樣子的!
「夫君,那位……」她遲疑地著問,「該是未出嫁的閨女吧,她怎能出門?」
「是你沒出過門才不知道,就愛到處亂跑的未嫁姑娘家多得是,像杭姵不就是了!」杭傲正好把現實狀況說給她瞭解,「南方有,北方就更多了,滿街都是,沒啥好稀奇的!」
「原來如此。」受教了。
琴思淚放心了,並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家大膽踏出家門的,也就不必擔心會招惹來什麼不堪的蜚短流長了。
不過……
「夫君,為何大家都瞪著妾身看呢?」
「你是杭府三少奶奶,大家好奇呀!」
何止好奇,根本就是被嚇到了!
杭三少玩過的女人多多,愛慕他的女人更多,可沒見他這樣寶貝兮兮的摟著女人出現在人前過,再偷聽他們的對話,那女人竟是那個被休的再嫁女人,新任杭府三少奶奶。
她不是應該早就被休了?
「老婆,你在幹什麼?那匹布料花色並不適合你啊!」
「可是很適合大嫂呀!還有那匹,很適合二嫂……至於這匹,適合……」
「停停停!」杭傲頭痛的揉揉太陽穴,「我說老婆,買禮物給妻子是為人夫的責任,要是被你搶去那種責任,大哥、二哥會不開心的!」
責任?
琴思淚怔了下,柳眉輕蹙,「原來如此,那麼……」視線在布莊老闆堆出來的布山上仔細搜尋、審視,片刻後,她又拿起另一匹布料,一看就知道是適合杭蕊和杭蓉那種年歲的花色,「這……」
杭傲啼笑皆非,「老婆,」他歎氣,「在尚未出嫁之前,寵女兒是娘和翠姨的權利,要是被你強佔了,娘和翠姨都會哭的!」
權利?
琴思淚又呆了呆,柳眉攢得更深,沒想到買個東西還有這麼多學問,爹爹怎沒教過她?
啊,是了,她是不宜出門的,不能出門就不能買東西,教那種學問又有何用?
「那這匹呢?很適合夫君……」
杭傲簡直想哭,「老婆,我說你喜歡什麼告訴我,我要買給你,你幹嘛盡挑別人的東西呢?」
「你不是別人,是妾身的夫君。」
對,他是她的夫君,不是別人……
不對,他們說的又不是這個!
杭傲深深吸了口氣,「現在,老婆,我非常慎重的警告你,要是我說要買東西給你,你就只許挑你自個兒中意的講,不許提到任何其他人,包括我在內,出嫁從夫,你得聽我的,懂了沒有?」
「……懂了,夫君。」
「好,挑吧,有沒有你自個兒中意的?」
「沒有。」
這女人……這女人……
真想敲破她的腦袋!
「老婆,怎不走了?」
「敢問夫君,那對母女是……」
「她們是乞丐,蹲在哪裡乞討。」
「……夫君,可否給妾身幾錠元寶?」
要買東西給她她不要,現在居然跟他要起元寶來了,是怎樣?她不想買東西,倒想買人嗎?
「你又想幹嘛了?」
「她們好可憐,妾身想……」
為什麼不先可憐可憐他?
「甭想了!」杭傲沒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添福,把那對母女帶回府裡,請老管家給她們安排住處和工作。」轉注善良過頭的老婆,「可以了吧?老婆。」
「那另一位……」目光移向另一邊,琴思淚眼底依舊是憐憫。
她可真是意猶未盡啊!
「那傢伙就不必管他了!」杭傲嗤之以鼻地擺擺手,「他是個無藥可救的爛賭鬼,你給他多少他就賭多少,要是帶回杭府裡他可就樂了,儘管偷東西去賣吧,賣了錢再去賭,沒救了。」
琴思淚沉默了一會兒後,輕歎,轉身離開了。
過去雖然沒出過門,但也聽爹爹和哥哥提起過,這世間裡,大有成就的人比比皆是,無藥可救的人可也不少,那種人想幫他都無從幫起,也只好放棄了。
「老婆,餓不餓?咱們上酒樓吃點東西吧!」
「夫君餓了嗎?那就聽夫君的。」
於是三人一道進了平陽城內最大的酒樓,正是午膳時間,酒樓裡忙得很,不但店小二忙,連掌櫃的也忙得很,聽到有人進酒樓裡來,還忙著敲算盤,頭也沒抬地招呼著,因為忙不過來,口氣也有點不耐煩。
「客滿了,沒桌位,請排除等候!」
「……叫我等?」
嘖,這聲音……
掌櫃的驚恐地猛然抬頭看,旋即砰一聲摔下椅子去,不過,他也不敢摔太久,連滾帶爬的立刻跳起來,老臉白得就像抹了麵粉。
「對不起,對不起,不知是三少大駕光臨,老朽立刻請人讓桌位……」
「請等一下!」見老掌櫃驚駭得好像就快昏倒了,琴思淚忙和聲安撫他,「老先生,人家用膳用一半,怎好請人讓桌呢?我們可以等,是吧?夫君。」
等?
要他等?
要杭府三少爺等?
杭傲翻了一下白眼,「等就等吧!」
一天,杭三少奶奶才露面一天,就傳遍了整個平陽城。
從布莊老闆嘴裡,從眼見乞丐母女被添福領入杭府的路人嘴裡,從酒樓老掌櫃的嘴裡,從偷聽杭三少和杭三少奶奶的對話的路人嘴裡,大家得知了一項令人錯愕的事實——
杭三少奶奶不但不會被休,杭三少還疼她疼得緊!
這就怪了,聽說杭三少奶奶都二十五歲了,又不能生,姿色也只有少少幾分而已,杭三少有什麼道理要疼她呢?
但是,也聽說杭三少奶奶溫柔得很,也十分的善良,是因為這緣故嗎?
然爾,杭三少玩過的女人差不多足夠塞爆平陽城了,裡頭應該也不乏溫柔善良的女人,他會特別希罕嗎?
不解,不解!
不過,大家倒是興起了好奇心,若是不打算休棄現任妻子,杭三少又打算如何安排花魁丁宛群和小師妹雲燕燕,甚至那位北方大美女竇艷梅呢?
三妻四妾,左擁右抱?
八成是!